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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范

司马光(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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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家范》作者:[宋]司马光
  
  目录
  
  《四库全书·家范》提要
  前言
  家范卷一、治家
  家范卷二、祖
  家范卷三、父母/、父/、母
  家范卷四、子上
  家范卷五、子下
  家范卷六、女/孙/伯叔父/侄
  家范卷七、兄/弟/姑姊妹/夫
  家范卷八、妻上
  家范卷九、妻下
  家范卷十、舅甥/舅姑/妇妾/乳母
  附一:司马光传(选自《宋史》)
  附二:司马光与《资治通鉴》
  
  简介
  司马光有两部书:一部是《资治通鉴》,为历代政治家、军事家所必读;另一部就是《家范》。司马光自己说,《家范》比《资治通鉴》更重要。他说;欲治国者,必先齐其家。就研究立身处世和处理复杂的身边矛盾而言,《家范》确实比《资治通鉴》更重要,更实用。现代人需要从古训中汲取智慧,做一个世事练达之人。
  《家范》为历代推崇为家教的范本,全书共十九篇,系统地阐述了封建家庭的伦理关系、治家原则,以及修身养性和为人处世之道。书中引用了许多儒家经典中的治家、修身格言,对我们颇有启发还收集了大量历代治家有方的实例和典范,为后人树立楷模。
  据史志记载,唐代狄仁杰曾著《家范》十卷,但书已不传。司马光乃取前人旧名,撰成此书,以为家教课本,后学准绳。首载《周易·家人》卦辞以及节录《大学》、《孝经》、《尚书·尧典》、《诗经思齐》诸篇语录,作为全书之序。正文凡自《治家》至《乳母》共十九篇,杂采史事中可认为后代法则者,其间亦夹有作者自论。作者认为,治家“莫如礼”,齐家的规范应是:为人祖者,要“以义训其子,以礼法齐其家”;为人父者,要“爱子教之以义”;为人母者,“不患不慈,患于知爱而不知教也”;为人子者,则应以孝为天经地义,为行动之准则。作者这种节录诸经治家之语为纲领。以搜集史事为例证,阐发封建大家庭的伦理关系、道德规范以及如何治家的方法,深受封建社会士大夫的推崇,被目为家庭必备之教育课本。全书节目备具,简明扼要,切于实用,并且其大旨归于义理,以敏德为行动之本,是维护封建伦理纲常、修身治家的规范。为研究古代家庭教育的指导思想及具体方式、方法提供了原始材料。清康熙年间,朱轼曾评点此书,可供研究者一并参酌。主要版本有明万历间刻本,清《四库全书》本,《留余草堂丛书》本;朱氏评点本,见载于《朱文端公藏书》及《洪氏唐石经馆丛书》中。
  
  《四库全书·家范》提要
  
  臣等谨按:《家范》十卷,宋司马光撰。光所著《温公易说》诸书已别著录,是书见于《宋史·艺文志·文献通考》者,卷目俱与此相合,犹当时原本。自颜之推作家训以教子弟,其议论甚正,而词旨泛滥,不能尽本诸经训。至狄仁杰著有《家范》一卷,史志虽载其目,而书已不传。光因取仁杰旧名,别加甄辑,以示后学准绳。首载《周易》家人卦辞、《大学》、《孝经》、《尧典》、《诗》思齐篇语则,即其全书之序也。其后,自治家至乳母,凡十九篇,皆杂采史传事可为法则者。亦间有光所论说与朱子《小学》。义例差异而用意略同。其节目备具,切于日用,简而不烦,实足为儒者治行之要。朱子尝论《周礼》,师氏云:至德以为道本,明道先生以之敏德,以为行本。司马温公以之观于是编,其型方训俗之规,尤可以概见矣。乾隆四十二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 臣陆锡熊 臣孙士毅
  总校官:臣陆费墀
  
  前言
  
  司马光(101—1086年),字君实,陕州夏县(山西夏县)涑水人,世称“涑水先生”。北宋大臣,历经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朝。著名史学家。
  司马光自幼聪明颖悟,《宋史》载:“光生七岁,凛然如成人,闻讲《左氏春秋》,爱之,退为家人讲,即了其大指。自是手不释书,至不知饥渴寒暑。”宝元元年中进士,时年二十岁。
  宋英宗时,司马光常苦于历代史籍浩繁,帝王不便阅览,遂撰成《通志》八卷,英宗大喜,命置之秘阁,继续撰写。等到宋神宗即位后,更重视此书,正式赐书名为《资治通鉴》,并亲自为此书做序,而且令司马光为他每日进读。也正因此,司马光得以成为神宗的亲近侍从。
  1084年,《资治通鉴》完稿,上呈朝廷。全书共294卷,上起战国时期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下至五代后周显德六年(公元959),是一部规模空前的编年体通史巨著,记述长达一千三百六十二年的历史。全书完成历时十九年。这部书是司马光耗尽毕生精力所完成的一部巨著。为写此书,司马光及其助手遍阅旧史,工作非常勤奋。司马光每三天必删改编定一卷,如果有事耽误,日后必定补齐。因此,他的工作量非常大,每天工作到深夜,至五更初,仍要挑灯再干。书成之日,他已是发白齿脱。
  《资治通鉴》“鉴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得失”,给统治者提供治国经验,为历代帝王所看重,以致后世的君臣将相没有不读《资治通鉴》的。该书在史学上也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司马光和司马迁并称两司马,史籍当中,只有《资治通鉴》能与《史记》相提并论。
  然而,一般人只知道司马光有一部治国的书叫《资治通鉴》,却很少有人知道司马光还有一部齐家的书叫《家范》。《家范》并不是仅仅讲如何治家的问题,司马光在《家范》卷首引用《大学》里的一段话,来阐明他写《家范》的目的:“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司马光自己也说:“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古人把齐家和治国看得同等重要,甚至认为齐家是本,治国是末,“本乱而末治”是不可能的。家都管不好,子弟都教育不好,怎么能出来教育别人呢?所以,司马光是把齐家提到治国的高度,来写《家范》的。所谓“圣人正家以正天下者也”。
  《四库全书》说:自颜之推作家训以教子弟,其议论甚正,而词旨泛滥,不能尽本诸经训。至狄仁杰著有《家范》一卷,史志虽载其目,而书已不传。司马光就用狄仁杰的旧名,另外著述,以为后世提供治家的准绳。
  《家范》被历代推崇为家教的范本,全书共十九篇,系统地阐述了封建家庭的伦理关系、治家原则,以及修身养性和为人处世之道。书中引用了许多儒家经典中的治家、修身格言,对我们颇有启发。还收集了大量历代治家有方的实例和典范,以为后人树立楷模。
  司马光本人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居处得法,举止有礼,忠信仁孝,治家有方,以身作则,为后人树立了做人和治家的榜样。所以,他的《家范》更有实际意义。
  《家范》确实是一部中国古人修身齐家的典范作品,我们今天学习它,应该从中吸取有益的精华,对于司马光的历史局限和《家范》中的糟粕应予以分析和剔除。
  此次整理,是以《四库全书》所收《家范》为底本进行整理的。本着保持原汁原味的原则,我们对《四库全书》所收《家范》原本照录,没作任何改动。对明显的错字和笔误,随手改正,不另出校勘记。为了读者在阅读原文时更加醒目,我们在原文意思相同的段落前都拟了标题,在此说明。为了便于读者阅读理解,译文采用译述的方法,旨在充分阐明其道理。由于学识水平有限,点校过程中,疏漏和错误之处在所难免,恳请方家不吝赐教。
  修远1998年11月2日
  
  家范卷一 治家
  
  【原文】《周易》:离下巽上。家人:利女贞。
  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
  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
  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初九:闲有家,悔亡。象曰:闲有家,志未变也。
  六二:无攸遂,在中馈,贞吉。象曰:六二之吉,顺以巽也。
  九三: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象曰:家人嗃嗃,未失也。妇子嘻嘻,失家节也。
  六四:富家,大吉。象曰:富家大吉,顺在位也。
  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象曰:王假有家,交相爱也。
  上九:有孚威如,终吉。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
  《大学》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爱者所以使众也。《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孝经》曰:闺门之内具礼矣乎!严父,严兄。妻子臣妾,犹百姓徒役也。
  昔四岳荐舜于尧,曰:“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帝曰:“钦哉!”
  《诗》称文王之德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此皆圣人正家以正天下者也。降及后世,爰自卿士以至匹夫,亦有家行隆美可为人法者,今采集以为《家范》。
  【译述】《周易》!离下巽上,家人卦:卜问妇女之事吉利。
  “彖词”说:家人的爻象显示,六二阴爻居于内卦的中位,像妇女在内,以正道守其位,九五阳爻居于外卦的中位,像男人在外,以正道守其位,则是天地间的大义。一个家庭有尊严的家长,即父亲和母亲。
  父亲要像个父亲,儿子要像个儿子,兄长要像个兄长,弟弟要像个弟弟,丈夫要像个丈夫,妻子要像个妻子,这样家道就端正了。如果都能正其家,天下也就安定了。
  “象辞”说:家人卦外卦为巽,巽为风;内卦为离,离为火,内火外风,风助火势,火助风威,二者相辅相成,是家人的卦象。君子从这个卦象中悟到,言辞一定要有内容才不致于空洞,德行一定要持之以恒才能彰显。
  初九:防范家庭出现意外事故,没有悔恨。“象辞”说:防范家庭出现意外事故就是防患于未然。
  六二:妇女在家里料理家务,安排膳食,没有失误,这是吉利之象。
  “象辞”说:六二爻辞之所以称吉利,是因为六二阴爻居九三阳爻之下,像妇人对男人顺从而有谦恭。
  九三:贫困之家,众人嗷嗷待哺,这是愁苦的事情,但是假如能够辛勤劳作,就可以脱贫致富。而那些富贵之家,骄奢淫逸,妻妾儿女只知道嘻戏作乐,家道终将败落。“象辞”说:贫困之家,而能辛勤劳作,没有失掉正派的家风。富贵人家,一味嘻戏作乐,就会有失勤俭之道。
  六四:富裕而幸福的家庭,大吉大利。“象辞”说:富裕而幸福的家庭大吉大利,因为六四阴爻居于九五阳爻之下,像家人和顺而各守其职。
  九五:君王到家庙去祭祀祖先,不要忧虑,祖先福佑家人,凡事吉利。“象辞”说:君王到臣民之家,说明君臣相互爱护。
  上九:君王掌握杀罚之柄,威风凛凛,权柄不移,终归吉利。“象辞”说:上九爻辞讲杀罚立威,终归吉利,因为君上能够反省己身,树立威望。
  《大学》说:“古代那些想在天下彰明德行的人,必须治理好他的国家;想要治理好国家,必须先要管理好家政;想管理好家政,必须先提高自己的修养;想要提高自己的修养,必须先端正自己的心;想要端正自己的心,必须先要有一个诚恳的态度;想要有诚恳的态度,必须先要有知识和才智;想获得知识就必须去探求事物的理。通过探求事物的理获得知识,有了知识就会产生诚恳的态度,有了诚恳的态度就会端正自己的心意,心意端正就能够提高自己的修养,提高了自己的修养就能够管理好自己的家,能够管理好自己的家就能够治理好国家,先治理好国家就能够平定整个天下。从天子到一般百姓,都要将提高自己的修养作为根本。本乱而未治是不可能的,想把本来应该厚实的东西用薄的来代替,而把本来应该薄的东西用厚的来代替,都是不可能的!”这才是抓住了事物的根本,这才是最高的知识和智慧。所谓想治理好国家必须先管理好自己的家,意思是说,连家都管理不好,而想去治理国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君子不出家门就教化了全国的人。这是因为在家里体现了子女要侍奉父母亲,弟弟要侍奉兄长,长辈对晚辈既要慈爱又要指使他们。《诗经》说:“美丽的桃树啊,枝叶繁茂;妙令女子出嫁到丈夫家,使其家庭和顺。”将家人治理的非常和谐,而后可以去教导国人。《诗经》说:“宜兄宜弟。”自己的兄弟之间非常和睦,而后就可以去教导国人了。《诗经》说:“其仪不忒,正是四国。”父亲处理与子女之间的关系,也是兄弟之间处理关系的榜样。推而广之,成为全国民众足以效法的榜样。这就是治国先要能够齐家的道理。
  《孝经》说:家虽小,但治理天下的方法都在其中了!侍奉父亲,侍奉兄长。对待妻子臣妾,就像对待百姓臣民一样,必须御之以道。
  从前四方诸侯之长向尧推荐舜,说:“他是乐官瞽瞍的儿子。他父亲心术不正,他的后母说话不诚实,弟弟象傲慢而不友好,但是舜能和他们和睦相处,他用孝行美德来感化他们,又加强自身修养,不流于邪恶。”尧帝说:“让我试试他吧!我将两个女儿嫁给舜,通过两个女儿来观察舜的德行。”于是尧帝命令两个女儿下到妫水的转弯处,嫁给舜。尧帝说:“严肃认真地处理政务吧!”
  《诗经》称赞文王的德行说:“周文王能以身作则,用礼法感化妻子和兄弟,近而来教化全国百姓,治理国家。”这都是古代的圣人先治理好家,然后再治理国家的典范。到后世,上至卿士下至一般百姓,也有许多在家里遵守礼法,而且可以成为别人学习的榜样的人和事,现在将这些典范事例收集起来,编成这本《家范》。
  
  治家治家必以礼为先
  【原文】卫石碏曰:“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
  齐晏婴曰:“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二,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
  夫治家莫如礼。男女之别,礼之大节也,故治家者必以为先。《礼》: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受;嫂叔不通问,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于阃,内言不出于阃;女子许嫁,缨。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故日月以告君,斋戒以告鬼神,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以厚其别也。
  又,男女非祭非丧,不相授器。其相授,则女受以篚。其无篚,则皆坐奠之,而后取之。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寝席,不通乞假。
  男子入内,不啸不指;夜行以烛,无烛则止。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夜行以烛,无烛则止。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
  又,子生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男子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女子十年不出。
  又妇人送迎不出门,见兄弟不逾阈。
  又,国君、夫人、父母在,则有归宁。没,则使卿宁。
  【译述】卫石碏说:“君王仁义、臣下有品行、父亲慈祥、儿子孝顺、兄长爱护、弟弟恭敬,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六顺。”齐国人晏婴说:“君主和善,臣子谦恭;父亲慈祥,儿子孝顺;兄长友爱,弟弟恭敬;丈夫温和,妻子柔顺;婆母慈善,媳妇听话,这就叫礼。”君主和善而又不违礼法,臣下忠君而没有二心,父亲对子女慈祥而且能够教育,子女对父母孝顺且能规劝其过错,兄长对弟弟爱护而且友善,弟弟对兄长敬重而又顺从,丈夫对妻子和气,妻子对丈夫温柔,婆母对媳妇慈祥,媳妇听命而又温婉,这一切是礼法中最规范的现象。治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讲究礼法。
  男女有别,是礼之大节,所以治家者必须以礼为先。《礼记》规定:男女不能在一起,不能共用衣架,不能共用毛巾和梳子,不能亲自传递和接受东西;嫂子与小叔不能互相往来问候;庶母不能洗非亲生孩子的衣裳;闺房外的话不能传入闺内,闺房内的话也不能传到闺外;女子订婚后,必须佩带香囊表示自己已有所归属。女子出嫁后,若不是家中发生大的事情,不能回娘家。姊妹、堂姊妹出嫁之后再回家,兄弟不能与她们同席而坐,也不能跟她们用同一个器皿吃饭。男女之间,不经媒人撮合,不能互通姓名而相好;没有接受彩礼不能成为姻亲,举行婚礼必须选择良辰吉日,必须斋戒和祭祀鬼神,同时还要酒宴招待同乡朋友,来表示其隆重。
  另外,男女之间,如果不是遇到祭祀或举行丧礼,不能相互传递用具。如果要相互传递,只能是男人把东西放进竹筐里递给女人,女人从竹筐里取。实在没有竹筐,就需要男人先把东西放在地上,而后女人跪下去取。内室女眷不能和外边的人取一口井里的水;不能使用同一个浴室;更不能在同一个炕上就寝;也不能相互借东西。男子如果要进入内室,不能啸叫,不能用手指指点点;夜里出入,要掌蜡烛,没有蜡烛就要停止行动。女子出门,一定要用东西遮蔽住脸;夜里出入也要秉烛,没有蜡烛就要停止行动。在路上也有规矩:男子从右边走,女子从左边走。
  另外,孩子长到七岁的时候,男女之间就不能在同一个炕席上就寝了,也不能坐在一起吃饭了。这样是为了显示男女之间的区别。男孩子长到十岁的时候,就可以到外边去拜师傅学习,居宿在外边。女孩子即使到了十岁,也不能出去求学,永远都居住在内室里。
  另外,妇人迎送客人也不能走出门外,即便是与自己的兄弟会面,也不能迈到门槛的外边。另外,对于公主来说,如果父皇和母后在世,那么公主出嫁之后要经常回家去看望父皇和母后;如果父皇和母后去世了,也应该派晚辈回去看望一下。对于一般百姓家的女子来说,如果父母亲在,则要时常回去看望父母;如果父母去世了,也要派晚辈回去看望娘家人。
  
  寝门之外,妇人莫问
  【原文】鲁公父文伯之母如季氏,康子在其朝,与之言,弗应;从之及寝门,弗应而入。康子辞于朝而入见,曰:“肥也不得闻命,无乃罪乎?”曰:“寝门之内,妇人治其业焉,上下同之。夫外朝,子将业君之官职焉;内朝,子将庀季氏之政焉,皆非吾所敢言也,”
  公父文伯之母,季康子之从祖叔母也。康子往焉,门而与之言,皆不逾阈。仲尼闻之,以为别于男女之礼矣。
  【译述】鲁公父文伯的母亲是康子的从祖叔母,她到季氏那里造访的时候,康子正在朝中。康子和她说话,她不答应。康子跟着她来到内室的门口,她仍然不和康子搭话,只顾自己进入里边。康子觉得很奇怪,退朝后赶忙去拜见从祖叔母,说:“适才我没有听到您的吩咐,莫非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从祖叔母回答道:“在内室里边,是妇女们的事,上下都是这样。在内,你要履行国君交给你的公务;在内,你又要处理季氏家里的事务。这些皆不是我所能够过问的。”
  公父文伯的母亲是季康子的从祖叔母。康子去看望她,她总是打开门和康子说话,从不迈出门限一步。孔子听说后,认为他们是认真遵守了男女有别的礼仪。
  
  谦恭治家,尊贵集门
  【原文】汉万石君石奋,无文学,恭谨,举无与比。奋长子建、次甲、次乙、次庆,皆以驯行孝谨,官至二千石。于是景帝曰:“石君及四子皆二千石,人臣尊宠乃举集其门。”故号备为万石君。孝景季年,万石君以上大夫禄归老于家,子孙为小吏,来归谒,万石君必朝服见之,不名。子孙有过失,不诮让,为便坐,对案不食。然后诸子相责,因长老肉袒固谢罪,改之,乃许。子孙胜冠者在侧,虽燕必冠,申申如也。僮仆欣欣如也,唯谨。其执丧,哀戚甚。子孙遵教,亦如之。万石君家以孝谨闻乎郡国,虽齐、鲁诸儒质行,皆自以为不及也。建元二年,郎中令王臧以文学获罪皇太后。太后以为儒者文多质少,今万石君家不言而躬行,乃以长子建为郎中令,少子庆为内史。建老,白首,万石君尚无恙。每五日洗沐归谒亲,入子舍,窃问侍者,取亲中裙厕牏,身自浣洒,复与侍者,不敢令万石君知之,以为常。万石君徙居陵里。内史庆醉归,入外门不下车。万石君闻之,不食。庆恐,肉袒谢罪,不许。举宗及兄建肉袒。万石君让曰:“内史贵人,入闾里,里中长老皆走匿,而内史坐车自如,固当!”乃谢罢庆。庆及诸子入里门,趋至家,万石君元朔五年卒。建哭泣哀思,杖乃能行。岁余,建亦死。诸子孙咸孝,然建最甚。【译述】汉朝的万石君石奋没有文化,但是他为人谦恭、谨慎,周围很少有人能和他相比。石奋的大儿子石建、二儿子石甲、三儿子石乙、四儿子石庆,都因为温顺孝悌、为人谨慎而官至两千石。于是汉景帝感叹道:“石奋和他的四个儿子都是两千石,作为人臣的尊贵和荣宠竟然都集中在了他一个人门上。”所以将石奋称为“万石君”。孝景帝末年,万石君以上大夫的俸禄告老还乡。他的子孙们当的都是小官,回家去拜见万石君的时候,万石君总要穿上朝服来会见他们,而且从不叫他们的名字。如果子孙们犯了错误,万石君从不责备他们,只是坐在侧面的座位上,吃饭的时候对着桌子不吃饭。这样子孙就相互责备各自所犯的过失,然后求年岁大的人前去说情。子孙们跟在后边袒胸露背以表谢罪,立誓要改正错误。万石君这才同意原谅他们。那些已经成年的子孙们经常在万石君身边侍立,即便是休闲时也要戴着帽子,表现出舒和的气氛。家中的童子、仆人都是毕恭毕敬,欣然从命的样子。
  万石君操办丧事的时候,非常地哀痛悲伤。他的子孙们也都听从他的教导,也和他表现得一个样。万石君的家以孝顺和谦恭闻名于郡国,就连齐、鲁地区的一些儒者,也都自认为比不上。汉武帝建元二年,郎中令王臧因为写文章得罪了皇太后,皇太后就认为读书人知识虽然多,但是品质很差。而万石君家却因为默默地躬行礼法,为皇太后所称道,于是长子石建被提拔为郎中令,小儿子石庆被提拔为内史。石建已经老得头发都白了,可万石君却非常健康,没有一点病痛。石建非常孝顺,他每隔五天就回家去看望父亲。进入父亲的房间,小声向佣人打听父亲的身体情况,还亲自为父亲清洗内衣和便盆,洗干净就悄悄交给佣人,不敢让父亲万石君知道。石建这样做已经成了习惯。
  后来万石君迁徙到陵里居住。有一次,小儿子内史石庆喝醉了酒回来,已经进入了外门,还没有下车。万石君知道了这件事后,就又不吃饭,石庆非常害怕,袒胸露背向父亲请罪,万石君仍不原谅他。全宗族的人以及石庆的哥哥石建,都袒露胸背前来求告,万石君责备道:“内史是身份显贵之人,进入里弄,连里中年岁大的人都要回避。可内史却一点礼法都不懂,坐在车上丝毫反应都没有。这当然要受到惩罚。”说完,他就让石庆下去。从此之后,石庆和其他几个哥哥一进入里门,就快步走进家。
  万石君于元朔五年去世。他的大儿子石建悲痛欲绝,拄着拐杖才能行走。过了一年,石建也去世了。万石君的子孙们一个个都很孝顺,但是做得最好的要数石建。
  
  勤俭致富,仗义疏财
  【原文】樊重,字君云。世善农稼,好货殖。重性温厚,有法度,三世共财,子孙朝夕礼敬,常若公家。其营经产业,物无所弃;课役童隶,各得其宜。故能上下戮力,财利岁倍,乃至开广田土三百余顷。其所起庐舍,皆重堂高阁,陂渠灌注。又池鱼牧畜,有求必给。尝欲作器物,先种梓漆,时人嗤之。然积以岁月,皆得其用。向之笑者,咸求假焉。赀至巨万,而赈赡宗族,恩加乡闾。外孙何氏,兄弟争财,重耻之,以田二顷解其忿讼。县中称美,推为三老。年八十余终,其素所假贷人间数百万,遗令焚削文契。债家闻者皆惭,争往偿之。诸子从敕,竟不肯受。
  【译述】樊重,字君云。他家世世代代都很擅长耕种庄稼,并且喜欢做生意。
  樊重性情温和厚道,做事情很讲究法度。他们家三代没有分家,财物共有,但子孙都相互礼敬,家里常常像官府一样讲究礼仪。樊重经营家里的产业,非常得法,一点损失浪费都没有;他使用仆人、佣工,能够人尽其用。所以家里能够上下同心戮力,财产和利润每年都成倍增长。以至于后来拥有田地三百余顷。樊重家所建造的房舍都是层楼高阁,四周有陂渠灌注。樊重家还养鱼、养牲畜,乡里有穷困紧急的人向他家求助,樊重一般都满足他们。樊重曾经想制作器物,他就先种植梓材和漆树。
  当时的人们都对他的做法嗤之以鼻。但是在几年之后,梓树和漆树都派上了用场。过去那些耻笑他的人,现在返过来都向他借这些东西。樊重的钱财积累至成千上万,他便经常周济本家同族,施惠于乡里。樊重的外孙何氏,兄弟之间为一些财产而争斗,樊重为他们的行为感到羞耻,索性送给他们两顷田地,来解决他们兄弟之间相互愤恨,相互诉讼。本县的人都称道樊重的行为和品德,将他推为三老。
  樊重在八十多岁的时候去世,他平素所借给别人的钱财多达数百万,他在遗嘱中安顿子女们将那些有关借贷的文书契约全部烧掉。向他借贷的那些人听说后都感到很惭愧,争先恐后地前去偿还。樊重的孩子们都谨遵父亲的遗嘱,一概不接受。
  【原文】南阳冯良,志行高洁,遇妻子如君臣。
  宋侍中谢弘微从叔混以刘毅党见诛,混妻晋阳公主改造琅邪王练。
  公主虽执意不行,而诏与谢氏离绝。公主以混家委之弘微。混仍世宰相,一门两封,田业十余处,童役千人,唯有二女,年并数岁。弘微经纪生业,事若在公。一钱、尺帛,出入皆有文薄。宋武受命,晋阳公主降封东乡君,节义可嘉,听还谢氏。自混亡至是九年,而室宇修整,仓廪充盈,门徒不异平日。田畴垦辟有加于旧。东乡叹曰:“仆射生平重此一子,可谓知人,仆射为不亡矣。”中外亲姻、里党、故旧,见东乡之归者,入门莫不叹息,或为流涕,感弘微之义也。弘微性严正,举止必修礼度,婢仆之前不妄言笑,由是尊卑大小,敬之若神。及东乡君薨,遗财千万,园宅十余所,及会稽、吴兴、琅邪诸处。太傅安、司空琰时事业,奴僮犹数百人。公私或谓:室内资财,宜归二女;田宅僮仆应属弘微。弘微一物不取,自以私禄营葬。混女夫殷睿素好摴蒱,闻弘微不取财物,乃滥夺其妻妹及伯母两姑之分,以还戏责。内人皆化。弘微之让,一无所争。弘微舅子领军将军刘湛谓弘微曰:“天下事宜有裁衷,卿此不问,何以居官?”弘微笑而不答。或有讥以谢氏累世财产充殷,君一朝弃掷,譬弃物江海,以为廉耳?弘微曰:“亲戚争财,为鄙之甚。今内人尚能无言,岂可道之使争!今分多共少不至有乏,身死之后,岂复见关!”
  【译述】南阳的冯良,品行高洁,他把自己和妻子的关系处理的如同君臣关系一样,十分讲究礼仪和规矩。
  宋代侍中谢弘微的从叔谢混因为受刘毅一党的牵连,被处以死刑。
  谢混的妻子晋阳公主改嫁琅邪王练。公主虽然执意不肯离去,但皇上下诏要她离开谢家,并与谢家断绝关系。公主只好将谢混家的事情委托给谢弘微。谢混是当世宰相,一门两封,家里拥有田业十多处,童仆杂役上千人,惟独有两个女孩子,年纪都才几岁。谢弘微经营谢混家的生意和产业如同给公家办事一样秉公执法,即使是一分钱、一尺帛,进出都有帐目。宋武帝登基后,晋阳公主被降封为东乡君,因为她颇守大节义理,受到人们的称赞,因此朝廷允许她再重新回到谢家。
  从谢混死到现在已有九年,但谢家的房宇仍然修整一新,仓库里的粮食放得满满的,家里的佣人杂役仍像以前一样多,而且耕种、开垦的田地比过去都多。东乡君感叹地说:“仆射平生很看重弘微,他可以称得上了解人啊,仆射虽死,但香火不灭。”远近亲戚、邻里、故交看到东乡君归来后的情景,没有不叹息的,有的甚至被感动得痛哭流涕。大家都在感叹谢弘微的仁义。
  弘微的秉性非常严谨正直,举止行动都十分讲究礼法。他在奴婢仆人的面前不随便说笑,因此家里从上到下都对他非常尊敬。东乡君去世之后,留下的财产成千上万,另有庄园、宅第十余所,遍布会稽、吴兴、琅邪等地。到太傅安、司空琰的时候,谢混家经营产业的奴仆童役仍然有数百人之多。当时社会上有舆论认为,谢混家的财产,室内的钱财应归谢混的两个女儿所有,其余的田宅童仆应当属于弘微。然而,谢弘微连一件东西都没有拿,连给东乡君举行葬礼的开销都是用自己的俸禄支付的。谢混的一个女婿叫殷睿,平时爱好博戏(赌博),听说谢弘微不动谢混家的财产,他便大肆侵夺属于妻妹和伯母两姑名下的那些财产,用来偿还博戏的欠债。家里的人都忍让他,谢弘微更是一无所争。弘微的妻弟领军将军刘湛对谢弘微说:“天下的任何事情都要有一个正确的裁决,你连这件不公平的家事都不去过问,又怎么可以去做官呢?”谢弘微却只笑不答。有的人讽刺谢弘微说,谢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财产非常多,可是却在一时间就全部抛弃了,就好象扔到了大海里一样,但谢弘微竟然还以为这样做是廉洁呢,岂不是傻瓜!但谢弘微却说:“亲戚之间争夺财产,是最让人瞧不起的,现在连家里的女人们都能够不说话,我怎么可以引导他们去争斗呢?眼下财产或多或少,但还不至于匮乏,等到死了之后,又怎么能分得清财产是谁的呢?”
  
  累世同居,亲密无间
  【原文】刘君良,瀛州乐寿人,累世同居,兄弟至四从,皆如同气。尺布斗粟,相与共之。隋末,天下大饥,盗贼群起,君良妻欲其异居,乃密取庭树鸟雏交置巢中,于是群鸟大相与斗,举家怪之。妻乃说君良,曰:“今天下大乱,争斗之秋,群鸟尚不能聚居,而况人乎?”君良以为然,遂相与析居。月余,君良乃知其谋,夜揽妻发,骂曰:“破家贼,乃汝耶!”悉召兄弟,哭而告之,立逐其妻,复聚居如初。乡里依之,以避盗贼,号曰义成堡。宅有六院,共一厨。子弟数十人,皆以礼法,贞观六年,诏旌表其门。
  【译述】刘君良,瀛州乐寿人。他们家好几代都同在一个大家庭中居住,即使是四从的兄弟,也和同胞兄弟一样亲密和气。哪怕是一尺布,一斗米,大家都是共同享有。隋朝末年,天下发生了大的饥荒,强盗贼寇非常多,刘君良的妻子想要自己分开居住,于是她想了一个办法,将庭院里一棵树上的两个小鸟调换鸟巢放置。这样一来,两窝鸟就打了起来。刘君良一家人都觉得很奇怪,刘君良的妻子于是对丈夫说:“现在天下大乱,到处都在争斗,连鸟都不能在一起安居,更何况人呢?”刘君良认为妻子说的对,就与兄弟们分开来生活。过了一个多月,刘君良明白了妻子原先的计谋,便在晚上揪住妻子的头发骂道:“破家贼就是你!”他把兄弟们都招呼来,哭泣着把分家的真实原因告诉了大家,立刻将他的妻子休回家,众兄弟又向开始那样聚居在一起。乡里的人都依靠他们,以防备盗贼。刘君良的大家庭被称做“义成堡”。他们的住宅共有六个院落,但只有一个厨房。刘君良的子侄辈合起来有数十人之多,但都能以礼相待。贞观六年,唐太宗颁布昭令,旌表刘家。
  
  家庭和睦之道:忍忍忍
  【原文】张公艺,郓州寿张人,九世同居,北齐、隋、唐,皆旌表其门。麟德中,高宗封泰山,过寿张,幸其宅,召见公艺,问所以能睦族之道。
  公艺请纸笔以对,乃书“忍”字百余以进。其意以为宗族所以不协,由尊长衣食,或者不均;卑幼礼节,或有不备。更相责望,遂成乖争。苟能相与忍之,则常睦雍矣。
  【译述】张公艺是唐代郓州寿张人,他家九代聚居,北齐、隋朝、唐朝都表彰过他的家族。麟德年间,唐高宗到泰山封禅,经过寿张时,驾临张公艺家。高宗召见张公艺,问他家能够和睦相处的方法。张公艺拿来纸笔,在纸上写了一百多个“忍”字进呈给高宗皇帝。他的意思是说,有的家族之所以不能和睦协调地相处,或者是因为家长分派衣食不公平,或者是因为上下尊卑的礼节有疏漏,这样,家庭内部互相责备,产生怨恨,便形成了矛盾和争斗。倘若家人都能够互相忍让,那么家族成员就能和睦相处了,整个家族也能长盛不衰。
  
  礼乐教子诗书传家
  【原文】唐河东节度使柳公绰,在公卿间最名。有家法,中门东有小斋,自非朝谒之日,每平旦辄出,至小斋,诸子仲郢等皆束带。晨省于中门之北。公绰决公私事,接宾客,与弟公权及群从弟再食,自旦至暮,不离小斋。烛至,则以次命子弟一人执经史立烛前,躬读一过毕,乃讲议居官治家之法。或论文,或听琴,至人定钟,然后归寝,诸子复昏定于中门之北。凡二十余年,未尝一日变易。其遇饥岁,则诸子皆蔬食,曰:“昔吾兄弟侍先君为丹州刺史,以学业未成不听食肉,吾不敢忘也。”
  姑姊妹侄有孤嫠者,虽疏远,必为择婿嫁之,皆用刻木妆奁,缬文绢为资装。常言,必待资装丰备,何如嫁不失时。及公绰卒,仲郢一遵其法。国朝公卿能守先法久而不衰者,唯故李相昉家。子孙数世二百余口,犹同居共爨。田园邸舍所收及有官者俸禄,皆聚之一库,计口日给饼饭,婚姻丧葬所费皆有常数。分命子弟掌其事,其规模大抵出于翰林学士宗谔所制也。
  【译述】唐朝河东节度使柳公绰在公卿士大夫间最为知名。他家家法很严。
  中门的东边有个小书斋,只要不是朝见皇帝的日子,他每天清晨准时到小斋去,仲郢等子女都整装束带地站在中门之北向他问早安。柳公绰从早到晚不管是处理公事还是私事,以及接待宾客、和弟弟公权及堂弟们进食就餐,从早晨到晚上都不离开小书斋。掌灯以后,就依次叫子弟们捧着经史之书站在灯前,亲自朗读一遍,然后开始讲解做官治家的方法。公绰或谈论文章,或聆听弹琴,直到深夜方才回到卧室睡觉,这时子女们又站在中门之北向他道晚安。这样坚持了二十多年,从未改变过。如果遇到饥荒年月,子女们就以蔬菜为食,公绰对他们说:“先前我们兄弟侍奉父亲丹州刺史,因为学业未成,不让吃肉,我至今也不敢忘记。”堂姊妹中若有丧夫守寡的,即使是关系非常疏远的,公绰也要为她们选择夫婿,准备嫁妆,那些嫁妆都是木刻镜匣以及染花的丝织品。公绰还常常说:与其一定要等待嫁妆丰厚完备,还不如及时出嫁。等到公绰去世后,儿子仲郢完全遵守家法,按父亲的做法治家。
  在当朝的公卿之中,能够坚持遵守古代礼法的,只有太宗时的宰相李昉。他家好几代的子孙约有二百多口,但仍然没有分家,还在一起吃饭。家里田园房产的所有收入,以及家里做官者的俸禄,都交回家里统一管理。平时按人口分配饭食,婚嫁丧葬的开支都有规定。选派家中子弟掌管这些事情。李家大家庭的规模大概已超过了翰林学士宗谔家的规模。
  
  单箭易折,众箭难断
  【原文】夫人爪之利,不及虎豹;膂力之强,不及熊罴;奔走之疾,不及麋鹿;飞飏之高,不及燕雀。苟非群聚以御外患,则反为异类食矣。是故圣人教之以礼,使之知父子兄弟之亲。人知爱其父,则知爱其兄弟矣;爱其祖,则知爱其宗族矣。如枝叶之附于根干,手足之系于身首,不可离也。岂徒使其粲然条理以为荣观哉!乃实欲更相依庇,以捍外患也。
  吐谷浑阿豺有子二十人,病且死,谓曰:“汝等各奉吾一支箭,将玩之。”俄而命母弟慕利延曰:“汝取一支箭折之。”慕利延折之。又曰:“汝取十九支箭折之。”慕利延不能折。阿豺曰:“汝曹知否?单者易折,众者难摧。戮力一心,然后社稷可固。”言终而死。彼戎狄也,犹知宗族相保以为强,况华夏乎?圣人知一族不足以独立也,故又为之甥舅、婚媾、姻娅以辅之。犹惧其未也,故又爱养百姓以卫之。故爱亲者,所以爱其身也;爱民者,所以爱其亲也。如是则其身安若泰山,寿如箕翼,他人安得而侮之哉!故自古圣贤,未有不先亲其九族,然后能施及他人者也。彼愚者则不然,弃其九族,远其兄弟,欲以专利其身。殊不知身既孤,人斯戕之矣,于利何有哉?昔周厉王弃其九族,诗人刺之曰:“怀德惟宁,宗子惟城;毋俾城坏,毋独斯畏;苟为独居,斯可畏矣。”
  宋昭公将去群公子,乐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叶也。若去之则本根无所庇荫矣。葛藟犹能庇其根本,故君子以为比,况国君乎?
  此谚所谓庇焉,而纵寻斧焉者也,必不可君。其图之,亲之以德,皆股肱也。谁敢携贰!若之何去之?”昭公不听,果及于乱。
  华亥欲代其兄合比为右师,谮于平公而逐之。左师曰:“汝亥也,必亡。汝丧而宗室,于人何有?人亦于汝何有?”既而,华亥果亡。
  【译述】人的爪牙再锋利,也比不上虎豹;力量再强大,也比不上熊罴;跑得再快,也比不上麋鹿;飞得再高,也不及燕雀。如果不是靠大家的力量来抵御外患,就会被其他动物吞食。因此贤德之人教给人们礼法,告诉人们父子兄弟应该相亲相爱。一个人如果爱戴他的父亲,就同样会爱他的兄弟;热爱他的祖宗,就同样会爱他的宗族。人与自己家族的关系,就如同枝叶依附于根干,手脚长在身体上,不可分离。哪里只是为了壮观和秩序井然以达到表面上的荣耀呢?实在是希望互相保护,抵御外敌啊。吐谷浑阿豺有二十个儿子,他患病快死的时候对儿子们说:“你们各拿一支箭给我,我要玩个游戏。”一会儿对弟弟慕利延说:“你拿一支箭来折断它。”慕利延折断了,阿豺又说:“你去拿十九支箭来,将其折断。”慕利延却不能折断。这时阿豺对儿子们说:“你们知道吗?
  一支箭很容易折断,众多的箭在一起,就难以折断,只要你们戮力同心,国家就可以稳固。”说完就死了。阿豺是戎狄之人,尚且知道宗族互相保护才能够强大的道理,何况我们是中原内地的人呢?
  古代的贤德之人知道仅仅自己本宗族的人力量太单薄,所以又用甥舅关系、婚姻关系来做为辅助。即便如此,仍觉得不够,所以又爱护和抚育百姓,让百姓来做为自己的护卫。由此看来,爱护自己的亲戚,就等于是在爱护自己;爱护天下的民众,就等于是在爱护自己的亲戚。如果能这样,那么自己就会安如泰山,永无危殆。别人怎么能够侵犯、侮辱你呢!所以,自古以来的圣贤之人,都是先和睦自己的本族远亲,然后再去保护天下的百姓。那些愚蠢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抛弃本族和亲戚,与自己的兄弟们疏远关系,一心想自己独得利益。却不知道你一旦孤立无援,别人就会来戕害你,最终能得到什么利益呢?从前,周厉王抛弃九族,当时的人们写诗来讽刺他:“君王广施仁德国家才会安宁啊,宗族子弟是王室的坚强护卫。不要损坏自己的护卫啊,不要独任其力。
  如果什么事都自己独断专行,这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宋昭公将要去掉群公子,乐豫说:“不能这样做,整个公族好比是公室的枝叶,如果去掉这些枝叶,那么公室这个树根就没有庇护了。连葛藟这种植物都懂得去庇护它的根,所以君子都用葛藟来比喻做人的道理,而况国君呢?这个谚语说的是国君要用本宗族做为辅弼,如同根要用枝叶来庇护它一样。如果你用斧子砍掉这些枝叶,那么你一定不能当好国君。对待本家公族,应当用仁德来亲近他们,这样他们就都会成为你的强有力的辅佐。天下有谁敢对你有贰心呢?为什么要去掉他们呢?”昭公不听乐豫的话,果然导致了国家的大乱。
  华亥想取代他的兄长合比成为右师,便到平公那里去说合比的坏话,让平公把合比赶走。左师说:“你这个华亥呀,早晚必定要灭亡!你削弱你的同宗本族,对别人会怎么样呢?别人又会对你怎么样呢?”过了不久,华亥果然死了。
  
  不爱其亲,焉能爱自己
  【原文】孔子曰:“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以顺则逆,民无则焉,不在于善,而皆在于凶。德虽得之,君子不贵也。故欲爱其身而弃其宗族,乌在其能爱身也?”
  【译述】孔子说:“不爱自己的亲人却去爱别人,这就是违反道德;不敬重自己的亲人而敬重别人,这就是违反礼法。君王教育百姓尊从父母,自己却违反道德礼法,这样百姓就会无所适从。凡是不敬重自己的父母,一味地违背道德礼法的人,即使再讲究德行,君子也不会去敬重他。一个人想爱护自己,却抛弃自己的宗族,那又怎么能够做到爱护自己呢?”怨之所生,生于自私【原文】孔子曰:“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善为家者,尽其所有而均之,虽粝食不饱,敝衣不完,人无怨矣。夫怨之所生,生于自私及有厚薄也。
  【译述】孔子说:“家里的财产分配均匀,就没有人贫穷;家里的人能够和睦相处,大家就会团结在一起;家人相安无事,家庭就不会有祸害。”
  善于治家的人,将所有财产都平均分配,即使是每天吃粗茶淡饭、穿破旧衣服,甚至吃不饱穿不暖,人们也不会有怨恨产生。怨恨之所以产生,是因为家长自私自利而且对待别人不公平。
  天下一尺布,大家共穿天下一斗粟,大家共食【原文】汉世谚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言尺布可缝而共衣,斗粟可舂而共食。讥文帝以天下之富,不能容其弟也。
  【译述】汉代有一句谚语说:“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意思是说即使天下仅有一尺布,也还可以把它缝制成衣服,大家一起来穿;即使天下仅有一斗谷粟,也还可以做好了大家一起来吃。这句谚语是用来讥讽汉文帝拥有整个天下,却不能容纳他的亲兄弟。
  【原文】梁中书侍郎裴子野,家贫,妻子常苦饥寒。中表贫乏者,皆收养之。
  时逢水旱,以二石米为薄粥,仅得遍焉,躬自同之,曾无厌色。此得睦族之道者也。
  【译述】梁代中书侍郎裴子野,家里很穷,妻子儿女经常被饥寒交迫所苦。
  裴子野却把没有饭吃的表弟表妹都收养在家。当时正碰上水旱灾害,裴子野家用二石米煮成很稀的粥,家里人多,一人只能吃一碗,裴子野和大家一样只吃一碗,没有一点不堪忍受的表情。裴子野这种做法可以称得上是懂得与家族和睦相处的道理了。
  
  家范卷二 祖
  
  为儿孙积钱财,不如给后代留功德
  【原文】为人祖者,莫不思利其后世。然果能利之者,鲜矣。何以言之?今之为后世谋者,不过广营生计以遗之。田畴连阡陌,邸肆跨坊曲,粟麦盈囷仓,金帛充箧笥,慊慊然求之犹未足,施施然自以为子子孙孙累世用之莫能尽也。然不知以义方训其子,以礼法齐其家。自于数十年中勤身苦体以聚之,而子孙于时岁之间奢靡游荡以散之,反笑其祖考之愚不知自娱,又怨其吝啬,无恩于我,而厉虐之也。始则欺绐攘窃,以充其欲;不足,则立券举债于人,俟其死而偿之。观其意,惟患其考之寿也。甚者至于有疾不疗,阴行鸠毒,亦有之矣。然则向之所以利后世者,适足以长子孙之恶而为身祸也。顷尝有士大夫,其先亦国朝名臣也,家甚富而尤吝啬,斗升之粟、尺寸之帛,必身自出纳,锁而封之。昼而佩钥于身,夜则置钥于枕下,病甚,困绝不知人,子孙窃其钥,开藏室,发箧笥,取其财。其人后苏,即扪枕下,求钥不得,愤怒遂卒。其子孙不哭,相与争匿其财,遂致斗讼。其处女蒙首执牒,自讦于府庭,以争嫁资,为乡党笑。盖由子孙自幼及长,惟知有利,不知有义故也。夫生生之资,固人所不能无,然勿求多余,多余希不为累矣。使其子孙果贤耶,岂蔬粝布褐不能自营,至死于道路乎?若其不贤耶,虽积金满堂,奚益哉?多藏以遗子孙,吾见其愚之甚也。然则贤圣皆不顾子孙之匮乏邪?
  曰:何为其然也?昔者圣人遗子孙以德以礼,贤人遗子孙以廉以俭。舜自侧微积德至于为帝,子孙保之,享国百世而不绝。周自后稷、公刘、太王、王季、文王,积德累功,至于武王而有天下。其《诗》曰:“诒厥孙谋,以燕翼子。”言丰德泽,明礼法,以遗后世而安固之也。故能子孙承统八百余年,其支庶犹为天下之显,诸侯棋布于海内。其为利岂不大哉!
  【译述】做为人的先祖,没有不希望能够造福于后代的。可是真能造福于后代的却很少。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如今为后代谋利益的那些人,只懂得多积钱财留给后代儿孙。田地连阡陌,商铺遍布街巷,粮食堆满了仓库,财物塞满了箱子,仍然觉得不够,还在苦心谋求。这样他们心里就怡然自得,自以为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享用不尽了。但是这些祖辈们却不懂得更重要的是应该用做人的道理来教育子孙,也不懂得用礼法来管理家庭。他们自己几十年辛勤劳作所积累起来的财富,却被那些没有教养的子孙们在短时间内就挥霍殆尽。子孙们反过来讥笑祖辈们愚蠢,不会享受,还埋怨祖辈吝啬小气,曾经对自己不好,虐待了自己。那些家里广有钱财但又没有得到良好教育的后代子孙,大都是一开始欺骗盗窃,以满足自己的私欲,不够的时候,就向他人立券借债,打算等到祖父死后再来还债。仔细考察一下这些子孙们的心思,发现他们只是盼望祖父早死。更有甚者,祖父有病不但不给治疗,反而在暗中投毒,以求早一些得到家里的财产。那些为后代谋利益的祖父们,不但助长了子孙的恶行,也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过去有一位士大夫,他的祖先也是当朝名臣,他家里非常富裕但他却很小气,连斗升之粟、尺寸之布,他都要亲自管理。他还把金银财宝锁得严严实实,白天把钥匙装在身上,晚上睡觉时把钥匙放在枕头下边。后来他得了重病,不懂人事,子孙们趁机把他的钥匙偷走,打开密室,找到存放财宝的箱子,偷走了金银财宝。
  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后就寻找枕头下面的钥匙,可是钥匙已没有了,他于是愤怒地死去了。他的子孙们不但没有为他的死而哭泣,反而因为相互争夺、藏匿财产,打斗、诉讼。就连未嫁人的处女也蒙着头拿着状纸,在公堂之上喊冤叫屈,为自己争夺嫁妆。他们的卑鄙行为受到了乡里的讥笑,究其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这些子孙们从小长大,只懂得追逐利益,不知道讲道义。生活中所用的钱财物资,本来是人所必需的,但是也不要去过分贪求。钱财一旦太多了,就会成为拖累。如果子孙们确实贤能,难道他们连粗食布衣都不能自己求得,难道会冻死饿死在路旁吗?倘若子孙们无能,即便是金银堆满屋,又有什么用呢?祖父们积累财富留给子孙后代,足见他们十分愚蠢。难道古代那些先贤都不关心他们的子孙后代的穷富吗?有人问:他们为什么不给后代留下很多财产呢?因为古代圣人懂得留给子孙后代高尚的品德与严格的礼法熏陶,贤人们传给子孙的是廉洁的品质和俭朴的作风。舜出身卑贱却能够努力修养品德,终于当上了帝王。他的子孙们继承他的高尚品德,统治国家历经百代而不灭。周朝从后稷、公刘、太王、王季、文王开始修德积功,到了周武王的时候,终于推翻殷商,夺取了天下。《诗经》里说:“周文王谋及子孙,扶助子孙。”指的就是周文王积累恩德,申明礼法,而且将这笔财产传给后代,使得国家安定、社稷稳固。因而他们的子孙后代能够统治国家八百年。他们的那些旁系亲戚也成了天下的望族,被分封的诸侯遍及海内。周家祖先留给后代的利益难道不大吗?
  沃土易被人夺,薄田世代相传
  【原文】孙叔敖为楚相,将死,戒其子曰:“王数封我矣,吾不受也。我死,王则封汝,必无受利地。楚越之间有寝邱者,此其地不利而名甚恶,可长有者唯此也。”孙叔敖死,王以美地封其子。其子辞,请寝邱,累世不失。
  汉相国萧何,买田宅必居穷僻处,为家不治垣屋,曰:“今后世贤,师吾俭;不贤,无为势家所夺。”
  【译述】孙叔敖担任楚国相,他快要死的时候告戒他的儿子说:“楚王多次要给我封地,我不接受。我死后,楚王就会赐封地给你们,你们千万不要接受肥沃的土地。楚越两地的中间有个地方叫寝邱,那里土地贫瘠而且地名也不好,但能够长期拥有的唯有这块土地。”孙叔敖死后,楚王果然把一块好地赐给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坚决不要,而向楚王请求寝邱这块薄地。结果好几代人都保有这块封地,而未被人侵夺。
  汉代相国萧何,他家购买田产房屋一定要选择荒凉偏僻的地方,家里也很少进行房屋的建筑。萧何解释说:“如果我的后代贤能,他们就会学习我俭朴的作风;即便无能,田产也不会被有势力的大家族夺去。”祖上多留钱财,后代必然怠惰
  【原文】太子太傅疏广乞骸骨归乡里,天子赐金二十斤,太子赠以五十斤。
  广日令家具设酒食,请族人、故旧、宾客,相与娱乐。数问其家金余尚有几何,趣卖以共具。居岁余,广子孙窃谓其昆弟、老人、广所爱信者曰:“子孙冀及君时颇立产业基址,今日饮食费且尽,宜从大人所劝,说君买田宅。”老人即以闲暇时为广言此计。广曰:“吾岂老悖不念子孙哉!顾自有旧田庐,令子孙勤力其中,足以共衣食,与凡人齐。今复增益之,以为赢余,但教子孙怠惰耳。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且夫富者,众之怨也。吾既亡,以教化子孙,不欲盖其过而生怨。”
  【译述】太子太傅疏广向朝廷请求告老还乡,皇上赐给他黄金二十斤,太子又赐给他五十斤。疏广每天命家里人摆酒设宴,款待本族人、朋友和宾客,与这些人吃酒娱乐。他好几次向家里人询问金子还剩下多少,让家里人把金子都卖掉来治办酒食。这样过了一年多,子孙们悄悄对疏广所敬重和信任的、疏广的兄长说:“子孙们都希望老人在朝廷的时候多挣下些产业田宅,现在家里将皇帝和太子赏赐的一点金子快要吃喝光了,他能够听从您的劝告,您应该劝说老人买一些田地房产,不要把钱都用于吃喝。”疏广的哥哥找机会把儿孙们的意思告诉给了疏广。疏广说:“我难道老糊涂了吗?我难道不懂得为儿孙们打算吗?我是觉得家里本来就有一些田地和房舍,如果他们能够勤俭持家,足够他们的吃喝穿戴,而且生活水平也能和一般人站齐。现在再给他们增添一些家产,他们就会以为家里很有钱,这样只能让那些儿孙们学得懒惰,没有什么好处。
  即便是贤惠的人,财产多了也会使他们觉得有依赖而丧失奋发向上的志向;如果是愚蠢的人,财产多了更会因为放纵而增添他们的过失。而且,一般来讲,有钱的人,容易招致别人的怨恨。我就要死了,应该教育他们懂得这些道理。我不愿去增加他们的过失,也不愿让他们成为别人怨恨的对象。”
  留下清白给儿孙
  【原文】涿郡太守杨震,性公廉,子孙常蔬食步行。故旧长者,或欲令为开产业。震不肯,曰:“使后世称为清白吏子孙,以此遗之,不亦厚乎!”
  【译述】涿郡太守杨震,秉性公正廉洁,子孙经常粗食步行。杨震的亲朋好友和同乡长者都劝杨震为儿孙们置办些产业。杨震始终不肯,他说:“让我的儿孙后代被世人称为清廉官吏的子孙,将这样的美名留给子孙,这不是很丰厚的遗产么?”
  儿孙自有儿孙福
  【原文】南唐德胜军节度使兼中书令周本,好施。或劝之曰:“公春秋高,宜少留余赀以遗子孙。”本曰:“吾系草,事吴武王,位至将相,谁遗之乎?”
  【译述】南唐德胜军节度使兼中书令周本乐善好施。有人劝他说:“您年纪已高,应留些财产给子孙后代。”周本说:“我当年穿着草鞋,跟随吴武王,后来官至将相,有谁留下财产给我呢?”
  由俭入奢易,又奢入俭难
  【原文】近故张文节公为宰相,所居堂室,不蔽风雨;服用饮膳,与始为河阳书记时无异。其所亲或规之曰:“公月入俸禄几何,而自奉俭薄如此。外人不以公清俭为美,反以为有公孙布被之诈。”文节叹曰:“以吾今日之禄,虽侯服王食,何忧不足?然人情由俭入奢则易,由奢入俭则难。此禄安能常恃,一旦失之,家人既习于奢,不能顿俭,必至失所,曷若无失其常!吾虽违世,家人犹如今日乎!”闻者服其远虑。此皆以德业遗子孙者也,所得顾不多乎?
  【译述】新近去世的张文节公担任宰相的时候,居住的房屋破旧到不能遮蔽风雨;衣服和膳食,也跟他担任河阳书记时没有什么两样。他的亲戚规劝他说:“你一个月的俸禄那么多,日常生活竟至如此俭朴。外人不但不把你的清廉俭朴看作美德,相反还以为你像公孙弘一样在沽名钓誉呢!”文节感叹地说:“凭我现在的俸禄,要想穿王侯的衣服、吃美味佳肴,何愁没有钱?可是我知道人的性情一般都是由俭朴转向奢侈容易接受,由奢侈转为俭朴就很难适应。我现在的俸禄怎会永远保有?一旦失去俸禄,家里的人已经习惯了奢侈的生活,不能马上转为俭朴,必然会出现问题。既然这样,哪如就保持这样的生活习惯呢!这样,即便我离开人世,我的家人也还能像现在一样愉快地生活下去。”听者都佩服他的深谋远虑。这些例子都是长辈们把德行和事业留给子孙后代的典范,他们所得到的难道说不多吗?
  福禄不要全占尽,留下一些给儿孙
  【原文】晋光禄大夫张澄,当葬父,郭璞为占墓地曰:“葬某处,年过百岁,位至三司,而子孙不蕃;某处,年几减半,位裁乡校,而累世贵显。”
  澄乃葬其劣处,位止光禄,年六十四而亡。其子孙昌炽,公侯将相,至梁陈不绝,虽未必因葬地而然,足见其爱子孙厚于身矣。先公既登侍从,常曰:“吾所得已多,当留以子孙。”处心如此,其顾念后世不亦深乎!
  【译述】晋代光禄大夫张澄,安葬父亲的时候,颇懂占卜之术的郭璞为他占卜墓地说:“你父亲如果葬在甲地,你可以年过百岁,官至三司,但子孙后代却不兴旺。若葬在乙地,你的寿命要减去一半,而且只能担任乡学小官,可是你的子孙后代会显贵。”张澄就将父亲埋在不好的甲地,果然,他只做了光禄大夫,仅活了六十四岁就去世了。但是他的那些子孙后代都很兴旺发达,官至公侯将相的,至梁、陈时代都代有其人。尽管这些不一定只是因为葬地的缘故,但是从中足以看出张澄疼爱儿孙胜过爱护自己。先父做了侍从之后,常常说:“我本人得到的已经够多的了,应该留一些福禄给子孙后代。”他考虑得如此长远,顾念后世之情不也是很深的嘛!
  
  家范卷三 父母/ 父/ 母
  
  父子之间有礼有节
  【原文】陈亢向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闻斯二者,陈亢退而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
  【译述】陈亢问伯鱼说:“孔夫子他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奇闻逸事呢?”伯鱼回答说:“他老人家没有什么奇闻逸事,只是有一次我独自侍立,他的儿子鲤迈着小步快速经过厅堂,夫子问道:‘你学习《诗经》没有?’孔鲤回答说:‘没有。’夫子教导他说:‘不学《诗经》就没有说话的权利。’孔鲤便下去学习《诗经》。过了几天,我又独自侍立先生于侧,鲤又迈着小步快速经过厅堂,夫子问:‘你学习《礼》没有?’鲤回答说:‘没有。’夫子教导说:‘不学习《礼》就不能立身。’孔鲤便下去学习《礼》。”听了这两件事,陈亢出去后高兴地说:“我问了一件事,却懂得了三个道理:懂得了学《诗经》的道理,懂得了学《礼》的道理,同时又懂得了君子与他的子女之间应该是有礼有节的,不能随随便便的道理。
  君子教子,遵之以道
  【原文】曾子曰:“君子之于子,爱之而勿面,使之而勿貌,遵之以道而勿强言;心虽爱之不形于外,常以严庄莅之,不以辞色悦之也。不遵之以道,是弃之也。然强之,或伤恩,故以日月渐摩之也。”
  【译述】曾子说:“君子对于他的子女,喜爱他们却不表露在脸上,支使他们也不露声色,让他们按道理做事情,但又不勉强他们。心里虽然很喜爱他们却不表露在外边,对待他们要严肃庄重,不能用和言悦色来讨他们喜欢。不教育子女按道理做事,就会把他们引上邪路。然而如果一味地强迫他们做,又会损伤父子之间的和气。因此对待子女只能靠平时言传身教去慢慢引导他们。”
  父子之间,不宜简慢
  【原文】北齐黄门侍郎颜之推《家训》曰:“父子之严,不可以狎;骨肉之爱,不可以简。简则慈孝不接,狎则怠慢生焉。由命士以上,父子异宫,此不狎之道也;抑搔痒痛,悬衾箧枕,此不简之教也。”
  【译述】北齐黄门侍郎颜之推在他写的《家训》中说:“父子之间应该严肃,不能随随便便,不能简慢。如果简慢随便,就会因怠慢而形不成父慈子孝,古人规定做官的人家,父子应该分开居住,这是养成父子之间不随随便便的方法;儿子要为父母按摩病痛,收拾被褥枕头等卧具,这是父子之间不生简慢的道理所在。”
  人爱其子,当教子成人
  【原文】石碏谏卫庄公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骄奢淫逸,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自古知爱子不知教,使至于危辱乱亡者,可胜数哉!夫爱之,当教之使成人。爱之而使陷于危辱乱亡,乌在其能爱子也?人之爱其子者多曰:“儿幼,未有知耳,俟其长而教之。”是犹养恶木之萌芽,曰俟其合抱而伐之,其用力顾不多哉?又如开笼放鸟而捕之,解缰放马而逐之,曷若勿纵勿解之为易也!
  《曲礼》:“幼子常视毋诳。”
  “立必正方,不倾听。”
  “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负剑辟咡诏之,则掩口而对。”
  【译述】石碏劝谏卫庄公说:“我听说父亲疼爱子女应该教给他们做人的正道,不使他们走上邪路。骄横奢侈,荒淫放纵,就会走上邪路。骄奢淫逸四种习惯都有,这是过分宠爱他们所造成的。”自古以来许多父亲都知道疼爱子女,却不懂得教育子女,以至于使他们危害他人,自取灭亡,这样的事例还少吗?疼爱子女,就应当教育他们,培养他们成人。疼爱他们却让他们走上邪路,又怎能算得上疼爱他们呢?疼爱子女的那些人常常说:“孩子小,不懂事,等他们长大后再来教育他们。”这就好比种了一棵不正的树苗,说等到树木长大后再来修剪它,那样费力不更多吗?又像打开鸟笼把鸟放走之后再去捉鸟,解开缰绳把马放走之后再去追它,与其这样,哪如事先就不放开鸟和马呢?
  《礼记·曲礼》说:“对于小孩子,要经常关注教导他,不要让他学会说假话和诳骗。”
  又说:“孩子从小要养成好的习惯,站立的时候一定要中正,不要斜着身子去倾听。”
  又说:“如果有长辈与你握手,你就要用两只手奉长辈的手。如果长辈俯下身和你说话,你要将自己的嘴用手当住一点,然后再恭敬地说话。”
  【原文】《内则》:“子能食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女俞。男鞶革,女鞶丝。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年,出入门户及即席饮食,必后长者,始教之让;九年,教之数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学书计。十有三年,学乐、诵诗、舞勺。成童,舞象、学射御。”
  【译述】《礼记·内则》说:孩子会自己吃饭的时候,父母要教给他用右手拿筷子,会说话的时候,要教给他们应答,男孩答“唯”,女孩答“俞”。他们所用的佩囊,男的用皮革,女孩用丝缯,各代表武事和针黹之事。
  六岁的时候,教他们数数与记住东西南北这些方位的名称;七岁的时候,教给他们男女不能同坐,不能在一起吃东西。八岁的时候,告诉他们谦让之礼,出入门户以及上炕进餐,都要在长者之后。九岁的时候,要告诉他们朔望与天干地支的知识。十岁的时候,男孩子就要出去拜师求学,住宿在外边,学习六书九数。十三岁的时候,要学习音乐、诗书和文舞。到了十五岁之后,就要学习武舞、射箭和驾御车马。
  曾子杀猪教子
  【原文】曾子之妻出外,儿随而啼。妻曰:“勿啼!吾归,为尔杀豕。”妻归,以语曾子。曾子即烹豕以食儿,曰:“毋教儿欺也。”
  【译述】曾子的妻子到外边去办事,儿子跟着她边走边哭。妻子说:“别哭!
  等我回来给你杀猪吃猪肉。”妻子回来后,把这件事告诉了曾子。曾子就杀猪煮肉给孩子吃,他说:“我之所以真的给他杀猪吃,是为了教给他不要欺骗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原文】贾谊言:古之王者,太子始生,固举以礼,使士负之,过阙则下,过庙则趋,孝子之道也。故自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提孩有识,三公三少,固明孝、仁、礼、义。以道习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于是皆选天下之端士、孝弟、博闻、有道术者,以卫翼之。使与太子居处出入。故太子乃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夫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毋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毋不正,犹生长于楚,不能不楚言也。
  【译述】汉朝的贾谊说:古代的帝王教育太子,在太子一生下来的时候,就用符合礼法的行动来给他示范。让人抱着他,经过宫阙的时候就要表示礼貌,经过庙堂的时候就要小步快走,这是培养孝子之道啊!所以,帝王对于后代,孩子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对他进行教育了。在孩子懂事的时候,就要请太师、太傅、太保三公和少保、少傅、少师三少来教育太子,让他明白孝、仁、礼、义的道理。用道来教育太子,把那些心术不正的小人都赶走,不让太子见到坏事恶行。于是都挑选天下品行端正的人、讲究孝悌的人、学识渊博的人和有德行的人,来辅佐教育他。让这些人一起与太子居住出入。这样,太子从一生下来看到的就都是有德行的事,听到的就都是符合道义的话,走的就是正道,因为在他的周围都是些正人君子。道理很简单,每天和正人君子在一起,自己就自然会成为正人君子。这就好比你从小生长在齐地,就不可能不说齐地的方言;如果每天和那些邪恶的人在一起,你自己也就会成为邪恶的人,这就好比你从小生长在楚地,不能不讲楚地的方言一样。
  教妇初来,教子婴孩
  【原文】《颜氏家训》曰:古者圣王,子生孩提,师保固明仁孝礼义,道习之矣。凡庶纵不能尔,当及婴稚,识人颜色,知人喜怒,便加教诲,使为则为,使止则止。比及数岁,可省笞罚,父母威严而有慈,则子女畏慎而生孝矣。吾见世间,无教而有爱,每不能然。饮食运为,恣其所欲,宜诫翻奖,应呵反笑,至有识知,谓法当尔。骄慢已习,方乃制之,捶挞至死而无威,忿怒日隆而增怨。逮于长成,终为败德。孔子云:“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是也。谚云:“教妇初来,教儿婴孩。”诚哉斯语!
  【译述】《颜氏家训》说:古代的帝王圣贤,孩子生下后,很小的时候,就有少师少保来负责教他孝仁礼义了。普通百姓虽然不能和皇家一样,也当在孩子小的时候,他能识人颜色,知人喜怒的时候,就加以教诲,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叫他什么不能做他就不去做。这样几年后,可以不用体罚,父母既威严又有慈爱,子女因畏慎而产生孝心。但我看世上有许多人,只知道爱而不懂得教育,做不到这些。孩子的饮食行为,都随心所欲。做得不对应训诫的时候反而夸奖他,应当诃责的时候反而嘻笑,等孩子长大懂事后,还以为理法就是这样。骄慢的习惯已经养成,这时候大人才来管教他。就是打死他也不能建立尊长的威信,孩子的忿怒天天增长反而会增加他的怨恨。等孩子长大成人,终是德行不好。孔夫子说:“小时候形成的习惯就好像天性一样,习惯会成为自然。”所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俗话说:“教育媳妇要从她初来时开始,教育孩子要从他小的时候开始。“这句话真是说得太正确了。
  纠正孩子缺点,如同有病用药
  【原文】凡人不能教子女者,亦非欲陷其罪恶;但重于诃怒,伤其颜色,不忍楚挞惨其肌肤尔。当以疾病为喻,安得不用汤药针艾救之哉?又宜思勤督训者,岂愿苛虐于骨肉乎?诚不得已也。
  王大司马母卫夫人,性甚严正。王在湓城,为三千人将,年逾四十,少不如意,犹捶挞之,故能成其勋业。
  【译述】《颜氏家训》又说:那些不能好好教育子女的人,也不是存心要把子女陷入罪恶之中;只不过是不愿让子女因自己的责骂而感到脸上不好看,不忍心责打让子女皮肉受苦罢了。拿人生了病来作个比喻,人有病难道能不用汤药和针砭、艾熏来救治吗?我们反过来想一想那些勤于督促训导孩子的人,难道他们真是愿意让孩子受虐待吗?实在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啊。
  《颜氏家训》还说:大司马王僧辩的母亲魏太夫人,品性很严正,王僧辩在湓城(九江)担任军职,地位已相当高,年纪也四十多了,但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魏太夫人还是要打他,所以最后王僧辩能建功立业。
  爱而不教,反害其子
  【原文】梁元帝时,有一学士,聪敏有才,少为父所宠,失于教义。一言之是,遍于行路,终年誉之;一行之非,掩藏文饰,冀其自改。年登婚宦,暴慢日滋,竟以语言不择,为周逖抽肠衅鼓云。然则爱而不教,适所以害之也。《传》称鸤鸠之养其子,朝从上下,暮从下上,平均如一。至于人,或不能然。《记》曰:父之于子也,亲贤而下无能。使其所亲果贤也,所下果无能也,则善矣。其溺于私爱者,往往亲其无能,而下其贤,则祸乱由此而兴矣。
  【译述】《颜氏家训》又说:“梁元帝时有一个士人,从小聪明有才能,很受父亲宠爱,但家里没有很好地教育他。他只要有一句话说得有点理,他父亲就不断地夸奖他,一年到头到处与人谈论;一件事做错了,他父亲就百般为他掩饰,替他找各种借口,希望他自己慢慢能改正。后来这人长大成人之后,不好的品质越发展越严重,待人粗暴傲慢,最后终于因为讲话随便,触犯了有权势的周逖,而被周逖抽肠衅鼓,惨杀而死。”这样看来,家长对子女如果一味溺爱而不懂得去教诲,恰恰是害了孩子。《左传》说:鸤鸠鸟在喂养孩子的时候,早晨从上到下轮流,晚上从下到上轮流,始终能平等对待,没有偏向。人反倒不能这样。《礼记》说:父亲对于子女,一般都是偏亲聪明有才干的,而对于才能差一些的就不太喜欢。如果为父亲的所偏亲的果真有才有德,不喜欢的果真是品行才能很差的,那还算是不错的;然而,有些做父亲的因溺于私爱,往往是偏亲那些无品行无才能的,而疏远品行端正有才能的。那么,家里的不和与祸乱就从此而生发了。
  父母对待子女,不宜偏亲偏爱
  【原文】《颜氏家训》曰:人之爱子,罕亦能均。自古及今,此弊多矣。贤俊者自可赏爱,顽鲁者亦当矜怜。有偏宠者,虽欲以厚之,更所以祸之。共叔之死,母实为之;赵王之戮,父实使之。刘表之倾宗覆族,袁绍之地裂兵亡,可谓灵龟明鉴。此通论也。
  【译述】人们爱自己的儿子,很少能做到没有偏爱。从古代到现在,这种偏爱的毛病非常多,聪明懂事的孩子自然讨人喜爱,顽皮愚鲁的孩子也应当怜爱。偏爱虽然是喜欢他,盼他好,而事实上却是害了他。共叔的死,实际上是他母亲的过错;赵王后来被杀,也是他父亲偏宠偏爱造成的恶果;刘表和袁绍最终家破人亡,都可以作为偏爱子女的前车之鉴。
  曾子终身不娶后妻
  【原文】曾子出其妻,终身不取妻。其子元请焉,曾子告其子曰:“高宗以后妻杀孝己,尹吉甫以后妻放伯奇。吾上不及高宗,中不比吉甫,庸知其得免于非乎?”
  【译述】曾子休掉了他的妻子,终身没有再娶。曾子的儿子曾经劝父亲再娶后妻,曾子对儿子说:“殷高宗武丁因为后妻进谗言,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孝己;周宣王尹吉甫也因为娶了后妻的缘故,放逐了自己的儿子伯奇。我上比不上殷高宗,中比不上尹吉甫,怎么能保证娶了后妻而不发生祸乱呢?”
  续娶后妻,极易败家
  【原文】后汉尚书令朱晖,年五十失妻。昆弟欲为继室。晖叹曰:“时俗希不以后妻败家者。”遂不娶。今之人年长而子孙具者,得不以先贤为鉴乎!
  【译述】东汉尚书令朱晖,五十岁的时候死了妻子。兄长想为他续弦,他叹息道:“现在,因为续娶后妻败家的事例很多。”于是不再续娶。如今那些年事已高且子孙满堂的人,难道能不以前代的贤人为榜样吗?
  子不孝父不慈,其罪恶均等
  【原文】《内则》曰:“子妇未孝未敬,勿庸疾怨,姑教之。若不可教,而后怒之。不可怒,子放妇出而不表礼焉。”
  【译述】《内则》说:“儿子和媳妇不孝顺不恭敬,也不用怨恨,应该耐心地教育他们。如果不听教育,然后再去指责他们。指责了也不改正,就将儿子和媳妇赶出家门但不去明说他们违背了孝道。”
  【原文】君子之所以治其子妇,尽于是而已矣。今世俗之人,其柔懦者,子妇之过尚小,则不能教而嘿藏之。及其稍著,又不能怒而心恨之。至于恶积罪大,不可禁遏,则喑呜郁悒,至有成疾而终者。如此,有子不若无子之为愈也。其不仁者,则纵其情性,残忍暴戾,或听后妻之谗,或用嬖宠之计,捶扑过分,弃逐冻馁,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已。《康诰》称:“子弗祗服厥父事,大伤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谓之元恶大憝,盖言不孝不慈,其罪均也。
  【译述】君子对待儿子和媳妇的办法,就是这么个道理。如今世俗之人中的那些柔弱无能的父辈,在儿子、媳妇的过错还小的时候,不能及时教育,而是尽力去遮掩。等到他们的过失越来越大的时候,父母又不能发怒去责备他们。等到子女罪大恶极,不能遏制的时候,父母就忧愁苦闷,甚至有人积郁成病,含恨而死。如果这样,有子女还不如没子女好。另一方面,也有那些不仁不义的父亲,放纵自己的情性,残忍暴戾地对待子女,有的听信后妻的谗言,有的用亲信的计谋,对儿女过分捶打,或者把子女赶出家门,让他们挨饥受饿,必欲置之死地才肯罢休。《康诰》说:“子女不能孝顺父亲,就会大大伤害父亲的心;父亲不能够养育他的子女,就是仇恨子女。”这样的人可以称之为大恶人,这段话大概是说子女不孝顺和父亲不慈祥,他们的罪恶一样大。
  母慈母败子
  【原文】为人母者,不患不慈,患于知爱而不知教也。古人有言曰:“慈母败子。”爱而不教,使沦于不肖,陷于大恶,入于刑辟,归于乱亡。非他人败之也,母败之也。自古及今,若是者多矣,不可悉数。
  【译述】为人之母,不怕不慈祥,怕的是只知道疼爱子女而不懂得去教育子女。古人说:“慈母败子。”母亲溺爱子女却不能教育子女,使子女沦为坏人,陷入恶迹劣行,最终受到惩罚,引出祸乱,自取灭亡。毁他的并非他人,恰恰是做母亲的害了他。从古到今,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不可胜数。
  古代圣贤重胎教
  【原文】周大任之娠文王也,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敖言。文王生而明圣,卒为周宗。君子谓大任能胎教。古者妇人任子,寝不侧,坐不边,立不跸,不食邪味,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视邪色,耳不听淫声。夜则令瞽诵诗,道正事。如此,则生子形容端正,才艺博通矣。彼其子尚未生也,固已教之,况已生乎!
  【译述】周文王的母亲怀周文王的时候,眼睛不看不好的颜色,耳朵不听淫荡的声音,嘴里不说戏虐调笑的语言。因此,文王生下来就明白贤圣,最终成为开创周代工业的一代圣主。有才德的人认为妇女在怀孕的时候可以胎教,古代的妇女在怀孕的时候,睡觉不侧卧,不在靠边的地方坐,不一只脚站立,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食物切得不端正不吃,炕席铺得不正不坐,眼睛不看不好的颜色,耳朵不听淫荡的声音。晚上让盲人朗诵诗,谈论正事。这样,生下的孩子相貌体形端正,才能出众。人家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已经开始教育了,而况出生之后呢?
  孟母三迁教子
  【原文】孟轲之母,其舍近墓,孟子之少也,嬉戏为墓间之事,踊跃筑埋。
  孟母曰:“此非所以居之也。”乃去。舍市傍,其嬉戏为衒卖之事。孟母又曰:“此非所以居之也。”乃徙。舍学宫之傍,其嬉戏乃设俎豆揖让进退。孟母曰:“此真可以居子矣!”遂居之。孟子幼时问东家杀猪何为,母曰:“欲啖汝。”既而悔曰:“吾闻古有胎教,今适有知而欺之,是教之不信。”乃买猪肉食。既长就学,遂成大儒。彼其子尚幼也,固已慎其所习,况已长乎!
  【译述】孟轲的母亲家住在靠近墓地的地方,孟轲小时候就常玩些挖墓埋死人的游戏,而且玩得非常起劲。母亲就说:“此处不适合居住。”于是将家搬走,迁居到集市旁边,于是孟轲又以学习商贩吆喝叫卖为游戏。
  孟母又说:“这里也不适合居住。”就又举家迁徙,搬到学校旁边的房舍里,这样孟子就玩些祭祀、揖让、进退的有关礼仪方面的游戏。孟母高兴地说:“这里才是居住的好地方。”于是就在这里安居。孟子小时候问母亲邻居为什么要杀猪,母亲回答说:“给你吃肉。”说完又后悔了,心想:“我听说古人就很注重胎教,现在孩子刚懂事,我就欺骗他,这是教他不讲信用。”因此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算数,孟母就买猪肉给孟子吃。孟子长大后读书学习,终于成为博学多才的大学问家。孟母在孩子小的时候,就认真培养儿子的好习惯,何况在儿子长大之后呢?
  为子待客,其母断发
  【原文】汉丞相翟方进继母随方进之长安,织履,以资方进游学。
  晋太尉陶侃,早孤贫,为县吏番阳,孝廉范逵尝过侃,时仓卒无以待宾。其母乃截发,得双髲以易酒肴。逵荐侃于庐江太守,召为督邮,由此得仕进。
  【译述】汉代的丞相翟方进求学的时候,他的继母跟随他到长安,靠编草鞋赚钱来资助方进拜师求学。
  晋代太尉陶侃,从小丧父,家里很穷,他担任番阳县吏之时,孝廉范逵来家探访。一时间家里没有东西招待客人,他的母亲就剪掉头发,用头发换来酒肴招待客人。后来,范逵向庐江太守推荐陶侃,太守就任命陶侃为督邮,陶侃从此进身仕途。
  儿子交友不善,母亲拒绝吃饭
  【原文】后魏钜鹿魏缉母房氏,缉生未十旬,父溥卒。母鞠育不嫁,训导有母仪法度。缉所交游,有名胜者,则身具酒馔。有不及己者,辄屏卧不餐,须其悔谢乃食。
  【译述】后魏时候钜鹿魏缉的母亲房氏,魏缉刚生下来还不到十旬,他的父亲魏溥就死了。魏缉的母亲为了养育魏缉,不再改嫁,魏母教育孩子颇知礼仪法度。魏缉在外边结交的人如果是有好名声的,来家做客,魏母就亲自准备酒食,款待客人。如果是品德修养差的人,她就睡在屏风后面,不出来吃饭,一定要在事后儿子表示悔恨,向她谢罪,她才肯吃饭。不以肥鲜所动,教子勤学读书
  【原文】唐侍御史赵武孟,少好田猎,尝获肥鲜以遗母。母泣曰:“汝不读书,而田猎如是,吾无望矣!”竟不食其膳。武孟感激勤学,遂博通经史,举进士,至美官。
  【译述】唐代侍御史赵武孟,少年的时候喜欢打猎。有一次捕获了一些又肥又鲜的猎物,他将猎物献给母亲。母亲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哭着说:“你不读书,却去无休止地打猎,我没有指望了!”于是不吃饭。武孟为母亲的教诲所感动,开始勤奋学习,终于博通经史,考中进士,当了大官。劝子苦读,口含黄连
  【原文】天平节度使柳仲郢母韩氏,常粉苦参、黄连和以熊胆以授诸子,每夜读书使噙之,以止睡。
  【译述】天平节度使柳仲郢的母亲韩氏,常常浸泡苦参、黄连和熊胆,交给几个儿子,儿子们每天晚上读书的时候,她就让他们将这些东西含在嘴里,用这个办法来制止他们打瞌睡。
  苟得钱财,不如正己立名
  【原文】太子少保李景让母郑氏,性严明,早寡家贫,亲教诸子。久雨,宅后古墙颓陷,得钱满缸。奴婢喜,走告郑。郑焚香祝之曰:“天盖以先君余庆,愍妾母子孤贫,赐以此钱。然妾所愿者,诸子学业有成,他日受俸,此钱非所欲也。”亟命掩之。此唯患其子名不立也。
  【译述】太子少保李景让的母亲郑氏秉性严明,年轻时就守了寡,家里也很贫穷,她就亲自教育子女。一次,因为下了很久的雨,房屋后面的古墙倒塌,露出满满一缸钱。奴婢发现后非常高兴,连忙跑去告诉郑氏。郑氏烧香祈祷:“大概是因为孩子的父亲生前积下阴德,上帝可怜我们母子孤寡贫穷,赐给我们这些钱。然而我所希望的只是孩子们学业有成,将来做官得到傣禄,这些钱并不是我想要的。”祈祷毕,她立刻命令奴婢将钱掩埋。郑氏这样做就是担心子女将来不能立名。
  【原文】齐相田稷子受下吏金百镒,以遗其母。母曰:“夫为人臣不忠,是为人子不孝也。不义之财,非吾有也。不孝之子,非吾子也。子起矣。”稷子遂惭而出,反其金而自归于宣王,请就诛。宣王悦其母之义,遂赦稷子之罪,复其位,而以公金赐母。
  【译述】齐国丞相田稷子接受了部下送给他的一百镒金子,回家之后他把这些金子交给母亲。母亲说:“做为人的臣子而不忠诚,就等于是为人之子而不孝顺。你这些不义之财,我不要。你这个不孝之子,也不是我的儿子,你走吧!”田稷子十分羞愧地离开家,将那一百镒金子还给部下,自己到齐宣王那里请求皇上杀头治罪。宣王欣赏他母亲的深明大义,于是就赦免了他的罪过,让他仍任原职,而且还从国库里拿出一些金子赏赐给他的母亲。
  隽母教子:为吏不可贪残
  【原文】汉京兆尹隽不疑,每行县录囚徒,还,其母辄问不疑,有所平反,活几何人耶?不疑多有所平反,母喜,笑为饮食,言语异于它时。或亡所出,母怒,为不食。故不疑为吏严而不残。
  【译述】汉代京兆尹隽不疑,每次下去验收登记囚徒返回来的时候,母亲总要询问隽不疑,这次有没有平反的囚徒,你救了几个被冤枉的人?如果隽不疑平反得多,母亲就高兴,有说有笑地吃饭,说起话来也与平时不一样。有时,隽不疑说没有囚徒得到平反,母亲就不高兴,拒绝用餐。
  正因为这样,隽不疑做为官吏,虽然严厉,但并不残酷。
  教子为官廉洁
  【原文】吴司空孟仁尝为监鱼池官,自结网捕鱼作鲊寄母。母还之曰:“汝为鱼官,以鲊寄母,非避嫌也!”
  【译述】三国时东吴的司空孟仁曾经担任监鱼池官,他亲自结网捕鱼,将捕获的鱼制成腌鱼,然后寄给母亲。母亲退还给他说:“你身为鱼官,却把腌鱼寄给你的母亲,你没有做到当官应该避嫌疑!”
  【原文】晋陶侃为县吏,尝监鱼池,以一坩鲊遗母。母封鲊责曰:“尔以官物遗我,不能益我,乃增吾忧耳。”
  【译述】晋代陶侃担任县吏,曾经监管鱼池,他将一些腌鱼送给母亲,母亲不接受,还责备他说:“你将公家的东西送给我,不但对我没有好处,相反还会增加我的忧虑。”
  郑母有节操,儿子为清官
  【原文】隋大理寺卿郑善果母翟氏,夫郑诚讨尉迟迥战死。母年二十而寡,父欲夺其志。母抱善果曰:“郑君虽死,幸有此儿。弃儿为不慈,背死夫为无礼。”遂不嫁。善果以父死王事,年数岁拜持节大将军,袭爵开封县公,年四十授沂州刺史,寻为鲁郡太守。母性贤明,有节操,博涉书史,通晓政事。每善果出听事,母辄坐胡床,于障后察之。闻其剖断合理,归则大悦,即赐之坐,相对谈笑;若行事不允,或妄嗔怒,母乃还堂,蒙袂而泣,终日不食。善果伏于床前不敢起。母方起,谓之曰:“吾非怒汝,乃惭汝家耳。吾为汝家妇,获奉洒扫,知汝先君忠勤之士也,守官清恪,未尝问私,以身殉国。继之以死,吾亦望汝副其此心。
  汝既年小而孤,吾寡耳,有慈爱无威,使汝不知礼训,何可负荷忠臣之业乎?汝自童稚袭茅土,汝今位至方岳,岂汝身致之邪?不思此事而妄加嗔怒心缘骄乐,堕于公政,内则坠尔家风,或失亡官爵;外则亏天子之法,以取辜戾。吾死日,何面目见汝先人于地下乎?”母恒自纺绩,每至夜分而寝。善果曰:“儿封侯开国,位居三品,秩俸幸足,母何自勤如此?”答曰:“吁!汝年已长,吾谓汝知天下理,今闻此言,故犹未也。至于公事,何由济乎?今此秩俸,乃天子报汝先人之殉命也,当散赡六姻,为先君之惠,奈何独擅其利,以为富贵乎?又丝枲纺绩,妇人之务,上自王后,下及大夫士妻,各有所制,若堕业者,是为骄逸。
  吾虽不知礼,其可自败名乎?”自初寡,便不御脂粉,常服大练,性又节俭,非祭祀、宾客之事,酒肉不妄陈其前;静室端居,未尝辄出门阁。内外姻戚有吉凶事,但厚加赠遗,皆不诣其门。非自手作,及庄园禄赐所得,虽亲族礼遗,悉不许入门。善果历任州郡,内自出馔,于衙中食之,公廨所供皆不许受,悉用修理公宇及分僚佐。善果亦由此克己,号为清吏,考为天下最。
  【译述】隋代大理寺卿郑善果的母亲翟氏,丈夫郑诚征讨尉迟迥时战死。翟氏年方二十岁就守了寡,父亲想让她改嫁,翟氏抱着儿子善果说:“郑君虽然已死,但是幸亏还有一个儿子。抛弃儿子就是不慈爱,背叛死去的丈夫就是无礼。”于是不再嫁人。善果因为父亲为国而死,年仅几岁就被封为持节大将军,袭开封县公的爵位,四十岁就担任沂州刺史,不久又为鲁郡太守。善果的母亲秉性贤良,颇有节操,博览书史,通晓政事。善果每次出去处理公事,母亲就坐在胡床上,躲在屏障后暗中观察。听到儿子分析裁断合理,回家就非常高兴,让儿子坐在身旁,母子俩说说笑笑。如果儿子办事不公允,或者无端发怒,母亲回到屋里,就蒙面而哭,整天不吃饭。善果跪在母亲床前不敢起来。母亲这才起来,对他说:“并不是我对你发怒,只是为你家感到羞愧。我是你家的媳妇,能在你家洒扫侍奉,知道你父亲是个忠诚勤奋的人,为官清廉,未尝营私,最终以身殉国,我也指望你继承你先父的遗志。你年幼丧父,我丧夫守寡,有慈无威,使你不懂得礼训,你又怎能胜任忠臣的事业?你自孩童之时就承袭封位,如今位至地方官,这难道是你自己努力所获得的吗?
  不去想想这些事情,却妄加发怒,心里想着骄奢取乐,怠于公务。对于家里你是败坏家风,甚至会导致失去官位袭爵;在外则违背天子的王法,自取灭亡。我死后,你又有何脸面去见你的父亲呢?”善果的母亲经常纺纱织布,直至深夜方才睡觉。善果便问:“我封侯开国,位至三品,俸禄丰厚,母亲为何还要如此勤劳?”母亲回答说:“唉!你已长大,我以为你懂得道理了。如今听你这话,才知道你还是不懂道理。你这个样子,又怎么能干好公事呢?你现在的俸禄,是皇帝对你父亲为国捐躯的厚报,应当将这些好处散发给六亲,以示你父亲的恩惠,为何你只想着独享其利,谋求个人的富贵呢?再说纺纱织布,是妇人的本职,上自王后,下至士大夫之妻,各有应该干的事。如果停止纺纱织布,就是贪图安逸。我虽然不懂得礼法,可是怎么能败坏郑家的名声呢?”翟氏从守寡开始,就不再涂脂抹粉,经常穿粗布衣服。她秉性节俭,除了祭祀或宴请宾客,吃饭一般不摆放酒肉。平时只静静地独自呆在家里,未曾离开房门一步。内外亲戚有什么吉凶事情,她都要赠送厚礼,但从不亲自不登门。不是亲手制作的东西,以及庄园出产或皇上赏赐给的东西,即便是亲戚朋友赠送的礼品,她都一概不许拿进家门。善果担任各地州郡长官,都由自己家提供饮食,他拿到衙门里去吃,官署所提供的,都不接受,都用作修理官舍,或者分给下边的官员僚属。善果也因此克己奉公,被称为清廉的官吏,被考评为全国最好的官员。
  为官贪赃,与强盗无异
  【原文】唐中书令崔玄,初为库部员外郎,母卢氏尝戒之曰:“吾尝闻姨兄辛玄驭云:‘儿子从官于外,有人来言其贫窭不能自存,此吉语也;言其富足,车马轻肥,此恶语也。’吾尝重其言。比见中表仕宦者,多以金帛献遗其父母。父母但知忻悦,不问金帛所从来。若以非道得之,此乃为盗而未发者耳,安得不忧而更喜乎?汝今坐食俸禄,苟不能忠清,虽日杀三牲,吾犹食之不下咽也。”玄由是以廉谨著名。
  【译述】唐代中书令崔玄,起初担任库部员外郎,母亲卢氏经常告诫他说:“我曾经听姨兄辛玄驭对我说:‘儿子在外边做官,如果有人来说他贫穷不能自存,这是好事儿;如果说他十分富裕,车轻马肥,那就是坏话。’我很重视姨兄的这些话。常见那些做官的表兄表弟,多拿回金银布帛送给他们的父母。父母只知道高兴,却不问金银布帛从何而来。若是他们通过不正当的途径得来,那就好比做了强盗未被发现一样,这怎么能叫人不发愁反倒高兴呢?你现在拿了国家的俸禄,如果不能忠诚、清廉,即便是每天给我杀猪宰羊,我也吃不下去啊!”玄在母亲的教育下,以为官清廉、谨慎闻名于当时。
  母亲高义,感动三军
  【原文】李景让,宦已达,发斑白,小有过,其母犹挞之。景让事之,终日常兢兢。及为浙西观察使,有左右都押牙忤景让意,景让杖之而毙。军中愤怒,将为变。母闻之。景让方视事,母出,坐厅事,立景让于庭下而责之曰:“天子付汝以方面,国家刑法,岂得以为汝喜怒之资,妄杀无罪之人乎?万一致一方不宁,岂惟上负朝廷,使垂老之母衔羞入地,何以见汝先人乎?”命左右禠其衣坐之,将挞其背。将佐皆至,为之请。不许。将佐拜且泣,久乃释之。军中由是遂安。此惟恐其子之入于不善也。
  【译述】李景让,在官场上已很显赫了,而且头发已花白,年纪也很大了,然而,只要稍有过错,母亲仍旧要鞭挞他。景让侍奉母亲,整天战战兢兢。景让担任浙西观察使时,有个部下违背了他的意愿,他就将其杖责致死。军士愤怒,眼看就要哗变。母亲听说了这件事后,景让处理公务的时候,母亲就走出来坐在厅堂之上,命景让站在庭下,然后斥责说:“皇帝将一方的军政事务交给你,国家刑法,怎么能作为你随意发泄喜怒哀乐的资本而去枉杀无罪之人呢?万一引起一方的动乱,何止是上负朝廷,而且使你垂老之母含羞入地,我又有何面目去见你的先人呢?”
  就命手下剥去他的衣服,摁翻在地,准备鞭打他。这时,军中将领都来了,都为他求情,母亲不答应。将领们一边拜一边哭泣哀求,过了很久母亲方才同样释放李景让。军中因此才安定下来。李母这样做是担心儿子走上不仁不善的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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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为正义死,慈母不落泪
  【原文】汉汝南功曹范滂坐党人被收,其母就与诀曰:“汝今得与李杜齐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复求寿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教,再拜而辞。
  【译述】汉代汝南功曹范滂受党人牵连被收执,他的母亲于是与他诀别,说:“你为正义而死,得以与李杜齐名,死又有什么遗憾的呢?你既已获得了名节,还怎么去追求长寿呢,这二者岂可都占全呢?”范滂跪地领受教诲,向母亲拜了两拜,辞别而去。
  【原文】魏高贵乡公将讨司马文王,以告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沈、业出走告文王,经独不往。高贵乡公既薨,经被收。辞母,母颜色不变,笑而应曰:“人谁不死,但恐不得死所,以此并命,何恨之有?”
  【译述】魏高贵乡公准备征讨司马文王,他把这个打算告诉了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王沈和王业出来后,就跑到司马文王那儿告了密,惟独王经没有去。后来,高贵乡公去世,王经于是被收执。王经去和母亲告别,母亲脸色不变,笑着说:“人哪有不死的,只怕死得不值得,你为正义而死,又有什么遗憾的呢?”
  为成子名,母不避祸
  【原文】唐相李义府专横,侍御史王义方欲奏弹之,先白其母曰:“义方为御史,视奸臣不纠则不忠,纠之则身危而忧及于亲,为不孝;二者不能自决,奈何?”母曰:“昔王陵之母杀身以成子之名,汝能尽忠以事君,吾死不恨。”此非不爱其子,惟恐其子为善之不终也。然则为人母者,非徒鞠育其身使不罹水火,又当养其德使不入于邪恶,乃可谓之慈矣!
  【译述】唐朝宰相李义府专横跋扈,侍御史王义方想弹劾他,先告诉母亲说:“我身为御史,看见奸臣而不去弹劾是对皇上不忠;若弹劾他,那么自己危险又会使亲人担忧,这是对母亲不孝。这两者我无法作出决断,怎么办才好呢?”母亲说:“昔日王陵的母亲自杀以成全儿子的名声,你能以忠诚事君报国,我死而无恨。”这并不是不喜爱儿子,是担心儿子不能至始至终做好事。为人之母,她的责任并非只是抚养儿子长大,使他不遭水、火之灾,还应当培养他的品德,使他不走上邪路,这才称得上是慈母。
  慈爱之道,义感人神
  【原文】汉明德马皇后无子,贾贵人生肃宗。显宗命后母养之,谓曰:“人未必当自生子,但患爱养不至耳。”后于是尽心抚育,劳瘁过于所生。
  肃宗亦孝性淳笃,恩性天至,母子慈爱,始终无纤介之间。古今称之,以为美谈。
  【译述】汉明德马皇后自己没生儿子,贾贵人生下了肃宗。显宗命后母抚养肃宗,并且说:“人不一定只有自己生的孩子才感情好,只怕你爱护养育的恩情不够啊!”后母于是尽心竭力地抚养肃宗,其辛劳的程度超过了亲生子。肃宗对待后母也非常诚恳孝顺,自然就产生了养育之恩,他们母子慈爱,始终没有一点隔阂。这件事古今传诵,成为美谈。
  【原文】隋番州刺史陆让母冯氏,性仁爱,有母仪。让即其孽子也,坐赃当死。将就刑,冯氏蓬头垢面诣朝堂,数让罪,于是流涕呜咽,亲持杯粥劝让食,既而上表求哀,词情甚切。上愍然为之改容,于是集京城士庶于朱雀门,遣舍人宣诏曰:“冯氏以嫡母之德,足为世范,慈爱之道,义感人神。特宜矜免,用奖风俗。让可减死,除名。”复下诏褒美之,赐物五百段,集命妇与冯相识,以旌宠异。
  【译述】隋朝刺史陆让的母亲冯氏,生性仁爱,有慈母的风范。陆让是她的庶子,犯了贪赃枉法的罪,应当被处死,即将受刑的时候,冯氏蓬头垢面来到朝堂,首先数落陆让的罪行,流涕痛哭,亲自捧着一碗粥劝陆让吃,接着上书皇上哀求,言词悲哀,情真意切。皇上怜悯而为之改变了态度,于是召集京城的士庶官员来到朱雀门,由舍人宣读诏书:“冯氏以非亲生母亲的身份善待庶子的品德,足以成为世人的典范,她的慈爱之道,义感人神。应当嘉奖勉励,以净化风俗。陆让可以免去死罪,予以除名。”又下诏褒奖冯氏,赏赐五百段布帛,还召集那些有身份的妇女与冯氏认识,以示对她的特殊恩宠。
  母亲心存大义,以己子救人子
  【原文】齐宣王时,有人斗死于道,吏讯之。有兄弟二人,立其傍,吏问之。
  兄曰:“我杀之。”弟曰:“非兄也,乃我杀之。”期年,吏不能决,言之于相。相不能决,言之于王。王曰:“今皆舍之,是纵有罪也;皆杀之,是诛无辜也。寡人度其母能知善恶。试问其母,听其所欲杀活。”相受命,召其母问曰:“母之子杀人,兄弟欲相代死。吏不能决,言之于王。王有仁惠,故问母何所欲杀活。”其母泣而对曰:“杀其少者。”相受其言,因而问之曰:“夫少子者,人之所爱,今欲杀之,何也?”
  其母曰:“少者,妾之子也;长者,前妻之子也。其父疾且死之时属于妾曰:‘善养视之。’妾曰:‘诺!”今既受人之托,许人以诺,岂可忘人之托而不信其诺耶?且杀兄活弟,是以私爱废公义也。背言忘信,是欺死者也。失言忘约,已诺不信,何以居于世哉?予虽痛子,独谓行何!”泣下沾襟。相入,言之于王。王美其义,高其行,皆赦。不杀其子,而尊其母,号曰“义母”。
  【译述】齐宣王的时候,有人打架斗殴,死在路上,官吏前来调查。有兄弟二人站在旁边,官吏询问他们。哥哥说:“人是我杀死的。”弟弟说:“不是哥哥,是我杀的。”整整一年,官吏不能决断,就把这事告知宰相,宰相也无法决断,就禀报了齐宣王。宣王说:“如果放过他们,就是放纵犯罪的人;如果都杀掉,就会妄杀无辜之人。我估计他们的母亲能知道谁好谁坏。问问他们的母亲,听听她对谁死谁活的意见。”宰相受命,召见他们的母亲,说:“你的儿子杀了人,兄弟两人都想相互代替赴死,官吏不能决断,告知宣王,宣王很仁义,让我来问问你想杀谁活谁?”母亲哭着说:“杀掉年纪小的。”宰相听后,反问说:“小儿子是父母最疼爱的,而你却想杀掉他,这是为什么呢?”母亲回答说:“年少的,是我亲生的儿子,年长的是丈夫前妻的儿子,丈夫得病临死之时将他托付给我说:‘好好地抚养他。’我答应说‘是’。既然受人之托,答应了人,又怎能忘人之托而失信于自己的诺言呢?再说杀兄活弟,是以个人私爱败坏公义道德;背言失信,是欺骗死去的丈夫。既然失言忘约,不守信用,又怎能在社会上立身处世呢?我虽然疼爱自己的儿子,却怎么能不顾道义德行呢?”说罢痛哭流涕。宰相入朝后把情形禀报了齐宣王。宣王赞叹这位母亲的德行高义,于是赦免了她的两个儿子。不但不杀她的儿子,还尊崇这位母亲,称这位母亲为“父母”。
  后母贤惠,后子也孝顺
  【原文】魏芒慈母者,孟杨氏之女,芒卯之后妻也,有三子。前妻之子有五人,皆不爱慈母。遇之甚异,犹不爱慈母。乃令其三子不得与前妻之子齐衣服、饮食。进退、起居甚相远。前妻之子犹不爱。于是,前妻中子犯魏王令,当死。慈母忧戚悲哀,带围减尺。朝夕勤劳,以救其罪。人有谓慈母曰:“子不爱母至甚矣,何为忧惧勤劳如此?”慈母曰:“如妾亲子,虽不爱妾,妾犹救其祸而除其害。独假子而不为,何以异于凡人?且其父为其孤也,使妾而继母。继母如母,为人母而不能爱其子,可谓慈乎?亲其亲而偏其假,可谓义乎?不慈且无义,何以立于世?彼虽不爱妾,妾可以忘义乎?”遂讼之。魏安厘王闻之,高其义,曰:“慈母如此,可不赦其子乎?”乃赦其子而复其家。自此之后,五子亲慈母雍雍若一。慈母以礼义渐之,率导八子,咸为魏大夫卿士。
  【译述】魏时的芒慈母,是孟杨氏的女儿,芒卯的后妻。她与芒卯生了三个孩子。芒卯的前妻留下五个孩子,他们都不爱戴后母。尽管芒慈母对他们五人非常好,但他们仍然不爱戴她。于是,芒慈母让自己的三个孩子不能与前妻的五子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饭食,即便是起居、进退也对前妻的五子给予特殊的照顾。可是前妻的孩子仍然不能与她慈爱相处。正在这时,前妻的一个孩子违犯了魏王的命令,要被处死。芒慈母为此忧愁悲哀,消瘦了许多。她一天到晚奔波,想办法拯救这个孩子。有人对芒慈母说:“儿子不爱他的母亲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为什么还这样为他忧愁勤劳呢?”芒慈母说:“假如是我的亲生子的话,他即使不爱我,我也肯定会救他与危难之中。单单对非亲生子不能这样,那与不懂礼数的一般人有什么区别呢?况且他们的父亲因为他们失去了母亲,才把他们托付给我。继母就是母亲,做为人的母亲却不能爱自己的孩子,这能算得上是慈爱之举吗?亲自己的亲生子,而偏废前妻的孩子,这能算是义举吗?既失了慈又不讲义,还怎么立身于世上呢?尽管他们不喜爱我,而我又怎么能不顾道义呢?”于是,她为前妻子诉讼辩罪。魏安厘王听说了这件事后,赞叹芒慈母的德行义举,并说:“后母有这样的高义,怎么能不赦免她的孩子呢?”于是赦免了芒慈母的孩子,恢复他们完整的家庭。从此之后,这五个孩子都非常亲善孝顺后母,芒慈母即以礼义来教育引导他们。在芒慈母的训导下,芒慈母家的八个孩子都成了魏国的大夫卿士。
  【原文】汉安众令汉中程文矩妻李穆姜,有二男,而前妻四子以母非所生,憎毁日积。而穆姜慈爱温仁,抚字益隆,衣食资供,皆兼倍所生。或谓母曰:“四子不孝甚矣,何不别居以远之?”对曰:“吾方以义相导,使其自迁善也。”及前妻长子兴疾困笃,母恻隐,亲自为调药膳,恩情笃密。兴疾久乃瘳,于是呼三弟谓曰:“继母慈仁,出自天爱,吾兄弟不识恩养,禽兽其心。虽母道益隆,我曹过恶亦已深矣!”遂将三弟诣南郑狱,陈母之德,状己之过,乞就刑辟。县言之于郡。郡守表异其母,蠲除家徭,遣散四子,许以修革。自后训导愈明,并为良士。今之人,为人嫡母而疾其孽子,为人继母而疾其前妻之子者,闻此四母之风,亦可以少愧矣?
  【译述】汉代安众令汉中程文矩的妻子李穆姜,有两个儿子,而丈夫前妻的四个儿子认为李穆姜不是生身母亲,便越来越憎恶她。可是穆姜慈爱温和,抚养他们更加尽心尽力,给他们分配衣食的时候,总是比给她的亲生儿子多。有人劝她说:“这四个孩子这么不孝顺,你为何不迁居别处远离他们呢?”穆姜说:“我正以仁义道德诱导他们,让他们自己弃恶向善。”后来,丈夫前妻的长子兴疾得了重病,境况十分困顿,穆姜很同情他,亲自为他熬药调膳,恩情甚深。这样过了很久,兴疾康复之后,他叫来三个弟弟,对他们说:“继母慈祥仁爱,出自天性。我们兄弟不懂得她的恩养之情,心如禽兽,继母的仁爱日渐加深,而我们的罪过也更加深重了!”于是他带着三个弟弟来到南郑监狱,陈述继母的优良品德,供述自己的罪过,请求官府治罪。县令将这件事禀报郡守,郡守没有治他们的罪,还表彰他们的后母,免除他们的徭役,令他们兄弟回家,允许他们改过自新。此后穆姜训导儿子愈加严明,这兄弟几个后来都成了为人们所称道的良士。现在那些做为人的嫡母,却不善待非亲生子;作为人的继母而不善待前妻之子的,听了以上四位母亲的事迹,难道一点惭愧都没有吗?
  【原文】鲁师春姜嫁其女,三往而三逐。春姜问其故。以轻侮其室人也。春姜召其女而笞之,曰:“夫妇人以顺从为务。贞悫为首。今尔骄溢不逊以见逐,曾不悔前过。吾告汝数矣,而不吾用。尔非吾子也。”笞之百,而留之三年。乃复嫁之。女奉守节义,终知为人妇之道。令之为母者,女未嫁,不能诲也。既嫁,为之援,使挟己以凌其婿家。及见弃逐,则与婿家斗讼。终不自责其女之不令也。如师春姜者,岂非贤母乎?
  【译述】鲁师春姜嫁出去自己的女儿,三次送到婆家,三次都被赶回了娘家。
  春姜询问婆家这是为什么,婆家的人回答说:“你的女儿经常轻慢、侮辱婆家的人。”于是春姜把女儿叫来,一边鞭打,一边教训说:“作为人妇最大的美德就是要顺从,而且首先要忠贞诚实,现在你因为傲慢无礼被驱逐回家,几次都不能悔过。我已经和你讲过好几次了,你却不能听我的话。既然这样,你就不是我女儿了。”鞭打女儿上百下,并留女儿在家住了三年。三年后再次出嫁,女儿恪守礼义,终于知道为人妇的道理了。现在的做母亲的却往往做不到这些,女儿在未出嫁之前就不能教诲;既出嫁之后,又做女儿的后台,让女儿依仗娘家的势力去欺凌女婿家。等到女儿被婆家驱逐回娘家,则又兴师动众,与人家打斗或公堂争讼。就是不去责怪自己的女儿不守妇道。这样对比起来,师春姜难道不能被称为贤母吗?
  
  家范卷四 子上
  
  百善孝为先
  【原文】《孝经》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又曰:“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以顺则逆,民无则焉。不在于善,而皆在于凶德。虽得之,君子不贵也。”又曰:“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
  孟子曰:“不孝有五:惰其四支,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弈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从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夫为人子,而事亲或亏,虽有他善累百,不能掩也,可不慎乎!
  【译述】《孝经》说:“孝顺,就像天上日月运行一样是永恒的规律,也像地上万物生长一样是不变的法则,更是天下民众的行为准则。天地间的规律,万民都要遵循。”又说:“不喜爱自己的亲人却去喜爱他人,这叫做违背道德;不敬重自己的父母却敬重别人,这是违反礼法。君王训导万民要尊敬爱戴父母,而有的人却违背道德和礼法,这种人即使能得志,君子也不以此为贵。”又说:“五种刑罚的罪状包括三千条,而其中罪恶最大的就是不孝。”孟子说:“不孝顺有五种情状:好逸恶劳,不顾父母的养育之恩,这是第一种不孝;沉湎于赌博和酗酒,不顾父母的养育之恩,这是第二种不孝;贪图钱财,只顾自己的妻子儿女,却不顾父母的养育之恩,这是第三种不孝;寻欢作乐,给父母带来耻辱,这是第四种不孝;喜欢打架斗殴而危及父母,这是第五种不孝。”做为人子,在侍奉父母方面如果做得不够,即便其他的长处优点再多,也不能掩盖他的罪过。所以为人子女能不小心谨慎吗?
  以父母之乐为乐,以父母之忧为忧
  【原文】《经》曰:“君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
  【译述】《孝经》说:“君子侍奉父母亲,平日家居要尽量做到恭敬,赡养父母要让父母得到欢乐,父母生病了就要忧虑,父母去世就要表现得十分哀痛,祭祀父母时要非常严肃。”
  养父母而不恭敬,何异于养犬马
  【原文】孔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礼》: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盛容饰以适父母之所。父母之衣衾、簟席、枕几不传,杖、履祗敬之,勿敢近。敦牟、卮,非馂莫敢用。在父母之所,有命之,应唯敬对,进退周旋慎齐。升降、出入揖逊。不敢哕噫、嚏、咳、欠、伸、跛、倚、睇视,不敢唾洟。寒不敢袭,痒不敢搔。不有敬事,不敢袒褶。不涉不撅。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恒言不称老。
  又:“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食飨不为概,祭祀不为尸。听于无声,视于无形。不登高,不临深,不苟訾,不苟笑。孝子不服闇,不登危,惧辱亲也。”
  【译述】孔子说:“如今的所谓孝子,仅仅称得上是能够赡养父母。但是狗和马,不也被养着吗?如果赡养父母不表现出恭敬来,那么这与养狗养马又有什么区别呢?”《礼记》说:子女侍奉父母,在鸡刚叫的时候就要起床洗漱,穿戴整齐去拜见父母。父母所用的衣被、炕席、枕头等,不能去随便移动,即便是对父母的拐杖和鞋子,也要恭恭敬敬,不能随便靠近。父母使用的食器、酒具,在父母用完之后,才能使用。在父母的居所,如果父母有所吩咐,应答都要唯唯喏喏、恭恭敬敬。进退周旋要谨慎而庄重,举止行动要有礼而谦逊,不能放肆地打呃、打喷嚏、咳嗽、打哈欠、伸懒腰、跛行、斜靠、斜眼看人看物,也不能随便吐唾沫、擤鼻涕。即便是冷,也不能在衣服外边再套衣服;即便是痒,也不能去搔。如果不是受父母之命,不敢随便脱去外边的衣服。自己身上的衣服要穿戴齐整,不要拖来拖去,或随便撩起来。为人之子,出门必须向父母告辞,回家必须向父母问安。出游必须有规矩,学习必须有所立业,说话不能摆资格。
  《礼记》里又说:“为人之子,住房不能占据西南角尊长的位置,坐的时候不能坐在正中间,走路也不能走中间,站立不能站在门的中间,吃饭不能挑三拣四,祭祀时不能充当受祭者而接受别人的礼拜。默默倾听别人的意见,不要多插嘴;察颜观色,善解人意。为人子,不能登高临深,冒险行事,不能胡乱骂人,不能随便说笑。孝子不在暗地里做事,不到危险的地方,怕的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辱没了父母。”
  父母面前不显尊贵
  【原文】宋武帝即大位,春秋已高,每旦朝继母萧太后,未尝失时刻。彼为帝王尚如是,况士民乎!
  【译述】南朝宋武帝登基称帝时,年事已高,但是他每天清晨都要朝拜继母萧太后,而且从未错过时刻。他做了帝王,尚且能够这般孝顺母亲,更何况一般的士人百姓呢?
  【原文】梁临川静惠王宏,兄懿为齐中书令,为东昏侯所杀,诸弟皆被收。
  僧慧思藏宏,得免。宏避难潜伏,与太妃异处,每遣使恭问起居。或谓:“逃难须密,不宜往来。”宏衔泪答曰:“乃可无我,此事不容暂废。”彼在危难尚如是,况平时乎!
  为子者不敢自高贵,故在《礼》:“三赐不及车马。”不敢以富贵加于父兄。
  【译述】梁代临川静惠王萧宏的哥哥懿担任齐朝中书令,被东昏侯所杀,几个弟弟都被收斩。和尚慧思将萧宏藏匿起来,因此萧宏得以幸免。萧宏潜伏避难,与太妃异地而居,但是他还经常派人问候太妃的起居生活。
  有人对他说:“你正在逃难,必须保密,不应该和太妃来往。”萧宏流泪答道:“宁可让我去死,也不能不行孝道。”他身处危难之中尚且能如此尽孝道,何况平时呢?
  做为人子,不能在父母面前显示身份高贵,所以《礼记》中说:“三赐不及车马。”不敢在父兄面前表现自己的富有和尊贵。
  【原文】国初,平章事王溥,父祚有宾客,溥常朝服侍立。客坐不安席。祚曰:“豚犬,不足为之起。”此可谓居则致其敬矣。
  【译述】宋朝初年,平章事王溥的父亲王祚每当在家招待客人的时候,王溥就穿着上朝的衣服侍立一旁。客人坐着颇觉不安。王祚就说:“他是我的儿子,不必因为他是平章事就起身。”这可以说是为子女的平日家居就要表示对父母的恭敬。
  待奉父母,要有耐心
  【原文】《礼》:“子事父母,鸡初鸣而起,左右佩服以适父母之所。及所,下气怡声,问衣燠寒,疾痛苛痒,而敬抑搔之。出入则或先或后,而敬扶持之。进盥,少者奉槃,长者奉水,请沃盥,卒,授巾。问所欲而敬进之,柔色以温之。。”父母之命勿逆勿怠。若饮之食之,虽不嗜,必尝而待;加之衣服,虽不欲,必服而待。
  又,“子妇无私货,无私畜,无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与。”
  又,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争。
  【译述】《礼记》说:“子女侍奉父母,在鸡刚叫的时候就要起床,穿戴整齐到父母的居室。到了父母的居所,要和颜悦色,向父母问寒问暖。父母如果有疾病痒痛,就要非常恭敬地去想办法解除。如果是与父母一起出入,就或者在前边引导,或者在后边侍奉,非常恭敬地去搀扶。扶父母进了洗漱间,年纪小的赶快端来脸盆,年纪大的给倒上水,请父母洗脸。洗罢,将毛巾递过去。然后再问父母需要什么,及时奉送上去,还要用柔和的态度来慰藉父母。。”对于父母的吩咐,不能违逆,也不能应付。如果是父母让你吃喝,即使不对你的口味,你也必须吃一点,然后听从父母的吩咐;如果是父母给你一件衣服,你即使不喜欢,也一定要先穿在身上,然后等父母让你脱,你再脱去。
  《礼记》又说:“儿子和媳妇不能私自积蓄家产,也不能有自己的用具东西。不能私自和别人借东西,也不能私自将家里的东西送给别人。”《礼记》还说:作为人的子女,应该奉行这样的礼数:冬天要为父母温暖被褥,夏天要为父母扇凉卧席;晚上要为父母安顿好床铺,早晨要向父母问安。而且不能和兄弟姐妹们有所争执。
  自己有节操,方能孝父母
  【原文】孟子曰:“曾子养曾皙,必有酒肉;将彻,必请所与。问有馀,必曰:‘有。’曾皙死,曾元养曾子,必有酒肉。将彻,不请所与,问有馀,曰:‘亡矣。’将以复进也。此所谓养口体者也。若曾子,则可谓养志也。事亲若曾子者,可也。”
  【译述】孟子说:“先前曾子奉养他的父亲曾皙,每顿饭一定有酒肉;往下撤的时候一定要问,剩下的给谁;曾皙若问还有剩饭吗?曾子一定回答,‘有。’曾皙死了,曾元养曾子,也一定有酒有肉。往下撤的时候,便不问剩下的给谁了;曾子若问还有剩饭吗?便说:“没有了。”意思是留下预备以后进用。这个叫做口体之养。至于曾子对父亲,才可以叫做顺从亲意之养。侍奉父母做到像曾子那样就可以了。
  可以委屈自己,但不能委屈双亲
  【原文】老莱子孝奉二亲,行年七十,作婴儿戏,身服五采斑斓之衣。尝取水上堂,诈跌仆卧地,为小儿啼,弄雏于亲侧,欲亲之喜。
  【译述】老莱子孝顺地侍奉父母,年纪快七十了,还玩婴儿的游戏。他身着五彩斑斓的衣服,把水端到堂上,装作跌仆卧倒在地,又假装小孩啼哭,在父母身边摆弄小孩,目的是想让父母高兴。
  【原文】汉谏议大夫江革,少失父,独与母居。遭天下乱,盗贼并起,革负母逃难,备经险阻,常采拾以为养,遂得俱全于难。革转客下邳,贫穷裸跣行,佣以供母,便身之物,莫不毕给。建武末年,与母归乡里,每至岁时,县当案比,革以老母不欲摇动,自在辕中挽车,不用牛马。由是乡里称之曰“江巨孝”。
  【译述】东汉谏议大夫江革,少年时丧父,与母亲居住在一起。时逢天下大乱,盗贼并起,江革背着母亲逃难,历尽艰难险阻,常常靠采拾野菜来赡养母亲,因此母子得以幸免于难。江革转而客居下邳,因为贫穷,就赤着脚行走,他依靠给人打工来赡养母亲。随身所用之物,都给母亲准备齐全。建武末年,他与母亲一起回到故乡。每至岁时,县里就清理户口,江革因为老母害怕摇动颠簸,就自己驾辕拉车,不用牛马。因此乡里称他为“江巨孝”。
  【原文】晋西河人王延,事亲色养,夏则扇枕席,冬则以身温被,隆冬盛寒,体无全衣,而亲极滋味。
  【译述】晋代西河人王延,很孝顺地侍奉父母,夏天就在父母枕边扇凉风,冬天就以身为父母暖被。隆冬严寒,他自己体无全衣,而父母亲却生活得很好。
  端碗先思父母饥饱
  【原文】宋会稽何子平,为扬州从事吏,月俸得白米,辄货市粟麦。人曰:“所利无几,何足为烦?”子平曰:“尊老在东,不办得米,何心独飨白粲!”每有赠鲜肴者,若不可寄至家,则不肯受。后为海虞令,县禄唯供养母一身,不以及妻子。人疑其俭薄。子平曰:“希禄本在养亲,不在为己。”问者惭而退。
  【译述】宋代会稽人何子平,担任扬州从事吏,每月俸禄所得的白米,总要拿去卖掉买粟麦。有人说:“卖了米再买粟麦获利并不多,何必要那么麻烦呢?”子平说:“我母亲住在东边,不能得到白米,我怎么能独自享受白米呢?”每次有人送给他好吃的东西,如果不能寄到家里,他就不肯接受。后来他担任海虞县令,所得俸禄只供养母亲一个人,完全不顾及妻子儿女。有人怀疑他过于节俭小气。子平就说:“我之所以出来求官,原本就是为供养父母,而不是为了自己。”向他问话的人羞惭而退。
  【原文】同郡郭原平养亲,必以己力,佣赁以给供养。性甚巧,每为人佣作,止取散夫价。主人没食,原平自以家贫,父母不办有肴饭,唯餐盐饭而已。若家或无食,则虚中竟日,义不独饱,须日暮作毕,受直归家,于里籴买,然后举爨。
  【译述】同郡郭原平侍养父母,一定要靠自己的劳动所得来供养。他秉姓灵巧,每次为人做工,只取散夫零工的价钱。主人供饭,郭原平认为家中贫穷,父母吃不上荤菜,自己也就只吃盐饭。如果家中没有粮食,他也就整天不吃饭,等到天黑收工,拿了工钱回家的时候,再出去买些粮食,然后回家做饭。
  自己有忧愁,不必告父母
  【原文】唐曹成王皋为衡州刺史,遭诬在治,念太妃老,将惊而戚,出则囚服就辟,入则拥笏垂鱼,坦坦施施,贬潮州刺史,以迁入贺。既而事得直,复还衡州,然后跪谢告实。此可谓养则致其乐矣。
  【译述】唐代曹成王皋担任衡州刺史时,受他人诬告将要被治罪。他想到太妃年老,将会为这件事惊慌、愁苦。于是出了家门他就穿着囚徒的衣服准备受刑,一回到家里就官服装束,装出一副坦然快乐的样子。后来他被贬为潮州刺史,就假装他要升迁调动,回家向太妃表示祝贺。不久,他的冤案得以平反,他又回到衡州,他才向太妃跪禀实情。这可以称之为赡养父母就要想方设法让他们享受欢乐。
  久病床前,亦有孝子
  【原文】《礼》:父母有疾,冠者不栉,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变味,饮酒不至变貌,笑不至矧,怒不詈,疾止复故。
  【译述】《礼记》说:父母有病的时候,成年子女不能梳头打扮,走路也不能像平日那样轻捷,不说闲话,不能鼓琴弄瑟。吃肉不能讲究滋味,喝酒要少,笑不露齿,怒不能骂人,父母病愈后,子女方能恢复常态。
  【原文】文王之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而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文王。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王季复膳,然后亦复初。武王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脱冠带而养。文王一饭亦一饭,文王再饭亦再饭。旬有二日,乃间。
  【译述】周文王为世子的时候,每天上朝问候君父季历三次。鸡刚叫的时候他就穿好衣服,来到父亲的寝门外边,问掌管内外事务的值班人员:“君父今天可好吗?他老人家怎么样?”值班人员说:“很好。”周文王便喜形于色。到中午,周文王又来到父亲的寝门外,又如早晨一般问候。
  到日暮的时候又来问候。如果父亲有不舒服的地方,值班人员就告诉给文王,文王就表现得非常忧愁,连走路都是歪歪斜斜的。直到父亲重新开始吃饭,文王才恢复如初。后来周武王完全遵循父亲文王的做法行事,不敢有一点改动。文王有病的时候,武王则不脱衣服,不解冠带地侍奉。如果文王吃一次饭,他也只吃一次饭;文王吃两次饭,他也吃两次饭。
  这样整整一旬零两天,父亲的病才痊愈。
  【原文】汉文帝为代王时,薄太后常病。三年,文帝目不交睫,衣不解带,汤药非口所尝弗进。
  【译述】汉文帝任代王时,薄太后经常生病。三年之中,汉文帝没有好好睡过觉,也没有脱过衣服,尽心竭力侍候太后。凡是薄太后喝的药,文帝都要亲自尝过后才进献。
  【原文】晋范乔父粲,仕魏,为太宰中郎。齐王芳被废,粲遂称疾阖门不出,阳狂不言,寝所乘车,足不履地。子孙常侍左右,候其颜色,以知其旨。如此三十六年,终于所寝之车。乔与二弟并弃学业,绝人事,侍疾家庭。至粲没,不出里邑。
  【译述】晋代范乔的父亲粲,曾在魏国做官,担任太宰中郎。因为齐王芳被废黜,粲于是假装有病,闭门不出。他装作疯狂而不说话,终日睡在车上,脚都不沾地。他的子孙们经常侍奉左右,看他的脸色来判断他的欲求。这样长达三十六年,直到他死在他睡的那个车子上。这期间,范乔和两个弟弟都放下学业,谢绝人事,在家里侍候父亲。直到父亲去世,他们都没有离开所居乡里一步。
  【原文】南齐庾黔娄为孱陵令,到县未旬,父易在家遘疾,黔娄忽心惊,举身流汗。即日弃官归家,家人悉惊。其忽至时,易病始二日。医云:“欲知差剧,但尝粪甜苦。”易泄利,黔娄辄取尝之。味转甜滑,心愈忧苦。至夕,每稽颡北辰,求以身代。俄闻空中有声,曰:“徵君寿命尽,不可延,汝诚祷既至,改得至月末。”晦,而易亡。
  【译述】南齐的庾黔娄担任孱陵县令,上任不到一旬的时间,他的父亲在家里得了病。黔娄忽然感到心惊肉跳,全身大汗淋漓。他当下就弃官回到家里,家里的人都非常惊奇。他如此急地赶到家里的时候,父亲患病仅两天。医生说:“要想知道病的情况,只要能尝一下他的粪便的甜苦就可以了。”于是,父亲泄后,黔娄就取来品尝。粪便的味道转为甜滑,而黔娄的心却越来越变得忧愁苦闷。每当晚上,他就跪拜北辰,乞求用自己来替代父亲。一会儿,听到空中有说话的声音:“你父亲的寿命尽了,不能再延续,但因为你真诚的祷告起了作用,所以你父亲的死期可以改至月末。月终,黔娄的父亲易果真去世了。
  【原文】后魏孝文帝幼有至性,年四岁时,献文患痈,帝亲自吮脓。
  【译述】后魏孝文帝从小就有超过一般人的孝性,他四岁的时候,父亲献文帝患了痈疮,孝文帝亲自为父亲吮吸疮脓。
  【原文】北齐孝昭帝,性至孝。太后不豫,出居南宫。帝行不正履,容色贬悴,衣不解带,殆将旬。殿去南宫五百余步,鸡鸣而出,辰时方还;来去徒行,不乘舆辇。太后所苦小增,便即寝伏阁外,食饮药物,尽皆躬亲。太后惟常心痛,不自堪忍。帝立侍帷前,以爪掐手心,血流出袖。
  此可谓病则致其忧矣。
  【译述】北齐孝昭帝,天性非常孝顺。太后不舒服,住在南宫。孝昭帝十分愁苦,走路都走不正,面容憔悴,衣不解带,将近十天。宫殿距离南宫五百多步,昭帝天亮鸡叫时就去南宫问候太后,到了辰时方才返回宫;来去步行,从不乘车。太后的病痛稍微加剧,昭帝就睡在她的卧室门外,太后的饮食和药物,昭帝都要亲自服侍进献。太后常常心痛,不堪忍受,昭帝就站在她的床前,以手指掐自己的手心,血从袖口流出来。这就是说父母生病了子女就要表示自己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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