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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上错床

_32 小孩_你过来(当代)
“答应我,为了咱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奈嘉宝身子一僵,顿时推开何云炙,她侧过头,吻上他血迹斑斑的嘴唇,未等何云炙反应过来,奈嘉宝猛然撤开嘴唇站起身,俯视何云炙的脸颊,毅然决然道,“我不会让你死,我也不会死,这次轮到我来救你--”
语毕,她义无反顾的走出监牢,将钥匙仍给刑部侍郎,伸出手指警告道,“你给我好生伺候何云炙,否则我在皇上面前给你打小报告,说你滥用私刑殴犯人藐视当朝皇上嘲笑后宫三千佳丽全是摆设!”
刑部侍郎见她有鼻子有眼儿胡说八道,明显气焰嚣张、不容小视,这么大的黑锅他可背不起,噗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慌张道,“下官这就请郎中替贤侄疗伤”
奈嘉宝得意的咧嘴一笑,“这还差不多”说着,她转身朝何云炙眨巴下眼,“夫君,等我凯旋而归吧!”
“.......”何云炙无奈一笑,暗示道,“打不过,记得跑”
奈嘉宝朝他吐吐舌头,大摇大摆的走出刑部大牢,不就是找解药吗,奈嘉宝来也!
103端午来袭 [VIP]
端午前夜 御书房内
隆成帝手持文书认真阅读 ,但看了良久,依旧停留在第一行上。
他放下卷轴 ,舒缓紧绷的神经 ,即便他可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但内心对端午节将至的恐惧,是不寒而栗的。
回想往年端午时节,各家各户围坐一桌,有说有笑的包粽子时,他却要一人在生死边缘徘徊挣扎。。。。。
鲜血不停的溢出喉咙,体内是五脏具焚的撕扯搅拌,每每失去知觉后,总认为这次是到了尽头,但老天爷就是喜欢与他作对,
每每玩弄她的小命于股掌之中,当自己清醒的睁开双眼时,便要为下一次的发作开始倒计时,这如魔鬼班的病痛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了他二十三载。
二奈嘉宝,昼夜忙碌在试度放,为避免姐姐奈嘉玉担心。阻拦,她忍住思念硬逼自己不去相见,直等找到解药那日昂首挺行的离开皇宫。
在试毒之后的几日内,她无数次因毒气浓重被熏得死去活来甚至昏厥过几次,但依旧锲而不舍的配合炼药师傅们寻找传说中—千毒草,虽然暂时还未有太大进展,但无形当中却有幸发现诸多被人们误认无毒的植物,
炼药师傅们对奈嘉宝的体质可谓如获至宝,挖掘的毒草越多,人门对中草药认知与了解更为完善,甚至在《宫廷药方秘籍》中记录下奈嘉宝的丰功伟绩不知不觉中,她已成为本朝功不可没的一位鉴毒大师。
隆成帝甚至奈嘉宝所做的一切并非只为了他,即便他于心不忍让她罢手,但她那倔强的性各从未i顺从过,她聪明到只字不提姐姐,夫君,虽他心如明镜,避无可避,但他宁愿理解成她全心全意帮自己,
又或者说,千毒草已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奈嘉宝在他身旁,为了共同的目的,却不屈不挠的一同探求这生命的契机,若自私的想想他在独自享受这妙不可言的感觉。
隆成帝眸中掠过一丝无奈,究竟能否劫后余生,只待端午过后。
“皇上寝宫四周闲杂人等已清赶完毕,本月的早朝事宜,已如往年那般,托付于八位辅政王爷手中轮流执政,王爷们让奴才转达他们最终成的祝福,望皇上龙体早日安康。”
小莫子顿了顿,又道,“奴才与十名YUYI在寝宫内侍奉皇上左右,奴才。。。。。这就扶皇上回宫休憩吧,午夜一过,端午将至。。。。。”
小莫子忧心忡忡的默默到来,每每端午节隆成帝便要闯回鬼门关,谁也无法预测皇上能否躲过此劫此刻小莫子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
为避流言蜚语,诺大的寝宫空无几人,且勒令端午正月内,任何人不得靠近皇上寝宫半步,
他的话就如催命符般撞击在隆成帝的胸口上,缓缓起身,嘴角扬起一抹优雅的弧度,顺手将一封封好了的诏书递给小莫子,按常规叮嘱道,“遗诏放在老地方,多年来你无微不至照料镇的身体,辛苦你了”
小莫子眼眶一红,他与隆成帝朝夕相处十余载,早已感情深厚,他直直跪地,安慰到,“皇上莫讲泄气话,您吉人天相必有后福,奴才坚信您一定会大病痊愈的!”
隆成帝克制眼底那斯不快,抿抿唇道,“命由天注定,不必太过悲伤,镇早已习惯了”他的指尖,缓慢的掠过御书台,环视熟悉的房间久久,随即不带一丝留恋的快步离去。。。。。
寝宫内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悠长的回廊中,悄无声息,清冷无限,不由带出少许凄凉的意味,小墨子为隆成帝沐浴更衣,待一切安排妥当后,
隆成帝安静的坐在床边,御医们肃然站立一排,丝毫不敢松懈,密切关注皇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隆成第抬起眸问小墨子,“奈嘉宝安置何处了,镇不想让她知晓此事”
小莫子眼中一惊,“奴才该死,忙来忙去竟然忽略掉奈嘉宝奴才这就去门外拦截他。”语毕,墨子十万火急的向大门外冲去,生怕一个闪失误了大事。
与此同时。。。。奈嘉宝已从偏门进入寝宫,因她只是个无名无份的寻常百姓,所以隆成帝一直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寝宫房间内暂住,此刻她头晕脑胀的拖沓回宫,
不知是因毒药引得反胃,还是怀孕所致,她这几日几乎未正经吃过食物,原来没二两肉的身体,这会儿更是明显消瘦一圈。
她无精打采的疲惫行走已注意到今日大殿回廊中,一个宫女太监的影子都没有,他心不在焉的环视一圈,此刻连个活人的影子都不见,跑哪玩去了?
不过,她未太在意的走向卧房,才发现原本昼日通明的房间,此刻是黑压压的一片,她只有按记忆中的路线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死仰八叉的躺在床榻瞬间与周公会面去了。
小莫子跑遍奈嘉宝有可能出没的地方,但一无所获,只得心急火燎的站在宫殿守候,眼见月儿高挂午夜来临,他担心皇上的安危,不得不速速返回正寝中。。。。一进门便领罪下跪,实事求是道,“奴才无用,未寻得奈嘉宝行踪”
隆成帝冷静的安躺在龙榻上,默不作声,这会儿若有个人在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那种无声的安慰他想一定不错。
“关紧殿门,万不可让奈嘉宝闯入”
小莫子谨遵圣意把手在殿门口,但他不愿站在外面守候因皇上跟需要他的照顾。
凝重的气氛弥漫着整个殿堂内,停滞在空堂堂的金柱间,在场的每一位,除了隆成帝,亦是摄息屏气,全神贯注—
午夜更声渐渐响起,此刻在没人心中亦如一击警钟般无情回旋,隆成帝原本平静的神色瞬间被体内的不适所代替,
他脸色骤然惨白,胸前的白色衣襟被他紧紧攥在手中,御医门刻不容缓的用上前查看病情,但碍于龙体金贵,无人敢冒冒然贴身诊脉,唯恐皇上不慎一命呜呼,牵连自己诛九族。
不过话说回来,御医们的确无计可施,唯有按多年的发作症状,调配各种名贵的补血补气药丸待呕血终止后,及时服用。
隆成帝紧紧蹙眉,顿感喉咙涌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捂嘴歪向床边,来不及阻拦,一大口鲜血已如潮水般喷出口中,小莫子揪心不已的奔上前,扑到在隆成帝床边边哭边为他顺呼吸。
此时,及时小墨子捶胸顿足,焦急万分也只有看着隆成帝一口一口吐血,谁也替补了他的痛苦,谁也体会不到他此刻的生不如死。
奈嘉宝隐隐听到男人的哭喊声,耸耸鼻子顿时皱眉,一股浓烈的毒气传入嗓子眼,她捂住嘴从梦中惊醒,急忙站起身向那毒气的来源走去,
每走出几步,她便站在隆成帝的殿门前,她眯缝半只眼顺门缝探去,但微弱的光线被几名御医的后背挡的严严实实,她轻轻推开一道门缝,一汪鲜红的血流伴随毒药特有的味道浸湿了她的布鞋。
她目瞪口呆的抬起眸,顿时拨开人群挤到最里面,此刻小莫子手中所托的金盆已溢出红色液体,染在他的一双衣袖上变成暗红色,隆成帝洁白的衣衫呈现血迹斑斑,他的嘴唇惨白的几乎发紫,
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煞白如纸,鲜血一波一波的淌出嘴角,往日温文尔雅的隆成帝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奈嘉宝未想到这毒发作起来如此可怕,她吓得向后退一步,难以置信这种毒辣的手法出自生父所为。
夹杂恐惧的泪水顺他的眼眶流出,奈嘉宝扑上前一把架住隆成帝的身体向床头靠去,扯过御医的手帕盖在他唇上,“这么吐会死人的啊,快仰起头’
小莫子将满腔怒火转嫁到奈嘉宝身上,一把大力将她推到在地,怒不可遏的警告到,“奈嘉宝你莫在此捣乱,无论何姿势都会漾出鲜血,这全是你父亲害的!皇上若有不测,小莫子发誓绝不放过你!”
奈嘉宝摔在递上无言以对,滚烫的鲜血贱在她湿润的脸颊上,她抹去泪水猛然起身,抱住隆成帝无力的身躯边打气边抚摸他的脊背,“小暮一定要坚持住,奈嘉宝向你保证再不会有下一次,
我会救你,即便不要命了也会救你,不能死,你可是当今皇上,没那么容易死的!”
隆成帝因失血过多只感天旋地转,昏天黑地,她隐约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淡淡的,朴实的,属于奈嘉宝的气息,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回搂住怀中的她,这鲜活的身躯给他了无限的勇气。。。。
他在心里呐喊,不想死,不舍得死。。。。奈嘉宝感到箭头一热,一股鲜血顺衣襟慢慢滑到后背上,泪水默默滑落,那灼热的温度烧的她无地自容。
隆成帝额头渗出大颗的冷汗,眼前漆黑一片辨不清身出何方,黑的如此空洞与无助,他耳边缓缓萦绕起,母亲慈祥委婉的呼唤声:暮儿。。。。你是这世间最坚强的孩子。。。。为了所有人,你必须坚强。。。。
他紧紧地 紧紧地 搂住这份温暖,驱散黑暗中那另人恐惧的寒潭刺骨。。。可为何指尖为何越来越凉,身体冷的发抖,微闭的双眸再也无法睁开寻找一丝光明。。。。。
是要死了吗?他疲惫无力的靠在奈嘉宝的肩头,艰难的扯上一抹浅笑,或许死,才是所有人的解脱。。。。。
104迫在眉睫
五日后
隆诚帝安静的躺在龙榻上,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如薄冰般脆弱,温柔的日光洒在他俊俏细腻的轮廓上,撩起一点温度的生机,又转瞬悄然散开,奈嘉宝爬在他床边,浸湿一块柔软的巾帕,小心翼翼的擦试他的手臂,开始自言自语瞎唠叨,“你有一双细长秀美的手指,细皮嫩肉,比女人手指还漂亮,一看就是不干活的阔少爷命,可就说不干活吧,你也不能总躺着啊,以为自己是病西施啊?”
小墨子已提醒奈嘉宝很多次,不要扰了皇上清净,但宫内只有他一人在侍候皇上,一旦他有事离开片刻,奈嘉宝便无也不入的钻进寝宫自言自语,他忍无可忍的小声怒道,“奈嘉宝你就不能让皇上安安静静的躺会?这病每次发作都会昏迷七日左右”
奈嘉宝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跟他说说话咋了啊,你不懂,我是怕他跟小鬼们玩高兴了不舍得回来”
“……”小墨子哭笑不得的叹口气,虽奈嘉宝无法无天叽叽喳喳的,但的确在有意无意间缓解不少压抑情绪,他不由注视隆诚帝恢复点点血色的面容,从锦盒中谨慎的取出一颗补血丸递给奈嘉宝,“你来为皇上吃药,算是将功补过吧”
奈嘉宝咧嘴一笑,捏起那颗黑药丸送到隆诚帝嘴边,不由为难的皱起眉,“他这昏迷着不张嘴,咋喂药啊?”
小墨子不怀好意的指指嘴巴,“用嘴喂呀,莫非你想用手掰开皇上的嘴吗?”
“……”奈嘉宝眼角一抽,“胡扯啥?我是已婚妇女,咋能与其他男人嘴对嘴!”
“唉,你这没良心的丫头,真是枉费了皇上的一片真心……”小墨子不平的摇摇头,他可不傻,平日也是装糊涂罢了,皇上的心思再隐蔽,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没好气的蹲下身接过药丸,“千毒草找的有点眉目了吗?”
奈嘉宝心灰意冷的席地而坐,她大概了解的解药的原理,据说是断肠草、钩吻、番木鳖、鹤顶红、砒石、金刚粉、夹竹桃、乌头、毒箭木、鸩酒,这十种毒药与那叫千毒草的毒药一起熬煮,熬煮后的药烫便不再是毒药,而是真正的解药。
她有气无力的躺在地毯上,“一点苗头都没有,我天天闻那些没名字 的花草,然后药剂师傅就用新找出的草药与那十种毒药一起,可煮来煮去还是剧毒一碗,唉!提这事我就伤心,你知道死了多少鸡吗?要是慢慢吃,够吃上几年了--”
“……”小墨子对奈嘉福的言论一律不予边置评,他担忧的缓慢点头,有些话他一直想问奈嘉宝,但因对喜心有芥蒂迟迟未开口,而且皇上偏袒她简直到出圈的地步,似乎每一句有可能伤到她的重话都不曾说过,此刻四下无人,皇上安寝,他按耐不住的询问道,“若说你不知晓倒有可能,皇上中毒时你还未出生,可你姐真的不知晓千毒草为何物吗?若她完全不知,那她为何身带你爹所著《黑卷宗》呢?而且你为何会有识别毒性的鼻子?”
奈嘉宝眉头拧成一团的消化片刻,“我好似天生就能闻出来,至于我姐为何带我住在无冬村……”她突然恍然大悟的坐 起身,眼前一亮,“对啊,我姐好像还有一个秘密没跟我说过,好像是关于我的!你快带我去见我姐!”
“秘密?看来你姐确实有事隐瞒”小墨子深思片刻,一板一眼道,“那也要等皇上醒来才能决定,没有皇上的旨意,我不会私自带你去见重犯”
“他还要躺上好几天,等他醒了黄瓜菜都凉了!我姐弱女子一名,难不成你还怕她跑了?”
“你姐虽是弱女子,可你不是”
“……”奈嘉宝起嘴,阴阳怪气的注视隆诚帝,“唉!皇上啊皇上,你跟挺尸似的躺着也不说话,你家小墨子公公又是一根筋,奈嘉宝想救你也是力不从心啊,等死吧,乖--”
“……”小墨子无力的请求道,“我拜托你奈嘉宝,别在咒我家主子了!你可皇诚内不可带这些不吉利字眼啊,就凭你这几个字死上十次都不够”
“我是想救皇上啊,我姐或许知道千毒草是啥玩意,不如咱们给皇上弄个意外惊喜吧”奈嘉宝炯炯有神的大眼猛眨巴。
小墨子沉思片刻,自然是希望皇上快些康复,有所动摇的为难道,“可咱们一同前往,皇上身边无人照料”
“那我一人去吧,你给我弄个通行证啥的,你也不想想,我要怕死就不会跑回来,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夫君还在大牢中!”
经这提醒,小墨子好奇道,“你是为了姐姐还是为了夫君甘愿束手就擒的?”
奈嘉宝不假思索的回应,“无论他两谁被抓了,我都会回来”
“亲情我倒理解,可感情这方面就不熟了,奈嘉宝,你说实话,若先遇到的是皇上,你会选择嫁给哪个?”
奈嘉宝已知道太监就是没把的茶壶,觉得被太监问这种话很好笑,她仰天大笑,“皇上又不想娶我,我跟何云炙结婚也不是我选的,这比较啥啊”
小墨子上下打量她,显然会错意,“未看出你还挺惹人爱的呢,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为何都看上你了?”
奈嘉宝就爱听好话,也不解释,得意起身,“唉,没办法,天生就惹人喜欢,我也很困惑啊---”语毕,不等小墨子捂胃 干呕,她继续道,“别扯闲篇了,我要见我姐,想死她了”
小墨子与奈嘉宝接触几日来,已看出她的确是位说话不经大脑的人,又不是装出来的,这点倒与宫中危机四伏的阴暗大 相径庭,他从腰上接下一块令牌,严肃道,“拿这令牌去御牢,找牢房总管公公,就说,小墨子让你来的”奈嘉宝刚要接过令牌,小墨子又一把扯回,不安的再三叮嘱,“皇宫内规矩多,我可是信任你才让你一人去的,千万别出任何差错,直去直回别乱跑啊,万一遇到嫔妃、娘娘之类的主子,速速绕路走开,莫解释自己是何人”
奈嘉宝腻歪的抢过令牌,“你可真罗嗦,皇宫一点都不好玩,你求我乱跑都懒得费腿力”说着,她哼着小曲扬长而去,一想到要与姐姐见面,心情无比舒畅。
她一走出正寝宫便把小墨子交付的腰牌挂在脖上,按小墨子所口述的方位向关押姐姐的牢房走去,未想到路过走过的宫女、太监们,一见此令牌便谦卑下跪行礼,奈嘉宝起初有点不适应,但下跪的多了,反而得意开来,哎呀,这被人跪的感觉还真不错,怪不得皇上那般养尊处优呢。
她很快找到了御牢门,总管太监听奈嘉宝阐述来此原因后,将奈嘉宝引进密室,当穿过一条由假山修葺的隐秘隧道后,密室大门才展露开来,她伸头控脑的走进石门,刚迈进边缘,石门便紧紧合闭,洞中比室外温度低很多,奈嘉宝摸搓双臂走下台阶,“姐姐,你在哪呢?”
“是嘉宝吗?!”奈嘉玉一听这朝思暮想的声音,喜出望外的从睡房夺步而出,奈嘉宝见奈嘉玉着装干净,面色红润,心潮澎湃的扑上,眼泪稀里哗啦的淌下,“看你好端端的我可真高兴,幸亏这次皇上没骗我,否则我真下把药毒死他!”
奈嘉玉早已哭成泪人,自奈嘉宝入宫那日起她便知晓,隆诚帝来探过两次,也大致说明了奈嘉宝的近况,她深知隆诚帝对嘉宝心生情愫,定不会动了杀机,所以大可安心居住,更对隆诚帝得知真相后的坦然自若、胸襟宽广,佩服之至。
“是咱家人对不起皇上,莫说大逆不道的话,看到你活泼健康,姐实在太开心了……”
奈嘉宝拿袖口擦去鼻涕眼泪,拍拍姐姐的肩头,坚定道,“我一定会救姐出去,以后咱们一起住,再也不分开!”
在奈嘉玉心中,奈嘉宝依旧是个孩子,此刻如小大人般认真坚决宣誓,她不适应的破涕失笑,手指宠溺的顺着她的发帘,“几月不见,你好像长大了,懂事多了,姐姐快认不出这是咱家嘉宝了,呵呵……”
奈嘉宝嘴角一抽,双手后背老成道,“笑啥笑啥,严肃点,咳咳!我可是要当娘的人了---”
奈嘉玉一怔,急忙向石门处看去,紧张询问,“皇上未跟你前来吗?你怀孕的事他可知晓?”
“就是他告诉我的”奈嘉福不以为然的坐上木椅,顺果盘里挑了几颗青酸的葡萄扔进嘴里,“皇上吐血差点吐死,这会还昏迷不醒呢”
奈嘉玉心头一震,心中默算黄历,顿时花容失色的瘫软在椅子上,“端午那日他必会呕吐鲜血,我心里只惦记着你倒忽略了时节,皇上他此刻状况如何了?”
“据说昏迷三五七天就能醒……”奈嘉宝突然想起自己是为啥事来的,急忙坐起身专注道,“姐,你究竟知不知道那千毒草是啥玩意啊,我天天闻那些毒草,闻那味快难受死了”
奈嘉玉眼神闪躲的背起身,“皇上无碍便好,何千毒草不千毒草的,姐不知……”
奈嘉宝失望的叹口气,“那您好好想想,若找不出千毒草,恐怕咱们最后都得死,最不该死的就是何云炙,他这冤大头”
奈嘉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并非她不怕死,只是活着的意义在于为谁而活,若自爱自怜过日,她宁可一闭眼啥都不想,“你们活不了,我还活啥?大不了一起上路,再说了,皇上干啥要放过我,我们的关系只是认识罢了,没有深交”
奈嘉玉不知该如何阻拦奈嘉宝求死的心思,只得摆出一副顾全大局的严肃模样。
“你这孩子怎还是这般不懂事?你腹中有何家的骨肉,说这话太不负责了!”
“……”奈嘉宝收敛笑容,垂下眸小声道,“姐,实话跟您说,若这次咱俩大难不死,却害了何云炙丧命,那妹妹也要跟姐说抱歉,这世上若没了他,我也活不下去”
奈嘉玉按捺不住心中的苦闷,再次默默落泪,红唇微微颤抖,记忆滚动到那不见天日的往事中,此刻不禁百感交集,不知不觉激动道,“当初,姐为了将你抚养长大,万般不忍下,带你逃出虎口,为了你宁愿嫁给个傻子换盘缠,为了你背井离乡住在偏远的小山村内,你此刻却可如此轻松的说出不要性命了,你说这话可对得起我?……”
惊为天人
奈嘉宝全身一僵,脸色煞白的跪倒在姐姐膝前,惊慌失措焦急道,“姐,姐,您先别哭啊……先把话说清楚,为啥咱们要逃走,为啥是为了我,您说您说啊——”她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挤耳光,“我该死,我不该胡说八道惹姐姐伤心,我……”
奈嘉玉一把拦住她的手,一双泪光凝视在她红肿的脸颊上,眼中尽是心疼伤感,她心中矛盾极了,尘封多年的秘密是否该全盘托出呢?而说出真相后,奈嘉宝真的能坦然面对吗?她为了让奈嘉宝完全抹去幼儿时的阴影,放纵她的胡闹胡为,将父母未给过的疼爱加倍赋予她,甚至嘉宝愿意做何事,无论好的坏的,她都不去干涉,只希望她能快乐的度过余生……
“姐姐方才是被气糊涂了,口无遮拦乱说的”奈嘉玉拭去奈嘉宝眼角的泪花,柔和笑起。
依奈嘉宝对姐的了解,姐是从不乱说话的人,此刻,她只知道姐在隐瞒某个真相,奈嘉宝刨根问底儿坚决道,“姐,无论啥原因,我都能接受,您不是常说我没心没肺吗?告诉我真相,我长大了,也要当娘了,听姐的话,努力做好何家的好媳妇,我不想一辈子活在姐姐的保护下,像个笨蛋样只会傻吃傻喝,姐姐还有大好的青春,这对您根本不公平!”
奈嘉玉惊讶的说不出话……奈嘉宝所说所做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那个贪玩好胜的奈嘉宝已不复存在,她懂得了察言观色,学会了替别人着想,知晓了太多她从未教导过的道理,而那份纯真的性子依旧保持完好。
奈嘉玉面对如此可爱直率的妹妹,由衷感到欣慰,盈盈浅笑,“这都是何云炙的功劳,他在短短时日内便把你教成另外一个人,一个可加朴实贤惠的女子,虽你们当初结合得出人意料,但终究修成正果,若有机会,姐真要好好谢谢他,这个妹夫可谓百里挑一”
奈嘉宝一想到满身伤痕的何云炙,眼眶再次红了,“他瞒着我救姐性命,怕我知道真相,还把我送出城躲避,我就跟傻子似的被他耍得团团转,这也就罢了,他还替我想好了一大套后路,最后一封休书就想一了百了,现在他人还在大牢中吃苦受罪,更别提刚考取状元那事,我奈嘉宝再缺心少肺贪生怕死也看不下了,何况……我是那么在乎他……姐,您常告诉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我除了这条命是自己的,其他啥都没有……”
奈嘉玉似乎被震撼了,何云炙原本大可明哲保身、不闻不问,但为了嘉宝,为了嘉宝的姐,他默默无闻的奉献所有,他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令奈嘉玉无法不再动容……如此想来,她反而显得很自私,除了嘉宝的生死外,好似所有人的性命都是无足轻重的,奈嘉玉释怀的扬起嘴角,曾经南辕北辙的两种人,从相识到相知,直到不离不弃,原来这就是爱,为了对方的幸福,可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无怨无悔的付出一切,这与她对嘉宝的亲情截然不同,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真情。
“等皇上醒来,姐要见他……”
奈嘉宝难以理解的蹙起眉,“姐还是不打算将真相告诉嘉宝吗?姐……”
“你回吧,有些话,姐要与皇上交代,最终的决定权在皇上手中”奈嘉玉拭去眼泪,即可打断了这段谈话,经她前思后想,依旧无法将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奈嘉宝,更怕她活在内疚与无以复加的伤痛中。
奈嘉宝见姐姐关门回房,无精打采的走出密室,她唉声叹气的默默前行,姐为了她才离开家乡的吗?为啥不肯告诉她实话,当年三岁大的她,真是兴风作浪的元凶吗?
一切不可预知的事毫无征兆的发生着,她漫无目的的低头走路,用力敲敲脑瓜,为啥她就这么不开窍,琢磨半天也不懂姐姐的话……她见不远处有一大堆未清理的草垛,向后退两步,百尺冲刺般扎进草垛中,任由铺天盖地的金黄色稻草在她身上四溢遮盖,她头昏欲裂的闭上眼,疲惫不堪的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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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黑去
奈嘉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四仰八叉的躺在草躲中,用力吹开鼻尖上的附着物,刚要爬出草垛回皇宫,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细小的交谈声。
因那声音有些熟悉,她按兵不动的竖起耳朵偷听,越听那声音越觉得是认识的人在说话。
“西太后,微臣虽只是名养父,自是一直谨遵太后意旨照顾皇子,微臣与皇子朝夕相处亲情深厚,说句大不敬的话,微臣已将皇子视如己出,试问,熟人可眼睁睁看着儿子去送死?更何况他可是您的亲身骨肉啊,您怎可为了不动摇江山社稷,而无动于衷呢?”
“何大人,莫怪本宫狠心,您教本宫该如何向皇上开口?说我儿云炙是皇上的亲兄弟?那我儿面临的不再是生死一题,而是皇室继承人的最初人选,更关系到皇族清誉,当年隆诚帝患病,但只因隆诚帝为皇室独一龙脉顺理称帝,换言之,我儿若未被送出宫,便是当朝皇帝的不二人选,又或许重蹈覆辙再次上演隆诚帝当年的悲剧,总而言之逃不过一死,原本将我儿交付于你抚养,只因你远在偏村就职,远离京城,谁知你性格如此刚烈,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若何大人品行不端,本宫自不会将独子托付您照料,本宫一心祈求我儿不求富贵但求安康,最终未能如愿,不怪任何人,这就是我儿的命,本宫随儿去便是了……”
奈嘉宝目瞪口呆的大口呼吸,又生怕弄出动静的闭紧双唇,苍天!说话的那人是公公和太后?云炙……何云炙!妈啊!淫贼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她一早就说不有口无心的说何云炙不像他爹,原来这还藏着个惊天的大秘密!!!
何松青自知强求不来,他起初情绪激动倒未想到这一层又一层的无奈与艰险,但让他视若无睹的看何云炙死去,的确承受不来,当年两子交换,神不知鬼不觉,刚刚同时降生的两个孩子便掉了包,就连自己的妻子也被蒙骗其中,含辛茹苦二十三载,也隐瞒了二十三载,何松青痛不欲生的呈上一件孩童黄袍,“老臣将皇子的襁褓埋在树下封存多年,此刻物归原主吧,惠新便拜托太后费心了,老臣请辞告老还乡,太后保重……”语毕,何松青咬紧牙关,头也不回的速速离去。
西太后手捧那件崭新的黄袍,指尖颤抖不住的掠过她亲手缝制的小衣裳,她知道儿子不会有机会穿上她做的衣裳,但这是她唯一能办的事,金灿灿的两枚娟字是她一针一线绣上的,当年绣花的情形历历在目,她默默的淌下泪水,落在……“云炙”两字上。
待哀怨的脚步声默默离开,奈嘉宝惊魂未定的爬出草垛,她胸口起伏呼吸混乱,左顾右盼四周无人时,撒开丫子向宫殿奔去,何云炙居然是皇子,这消息简直太令她震惊了。
她慌慌张张的冲进隆诚帝床榻边,一进门便看到隆诚帝已经苏醒,小墨子正在伺候皇上服药,她气喘吁吁的瘫倒在床榻边,凝视隆诚帝一张憔悴的脸孔,迫不及待想说出事实——
隆诚帝将药碗递给小墨子,拿起枕边的手帕,轻轻拭去奈嘉宝额头的汗珠,不急不缓浅浅一笑,“再过几月你就要做母亲了,怎总是莽莽撞撞的”
“我……”奈嘉宝面对他温柔平静的神情,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吞回肚中,不可否非,隆诚帝是位好皇帝,心肠又好,聪明过人,她似乎不该说出这个事实打击他,奈嘉宝干咳一声,咧嘴大笑,“因为我有预感你要醒了,所以才着急忙慌的跑回来,果然准啊,嘿嘿——”
隆诚帝不予认同的扬起嘴角,他无血色的薄唇泛着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既然上苍又给他重生的机会,他该好好把握每时每刻才是。
“朕想出去走走,你陪行”说着,他缓缓起身,小墨子将厚实的披风搭在他肩头,他越是显得无所谓,奈嘉宝便甚感惭愧,与皇上的大度相比,她的品行简直太差了。
奈嘉宝主动搀扶上隆诚帝的臂弯,“尽量靠着我,几天没走路,腿没力气”
隆诚帝一怔,回想那日发作时,奈嘉宝曾经用温暖的怀抱,给了他求生的勇气,他孤独的心似乎在那一刻被强光猛烈的撞击了一瞬,一丝光明掠过眼眸,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那日吓到了?”
“没有”奈嘉宝灵魂出窍的随口答复,但又马上点点头,“嗯,吓到了,看到你那么痛苦,我下定决心必须救活你,只是想象不出我亲爹会是这么狠毒的人,不是你吓到我,是我会有那样的父亲,感到害怕”
隆诚帝不以为然的抿抿唇,“你父亲的好坏,与你无关”
“我为啥就不能像你那样镇定,若换做我,早把下毒的那帮人统统杀光!分尸!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啊”
“菩萨?”隆诚帝呛咳一声,“你还是莫开口了,朕需要安静”
奈嘉宝乖乖的闭上嘴,扶着隆诚帝在微风拂面月光下漫步,宁静的地面上,拉出两道斜长的倒影,距离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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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永恒
三日后,隆诚帝发作期稍稍稳定后,便只身前往密实与奈嘉玉会面。
“你要对朕说何事?”
几日不见,奈嘉玉长颦减翠,瘦绿消红,她似乎被某种矛盾的情绪折磨得憔悴不堪。奈嘉玉敛袖轻身坐落,黯然默道,“皇上的精神不错,民女深感安慰,民女今日请皇上来,是有一番话要说给皇上听,当民女讲完以下的这番话后,嘉宝的命运便转交于皇上手上,所以……望皇上仔细听取,谨慎思量……”
隆诚帝默不作声的注视奈嘉玉,看穿她透明的心,显然奈嘉玉或许在做出一个,令自己后悔的决定,又或许是个赌注,而这个决定多半难以抉择。
奈嘉玉期盼的黑眸深入隆诚帝眸中,她在等他开口,等他给她说出事实的勇气……
隆诚帝垂下眸沉思片刻,默道,“朕这话只对你说一次,日后也不会再提……”他缓缓起身,合起折扇背在身后,“若用奈嘉宝的命换朕的性命,朕,不要也罢”
此话一出,对奈嘉玉来讲比誓言更为可信,她悲喜交加的落下泪水,不再犹豫、挣扎,起身将《黑卷宗》秘籍展开放在桌面上,随之讲解道,“皇上是否注意到,这卷宗中不止一副解毒药引需要千毒草解毒?”
“嗯,《黑卷宗》描述了三百六十五种毒药,而每一幅解药中,千毒草缺一不可”
奈嘉玉点点头,“这便是家父所制毒药,为何天下无人能解的原因所在,三百六十五种毒药,曾经害过三百六十五个人,每害一人,家父便在《黑卷宗》中记录一笔,更为荒谬的是,他还会沾沾自喜,写下被害者的身世背景……”奈家玉沉了沉气,记忆追溯到十八年前,不由微微蹙眉,“民女不想唤他父亲,因毒九天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隆诚帝不动声色,坐下身静静聆听,奈嘉玉冷冷的合上卷宗,“民女原本该烧了这本书,但又怕害了嘉宝,这一犹豫不决便是十五年”
奈嘉玉垂眸落泪,“毒九天试毒成隐,不为钱财名利,只是喜好,从不管我们姐妹的死活,即便已家徒四壁,依旧不断研发毒药为乐,当母亲生产嘉宝时,不幸因难产而过世,毒九天除了制毒,不懂治病救人,他眼见妻子奄奄一息却束手无策,直到母亲撒手人寰,他便在那一刻恨上了嘉宝,毒九天更为疯狂的举动在母亲下葬后一发不可收拾……”
“毒九天所配毒药连自己都无解,千毒草是他经多年研究才得到的唯一解药……这事还要说到十八年前,毒九天有一日突发奇想,将襁褓中的嘉宝泡入混合百种毒药引子的药缸中做活体实验,只因孩童皮肤稚嫩细腻,体内五脏并未发育健全,毒药渐渐渗透入嘉宝皮肤中……险些害得嘉宝丧命不说,毒久天更冷酷残忍到利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喂嘉宝喝下剧毒延命,无论我如何苦苦哀求,磕头恳求,毒九天自是不肯放过嘉宝,眼见亲生骨肉嘶吼的哭泣声,却依旧换不回他丝毫人性……”
奈嘉玉哽咽了许久,强撑住那份仅存不多的冷静……
“他的疯狂举动一直延续了三年,嘉宝虽年幼,但她当时那惊恐的目光我看得清清楚楚,三年里,嘉宝日日被毒水浸泡,久而久之使嘉宝闻毒丧胆,几千种甚至上万种毒草用于孩童身上,嘉宝无助的哭喊不停,就这样,嘉宝面对无边际的恐惧整整度过三年,这就是嘉宝为何能分毫不差,快速辨别出毒性的原因,她是在害怕,吓得发抖啊……当我十六岁那年,终于下定决心带嘉宝离开毒九天这魔鬼身边……”
奈嘉玉沉了沉气,眸中掠过一丝不曾后悔的坚定,“我当时带走《黑卷宗》并未看其内容,只怕妹妹因体内阴毒过重,发作身亡,自己又不会解毒,见毒九天当宝贝似的珍藏《黑卷宗》,便决定偷走此书以备不时只需,我们虽逃出来,但我当时身无分文根本跑不了多远,正巧路径一户有钱人家,那家傻儿子要娶妻,那户人家主人见我小有姿色便问愿不愿嫁,若肯嫁他家傻儿子,便奉送纹银百两答谢,我经前思后想,迫于无奈下便以成亲名义得到这笔银子,大婚之日,即刻带嘉宝逃离夫家,在无冬村一躲便是十五年……”
奈嘉玉眸光柔和,盈盈笑起,“无冬村……多好的名字,嘉宝住在那里一定不会再觉得寒风刺骨”她随之又心情沉重的垂下眸,“皇上,民女讲完了……”
隆诚帝的确被震撼到了,他木讷的定在原地,虎毒不食子,这惨无人道的恶行居然要不满三岁的孩子逐一承受……他此刻,只想亲手将那毒九天碎尸万段,莫说亲生骨肉,即便是个旁人的孩子,也是条鲜活而脆弱的生命吧?!……可悲,可怕。
奈嘉玉见他怒火眸中剧烈燃烧,拭去泪水,默默跪下,“事到如今,民女已将真相原原本本的告知皇上,而这千毒草……”
她咬破手指,用滴滴鲜血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吾女在处,皆有千毒。
“这便是被民女撕掉的那一页,民女已参透其中的意思,皇上看懂了吗?”
隆诚帝定定神,艰难的咽下那抹伤感,他注视桌面的上的几个用鲜血写成的大字,眸光渐渐失焦,他无力的合起双眸,拳头重重的捶在桌面上,顿时震得茶杯振荡翻滚,无法冷静的愤怒道,“嘉宝这一生简直是悲剧,朕,不用她来救!这件事到此为止,奈嘉宝一个字也不能知晓!若你抗旨不尊,即便你是奈嘉宝的亲姐,朕也决不轻饶!”
奈嘉玉心中大石落地,此刻唯有感谢上苍对嘉宝的眷顾,激动道,“谢,皇上隆恩!”
隆诚帝怒火中烧的迈出密室,每一步变得如此沉重、艰难,阳光再温暖落在他身上即刻降到冰点,奈嘉宝——你若知晓自己的命运,那个纯真可爱的女子将一去不复返,她的前半生已如此悲惨,他救不了她,但她的后半生,支配在他手中,他决定将这秘密带入坟墓。
奈嘉玉注视他的背影,泪光盈盈的涌起无限感激,这次生与死的赌博,最终令她满足了,她的妹妹,她世间唯一保护的妹妹,在皇上、何云炙无微不至的关怀下,逃得生路。
吾女在处,皆有千毒——意思便是,有奈嘉宝的地方,无论任何花草树种,用其千毒血灌溉养殖,便是传说中的千毒草,连续服用十副解药便可解毒,一旦皇上获救,那《黑卷宗》中其余三百六十四名受害者自会找上门,而这其中不乏武林高手、达官显贵,奈嘉宝身上的那点血,究竟能救几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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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牢房中
隆诚帝与何云炙面面对视,任何话都不说,只是互相对望着。
何云炙注意他眸中有些不一样的情绪,似乎带出哀伤、无奈,又渐渐化作一汪平静之水。
“只要放过奈嘉宝,何某任凭皇上处置”
隆诚帝平静的眸激起一丝波澜,“朕对你的才智佩服,但始终对你的人不喜欢,不明原因,似乎又不是单纯的反感,此刻有你这句话,朕决定放过你,带奈嘉宝远走高飞吧……”语毕,他毫无情绪的站起身,走出几步,背对何云炙,深深呼吸,默道,“嘉宝是个可怜的女子,需要你一生一世的疼爱,莫让朕失望……”
何云炙被那份沉重的伤感染上少许落寞,他嘴角扬起,浅浅一笑,却莫名与隆诚帝道出心声, “娶她,是何某这一生最草率的抉择,但未想到,这最草率的决定却成为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至此之后,只有嘉宝负我,不再有我何云炙说不”
隆诚帝渐渐转过身,眸中掠过一丝欣慰,“怪了,朕似乎开始欣赏你了,呵”
何云炙一怔,站起身走向隆诚帝,意味深长道,“不了解嘉宝的人,会觉得她是个泼辣无礼的小女子,一旦真正了解她这个人,便会清晰感受到一份世间最纯真的真情,也会不自觉的心疼她,想要照顾她,这就是奈嘉宝独有的魅力,而皇上是看得出奈嘉宝优点的人”
隆诚帝怔了怔,何云炙是在警告自己,奈嘉宝只可远观,事属于他一人,旁人不得靠近的私有宝物,他拍怕何云炙的肩头,释怀浅笑,“这块宝,小心呵护吧”
何云炙睨上肩头的掌心,温暖而厚重,似乎在瞬间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亲切感,令人心绪安逸,享受其中。
皇宫内
隆诚帝如释重负的走在御花园内,仰视安谧的星空,他顺口气,将清香淡雅的柔柔空气吸入喉咙,月光依旧那么美,点点繁星如镶嵌在天河上的银钻,他盈盈一笑,越来越靠近了,终于不再抱有生存的希望,不如让这一切快些结束吧……
一声细碎的抽泣声引起他的注意,隆诚帝瞭望树下,一抹小小的身影正蹲在树下流泪,他蹙起眉走到奈嘉宝身后,平和道,“你这又怎了?”
奈嘉宝咬咬下唇,缓缓起身,“你是我见过最笨的人”
“此话何解啊?”隆诚帝故作心不在焉的挑起眉,奈嘉宝一双哭红的双眼死死瞪在他眼睛上,而在他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端倪。
隆诚帝撇开头,默道,“对了,你与你姐明日出宫吧,朕想了想,何云炙也未铸成大错,就此饶过他一次,若有再犯……”未等隆诚帝按部就班的交代完,奈嘉宝已扑到他怀里,控制不住的嘶喊道,“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为啥能傻到这个地步,还皇上呢,简直比我还笨——”
隆诚帝一怔,俯视奈嘉宝的头顶,无法推开怀中的娇躯,更无法回应她赋予的感动,唯有默默的停滞在最后温存时刻里。
奈嘉宝哭了许久,才沙哑道,“你跟姐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在门外偷听来着……”
隆诚帝顿感一惊,刚要拉开奈嘉宝,却被她搂得更紧,“听我说完!我不想看你的脸,就这样说吧!”隆诚帝默默点头,奈嘉宝啜泣道,“其实也没啥啊,我又不是经不起风雨的小花,我可是奈嘉宝啊,没心没肺的奈嘉宝,至于三岁前的事我也不记得,都过去了,只想以后一心一意照顾姐姐,还有帮你治好病,你不用感动,我是不想欠你的人情——”
“你可知那千毒草的药引是何物?”
“知道,我的血”奈嘉宝抹掉眼泪,蹲下身举起一个小花盆,得意一笑,“我刚在这花盆里种下一棵草种,等草发芽了给你配解药用”
隆诚帝凝视花盆久久,又看到她破口的手指,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悸动,他将奈嘉宝紧紧搂入怀中,美好的回忆如昨日般历历在目……
他因回味而温柔浅笑,“第一次遇到你时,认为你是顽皮的毛头小子,好赌好胜,二次遇你,你摇身一变成了美艳的名妓,当时还真有些惊艳呢……三次见你,活泼的小丫鬟打扮,让朕以为你是心怀不轨的贪财女,四次见你……你认为夫君在外偷情,一袭秀才装扮偷窥跟踪,哀怨的神色朕还依稀记得,朕当时无心倾听却不知不觉为之关注,对你似乎有了些改变,五次见你,在红滦河,你又成了不认识朕的小渔夫,那次最有趣……六次见你,也就是在你闻到毒味的那次,又化作郁郁不乐的娇弱女子,朕好似在那次……其实也没什么……七次见你,在寺庙内,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朕看到你还有娴静的一面,八次见你,雨中哭泣,誓死力争的小怨妇,呵呵……当九次见你时……”
他的话似乎卡喉咙中,越发艰难开口,久久沉默后,他不由释怀浅笑,“朕希望你正式成为何云炙的妻子,穿上最美的新娘红妆”
奈嘉宝惊讶的张开嘴,这些她早已抛在脑后的事,皇上居然记得如此清晰,她似懂非懂的抬起头,坦言道,“皇上,你是不是喜欢我?”
隆诚帝怔了许久,压住心中那一丝不能流露的感情,缓缓摇头,“没有的事,朕后宫佳丽三千,你想多了”
奈嘉宝放心的顺顺气,嬉皮笑脸的跳出他怀抱,手捧小花盆而去,跑出几步,远远招手,“等我成婚之日,你可要来喝喜酒呀,婆婆最好面子,皇上要是去了,我以后日子可就好过喽,啊!记住啊,来的时候记得告诉所有人,是专程来看奈嘉宝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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