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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上错床

_13 小孩_你过来(当代)
奈嘉宝想到自己仍是裸露上身,抓过上衣准备在何云炙醒来前穿好,但另一只胳臂被何云炙压在背下,她费了久牛二虎力才抽出一半,再无耐性,直接一只脚蹬在何云炙腿部做支点,数好一二三后猛然一抽,何云炙于此同时抬起身,奈嘉宝因用力过猛,身体一下滚到床里,脑门还硬生生撞到墙壁上——
“哎哟……”她捂着脑门吃痛叫出,何云炙本想闹她一下,即刻坐起身拉她面朝自己,只见奈嘉宝额头一片红肿,此刻正气急败坏的刺向他。
“好人没好报说的就是我这种倒霉蛋!该死的臭淫贼!”奈嘉宝补上一脚踹在何云炙肩头。
“……”何云炙面有愧色的帮她揉揉脑门,“谁知晓你用那么大力气”
奈嘉宝气得忘了自己还没穿衣裳,一把掐上何云炙的脖子扑倒在床,心生憎恨的加把力气,“我非弄死你个白眼狼,不知道歉!还怪起我的不是来了?!——”
何云炙似笑非笑的握住她两手轻松拉开,“是我恩将仇报,是我错”
奈嘉宝见双手被擒,“唉?你咋又有力气了?”
何云炙扬唇浅笑,“好多了”
“……”奈嘉宝又挣吧几下以后被他牢牢抓着,心想这淫贼的体质就是好,早知如此昨日就该痛下黑手,后悔莫及啊!
何云炙一垂目见眼前‘风景’顿时僵持笑容,他干咳一声放开奈嘉宝,奈嘉宝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裸露的上身大咧咧的展现在阳光白日下,她轻哼一声抓过衣服,不屑道,“你又不是没见过,脸红啥?”
“……”何云炙不自在的撇开头,“我倒奇怪你为何比男人还不在意”
“有啥可在意的,一副身体而已,所有女子都一样,你娘也这样”
“……”何云炙顿感头晕,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奈嘉宝穿好衣裳,跳下床坐到梳妆台前打理头发,她用木梳无趣的拢着,一抬眼从镜中看到何云炙望向自己的目光,直接开口问去,“看啥呢?”
何云炙一怔,“我在看你哪里像女子”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她便火冒三丈,奈嘉宝眼一横摔下木梳,“我现在这样全要拜你所赐!本以为自己长得丑!再丑点也无所谓,可我也没那么难看吧?糟蹋我是你的癖好咋的?!”
何云炙见她再次为女扮男装的事发火,微蹙眉认真道,“你梳辫子吧,是不好看”
“……”这叫啥事啊,把她头发剪的乱七八糟后,还叫她咋弄回去!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还因这男扮女装蹲了十日大牢,此刻他又慢条斯理的叫她编辫子?
奈嘉宝咬着后槽牙咯吱作响,故作平静的挑起眉,“何大老爷,您耍我玩呢?”
何云炙无辜的眨眨睫毛,奈嘉宝看上去好似要吃人。
……
刘紫璃领着丫鬟刚走到他们房门前,便听到屋中一阵砸锅摔碗的混乱噪杂,她一个箭步上前推开门,只见奈嘉宝咬牙切齿高举茶壶向何云炙扔去,何云炙一闪身又躲过一枚‘暗器’,此刻床榻上已一片狼藉碎片铺满——
刘紫璃难以置信的夺过奈嘉宝欲在扔出的四方木凳,制止道,“奈嘉宝你疯了吗?!何公子还是病人!”
奈嘉宝一见有人向着何云炙说话更是来气,“我不疯才怪!你又不知那淫贼都对我做了啥?少管闲事!让开——”
“他是你夫君!用如此不堪的字眼诋毁他你不觉得过分吗?”
奈嘉宝气喘吁吁的移动指尖艰难指向自己,双眼喷火,“我,诋,毁,他?”
何云炙收敛嘴角,站起身,“紫璃姑娘莫惊慌,事出有因,且奈嘉宝就是火爆性子”
奈嘉宝气哼哼撞开刘紫璃肩膀走出屋门,无论走到哪,都有人替何云炙说话,她也不是后妈养的,凭啥老受冤枉气啊!
何云炙本想追出去,却被刘紫璃拉住胳臂,她从丫鬟手中接过汤药碗,柔声道,“何公子今日精神不错,先服药吧,过会儿该凉了”
何云炙自知刘紫璃好意,勉强举过药碗捏住鼻子一饮而尽,他将碗放在桌上,口中苦涩难忍,他紧蹙眉,一低头注意到桌上七零散落的栗子,捡起一枚捏在手中揉搓,想到奈嘉宝强行喂他吃过此物中和苦味,不由扬起嘴角浅笑。
刘紫璃疑惑道,“何公子在笑何事?”
何云炙依旧挂着笑意,“没事,只是想到奈嘉宝”
刘紫璃一听这解释,心里更不是滋味,“虽我不该对何夫人说三道四,可她昨日还在街口与小摊贩大打出手,今日又对何公子动手……呵,性子好辣呀”
何云炙眉头紧蹙,“她为何与人动手?”
刘紫璃故作心事宁日一笑,“具体为何紫璃也不大清楚,似乎是突发口角之争耐不住火气吧”
何云炙沉默不语缓步移到窗边,眸中似乎带出不悦。刘紫璃本不想将昨日之事相告,但奈嘉宝种种行为太令人看不过眼,无可厚非,她自有私心存在。
“刘小姐”何云炙转身抱拳,平和道,“何某已在府内打搅多时,今日便带奈嘉宝离开”
刘紫璃一惊半张开唇,“可何公子的病……”
“已无大碍,这几日有劳刘小姐费心了”
刘紫璃黯然的垂下眼皮,何云炙虽说的心平气静,但却带出不容置疑的神色,她恋恋不舍的张开嘴,却欲言又止的默道,“何公子,客气了……”
语毕,刘紫璃魂不守舍的慢慢走出房间,泪水默默滑落,她多想永远留在何云炙身边,哪怕他眼里只有奈嘉宝。
奈嘉宝拼命跑进花园里对着花花草草连揪带拽的一顿发泄,“可耻的淫贼可恶的刘紫璃!俩人合起伙儿欺负我!不要脸不要脸——”
何云炙在院中找寻片刻,终于寻到奈嘉宝怒火冲天的背影,他无声无息走上前,眼前无辜的花草早已被她糟蹋的歪七扭八,他无奈叹气,“你毁坏人家院子的东西合适吗?”
奈嘉宝猛然回头,将手中的枯枝烂叶扔在何云炙胸口上,“本姑娘有的是银子!这点破花烂草算个屁!”说着她又拽下一把草再次示范。
何云炙脸色微变,“这般粗俗,你的口气得改改”
奈嘉宝混不吝的疯劲上身,甩开腮帮子怒喊,“不改不改就不改!你能把我咋办?!”
“……”何云炙压制火气瞥开眸,“那只有我帮你改了”
“呸!我奈嘉宝向来软硬不吃,何况是个淫贼的话——”
何云炙脸色甚至难看,他扬起拳冲奈嘉宝脸颊而去,奈嘉宝一闭眼抱住头,哇哇哭诉,“我就知晓你总有一天会动手打我,你还大言不惭的跟我姐说会好生待我,全是骗人的谎话,我要回家我想我姐,呜呜——”
何云炙的拳头僵持在空中,愿意是想吓唬她罢了,却见奈嘉宝痛哭流涕肩膀颤抖,他渐渐恢复平静的放下手臂,拉起奈嘉宝的手向客房走去,奈嘉宝一边抹眼泪一边被拽着前行,抽泣声越来越大,引来丫鬟下人的一阵好奇止步。
奈嘉宝见有人围观更是哭的带劲,自言自语委屈道,“大男人打女人,欺凌弱小,呜呜,天理不容,呜呜……”
说是自言自语其实是用喊的,听到的人不由多看上何云炙几眼,窃窃私语他的残暴……
“……”何云炙尴尬低头,加快脚步将奈嘉宝揪进门槛,随后大力关上门。
光线消失在门缝中,奈嘉宝一心虚顿时止住哭声,她见何云炙默不作声的收拾衣物,不一会儿便将奈嘉宝的小包裹分开来扔在床边,奈嘉宝的行囊一直是由何云炙提的,她皱起眉注视属于自己的物品,又抬起头望向一脸怒气的何云炙,顿感不妙的瞪大眼睛,完了!行礼拆开说明何云炙不要她了,这次可闹大发了……
何云炙背对着她一言不发,安静的令她害怕紧张,彼此僵持了许久,她鼓足勇气,抱起包裹胆怯的走到何云炙身边,扯扯他衣角小声道,“你是不是打算跟我分道扬镳……”
何云炙见她态度有所软化,抿嘴一笑,依旧沉默背冲她。
奈嘉宝沉不住起的继续追问,“说话呀,你究竟想怎样?”
“如今,你奈嘉宝有的是银子,还问我作何?”
“……”奈嘉宝展开包裹一角,白花花的银子堆在包袱皮内,她大概明白何云炙的意思,看来还是打算不要她了。
奈嘉宝将包裹斜跨在胸口,慢慢的走到门口缓缓敞开门,又回过身望望何云炙一句不曾挽留的背影,她一闭眼走出大门,但心却跟着抽痛一下,她嘟起嘴再次转头,眼泪汪汪杵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脚腕如绑了大石般一步也挪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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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虚此行
何云炙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他木然转身,未想会见奈嘉宝哭的像个泪人,而且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外,他微蹙眉,柔声道,“过来”
奈嘉宝起初想好,若何云炙开口挽留,她便爱理不理的扭头走人,好歹也得气势一下啊,可依此刻的情况来看何云炙根本没心留她,她立刻没骨气的走回房间,“叫我做啥……”
何云炙扬起嘴唇,撩起她凌乱的发丝,“先把头发梳理好,咱们再上路”
奈嘉宝刺溜一下吸回鼻涕,眨眨眼迷茫道,“你说咱们?”
何云炙从打碎的杯片中捡出木梳递给她,反问,“不是咱们还有谁?”
奈嘉宝木讷的取回木梳,不敢再细问,乖乖的坐到梳妆前台前整理头发,但迟疑片刻又看向何云炙,边啜泣边问,“我梳哪种?”
何云炙眸中带出满意的浅笑,“你愿意怎样梳都可”
奈嘉宝委屈的嘟着嘴,这算啥事,折腾半天还是她服软,淫贼脸一变她就腿软,人家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死样子,她可真没出息!
风寒之病虽有所转好,但何云炙依旧感到体乏虚弱,他无力的坐到椅子上,“你就撒开欢折腾吧,我早晚被你活活气死”
奈嘉宝想了想,决定实事求是的认真回应,“那我日后尽量少气你!嘿嘿……”
“……”何云炙被咳呛到,这丫头居然还不知悔改。
小丫鬟见门敞开,敲敲门边有礼道,“何公子,刘知县请您过他房一下,有要事相商”
何云炙这才想起还未与刘知县道别,应声起身,叮嘱奈嘉宝道,“你收拾好东西在知县府门口等我,一会儿有人会把马牵过去”
“好”奈嘉宝眼珠一转,站起身抱过何云炙的行囊,咧嘴一笑,“我帮你拿吧”
何云炙笑而不语递给她,自行去见知县大人。
这小丫鬟正是昨日收到破栗子的那位,她偷偷瞄向奈嘉宝俊俏的侧脸,扭捏的羞涩道,“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奈嘉宝一怔,见左右也无旁人,那这丫鬟就是在跟她说话了?她仔细打量,这不是跟她抢栗子那妞儿吗?这种抢吃抢喝的人她记得最清楚。
她眼中划过一道坏光,清清喉咙双手背后,粗声道,“嗯!昨日本少爷给你的栗子甜不?”
“……”小丫鬟脸一红,呀!原来这小帅哥还记得她。
小丫鬟羞答答的轻晃着脚尖,“小女子有何事可为公子效劳的吗?”
奈嘉宝见这丫鬟嗲声嗲气,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拿起木梳看看,正愁不会梳,随即放在小丫鬟手里,“嗯!替公子梳头吧!”
“遵命……”小丫鬟眉笑弯弯,耳根发烫,这公子实在跟自己示好吗?嘻嘻
小丫鬟手法纯熟的帮奈嘉宝打理乱发,不一会儿便干净利落的梳理整齐,奈嘉宝满意的对铜镜转面看看,不疼不痒,果真比何云炙梳的好多了。
“还有何事需小女子为公子做吗?”
奈嘉宝得寸进尺道,“帮本少爷将行囊提到门外吧”
“是”小丫鬟嘴角一僵,杏眼圆睁,“公子要离开了吗?”
“是呀”奈嘉宝拉住小丫鬟的手边抚摸边哀怨道,“唉,你我无缘那……”
小丫鬟一惊本想抽回手,但又拒绝不了小帅哥煽情的话语,她悲伤的点点头,“公子有空记得回来看我,小女子会记挂着公子……”
奈嘉宝见小丫鬟自顾自提起两个包裹,憋着笑惆怅重叹气,“姑娘莫伤心,有缘自会相见”
就这样,小丫鬟与奈嘉宝手拉手走出知府大门,依依不舍的话别许久,奈嘉宝皮笑肉不笑的不知所云,心想,头也梳好了,行礼也拿出来了,这丫头咋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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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刘紫璃的丫鬟来报,那丫头把自己关闭在屋中哭了整整一夜,且到此刻还再哭泣,刘知县隐约看出女儿爱慕何云炙,可未曾想会动了真心,否则自己真不敢高攀这门亲事。
刘知县斟酌良久才为难开口,“何公子觉得我家小女如何?”
何云炙不以为然的抿口茶,“知书达理,为人随和”
刘知县见他对女儿印象不错,壮着胆子征求道,“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乖巧懂事,虽因年纪小闹出些荒唐事,但总体来说还是温柔善良的好女子,老夫愿许配给何公子做妾,不知何公子意下如何?”
何云炙一口茶喷出,挑起眉,“刘知县不必因何某包庇此事感到愧疚,您日后善待百姓便是对何某最大的回馈”
刘知县诚恳的点头应允,“老夫铭记于心,日后自当为朝廷、为百姓效犬马之劳,可这与老夫嫁女儿无关系,小女得知何公子要离开后,昼夜伤心难过,老夫这才自作主张征得何公子的意思,小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多个人照顾您,不好吗?”
“……”何云炙怔了怔,“可何某已娶妻,只能对刘小姐说抱歉”
刘知县自觉此话牵强,“男人三妻四妾岂不平常,还是何公子未看上我家小女?”
何云炙无奈摇头,“何某从未想过纳妾,况且知县千金给何某做妾也委屈了”
刘知县见何云炙婉言拒绝,也不好再舍老脸苦苦相逼,他自暴自弃落座,“罢了,老夫不再勉强何公子,唉,我们父女俩仍是带罪之身,不该有妄想”
何云炙不知该如何安慰知县,但他娶了一个奈嘉宝已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若再娶个妾只会乱上加乱。
刘紫璃一直躲在屏风后偷听,何云炙句句冷漠的回绝,她心碎欲裂的捂住双唇,泪水顺着手背瞬间滑落,何云炙始终要走,不带一丝留恋的扬鞭而去,却给她留下一片空落落的伤感。
何云炙听屏风处有动静,警惕的站起身向屏风的方向张望,刘紫璃奔出后门的身影落入眼底,他不假思索的追赶上前,一把拉住刘紫璃的手臂。
想到一位女子当众遭拒绝应很难自处,何云炙想了想,安慰道,“何某并不适合娶妻,正如刘小姐曾问过何某为何会娶妻,其实那只是一种责任,不代表刘小姐不好”
刘紫璃双眼哭的红肿,她静静的转过身,虽告诫自己那是一种宽慰的话语,但还是亟不可待的想了解真相,“责任?莫非何公子不爱妻子?”
何云炙垂目一笑,“奈嘉宝是何某的家人,何某可以纵容的女子”
刘紫璃似懂非懂的凝视何云炙,他的眸中似乎多了某些东西,在谈论奈嘉宝时会变得有些柔和,或许,何云炙仍旧全然不知那份暖意的由来。
刘紫璃只得接受这个事实,即便何云炙不爱奈嘉宝,也不会喜欢上自己,他如此灵活的头脑只用在查案上,似乎是位对感情反应迟钝的男子,呵。
“紫璃懂了……何公子路上小心……”
何云炙笑的真诚,他并不希望伤害到谁,有礼抱拳,“刘小姐保重,何某告辞”
刘紫璃不舍的目光落在何云炙洒脱的身影上,苦涩的泪水伴随一抹甜笑扬起,何云炙身上散出一股疏离的气息,时常令人感到望而生畏,或许自己依旧是崇敬大过爱恋,有才干的男子是女子都想得到,但这样一位宁静沉默的男子,会对谁真正敞开心扉呢?
奈嘉宝见何云炙终于走出大门,急忙接过小丫鬟手中的行礼自行背起,不满的跑上前,责怪道,“你咋去了那么久,站的我腿都酸了”
何云炙拉过马夫手中的马缰,将行礼挂在马鞍上,一跃身跳上马,注视奈嘉宝片刻,忽然扬起嘴角一笑,“上马吧,何夫人”
奈嘉宝脖子一横,还想埋怨几句已被何云炙拽上马身,她惊呼一声,用胳臂肘撞上何云炙胸口,“你这小子总是这般自以为是,我真腻歪你!”
何云炙笑而不语,扬起马鞭向城外驰骋而去,他如释重负的顺口气,离城内所发的一切就此结束,无论好坏是非对错……他不由望向奈嘉宝的背影,这趟行走,会在他记忆中留下某些亮点——
小丫鬟眨着眼歪向马夫,“那男子叫我家小公子何夫人?”
马夫斜起眼更为疑惑,“自然啊,他们是夫妻,你不知那女子是女扮男装吗?”
“……”小丫鬟恍然大悟,白白浪费她那么多眼泪,她火冒三丈高的插起腰,对上马蹄喧嚣的背影喋喋不休大骂三字经!
……
一路畅通无阻,他们很快出了离城,向下一座城池奔去——
奈嘉宝回眸张望远去的城镇,不由松口气,这鬼地方终于被抛在脑后了,她可对这离城半分好印象都没有。
何云炙听奈嘉宝欢天喜地的哼上一曲,似乎刚才那个楚楚可怜一脸无助的女子跟本不是她。
“方才我若不拦你,你会去哪?”
奈嘉宝抬起眼皮顿了顿,“我未想过”
何云炙得意一笑,“那现在想想”
“嗯……我会去找朱子龙!”
“……”行啊奈嘉宝,这么快就找好下间儿了!
奈嘉宝浑然不知何云炙对她的答案嗤之以鼻,好奇的仰起头
“咱们该去哪了?”
何云炙爱答不理的默道,“玩城”
“玩城?这名字挺起来不错,哈哈——”
“……”何云炙顿感不妙,尤其对奈嘉宝这类人最危险,玩城顾名思义——吃喝玩乐为一体的混乱城市,无县官镇守的鱼龙混杂之地,属于四面八方赌客嫖客云集的玩乐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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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鱼得水
奈嘉宝本还担心进‘玩城’时又不会被不长眼的官兵侍卫盘查,心有余悸的一直爬在马脖子上不敢抬头,但发现直到进入城池大门也未见到半个官差。
入城时暮色降临,但依旧人声鼎沸喧哗热闹,她胆怯的仰起头,上下左右的眺望一圈,熙熙攘攘的人们在街头巷尾三两成群的闲逛着,衣着打扮形形色色,其中以有钱人家珠围翠绕扮相的公子哥居多,且每人都有几个家丁奴仆跟随游走,看似走走停停。
奈嘉宝伸头探脑张望向达官显贵走入的店铺,但距离有些远模糊不清。
“何云炙,那些有钱人在那一间一间乱窜啥?”
何云炙不露声色敷衍道,“不清楚,你管人家作何?”
奈嘉宝瞥了何云炙一眼,反正马上就要走到了,她倒要看看前方一片繁荣热闹是为了啥事。
“唉唉唉?你咋拐弯了?”奈嘉宝抓住马缰急问,何云炙一副置若罔闻的神色驱马前行,不转弯不行了,前方一条街便是甚有名气的——纸醉金迷街。
他走到一家生意冷清的小客栈停下马,环视四周只有些百姓茅屋后,才放心的将奈嘉宝抱下。
奈嘉宝抬头仰视客栈,破砖烂瓦屋棚简陋,比起嘉玉客栈还要差一大截,她眼角一抽,“住好点的客栈能多花几个银子?瞧你那抠门样儿!”
“……”何云炙随手将马缰递给店小二,不予理会的走进客栈,奈嘉宝即便有满肚子怨气也得跟进去,她刚坐稳屁股,木椅便吱呀发出摇摇欲坠的声响,顿时没好气的一拍桌子,“小儿!把你们店拿手的菜式给爷全上来!”
此阔绰口气一处,引来客栈老板娘的注意,她放下账本上下打量奈嘉宝,顿时扭动肥硕的屁股挤到奈嘉宝身边,献媚掩唇,尖声一笑,“哟……这位小爷长得好生俊俏呀……”
奈嘉宝抬起眼皮,这女子看去已是四十有余的中年妇女,一脸风骚,体态丰腴,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不会又是个容易春心荡漾的主儿吧?
老板娘抖起娟帕扫过奈嘉宝脸颊,甜美一笑,“这位小少爷可买梳子?”
何云炙一听这话顿被呛到,他不悦蹙眉,“不买”
玩城内嫖赌猖獗,荒淫无度,他本以为这简陋客栈不会有拉皮条的人头出现,未曾想这老板娘也是个拉野活儿的老鸨子。
‘梳子’是黑话——指姑娘,梳子分翠、石、木三等,分别指妓女的货色,翠梳,晶莹剔透指姑娘皮滑肉嫩为上等货,且价码不菲。依此类推石梳为中等货色,而木梳便是相貌身材皆为平平的普通姑娘。因这老板娘未开窑子揽客,所以为避人口舌说自己抢生意,都会用暗语向客人拉拢生意。
奈嘉宝本来也没想啥买梳子,可她就是要跟何云炙拧着来,谁叫他挤挤索索的不带自己吃好住好的!
她故作好奇的扬起眉毛,“买!谁说不买了,都是啥梳子?”
老板娘一听小哥有意招妓,喜上眉梢,“您要啥成色的都有,梳齿一水十七、八!”这便是指姑娘的年龄。
奈嘉宝一皱眉,“梳齿十七,八根儿?是不是少了点?”
老板娘一怔,只见过嫌弃姑娘岁老的,还未见过嫌嫩的呢,她开怀笑起,“哈哈,没看出这位小爷岁数不大,口味倒挺特别!说吧,那您想要多少根儿的?!”
奈嘉宝掐指一算,她发丝又多又密,琢磨片刻咧嘴一笑,“五十齿儿以上的大木梳子!”
“……”老板娘笑容全无,顿时翻脸质问,“您这是戏耍于我啊?!”
奈嘉宝不明原因的眨眨眼,“您急啥呀?没有五十的四十几的也行,啊……”还未待她说完,何云炙已拉起她的手向客房楼梯走去,奈嘉宝手抓木栏死活不上楼,“你干啥啊!我买把梳子你都要管?我有的是银子不花你的!见过抠的就未见过你这么抠的,你可真是铁公鸡转世一毛不拔啊!”
何云炙风寒未愈本就浑身无力,他揉揉太阳穴,“你非要与我逆着来?!”
老板娘见生意黄了,冲着奈嘉宝的背影啐了下,没趣的扭搭回柜台内继续算账,玩城哪家客栈无个把窑姐坐阵?看这小子的穷酸样儿也是装阔气,呸!
奈嘉宝恼得直喘粗气,“是你逆我,还是您跟我对着干啊?难得相安无事进城,你就带我住这破地方,你要不愿带着我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挤兑人成不?”
何云炙也火了,他强行托起奈嘉宝扔进房中,怒火与房门摩擦阵阵巨响,“你可知这玩城是何地方?!花天酒地荒淫无道的混乱城镇,这城里除了赌便是嫖,三教九流危机四伏,你个女人不懂得何为会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还想到处惹是生非不成?!”
奈嘉宝敢怒不敢言的瞥开头,心有不甘的强辩道,“你跟个闷葫芦似的啥也没说,我咋知晓”
“……”何云炙一想这话也没错,他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开门而出和平道,“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奈嘉宝撅起嘴委屈的摔上门,何云炙顿时被紧紧关在门外,他不由自嘲一笑,是自己太杞人忧天,不相信奈嘉宝能有定力,或许一早说清楚大可避免这场无谓的争吵。
奈嘉宝扑上摇晃的破床板,她气哼哼的双手环胸死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臭淫贼!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就是他的错还不道歉,整天就知欺负她一人!
她愤愤的甩出鞋子,猛一躺下后背突然撞到包裹上,她龇牙咧嘴的揉着腰坐起身,怒吼一声将包裹一脚踹出老远,但包裹内叮咚作响的撞击声令她眼前一亮,她眉毛一挑再次起身,刚才何云炙说这城里有赌场……
奈嘉宝向来手气很好,无论是猜拳牌九还玩色子几乎逢赌必赢,她想入非非的抬起眼皮,一百两变一千两,即便输了也不是自己的银子嘛,人家城门大开笑脸相迎请你来赌,不参与几把太对不住父老相亲的一份苦心了吧?是吧?没错哟!她奈嘉宝可不是没里没面的人哦……
言出必行!奈嘉宝将银子揣在怀里,蹑手蹑脚的开启房门,鬼鬼祟祟的走到何云炙门前见已无光亮,又趴在门上听了片刻,似乎也没动静,她高抬腿轻落地走下楼梯,刚一走出客栈大门,待记好地形后,一溜烟辙回原路向赌场方向甩开腮帮子大笑奔去——
拐过一条弯曲狭长的清净街道,眼前顿时展现出宽敞的大街,街道内门庭若市车若马龙,因天色已晚,道路两旁挂满艳红的大灯笼照亮,无处不是灯火通明一派热闹非凡,三五层高的楼屋此起彼伏整齐排列,花枝妖艳的姑娘站在观望台上,身着五颜六色的薄纱裙,花枝乱颤的挥手帕嗲声勾客,其间各类档次的赌场更是人头攒动数不胜数,输得身无分文的人,为翻本纷纷走进当铺抵押珠宝,此刻连带当铺的生意更兴隆,只见摩肩接踵穿梭进出,火热了得。
奈嘉宝只在村里的小赌局耍过钱,哪见过这气派雄伟的阵势,她眼中充满好奇与兴奋,情不自禁仰天长叹,真是人间仙境啊——
她擦擦口水拽拽衣衫板板精神,挺胸抬头扬手阔步的走进——纸醉金迷大街。
但凡是赌场门口自会挂个大布帘,布帘上写个斗大的‘赌’字。
奈嘉宝寻了几家赌场都觉得门面太小,对她来说一百两就跟金山似的,她不屑的撇撇嘴,啧啧,档次不够啊!要耍钱就得玩大的!
想到这,眼神已搜索到一栋二层楼的赌场,红漆柚木崭新华贵,赌场门口的圆柱子旁站立三五个小弟把手,连门帘上的‘赌’字都镶上金灿灿的亮边,奈嘉宝顿时眼睛一亮,她对赌倒小有研究,新开的赌场?那岂不是会放水招揽生意……她咧开嘴摩拳擦掌,就这家了!
奈嘉宝刚迈上台阶便被门口打手拦住,扫了奈嘉宝一眼不屑道,“去去去,来咱们‘淘金池’都是体面人,你个小叫花子不能进去!”
奈嘉宝眼一横,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倒看门狗胸口,“让开!好狗不挡道,你这是挡上门生意?!”
打手未曾想奈嘉宝出手如此阔气,点头哈腰陪笑撩帘,“这位小爷里面请——”
奈嘉宝哼了一声双手环胸而入,她虽没见过啥大世面,但总知有银子就是大爷的道理,而赌场更是认钱不认人的势力地方。
一入赌场更是一派熙熙攘攘脸红脖子粗的紧张局面,论他是斯文的公子哥还是有钱有势大少爷大富商,此刻全是一副捋胳臂挽袖子杀红眼的疯狂模样。
气氛到位环境优雅,奈嘉宝早已迫不及待的手心痒痒,她挤进一张比大小骰点的赌桌前,此刻台面上一面倒戈全买的‘小’,奈嘉宝注意到各个愁眉苦脸,又见掷骰庄家洋洋得意,她眼珠一转,在买定离手前下了‘大’,庄家因反应慢并未拦住奈嘉宝的注资,但见只是十两银子也就罢了。
筛盅三摇落定,小庄家字正腔圆报道,“678,大!”
“哈哈——”奈嘉宝将本金十两揣回怀里,拢过五十两银子掉头换桌,庄家急忙劝阻,“这位小哥手气这般好不再玩几把了啊?”
奈嘉宝心里有数的咧嘴一笑,挑一锭碎银子打赏小庄家,“一会儿再来!”
小庄家心里一乐,一眼就看出奈嘉宝是个懂事的赌徒,即便放水心里也不觉得亏,只要不是贪得无厌,奈嘉宝定是满载而归。
奈嘉宝不是傻子,尤其在赌上她绝对可称得上心思慎密,逢赌必输那说的都是贪人,不论是玩骰子还是耍单双自有不便定律,作为赌场各桌小庄家手里都有套,也就是所谓的作弊,绝不会让你一赢到底,否则赌场赚啥?当你以为自己时来运转鸿运当头,开始大把扔银子时,也离倾家荡产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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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赌九赢
两个时辰过去,奈嘉宝走场一圈,各小赌桌玩遍,总总赚了三百两银子,她兴高采烈的捧着银子满场飞,每桌只赌两局到三局便全身而退,所以根本每人会在意她的‘粘钱’行动。
虽她这赌法不大气招人记恨,可她不在乎,赢银子才是正道,她就是个捞水的咋了?哈哈
奈嘉宝掏出手帕找个避人的旮旯将银子包裹妥当,适可而止就此收手,满心盘算换家赌场继续捞水。
刚要走出赌场,便听到二楼雅厅一片沸腾,她扬起脖子好奇心大起,急忙跑上二楼看热闹。
华丽气派的方桌前,面冲面坐着两位年轻男子,其中一位头冒虚汗手指微颤,另一位则是悠然自得的抿着茶。
奈嘉宝见两人是在一对一赌牌九,赌桌两方都是堆砌了厚厚一叠银票,奈嘉宝歪向旁边同是看热闹而来的一位公子哥,“大哥,这两人玩多大呢?”
公子哥目不斜视的盯住赌局,神色比赌的人还要紧张百倍,“那银票是一千两一张的,现在两边都下了一百张,啧啧,看的我汗都下来了,不知哪方会赢啊!”
奈嘉宝倒抽一口凉气,张目结舌的放大眼睛,那可就是十万两啊!她这只小家雀今儿可算开了眼了,这这这也太有钱了啊!富豪!绝对的豪赌!
奈嘉宝因个头矮小被埋没在人堆里,她连跳带挤费了吃奶的力才拱进最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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