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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

_2 星零 (当代)
  “天意啊天意,不可说也。凤染,你先走吧,我还要在这瞅瞅。”后池摆了摆手,围着剑冢细细打量起来。
  
  “可是天快亮了……”一听这话,凤染翻了个白眼,连忙劝道。
  晨曦微露,山半腰的钟声划破天际的沉静,或远或近的传递开来。
  
  见后池根本没听到这句话,凤染叹了口气,道:“那我就先上去了。”
  待凤染的身影消失在空中后,后池才对着一冢断剑微微眯起了眼。
  
  为三界所不知,原来是这么个原因吗?那为什么她偏偏又能看得见?
  
  半山腰中的东华仙邸格外热闹,紫垣上君站在众仙之中,满脸笑容,神情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倨傲,待他转过身看到和一众小仙 一起走进大堂的熟悉身影时,眼底划过一抹微不可见的愤恨,哈哈一笑迎上了前去。
  
  “我道是谁,万年不见上君出现在三界之中,本君还以为上君早已荣登极乐、得享永生了!”
  
  
  
  
第4章 对峙
  对峙
  
  紫垣上君的声音着实不小,再加上这话听着让人觉得甚是刻薄无理,热闹的大堂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众仙随着紫垣上君的视 线朝大堂门口望去,俱是一愣。
  
  在一众小仙中,红衣长袍的凤染显得鹤立鸡群,再加上面带傲色,看起来冷若冰霜,不少仙君都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听紫垣上君的话,这女仙君分明是个上君,可是三界中有哪位女上君是如此不好相处、煞气浓重的?
  
  凤染的煞名虽为三界所知,但她已有万年未出清池宫,除了当初和她交过手的一众上君外,皆无人识得她的容貌,此时宴席未 开,其他上君又不像紫垣一般爱好名利,是以堂中便只有紫垣一位上君在此。
  
  凤染在半山腰时发现和她一同驾云上来的皆是小仙,才明白昨晚被那小童戏耍,此时心头正有气,听见如此刻薄的声音,抬头 一望便看见了面上洋洋得意、眼底却满是愤恨的紫垣。
  
  “连紫垣上君你都甘愿在这凡世中受苦受难,我凤染又岂会独享永生!”凤染压下脸上的郁色,斜了斜眼朗声道,一举一动间 竟颇带几分痞气。
  
  这话当真有趣,那种‘你不先死,我誓不能先去’的意思明显至极,再加上说出这话的又是一位女仙君,众仙听得好笑,皆是 忍俊不禁。
  
  但等咀嚼完这话里的意思,众仙看着威风凛凛的凤染,眼底皆都生出了几分不可思议的神情来,万年前以一己之力灭掉仙、妖 两族数万大军的上君凤染一直被外界传得如煞神降世般凶憎可怖,却不想竟是如此一位倾世脱俗的大美人,看她对着紫垣上君凤目 微凛,满面煞气,高挑的身姿硬生生的袭上了几分寻常女仙君难以企及的英武大气来,众仙不自觉的面露赞叹。
  
  女上君之中,除了景昭公主,这般的容貌心气,竟是难有一人能与之比肩!
  
  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众仙暗叹传言果然不虚,这凤染上君和紫垣上君还真是仇怨不浅,纵使万年亦难以抹平。
  
  紫垣向来在仙界横行惯了,又是个倨傲的主,见众仙对着凤染面露赞叹,眼狠狠的沉了下去。
  
  “凤染,你不在清池宫里避世,跑出来干什么?外面可没有人能护得住你!”紫垣哼了一声,神色倨傲,看着凤染的眼底划过 一道厉光。
  
  众仙面面相觑,尽管平时便知紫垣上君骄纵蛮横,目中无人,却不想他竟然连古君上神都不放在眼底,竟然如此公然挑衅清池 宫。
  
  “本君才不像你一样需要人相护,这三界我哪里去不得,倒是你,紫垣,万年前我见你时你还只是一介下君,如今已位列上君 之列,当真可喜可贺,只是……不知景阳珍藏的那些丹药可还有剩,够不够你一人可用!”
  凤染把手背在身后,朝堂中走去,步履闲散,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紫垣于修炼一途素来便没有天分,当初因缘际会下救了天界景阳大殿下,得了许多珍惜灵药提高了灵力才有了上君的仙力,但 在上君中却是末等,平时不受其他上君所喜,和众仙更是只有面子上的交情而已。
  
  紫垣对自己的上君之位一向极是自傲,如今看到众仙因凤染之话眼底隐隐露出了不屑,顿时气急,大喝道:“凤染,你……”
  话说到一半,竟是再也接不下去,面色涨得通红。他素来没有什么人缘,刚才费心和他结交的也不过是些小仙,此时当然不愿 意得罪有着上君巅峰实力的凤染,一时间竟无人为他说话,场面登时僵了下来。
  而他身后的两个仙君也不知为何自凤染进来后便有些神不守舍,是以并不像平时一般劝慰紫垣,也呆愣在了一旁。
  
  就这么一呼一吸间,凤染已经走到了紫垣面前,一袭深红的长袍带着莫名的刚毅,神情肃然凛冽:“紫垣,当年一剑之仇,凤 染万年来莫不敢忘,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加倍奉还。”
  
  紫垣被面前女子如孤狼一般的目光惊得倒退了两步,沉压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回忆陡然冒了出来。
  当年渊岭沼泽中,全身浴血的凤染在重伤之下,还能杀了妖族三皇子,若不是他正好赶到,在暗处祭出仙剑,恐怕还真是救不 了性命垂危的景阳,饶是如此,他也受了凤染一掌,毁了百年根基才勉强逃了出来,那时候的凤染,还不是上君,就已经如魔神一 般可怖难缠,更遑论如今。
  
  看到紫垣面上隐隐的恐惧,大堂里的仙君面上皆划过嘲讽之色,仿似不敢相信堂堂上君居然如此软弱可欺,一片沉寂的尴尬中 ,儒雅和祥的笑声在后堂突然响起。
  
  “凤染上君万年来不曾出过清池宫,这次驾临大泽山,东华真是有失远迎。”身着青色儒袍的东华上君出现在内堂入口处,白 发长髯,神态从容,带着长者的睿智通达。
  
  东华是三界资格最老的上君,他一出现说笑,刚才凝滞的气氛倒是松动了不少,就连凤染也记起后池的话,懂眼色的连连摆手 称不敢。
  
  一众上君跟在东华之后出现在大堂里,虽未对凤染有多亲近,但看她的神情多是带着好奇和赞许。东华上君更是丢下了满堂宾 客,和她探讨起灵力筑基之术来。众仙皆知东华上君嗜武如命,对他如此举动倒也不算意外。
  
  这样一来,紫垣倒显得被刻意冷落了一般,他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抬眼间不经意扫过身后站着的无虚无妄二人,记起 了贺礼一事,眼中划过一抹恨意,对着堂中几位上君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东华上君,我近日经得一事,实在怨愤难消,今日是您的寿宴,本不该说出来扫兴,但您素来德高望重,还望您能评评道理 。”
  
  紫垣一边说着还一边朝东华上君打了个揖,十足郑重的模样。众人俱都一愣,抬眼朝他看去,东华上君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略带遗憾的看了一眼凤染,转过身朗声道:“老夫素来不问仙界中事,上君若是遇到不平之事,只管上奏天听就是。”
  
  听出东华上君言语中的推脱,紫垣急忙摆了摆手道:“上君,事关妖族,难道……您也不过问吗?”
  
  仙妖两族虽说已停战千年,但堂中仙君大多和妖族仇怨不浅,紫垣话一出口,便惹得众仙面露凝重之色。
  东华上君看紫垣说得煞有其事,敛神道:“若是事关妖族,当然就定当别论了,紫垣上君,你不妨说说看,到底是何事如此重 要?”
  
  紫垣见众仙面带凝重,唯有凤染神色淡漠,眼底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暗光,当即摆正了神色怒喝道:“众位上君,凤染勾结妖 族,欲对我仙界不轨。”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凤染指去,满脸大义凛然的摸样,却未看见他身后站着的无虚二人陡然惨白了脸色。
  
  “紫垣上君,这话……可有证据?”
  他话刚落音,就有上君不客气的问道,神色中尽是不信。谁都知道紫垣和凤染仇怨颇深,他说出来的话自是会大打折扣,再说 凤染如今受清池宫庇佑……
  
  “当然。”见众仙不信,紫垣抬手朝后摆了摆道:“东华上君,我紫垣岂是信口开河之人,无虚、无妄二人前几日在祁连山遇 到妖族,为妖族所伤,连我欲送给上君的珊瑚树也被掳去。祁连山乃凤染所辖,若是没有她的允许,妖族又岂能进入?”
  
  众仙一愣,抬眼朝凤染看去,和妖族勾结,这可是大罪!纵使有古君上神庇佑,也免不了九天雷刑。
  
  凤染挑了挑眉,看见紫垣面露得意,叹了口气道:“紫垣,这可不是一点小事,难道就凭你身后二人的片面之词,就要逼着我 认罪不成?”
  紫垣看凤染示弱,得意一笑,拉出身后的无妄朝他身上一指:“凤染,你休得狡辩,有无妄身上的伤口为证。”
  
  见众位上君目光灼灼的望向自己,无妄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神情惶急,一言不发。
  众仙都察觉到不对劲,只有紫垣一人顾自洋洋得意,东华上君看出不妥,暗自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却被凤染打断。
  
  ‘噗嗤’一声响,凤染双手背在身后,带着几分嘲讽道:“紫垣,你这些年的仙法真是白修了,亏你还位于上君之列,无妄身 上的伤口明明是仙法所伤,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紫垣一愣,见东华上君也皱着眉闭口不言,便知凤染说得不差,顿时脸色大变,转过身怒喝道:“无虚,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怪不得紫垣,若是没有如凤染和东华一般的上君巅峰的实力,的确很难瞧得出来,他若不是急着报复凤染,兴许就瞧出 端倪了。
  
  无虚、无妄跪倒在地,神情惶急,揶揄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一个劲的喊着‘上君恕罪。’
  
  “还是让我来说吧,前几日清池宫的仙童发现有外人闯入,遍寻之下没有找到闯入之人,但却在华净池中寻得一珊瑚树,我还 在纳闷怎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敢闯进古君上神布的结界中,今日才知这乃是紫垣上君之物……”
  
  凤染一边说着一边从乾坤袋中取出珊瑚树放在地上,眼带讥诮:“紫垣上君,你口口声声说我凤染勾结妖族,大逆不道,如今 你纵容手下妄入清池宫,又该当何罪?”
  
  紫垣脸一白,忽的想起当年那条蛟龙的下场,咬紧牙关哼道:“他们二人擅自闯入清池宫,你只管处置就是,与我有何干系? ”
  就算是景阳大殿下会护着他,天帝也不会让上神的尊严轻受触犯,紫垣考都没考虑,直接回了凤染一声。
  无虚无妄二人跪倒在地,面色苍白,望着紫垣的眼中犹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凤染像是早就知道紫垣会如此说,嗤笑了一声懒得再理他,拂袖转身朝堂外看去。
  众仙见紫垣如此不将手下仙君的性命放在心上,大为意外,不少上君看着紫垣更是面露鄙夷。
  
  东华上君见堂中气氛凝滞,叹了口气,知道这寿宴多半是不欢而散了,正准备打个圆场,却听到山外陡然传来一阵凤鸣,不由 得微微一愣。
  
  “东华上君,景涧奉父皇之名前来祝寿,恭祝老上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不过一句应景的话,却偏偏被来人说出了温润和 煦之感来,使人如沐春风。
  
  堂中众仙听到此言,急忙朝堂外走去,景涧乃天帝的二子,如今代天帝贺寿,自是不比一般的身份。
  凤染见众仙一脸的惶恐、紫垣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模样,撇了撇嘴,跟着朝外面走去,她拂了拂绣摆,眼底泛起几抹庆幸。
  幸好后池还未上山,否则遇到了天帝之子景涧,还真不知会出什么事来!
  
  仙邸外的空台上,头戴冠玉,身袭碧绿蟒袍的青年从一只青色的凤凰上走下,见到众仙相迎,笑道:“让诸位仙友相迎,景涧 实在惶恐。”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方通体碧绿的锦盒递到东华上君面前:“这乃景涧数月前在济安山寻的一株灵草,听闻闲善仙友不日会渡 上君之劫,希望能有帮助。”
  
  东华上君本欲相推,一听这话面上显出了几分喜色,知道景涧所拿定非一般凡品,也不客气,感激道:“劣徒根基薄弱,劳二 殿下费心了。”
  
  众仙听到东华上君言语间的唏嘘,也不由得有些感慨,闲善仙君乃东华上君首徒,为人正直公道,在仙界人缘极佳,当年和妖 族一战后根基大毁,差点形神俱灭,多亏东华上君一直用灵药护其本源,才逃过一劫,如今修炼了数万年才重新迎来天劫,但仙力 到底不如从前,应劫一事凶多吉少,是以这件事一直是东华上君的心病。
  
  “景涧受父皇嘱托,老仙君不必介怀。”景涧笑了笑,神态间一派高雅从容。
  
  凤染站在众仙之后眯着眼细细打量,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天帝一家子都是这么个德行,惯会笼络人心,不过……她朝笑得温 文尔雅的翩翩青年看了一眼,暗道:这个景涧比他哥哥景阳那副嚣张的样子还是顺眼多了。
  
  似是想起了当年的仇恨,凤染盯着景涧的目光就有些灼灼起来。
  
  被注视的人似是有所感,略带疑惑的朝这边望了望,见凤染一脸不屑的挑眉望着他,倒是一怔,迟疑了一下后对着凤染笑了笑 ,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好奇。
  这女仙君,倒真是好大的煞气。
  
  “二殿下,凤凰一族素来极是高傲,没想到您居然能收服,殿下真是好本事!”不合时宜的夸赞声陡然响起,紫垣越过众人, 走上前笑道,还朝凤染的方向看了看。
  凤染上君的本体乃是火凤凰,众仙知道这是紫垣在刻意羞辱凤染上君,纷纷闭紧了嘴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景涧听见这话明显有些不悦,但看开口的是和兄长交好的紫垣,只得抿唇笑了笑,见众人将目光落在刚才那煞
气极重的女仙君身上,便好奇的问道:“众位仙友,这位仙君是……?”
  
  “二殿下,这位乃是清池宫的凤染上君。”紫垣立马凑到景涧身边,见景涧因这话面上露出异色,忙不迭的又
接了一句:“凤染上君好大的心气,不请自来不说,刚才还要发作本君呢!”
  
  
  
  
  
  
第5章 后池
  后池
  
  上君凤染?
  景涧不自觉的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看着众仙之后与他遥遥相望的那双凤眸,里面的嚣张霸道竟让他生出了
恍惚的熟悉感,就好像他曾经在何处见过一样。
  
  他压下来心底的惊疑,暗暗道:难怪会有如此大的煞气,原来她就是当初重伤大哥,让父皇震怒、为其在三界
颁下诛杀令的上君凤染?千万年以来的唯一一只火凤凰,果然名不虚传。
  只不过……听说她已经万年不曾出过清池宫,这次怎么会来东华上君的寿宴?
  景涧朝气急败坏的紫垣看了看,又见凤染神态间一派悠然,便知这素来跋扈惯了的紫垣定是没在凤染手里讨了
好,现在是来借他的势逞威风罢了。
  
  众仙见景涧面上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俱都暗暗提了口气,凤染上君和景阳大殿下仇怨不浅,如今……这场面
可如何是好?
  
  “不请自来?”冷冷的声音划过众人耳际,凤染甩着袍子走过众仙,看着紫垣怒道:“我倒不知道是何人如此
大胆,居然敢冒着东华上君的名号给清池宫送去请帖!至于发作于你,紫垣,你纵容下仙妄入清池宫……别以为景
阳为你撑腰我就奈何不了你。”
  
  紫垣被凤染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气震得心下胆寒,他退到景涧身后,掩饰性的哼了一声,稳了稳微微发颤的手。
  景涧见紫垣一副往他身后躲的样子,皱了皱眉,他素来不喜这欺软怕硬的紫垣,若不是紫垣救了大哥一命,他
定不会和此人结交。
  只不过没想到替兄长为东华上君送一场贺礼,竟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见凤染眯着眼怒瞪着他,如今又牵扯到兄长的名声,景涧只得微微抬手,朝凤染笑道:“原来是凤染上君,果
然名不虚传,这次我代父皇贺寿,能与上君得见,实乃幸事。至于紫垣上君所说之事……我想这其中定有误会才是
……”景涧一边说着一边朝东华上君看去,神情微微带了一抹疑惑。
  
  既然一个说是‘不请自来’,一个说是‘有请帖为证’,那自然是要让东道主说句公正话了,谁是谁非,一目
了然。
  
  紫垣站在景涧身后,看着景涧的眼里闪过些许恼色,这二殿下怎的净说些服软的话,看来大殿下说的没错,二
殿下的性子确实太软绵了。
  
  东华上君听见紫垣的话也是面色一沉,心底对紫垣的不依不饶暗暗生怒,不管凤染有无请帖,她拥有上君巅峰
的实力,如今又代古君上神执掌清池宫,地位非同一般,肯来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但他几日前才从洞中闭关出来,自是不知道这些琐事,只得朝身后的弟子挥了挥手道:“闲竹,你来说说这是
怎么回事?”
  首徒闲善为了迎天劫早已潜心修炼数年,是以仙邸中的这些事一向二徒弟闲竹安排的。
  
  “二殿下,紫垣上君,我一个月前就已将古君上神的请帖送到了清池宫。”一玄衣儒袍的仙君从众仙中走出,
对着景涧行了一礼才道。
  众仙一听神情恍然,清池宫以古君上神为尊,送去的请帖自然是以古君上神的名号更为妥当。
  
  东华上君一听也舒了口气,打圆场道:“想来紫垣上君是误会了,老夫素闻凤染上君于武技一途甚精,早想好
好探讨一下心得了。”
  众仙听到东华上君慢悠悠的解围也是好笑,世上有谁不知凤染上君一身好武艺皆是当年在渊岭沼泽中与众兽相
斗才习成的,光探讨有什么用!
  
  景涧也摆了摆手准备安抚紫垣几句将此事作罢,哪知却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紫垣颇有些得意的声音:“凤染上君
,你既是执了请帖而来,那倒是我说错话了,我给你陪个不是。”
  景涧转过身看见紫垣嘴里虽说着道歉的话,眼底却闪过一抹喜色,直觉有些不对劲,皱起了眉,这紫垣到底还
准备惹多少事,为了几万年前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怨,难道还真的要将执掌清池宫的凤染得罪死了不成?
  
  凤染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算是给东华上君一个面子把此事揭过。众仙见紫垣道歉,终于长舒了一
口气,却不想这口气吊在了半途中,差点把人给憋死。
  
  “既然凤染上君也承认是执的请帖才来的这大泽山,那……请你现在跟着我上九天之上向天帝请罪,不知可好
?”紫垣满脸笑容的对凤染道,眼底的得色掩都掩不住。
  
  众仙一愣,连凤染也狐疑的看了紫垣两眼,眼底俱是不解。
  
  “闲竹仙友刚才也说了,他送往清池宫的乃是古君上神的请帖,听闻古君上神难寻踪迹已久,想必凤染上君你
今日执请帖而来他老人家并不知道,冒上神之名可是大罪,凤染上君你不会不知道吧?”
  
  广场上一片寂静,上神与上君之位差之天壑,凤染虽代为执掌清池宫,可若是在无命令的情况下执古君上神之
贴来此,确实……
  
  东华上君叹了口气,知道紫垣说得不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围,只得对凤染道:“凤染上君,若是古君
上神有令,不妨明言……”
  
  凤染眯着眼看着得意洋洋的紫垣,又瞧了瞧神色担忧的东华上君,抿着唇并不言语。
  她素来刚直坦荡,自是不会说出虚假之话来欺骗众人,可若是用后池的名义……凤染朝一旁站着的景涧看了看
,迅速压下这个念头,道:“我无话可说。”
  顶多也不过是受九天之上的雷刑、损失几千年功力而已,她有什么可怕的!
  
  见凤染直接承认未受古君上神之命,紫垣脸上的喜色压都压不住,从景涧身后走出,朝凤染不客气的摆手道:
“那就请凤染上君你随我走一趟,天帝仁慈,自是不会为难于你,但……上神之尊岂容侵犯,九天雷刑可是随罪而
降,凤染上君你还是自求多福的好!”
  
  这蛮横的姿态一扫他刚才的胆怯软弱,广场上已经有几个上君不屑的哼出声来,紫垣也不管其他,径直走到凤
染面前,神色倨傲。
  凤染眯了眯眼,看着站在面前的紫垣,皱起眉头,正准备抬脚,却听到……
  
  “凤染,这大泽山也太难爬了,东华既然肯费力气整个寿宴,怎么也不知道把这石阶修一修。”
  懒洋洋的抱怨声自广场之下的石阶上传来,声音不大,但却不知怎的整个广场的众仙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凤染和东华是天界数一数二的上君,哪怕是天帝之子见到这二人也得尊称一句上君,这人是谁,居然敢直呼二
人名讳,还如此的不客气?
  难道……想来想去能有这么个资格的三界中也只有一人,众仙面面相觑,互相对看了一眼,神情里皆升起了不
可置信的荒谬感,只是一场寿宴而已,不仅万年未出清池宫的上君凤染出现在此,就连……
  
  众仙收住心中所想,俱是眼巴巴的朝发出声音的石阶处看去,就连东华和景涧也不例外,唯有紫垣面色微变,
似是不敢相信,铁青着脸转过了头。
  
  凤染将抬了一半的脚收了回去,叹了口气,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竟是忘了她仙力不足以驾云,这般爬着石阶上
仙山,还明晃晃的抱怨,真是……丢脸丢大了!
  
  延绵千里的石阶顶端,玄青色的人影一点一点出现在众仙眼底,那人慢悠悠的走近,步履缓慢。
  
  古朴的玄青长袍拂过地面,用墨簪挽起的长发静静垂下,腰间银色的锦带随着来人的步履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
的流光,墨色的眼眸似是夹着亘古的久远一般苍茫静谧。
  
  难以言喻的尊贵典雅,竟能让人完全忽视她面上甚是普通的容貌,这后池上神身上,甚至有种划破时间苍穹的
古朴之感,就似……自远古中走出一般。
  这是他们从天后身上都未曾见过的姿态……
  
  广场上的众仙看着一步一步走到面前的女子,愣着眼一动不动,连凤染也仿似被惊住,抬着手指着不远处的后
池,长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谁能告诉她,这个比女神还女神的家伙……就是不久之前还在云上跟她撒泼装傻的后池?
  
  相比众仙的惊愕,东华上君倒是清醒得最快,他疾走两步,低下头执礼恭敬道:“后池上神驾临大泽山,东华
实在惶恐。”
  这声音虽听着沉稳镇定,但却带着隐隐的颤音,众仙俱是一惊,朝着后池的方向执礼恭声齐道:“恭迎上神。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带着格外醒目的尊崇之意。
  
  不论后池的上神之位如何得来,亦不论她本身灵力有多不足,她的上神之尊都受三界所认可,这一点,千万年
来,从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只是没人能想到,那个传说凭着古君上神的蛮横才能获得上神之位,灵力极浅、随时会灰飞烟灭的上神后池,
居然会是这般的气度。
  
  灼灼璞玉,静世芳华,都不足以形容来人半点风姿。
  
  转眼之间,广场上仍站得笔直的就只剩下三个人了,一个是瞪大了眼砸吧砸吧着嘴的凤染,一个是到现在还满
是不信的紫垣,最后的一个就是……神情复杂,面带尴尬的景涧了。
  无论平时有多不在乎也好,或是经常选择性的遗忘这三界中还有第四位上神的存在也罢,后池始终都是他们几
兄妹心中的一个疙瘩。
  但子不言……父之过……
  
  景涧从未想过会有这么遇上的一日,他轻轻叹了口气,快步走上前,微微低下头,执礼道:“景涧恭迎后池上
神。”
  
  后池挑了挑眉,淡淡的瞧了他一眼,神色未变,遂抬头看着广场上的一众神仙,慢悠悠对着东华道:“东华…
…”
  东华上君急忙上前一步道:“上神请吩咐。”
  “这石阶……”
  “小仙明日就吩咐弟子休憩石阶,上神请放心。”
  
  后池这时才满意的‘恩’了一声,抬抬手道:“诸位不必多礼。”
  众仙听到这话才直起身,齐齐退后了一步。
  
  紫垣这时才反应过来,对着后池的方向惶恐的正准备行礼,却被一股力拖住,动弹不得,他看到后池眼底意味
不明的笑容,哪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心底咯噔一下,额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暗道:传言后池上神灵力浅薄
,怎的会如此难缠?
  
  “不知这位上君是……?”后池朝紫垣微微抬了抬手,极其细小的弧度,看上去甚是散漫。
  “上神,这位是紫垣上君。”也不知是哪个心直口快的仙君,后池还未问完,他便答了出来。
  
  “哦?原来你就是紫垣,刚才我在石阶上听见你言之凿凿,要责问凤染,我今日前来,既未有东华上君的请帖
,也未得了我父神的允许,不知紫垣上君你可是要将我押上九天,向天帝伏罪?”
  后池清清淡淡的朝紫垣问道,神态间一派从容。
  
  “上神,小仙不……不敢。”紫垣结结巴巴的回道,见难以挪动一步,不由得朝景涧求助的看去。
  景涧叹了口气,朝他摇了摇头。
  
  “不敢就好,凤染,你过来。”
  凤染听见后池装模作样的唤她,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的朝她走去,眼压的极低,也让众人错过了她眼底强自压下
的笑意。
  
  转瞬间,凤染就走到了后池身后。
  “东华上君,你这仙邸我就不进了。”后池转身朝石阶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等明年你这石阶修好了,我再
来不迟。”
  
  东华上君连连道好,躬身相送,众仙这才看见由始至终后池上神都未真正踏进这仙邸范围一步,不由得暗自咂
舌,暗道上神的规矩果然极大。
  众仙抬眼看到留着冷汗艰难站着的紫垣上君,正想着他运气好竟然能逃过一劫,却听到不远处清冷的声音缓缓
响起。
  
  “本上神一向待人宽和,不过既然紫垣上君你说上神之尊不得冒犯,那这先河也开不得……”后池微微回过头
,朝景涧的方向望去,眼底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淡淡的墨色一瞬间变得深沉浓烈起来:“景涧,你将他带上
九天之上,如何惩罚,全凭天帝抉择。”
  
  这声音夹着几许威严冷漠,全然不是后池刚才温和清冷的模样,众仙一惊,朝仍然站得笔直的紫垣看了一眼,
暗道一句‘自作孽不可活’,皆垂下了眼不吭声。
  
  被点到名的景涧心底陡然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既不是荣幸,也不是愤怒,十足的别扭,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
对着后池应了一声:“景涧定会将紫垣带上九天交与父皇处罚,请上神放心。”
  
  随着淡淡的一声回应,七彩祥云自广场上升起,直冲云霄而去。
  
  众仙看着那玄青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天际,皆是长舒了一口气,闲竹仙君走到东华上君身后轻轻问道:“师尊
,世人皆传后池上神灵力浅薄,可是……”
  
  东华知道闲竹想问什么,他缓缓摆了摆手,面色上也显出一抹疑惑,以他的能力,自是看得出来后池上神身上
的灵力并不深厚,只是……那股不属于同一级别的威压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这才是他为什么能毫不犹疑的弯身行
礼的原因。
  这种威严,他只在天帝和古君上神身上感觉到过,就连天后也不曾有……
  
  难道……东华猛地一怔,想起当年在昆仑山上司职命格的灵涓上君批下的箴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眼底泛起
了不可置信的惊疑。
  
  难道这小神君当真是上神命格?只是……若是还未出壳便已是如此尊贵的命格,那以后……
  
  东华上君正在暗自咂舌之际,天际又传来一声响亮的凤鸣,他抬眼朝天空望去,暗道:他老人家今年足足七万
八千三百二十一岁,这寿宴能不能过得不这么折腾人!
  
  
  
  
  
第6章 景昭
  景昭
  
  大泽山的仙邸已隐约不见,凤染一脸古怪的看着站得笔直神情高深莫测的后池,嘴张了张正准备开口,却听到
‘噗通’一声响,身旁的人以一种格外不雅的姿势瘫坐在云上,片刻间,后池身上的装扮也变回了之前布衣青钗的
模样,她嘴里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哪还有刚才半点翩翩浊世的傲然风姿。
  
  “说吧,你有什么想问的?”后池抬头看着凤染,见她一脸好奇,伸了个懒腰道。
  “后池,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那样的做派和举止,根本不是装装样子就可以的,就算后池能将古君上神不怒自威的模样学了个八九成,刚才
在众人面前也不会是那般的样子,就好像……一瞬间变了另一个人。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想是因为这个。”
  后池摸了摸手腕处,将手摊开,一串墨绿色的黑石手链在阳光下折射出幽深的色泽,若是细看,还能在不经意
见发现上面偰刻着若隐若现的古文,带着神秘的远古气息。
  这条手链后池戴在身上几千年了,平时黑不溜秋的,毫不起眼,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凤染还是第一次看
见这串手链幻化成墨绿色。
  
  “刚才我爬到仙邸时正好听见你和紫垣的对话,广场上众仙云集,东华又受了景涧之恩,就算我是上神,可是
你也知道我的名声,恐怕连一般的上君都不如,若是不能从一开始就压着他们的话肯定不能轻易带走你,惩罚紫垣
。”
  后池托着下巴懒洋洋的继续道:“于是我就想着幻化个端庄的样子再上去,哪知试了半天也不成功,我一着急
就把仙力注入了这条手链,结果……就变成你看见的那个模样了。”
  刚才的形态举止完全不由她自己控制,她能感觉到将仙力注入这串石链之后,除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般,其
他的她没有一点自主权。
  
  “真有这么奇特?”看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凤染实在难以将‘着急’二字放在她身上,只得将手链拿过来细细
打量,满脸狐疑。
  “这上面好像有些字,不过我看不清。”凤染嘀咕了一句,把石链递回了后池手上。
  
  “我也看不清,不过这石链确实有些古怪,这是柏玄在我启智之时送给我的,他说过,此链名唤……化劫。”
  “化劫?好奇怪的名字。” 凤染喃喃道,却没注意到后池念出这个名字时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
  
  一般自上古之时传下来的仙器都有灵气,有名字也不奇怪。
  “后池,说不定这是上古时的利器,你拿着也可以冲冲门面,好好带着。”想着后池那薄弱的灵力,凤染不由
分说的将石链戴在了后池手腕上。
  充门面?后池想起那道由石链上释放而出打在紫垣身上的仙力,抿着唇没有阻止凤染的举动。
  
  “凤染,柏玄已经有八千年没有回清池宫了吧?”
  “恩,除了每年他送回的那些戏本外,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凤染摸了摸下巴道,望着后池眯着眼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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