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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

_120 桂仁(当代)
贺玉堂低头思忖了一阵,“你们那东西也都是现成的,既然马不多,但刘师傅也还在,那不如我再派几个得力的人过来帮你们照看着就是只是你们要上京城,还有谁跟去呢?”
他问不出口的话是,赵成材都跟你和离了,没个男人,路上无人照应可不行。
章清亭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我带阿礼金宝上京去再有吉祥和小青小玉,再加上奶妈和孩子,有这么些人作伴,路上也就不怕了。”
贺玉堂负着手在屋内转了几个圈,转头道,“我陪你们上京走一趟吧”
“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章清亭坚决不肯,“你肯拨人替我们照管马场就已经帮我们很大的忙了。”
贺玉堂一笑,“舍妹不日即将完婚,等操办完她的婚事,我那妹夫也是要准备上京赶考的。家父对他期望甚高,可聿寒这人读书是不错,却于世务还是略有些不通之处。本来家里就打算过了年便让玉峰陪他上京赴考的,现在只不过是换作我,提前些陪他进京,也不算什么。”
“那就更不好意思了”章清亭是过来人,当然明白,“人家刚成婚的小夫妻,怎么忍心让他们连个年都不能好生过就分开?”
贺玉堂呵呵一笑,他也自有道理,“我这可不是为了你们,也有我们自家的私心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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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三六四)左右不讨好
(三六四)左右不讨好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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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玉堂解释道,“春闱历来是二月初九便开考了,若是年后上路,天寒地冻的,等赶到京城,万一有个水土不服,或是路上耽搁了,那可就麻烦了我们家其实也在商量这事,虽然于情来说,是年后走的好,但于理而言,还不如年前就上路。趁着天好,早些到了京城,还可以早些做好准备。郡里可有不少举人一放榜就打点行装入京了,所以你们大可不必不好意思”
这样一说,章清亭也觉得有些道理。贺玉堂倒是又给她们提了个醒,“既然是要去接方大叔的骸骨,你们少不得也要做些准备的吧?京城里什么东西都贵,有些可以置办的,倒是在这儿置办齐了,带过去更方便些。”
方明珠连连点头,“爷爷信上也有交待,让我备了些东西再走”
贺玉堂笑道,“那就正好了你们准备东西要些时日,我妹子他们成了婚也可以在家小聚一段时日。那咱们就在十月末挑一个黄道吉日上路如何?那时你们家喜妞也有两个月了,带在路上也方便些。”
章清亭想想觉得甚好,不过贺玉堂此举里也有些仗义助人的意思,心下感念,“那就多谢贺大爷了”
贺玉堂笑着摆手,“要是再客气,那就该我不好意思了”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贺玉堂又派了一个姓金的老成管事带着几个有经验的伙计到章清亭她们的马场帮忙,算算等马分了之后,她们自己的人手也就差不多够了,只要留下金管事和刘师傅,马场里基本上的事情都能自己料理好了。
章清亭一头安排马场诸事,另一头便帮着方明珠准备迎接她爹骸骨归来的丧葬用品。别的都还罢了,主要是棺木难得。不过这个方德海信上早有交待,他早年曾给自己预留了一副上好棺木,现在请人再上一遍漆,晾干了带来就行。
这头章清亭是忙忙碌碌,那头赵成材也在紧锣密鼓的催促着弟弟搬家。
现在东西也分了,钱也分了,赵成材反正没事干,天天在家虎视眈眈督促着事情的进展,让赵王氏就是有心想把小儿子留着过个年都不成。
大儿子连媳妇孩子都没了,谁还敢在这个气头上惹他生气?他说什么就怎么办吧赵王氏这些天也着实失了精神,心里又是内疚,又是愁闷,守在屋里哪儿也不想去。只是赵成栋要搬家她又确实放不下心,勉强打点起精神来帮忙。
到他们择的那房子一看,地方是够大,屋舍也还齐整,只是价钱委实太贵了,赵王氏一眼就瞧出其中必有猫腻
她当即就要去讨价还价,可是房东冷笑,“嫌贵就不要啊反正那订金我是不退的”
可把赵王氏气得个哑口无言,待要赵成栋去理论,小儿子眉头一皱,“娘,算了手上的钱也够了,就这么着吧”
“你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傻孩子,你那银子留着马场还要大用处呢怎么能就这么随手花了?”
可赵成栋钱来得容易,根本就不知道爱惜,还嫌娘多管闲事,过于小气。赵王氏跟他说不通,希望大儿子能出面管一管。
赵成材嗤笑,“这都是成栋自己红口白牙应承人家的,现在让我去,有什么好谈的?难道我好不容易挣的个功名就是为了出尔反尔,仗势欺人?”
赵王氏左右碰壁,着实无趣,得她也不管了。
付钱过契,房东倒是很痛快的当即就把房子钥匙给交了。他有了这笔钱,自己早找好了另一处宅院,自去安家落户。这边值钱的家具拖走,一些破烂就留了下来,也不打扫,乱七八糟的就留给下一任收拾去了。
赵成材在交接完毕后才去看了一回,这房子原本是前房东祖上发家之时置下的,门脸和前院修得不错,正前方五间大瓦房,左右还各有两间厢房,很是气派。可往后一瞧,就惨不忍睹了。
那后院按着最初的计划应该是再建一进院子,当中再修个小花园的,可因为中途家计中落,只开了头,就没了下文。几十年下来,一大片空地上弄得是坑坑洼洼,东一堆石子,西一个坑,连个院墙也是东倒西歪,坍塌了大半,后面又无人家,接着野地,残留着不少小动物的新鲜粪便,这冬天还好,要是夏天,想来就难住人了。
赵成材见了直摇头,这样的房子若不花大价钱修整一番,根本无法住人。就是勉强住下,那后头的空地也是个极大的隐患,相当于把自家的后门就这么光天化日的暴露在人的面前,能住得安心么?
到底是自己亲弟弟,有些事既然看到了,他也不能不出言提醒,“成栋,你这修院墙一时也来不及了,不如就先在这外头编个篱笆,再请两个小工,把这地先平整了,就是什么都不种,人走着也舒服些。芽儿也大了,万一出来玩失足掉下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成栋却想得比他还美,“哥,那你能让衙门里卫管事带人来帮着把院墙一起修修么?再把后院跟咱家似的,铺上花砖,那就齐整了”
赵成材当下就老了脸,你还真会得寸进尺啊挑眉一笑,“好啊你拿得出银子我就帮你去请人我去帮你谈谈,五十两应该就差不多了。”
赵成栋不吭声了,他光买房子就花了一百二十两,基本上把手头刚分到的一点钱全都用尽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闲钱?“那哥您能跟卫管事说说,先欠着他么?”
赵成材眉毛一挑,“欠?你拿什么欠?你哥是跟人家关系不错,但除了盖胡同那一回,从来没有赊欠过人家的银子要借你自己去借,别打我主意”
赵成栋又说了个主意,“那能请嫂子家的伙计过来帮帮忙么?”
切赵成材气得乐了,“你这时候想起你嫂子来啦?你要求你嫂子那你自己去找她啊,看她肯不肯帮你这忙”
赵成栋彻底没了辙,赵成材还来了精神,故意一一提醒着弟弟,“你瞧这前院虽然齐整,但这窗户、这墙,多有破损,全得维修,还有上头那瓦,都长那么多草了,一看就知道多少年也没人上去清理过,这些也得弄弄。再有你注意没,你家离最近的一口水井的距离可不近,以后挑水的活恐怕不轻。哦,这个不怕,反正你有马了,到时不过是赶匹小马一天走上七八趟也就是了。只是家具难办,你这么大的屋子,总不能什么都不添置吧?要是来个人,看着也不象样。起码得把这客厅收拾出来,这又得一大笔钱……”
赵成材口若悬河,说一样赵成栋的头就大一圈,怎么他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事情,让哥一挑,竟有这么多毛病?
“不过嘛”赵成材见打击弟弟打击得也差不多了,适时补了一句,“幸好你们那屋的家具是可以搬来的,这个多少省了一些横竖你那两房都是做小的,用不着住堂屋,往左右厢房一塞,也便是了。”
赵成材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赵成栋更闹心了
自他收了杨小桃,柳芳见天背地里跟他闹,首先提出的要求就是,搬家之后,杨小桃有什么样的家具,她也要既然都是小妾,凭什么她的东西就不如人?再说,她屋里还有个儿子呢那杨小桃有什么?
可杨小桃呢?心里更憋屈了她总觉得自己是一块天鹅肉便宜了赵成栋这只癞蛤蟆,连正妻都没捞着,做了妾室,那还不得掌点好处?所以她是冷着脸对赵成栋三令五申,逼着他把家里的地契,还有马匹都交出来。
可赵成材可能别的地方耳根子软一些,但事关钱财他却看得比谁都牢。管二女怎么闹,他就是不给,全自己锁在箱子里,藏得死死的。
杨小桃你要闹,他就上柳芳屋里去,反之亦然。可成天这么腹背受敌,赵成栋也有些吃不消了。家还没搬,他就下定了主意,自己还得给自己布置一间房出来,除了藏东西,也在那两个女人纠缠不清,闹得他不得安生的时候,自己有个地方躲去
赵成材当然知道弟弟的苦恼,现在还没搬家,杨柳二女在家里颇为忌惮,还不敢闹得太明目张胆,可那私下里的眼神,却明明白白彰显了一切。
赵成材管不了这么多,只能告诫弟弟,“都是你的女人,你要是连自己家的两个小妾都摆不平,那也太让人笑话了些”
可他要怎么摆平?赵成栋真是有苦难言人人都以为他在享齐人之福,可他现在却觉得是齐人之祸两张再漂亮的面孔若是老说出让人闹心的话,在他看来,也是顶讨厌的了
赵成材走前还提醒弟弟,“等搬了家,摆一桌酒,把杨柳两家人都请来,也是你们自立门户后的意思。”
此举一来让他们二家正式明确下彼此身份,二来也是告诉杨秀才,你家闺女到底花落谁家。这可不是他不讲师徒之情,若是杨秀才但凡顾着些礼数,等着他回来才办此事,也不至于酿成今日苦果现下木已成舟,赵成材可不怕杨家来闹事
想贪心,就不能怕付出代价。
第二卷 (三六五)偷偷摸摸把钱借
(三六五)偷偷摸摸把钱借
(三更很辛苦票票要加油啊喜妞晃着小短手说,给偶作上京的盘缠吧)
这边家里忙活着,赵成材也没忘记让保柱时不时的回去打探打探消息。好在章清亭也没赶尽杀绝到这种地步,不让任何人和赵家人往来,所以保柱还是能偷偷摸摸溜到胡同里,找吉祥小玉他们了解下家中的最新进展。
得知章清亭准备上京了,赵成材算是安下大半心来,不管是为的什么,只要媳妇还肯“跟”他走,那就还不是全然的无情无义。只是妞儿怎么办?那么小的娃娃,受不受得了长途奔波之苦?奶妈肯跟着走吗?就算跟去了,一个够不够的,万一奶妈路上水土不服,那他闺女怎么办?
我的小宝贝,也不知这几天没见她爹,想不想他的?又会不会没心没肺的,压根就不记得还有他这个爹?赵成材成天想他的宝贝闺女想得是抓心挠肝,可这时节他也无法去见啊只好把满腔郁闷发泄在弟弟身上,催着他搬家,早些把家中的事情了结,自己也好早些上京。
赵成栋再想赖也赖不住了。
你说那边地方还没打扫,赵成材立马让保柱去请了几个短工回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那边的破烂收拾了干净。你说家里东西不好收拾,赵成材马上又让保柱雇了一拨人回来,连马车都一起租了,几个来回就将东西厢的家具给搬空了。
当然,所有钱归赵成栋出。赵成材不是计较这点小钱的人,只是赵成栋实在太不知爱惜钱财了。既然就算自己出了可能也让这个弟弟觉得是他应该做的,那还不如让他自己出去反正分了家,连借口都省了。
赵王氏说是不管,到底还是操着心的。见大儿子折腾着小儿子这么快就搬了家,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
赵成材说,“没关系啊娘您要不放心,可以去成栋家住一阵子,帮着他料理家务也行啊”
赵王氏正想点头,却不料杨小桃和柳芳倒是有志同心的开了口,坚决摇头,“不用了”
“婆婆这个家,我们会自己料理好的怎么能让您受累?”
“不就是差些锅碗瓢盆么?我们现在去买就是倒是刚搬过来,没什么好招待的,还请大哥陪着婆婆回去歇着吧,等我们料理好了再来坐坐”
“就是就是”连赵成栋也不留他娘,“您跟哥快回去吧难道我们离了您就不吃饭了不成?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就用得着您来管了呢?”
赵成材但笑不语,赵王氏干笑无语。人家都这么明白的不欢迎她了,还留着干嘛?走吧
赵成材转身要走之际,赵成栋想着还有件事,赔笑着拦着他,“大哥,我这都搬了,你看那马场……”
赵成材呛他一句,“难道你还以为不搬家我就不分你马了不成?真是的你就是不信我,那白纸黑字写清楚的东西你还不信么?”
一句话噎得赵成栋满脸通红,“不……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好”赵成材一甩袖子,抬脚就往外走,“等着吧我回去给你约个日子,你也把你那两块地收拾收拾,连个马厩都没搭,你急着要什么马?纵让你牵了去,你也没地方搁置”
赵成栋不吭声了。
想想忽地上前把赵王氏拉住,态度异常亲热的道,“娘您今儿还是留一下吧您比我们都会买东西,这置办家当还是得您留下才行”
赵王氏一愣,不明白小儿子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之前巴不得她走,这会子又巴不得她留下。她还以为真是小儿子想明白了,心上有几欢喜,却嗔道,“你们不说那些小事都不用我管了么?”
赵成栋嘻皮笑脸,嘴巴可甜,“我才不刚想明白么?就是小事才见真功夫呢还是您老足智多谋,帮我们参详参详吧”
赵王氏得意了,手一挥,“那成材你和你爹就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帮他们管管事再走”
“哥娘就在我们这儿吃饭了啊”赵成栋还忙不迭的加了一句。
赵成材回头一笑,心下已经猜着八九分了。多半是这个弟弟手中的钱用完了,他刚提了一句要盖马厩,这是惦记着赵王氏手上那一百两银子呢
不过娘要是愿意贴他,赵成材也没办法,只是他眼珠一转,也生出个主意来。娘啊娘,您可别怪儿子狠心,不给您点厉害瞧瞧,您就不知道谁是虚情谁是假意
陪着赵老实回了家,就在市集上请他爹下了个馆子,吃饱喝足后让赵老实先回了家。赵成材自己去了趟县学,办了点事情。而后又带着保柱满市集的打听奶娘,一直忙活到了傍晚才回家去。怕赵王氏还没回来,就在街上买了点卤菜熟食,心想回家炒个青菜煮个饭,也就够三个大老爷们吃了。
却未料赵王氏已经回了家来,只是见着大儿子,脸上有些讪讪的,目光闪躲。
赵成材心里好笑,装作不知,只问了一句,“成栋家里都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赵王氏点头,接过熟食去厨房料理。心下却有些忐忑,小儿子管她借钱的事情,该不该跟大儿子说呢?
按说,在赵王氏的心里,这一百两就是送给成栋也无妨。可现在毕竟分了家,自己是跟着大儿子过活的,这钱又是成材留给他们老两口的生活费,若是全给了成栋,那他们这一年怎么过活?
之前她手上攒的一点钱在给赵成栋添置家具时就已经花去不少,后来的那些,在迎娶杨小桃进门时全都用了个磬尽。幸好成材这回想着给了她一百两,要不赵王氏手上可真就是一穷二白了。
不过,若是跟成材说了,保不准他就不肯让她把钱借给小儿子了。那让成栋怎么过日子?想及此,赵王氏又头痛起来,那孩子当真是一点世事不知,看他买的那房子便知道了。这折腾着搬个家,他们手上也着实没有钱了,还有两房小老婆,两个小孩要养活,这让他怎么弄?可是直接把钱交到成栋手上,她也不能放心。万一两三下花干净了,那可怎么办?
对了有主意了赵王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好了她的如意算盘。反正成材还有县学里补助的每月五百文,她和赵老实的嚼用是不愁的。那一百两就先给小儿子拿去用吧,只是瞒着老大就行了
章清亭今儿回了家,听说一件事,“什么?他明儿要来?”那个不愿意被她提到名姓的“他”,自然就是赵大举子。
张发财也闹不明白这小夫妻的事,两人不是一直好好的么?怎么说和离就和离了?和离了也不见自己闺女有多伤悲,该吃吃,该喝喝,过得跟没事人似的弄得他们也不知该不该替他们难过了。
“是啊他今儿打发保柱来说了一声,明儿要过来一趟,有些事找你商量。”
章清亭沉下脸,来就来,谁怕谁?不过她心里头也在琢磨着一件事,“爹,我这回要是走了,恐怕得有些时候才能回来。马场就交给贺家了,可还得您三不五时去看着点儿。尤其是过年过节,咱们家伙计的吃穿用戴,也得打点着些。还有胡同这头的事情,也不能没人照管。虽说有贺大爷在,但毕竟他是外人,我非得把金宝带上京不可。但他要是走了,小蝶那儿可就没人了。她一个姑娘家,也总不好落了单。”
张发财也正为这事犯愁,“实在不行,把你母亲派过去行么?”
章清亭苦笑,“娘去自然是可以的,但家里您和弟弟又怎么办?依着我想,还不如把小蝶的亲事定下来算了,让李家帮着照拂着些。若是能派一两位年高有德的嬷嬷管事过去帮衬着,那小蝶那儿就不用人操心了您瞧着可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张发财想想也就同意了,“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鸿文也还算不错的,这事本来就定下了,早办晚办都是一样的。好在现在并不是成亲,只是定亲,咱们也还应付得来你等着”
张发财从房里捧了钱匣子出来,“这些都是我平日零零碎碎积攒下来的,也有好几百了,我原是打算给你上京的,现在既提到这事,那拿出来办那丫头的婚事应该够了吧?”
哟嗬章清亭还当真对这个爹刮目相看,她知道张发财手上有点钱,没想到他居然攒出这么多来
“爹很可以呀这就足够了,不过是个文定,使不了多少银子。有这么些钱,想是到时办嫁妆都差不多了那我这回上京,顺便就给小蝶办些嫁妆回来吧京城里的东西毕竟都要好些,可比不得咱们这乡下地方,没什么好挑选的。”
张发财点头,却有些赧颜,“你成亲那会子,家里可着实太简慢了都是爹没用……”
“行了行了”章清亭忙把爹的话头给打断了,“都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别老念叨了真要念叨,日后替我多赚些钱来,也是一样的”
“嗳”张发财暗暗立誓,一定要替大闺女挣出份象样家业才罢。现在分了家,东西可都是闺女名下了,他们可得更加尽心尽力才是
第二卷 (三六六)爱管事的赵王氏
(三六六)爱管事的赵王氏
次日赵成材过来,章清亭已经在一楼厅中等候了,茶也不泡一杯,端坐在上头面若寒霜,“说吧”
赵成材撇嘴,至于摆着这么副公事公办的样儿么?“一是成栋的事……”
话未说完,便被章清亭冷冷的打断,“不就是四十匹马么?他什么时候要都可以上马场来取,不过我们的伙计不管外送,让他自己多带些人来”
“还有一事”赵成材瞟了媳妇一眼,“妞儿既是要上京城,恐怕一个奶娘有些不够吧?我昨儿又找了一位愿意去的,已到她家相看过了,是个实诚人家。前头有过两个孩子了,极有经验的。只她那小儿子也才半岁,丢不开手。若是要去,她也须得带着孩子。这便得有人帮她洗衣照看些才行。你若是允了,我便请人过来,你相看相看,若是可以,就留下吧”
“行了,我知道了你把人领过来吧,她要多少钱?”
赵成材连连摆手,“不用了这钱我出妞儿也是我女儿不是么?”
随你的便“那你还有事么?”
赵成材嗫嚅着,半晌还是摸不准娘子脾气,不敢造次,“没事了”
“恕不送客” 章清亭起身就要走。
“呃……”赵成材终于憋出句话来,“我能看看妞儿么?几天不见,怪想她的”
章清亭白了他一眼,死秀才,心里就惦记着他闺女说点别的不会呀?就不给你见“妞儿睡了别折腾她了”
赵成材垂头丧气的出来,迎面却见李鸿文喜笑颜开的上门。
“你怎么来了?”二人皆是有此一问。
赵成材是伤心人遇失意事,李鸿文却是喜上眉梢,“弟妹应允我和小蝶的婚事了刚让银宝给我带了个话,我这就过去拜见岳父岳母大人,再问下有什么交待的,赶紧请媒人上门来提亲”
赵成材听着更觉自己凄凄惨惨悲悲切切,有气无力的抬手拍拍本该是他连襟的肩,祝贺,“恭喜啊”
李鸿文笑得幸灾乐祸,“怎么样?要不要我去弟妹那儿帮你求个情”
“拉倒吧算你小子狗屎运”赵成材嘟囔着,他那个聪明过人媳妇既然能那么快就猜出是自己暗中捣鬼,怎么就看不出李鸿文也在其中为虎作伥?可她既然都能原谅李鸿文,为什么就是不能原谅自己呢?
这当然是有区别的主谋可比从犯更加可恶
虽然李鸿文一进门就左一揖右一躬的赔不是,不过章清亭也没打算让那个“从犯”好过,“李鸿文你听着,你别以为我允了你和小蝶的婚事,就是既往不咎了打量我不知道你们装神弄鬼的那些事呢?这事就这么一回,要是你日后再敢闹这些花花肠子,你信不信我上门拆了你的屋子?”
看着她左一把眼刀,右一把眼刀甩过来,李大秀才哪敢不服?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弟妹……不大姐你放心,我以后只唯你马首是瞻,决不再与某些人同流合污你放心,我们家虽人多,但我爹娘你们也见了,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小蝶日后进了我们家门,一定过得开开心心的,决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记得你说的话就好”章清亭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句,“我们走了,家里只剩下爹娘弟弟,你可得时常过来照看着些。还有小蝶那儿,你也得用你们信得着的人,懂么?”
懂李鸿文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还难得倒他?当即回家,就把自己的奶妈,另两个心腹得力小厮派到永和镇上去了。
未来媳妇娘家的生意,当然得用他自己这一房绝对信得过的人,才不会有所偏差。就是老子娘,有些时候该打些埋伏的也得打些埋伏。
李大秀才读书不咋地,但于人情世故却是通透得很,章清亭想着,把那个有些傻不愣登的妹子交待给他,还是能令人放心的。
李家得知消息后,行动也很迅速,现在这当口上赵成材和章清亭都和离了,他们家再去议亲也不怕人说三道四。
只李老爷私下问了儿子一句,“他俩真和离了?”
李鸿文嘿嘿一笑,“家都分了,可不真和离了?只是日后……那可就难说了”
李老爷连连摇头,很是感慨,“这就是成材他娘行事太不公允惹出的祸啊好好的一对小夫妻,瞧把人家给逼到啥份上了?真是作孽”
请了媒婆上门,纳采问名纳吉纳征,李家办得一丝不苟。
本来章清亭那意思,他们家的嫁妆还没准备好,就先定下亲事,等明年要成亲之前再下聘礼。可李老爷却很是客气,直接下聘了,“既然都是亲家了,还计较这些干什么?”
这也是李鸿文给撺掇的,他倒不是怕张家悔婚,而是想着章清亭刚跟赵成材和离,虽然得了不少家产,但毕竟伤筋动骨,家中需要使费的地方也大。不如趁此机会早些把聘礼送了来,就是张家一时周转不开,拿了这些钱去给张小蝶准备嫁妆也好,免得失了起未来媳妇的颜面。所以在下的聘礼里,除了必要的茶酒布匹金银首饰等实物,其他东西他尽量折合成了现银,也算是他还欠章清亭的一个人情。
章清亭心中自然明白他将功赎罪的好意,便也不客气的收下了。只是把东西一一记明,预备日后妹子嫁过去时,也得回一份象样的嫁妆才是。
这头正办着喜事,那头赵成栋也从赵王氏手里讨到了一百两银子。
只是赵王氏把丑话放在了前头,“要借钱可以,娘就送你用也行。只是怎么花用的得由娘来作主,不能放你手上,免得三下两下又花了干净”
她这是要插手管事赵成栋和杨柳二女虽不情愿,可钱在人家手上,能怎么办?只好允了。赵成栋得了钱,赶紧去办大哥说过的两桩当务之急。一是办两桌酒,请杨柳两家来热闹热闹。二是得把那两块地收拾出来,搭上马棚,围上栅栏,以后方便喂养。
赵王氏也同意了,却道,“既请的不是外人,何必出去买酒席?你屋里现有两个女人呢就买些菜来,给她们做便完事了那个搭马棚,咱们家倒还有几棵树,正好锯了用上,再有些破烂家具,一样劈了做栅栏,你不说那柳家兄弟愿意来帮工么,那就让他们来做活,若是各自家中有些木头能带来的,这不又能省下好些银子了?那马你先别慌着去领,放在你嫂……”
她忽觉不对,那女人现可不是他们家媳妇了赵王氏虽然心中有愧,但对于章清亭这么坚决的和离多少也有些意见。顿了一顿改了口,“就放在她那儿,你还省好些粮食呢”
赵成栋听说又能省钱又不用自己干事,他有什么不乐意的?“还是娘想得周到”
当即给杨柳二女分派了下去,要她们准备酒席。却未料二女反抗都是异乎寻常的激烈,谁都不愿意干活。
柳芳嘴一撇,“咱们好不容易分了家,怎么还要我做活,请两个丫头回来不行么?我还要带孩子呢没空要做就让那孩子的做去”
杨小桃不甘示弱的冷笑,“我们家统共才三口人,可比不得某些人家大口多的就是要做,我也只伺候我们家人,那些人该谁伺候就归谁去”
赵成栋夹在中间急了眼,他也发了狠,“随你们爱做不做反正我都去请了,到时不象个样子,也是你们自己的事”
这下二女无法了,各自咬牙,痛恨赵王氏爱财如命,舍不得买酒席,这样来刁难她们。
到了摆酒那天,杨秀才一家是目瞪口呆自己女儿不是给赵成材做小妾的么?怎么成了赵成栋的?
杨小桃多少有些羞愧,请父母弟弟进了自己厢房才道,“从前那些事都别提了现在只想着怎么在这个家里站住脚吧”
杨秀才好玄没气晕过去“成材呢?叫成材来我要……”
“爹您现在去见他还有什么用?”杨小桃恨得牙根直痒痒,把过错全推到赵王氏头上,“全是那该杀千刀的赵婆子骗了咱们人家压根就没同意这事全是她一人闹的,都进了门您再去闹,可不是更让人笑话么?”
唉杨秀才跺足捶胸,是悔之晚矣全是自己一念之差,断送了女儿一生啊早知今日,就是强压着她嫁了那个失妻的鳏夫,也比给赵成栋做小来得强啊
柳家人听说来赵成栋分的新家吃饭还是很高兴的,只是一听要他们去搭马棚,就都有些不乐意了。
“这又花不了几个大钱,成栋你找几个人来不就完事了?何必非得要我们呢?”
“对了,你们家后头那院子什么时候盖起新房来?我们到时来给你养马,可不能没地方住啊”
“你那马既然分了,不如先一人发一匹吧你看,我们这每回来来去去的,全是走路,可着实辛苦着呢”
赵成栋狠狠瞪着柳芳,这就是你们家愿意来干活的叔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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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三六七)哪边的饭都不好吃
(三六七)哪边的饭都不好吃 [继续三更求票!]
柳芳今儿也是一肚子委屈
杨小桃还当真做得出来,就炒了四五个小菜,招待自己家的爹娘兄弟,剩下这一大摊子人,全要她伺候。好不容易见到家里人来了,要他们来帮忙,都是随便糊弄两下就走了。
柳芳她娘还直抱怨闺女,“你这是弄的什么事?哪有叫亲戚上门,还让大伙儿帮你做事的?你们这都分出来单过了,你就得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来怎么能什么都让成栋说了算?还有他屋里,怎么又弄了个人进来?你说你也真是没出息,从前在那边住的是西厢,这边住的还是西厢既然一样的妾,凭什么她屋里的东西就比你多上这些?亏你还生了个儿子,简直是一点刚性儿也没有,跟个糯米坨子似的,由着人捏扁搓圆。早知这样,还不如让你自个儿亲妹子进门,说不定还能占个正妻的位置。嗳,反正现在成栋也没娶妻,不如干脆就让蔓儿过来帮衬算了我瞧她比你还能站得住脚些”
柳芳本来就一肚子没好气,这会子听她娘说了这个话,更是火大,把手上东西一扔,“我让你们上门来吃来喝就高兴,做一点子事情就不高兴那还来做什么,都走都走算了老娘还不高兴伺候了”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有劲儿对你母亲嚷,怎么不到厅里嚷给成栋听去就会窝里横,算什么本事?”
柳芳在她娘的一激之下,真个儿冲到了厅里,当着大伙儿的面就把围裙解了往地下一撂,“我做不了这么多人的饭大伙儿都别吃了,回去吧”
她的本意是将赵成栋一军,让他为了顾惜着面子,不得不请大伙出去吃,或是重新叫桌酒席回来。没想到赵成栋心里也正窝着火,见她如此,反倒冷笑,“哟那各位这可对不住了请回吧”
啊?柳芳和一大家子都傻了眼。赵成栋可不管了,老着脸就吩咐柳芳,“快把茶杯收了,东西收拾收拾,磨蹭什么?还好多事呢,都不做了么?”
他自己一扭头,去杨小桃那屋吃饭了。
这……这叫什么事儿?柳家来了这么多人,才不肯白来打个哈哈就走,当下无法,只得柳芳她娘同着几位女眷,下厨帮着做饭烧菜去了。
赵成栋进了东厢,杨秀才就是再不待见,这赵成栋也毕竟是他实打实的女婿了。这女婿还不光是他闺女一个人的,瞧见对面没有,那还站着一位呢就是不看他面上,看他哥的面子,这些表面功夫也不能不做
可是杨家老两口能轻易放过赵成栋么?一样的碎碎念。
杨秀才说要他好好做人,好好过日子,杨刘氏就说自己闺女如何精明能干,让他多听听闺女的意见。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我的闺女给妾已经够委屈了,你若是给不了她正妻的名分,起码得让她当家主事吧?
赵成栋一顿饭吃得那个闹心,简直是食不下咽等着那边柳家的饭熟了,柳芳想想,还是故意来叫他。赵成栋知道那边的饭也不是这么好吃的,只是好不容易得了个借口,赶紧溜了,过去寒喧一句,“你们慢慢吃”他自己跑了
想来想去,无处可去,只好灰溜溜的回了家,当着大哥的面也不好意思说是在家里呆不下去,只赔着笑脸说,“找娘商量点事”
赵成材眉毛一挑,“行啊”
他就知道,今天杨柳两家来吃饭准没好事杨家人丁稀薄就不说了,那柳家人他接触的虽然不多,但早看出来了,全是一群燎毛的冻猫子,只等有热炕火炕给他们钻去才好哪里是肯下力气来帮忙的?亏赵王氏还惦记着想用这些人干活,那才真是缘木求鱼,火中取栗呢他也不点破,只是拦着爹娘,全都不给去。
现等赵成栋来了一番抱怨,赵王氏心下很是不悦,训斥小儿子,“你也是的,既不帮忙,怎么不大棍子把他们赶走?还留下吃的什么饭?简直是浪费粮食既然用不上,那明儿就去集上雇了工回来干活吧再有你爹,也能算上一个”
“我不去”未料一贯老实巴交的赵老实竟然不听使唤了,“我在家里养鸡种菜,活还多着呢”
赵王氏当即嚷了起来,“家里那些活值什么?跟成栋干事才是正经”
赵老实极讨厌小儿子纳的那两房小妾,又生气赵王氏弄得大儿子分家,他人虽木讷,但这些事情心里却比赵王氏要看得明白。
现在两个儿子已经分了家,他们老两口是跟着大儿子过活的。你赵王氏受着大儿子的供养,却热情似火的去给小儿子办事算什么事?
奈何他口拙,说不出来。更怕一个说不好,赵王氏又去找大儿子的茬。所以赵老实是拿定了主意,反正成栋家里,他是能不掺合就少掺合家里又不是没活要干,何必过去瞧那些人的嘴脸?
这老实人一旦倔劲上来了,就连赵王氏也无法勉强。再要唠叨,赵老实径直出门,宁肯去后院跟驴作伴了,弄得赵王氏老大没趣,“不去就不去,成栋,我跟你去”
赵成材装着瞧不见,就等着娘日后去碰了南墙才知道回头呢
柳家人吃了顿饭见没啥好处可捞,也就走了,干活那当然是不来的。杨秀才他们坐了一时,觉得甚没意思,也就走了。
回去之后痛定思痛,他抓着杨刘氏是一通审问,终于知道从前她们母女俩干的好事杨秀才再如何迂腐有私心,毕竟是个读书人,知晓实情后,反为自家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而羞愧难当。
日后别说去找赵成材的麻烦,就是见了这个弟子都远远的躲开,根本无颜以对。对那唯一的儿子杨玉成,管得越发紧了,坚决不让杨刘氏再插手干预,一心盼着儿子日后能出息,挽回一点声誉。
翌日,赵王氏果然一早就风风火火的跟赵成栋一块出去雇人了。赵老实自在家里喂鸡种菜,弄完了这些,又赶着毛驴去伺弄张家那块菜地。他人心善,就算是大儿子跟媳妇分了家,但张家那块地一直没耽误,每日摘的新鲜菜和下的鸡蛋磨的豆腐那些,还是一天不拉的给他们送去。
赵成材心下感慨,这个爹也不是纯然的糊涂,要是哪天能硬起腰杆子,恐怕娘也不至于养成这么个强横的性子,他想着有些事情要交待,便道,“爹,您歇歇吧有保柱在家,让他去干就行了”
保柱勤快,赶紧上前,“赵大叔,让我来吧你在家歇歇”他赶着小毛驴立即就出了门。
赵老实难得和儿子独处,倒有几分忸怩,半晌才憋出句话来,“成材,是你母亲对不住你爹也没用,劝不住她”
“爹,那些事咱们就别提了。我这就要上京城了,恐怕有些日子才能回来。我也没别的好挂念的,只要您二老好好保重身子我就放心了。至于成栋那头,您不掺合进去是对的。娘愿意怎么弄就等她闹去可有件事您得答应我,无论如何,哪怕娘寻死觅活,您也千万不能让半步,行么?”
赵老实一愣,“什么事?成材你说”
赵成材取出几份文契,“这是胡同那些铺子的房契,玉莲的那份我已经给了姨妈,玉兰的我给她自己收着在。喜妞的和给您二老养老的现在这里,还有咱家现在住着的这套房契,我全给您收着了。您能答应等我回来之时,仍是原封不动的交给我么?”
赵老实怔了,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担心有人打这房子的主意?
赵成材微叹,“爹,我知道您心地最好最善,可有时候,您明知道娘做的不对,可也不吭声那就不对了经书上有句话,说纵恶即是行凶您这样让着娘,并不是真对她好,而是在帮着她作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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