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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梦记

_74 绿痕(当代)
  孔雀愉快地拍拍被点中穴道不能动的宫垣。
  “老头,偷袭这招对你徒弟不管用了,你家徒弟这些年来的西域将军可不是干假的。”
  他的脸有些扭曲,“还不快放开我?”
  孔雀掏掏耳,再点一穴消音,“你这老头吵死人了。”
  要是放开他,待会他一定又会进屋找身为女人的无邪的麻烦,还是让他站这妥当,不过……孔雀抬首看了看天上的烈日,有些担心自家师父可能会被晒成人干,于是他便行个好心,扯着宫垣的衣领将他一路拖行至屋檐下站着,也不管宫垣瞪他几乎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然后大摇大摆地晃进屋内。
  熟悉的墨香充斥在垦畏,眼睛较适应黑暗后,孔雀看着他带来的那个女人,又开始在抄佛经。
  “又抄给妳姊姊的?”他习惯性地坐至她的身旁,捞来几张未写的纸,也准备抄上几份。
  “给乐天的。”
  欲拿笔的孔雀顿了顿,好一会儿,他才将笔取来握紧。
  “妳甚至不认识她。”他看得出来她很爱她那早就香消玉殒的亲姊,但乐天?她们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她凝睇着他问:“一定得认识她才行吗?”
  看着她单纯的眼眸,四下所有的声响,似乎都消失了,他只觉得她的眼眸好明亮,令他不知该如何挪开目光。
  “妳……会为她流泪吗?”
  “会。”她颔首,“为了她的一片爱主之心。”
  她的这双眼眸究竟看见了什么,又看穿了多少事情?而当她不说话时,藏在她笑容下的又还有多少?
  “妳会为我流泪吗?”他想也不想的就问。
  “不会,因你没有那么软弱。”她偏头想了想,“夜色有夜色选择的人生,你有你的,你要真看不开,那么任谁也救不了你顽固的脑袋了。”若他再蠢一回的话,乐天已死,那浩瀚可就真救不了他了。
  石墨磨在砚台上的声音,沙沙的,像是某种情绪被磨碎成粉的声音,经风一吹,或许,就再也不会存在了……孔雀无言地看着她,见她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他执笔沾来墨汁,也开始抄经。
  抄到后来,她累了,不敌睡神的召唤趴在桌上打起小盹。
  怕她会受凉,他自屋里拿了件衣裳为她披上,而后站在她的身旁,两眼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的睡脸,就连看了多久,他也不知道。
  根据被赶到柴房住的南斗的说法,无邪不能被冷着、饿着、累着,她是皇后,她的责任就只是开开心心的笑,无忧无虑的过日子,她要什么就尽量给她什么,就算她要的是天上的星星或月亮,他们也得给它摘下来,陛下是这么吩咐他们的。
  因此,眼下的日常工作,洗衣、挑水、劈柴、煮饭……她全都不会,也理所当然的全都不必做。
  天未亮就上山采菜顺道砍柴的孔雀,在做好了早饭时,无邪仍是睡着;在他洗净了所有人的衣物时,无邪刚醒;在他晾着洗好的衣物不小心被宫垣瞧见,因此又跟他大打一场时,无邪正好用完早饭,而他,则是在摆平了宫垣之后等着去洗碗。
  她是皇后嘛。
  依照陛下这些年来宠坏她的作法,所有的金枝玉叶都是不必沾染人间尘埃的,因此身为金枝玉叶旁的杂草,就得认命些了。
  真是的……陛下究竟是怎么养女人的?把她保护和照顾成这样,陛下知不知道这会累死他啊?与她相比,其他的女人简直无所不能到她会汗颜的地步,而她呢?除了会抄经外,她还会做些什么?
  她爱说话爱笑,心软善良又无辜到不行……她也只有这么一个优点而已。
  可光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优点,就够让他很难坐怀不乱了。
  正在准备午膳的孔雀,一个大男人挤在厨房里挥汗如雨,身上又是油又是烟的还外加一头大汗,而跟着进来凑热闹的无邪,则是一身干净清爽,乖坐在一旁看他忙碌,且笑得很开心。
  每当他回头想叫她也跟着学学时,她就适时地漾出笑靥,大声地夸奖他好厉害、好无所不能,当下被她喂哺得饱饱的虚荣心,又会让他晕陶陶地转过身继续做饭。
  有时他会觉得,这一切都是诡计,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单纯,或许阴险才是她的本性也说不定,而这,可能只是她在利用他的手段而已,可只要看一眼那张看似对他崇拜不已的笑脸,和那双不停对他鼓掌的小手,就又在在影响了他的思考能力。
  “妳,去做点事。”看不下去的宫垣,大剌剌地点名无邪。
  “做什么事?”她走出厨房,站在他面前等他下指示。
  “挑柴。”
  里头的孔雀随即拉长了双耳。
  挑柴?凭她那副弱不禁风的德行?她当然不行!
  “我来,妳不需做这种粗人做的事。”他火速炒完锅里的菜,冲出厨房跑进柴房里抱了一大捆柴回来。
  宫垣冷眉微挑,“你今儿个挺勤快的嘛。”往常叫他做件家务事,他大爷都推三阻四的,今日却为了个女人就改了性子?
  “我……”无邪站在原地,不知要做什么事地看着他。
  “妳,去劈柴。”宫垣再下指示。
  “怎么劈?”她听都没听过。
  “当然是用斧头劈!”
  “喔。”她半懂半不懂地走至墙边。见着在一块大木头上有把斧头,她的两手便覆上斧柄。
  她的两手很快就被另一双大掌盖过。
  “我来就行了,妳一边歇着。”孔雀推着她到屋檐下免得她晒着了,自己则是半撩开衣裳,露出半边精壮的胸膛,动作迅速地劈完那堆柴火。
  宫垣气得简直快跳脚,“她总能挑水吧?”
  被代为指使那么久的孔雀也火大了,他一把扬起斧头,一步步地朝宫垣前进。
  “要挑你不会自个儿去挑?你是缺了手还是断了脚?”哼,此帐不清非鸟辈。
  “我——”
  “你有她纤细吗?”他问得更大声。
  “我只是——”
  “你有她柔弱吗?”理直气壮外还要他老兄比一比。
  “喂——”
  “还是你以为你有她高高在上?”人家是皇后,皇后耶!他是哪根葱哪颗蒜?乡野草民一个!大街上随便捡一捡就一大堆!
  “你不要太——”宫垣才张大嘴要他克制一点,冷不防地,那柄斧头已搁至他的喉前。
  孔雀干脆把心火统统发泄在他身上,“给我看清楚,她可是帝国最最尊贵的金枝玉叶,你这泥捏的粗人不懂就少开口使唤她!”
  “我、我……”这实在是太……太委屈了!就当不够女人、不够柔弱都是他的错好不好!
  “娘娘经不要喝水?”孔雀将脸一转,对她摆出了十足十的佞臣讨好笑脸。
  她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好……”变脸变得好快啊……若将来他不当将军去当戏子,说不定可唱红京城。
  “妳——”满心不甘的宫垣才又想发作。
  “嗯?”孔雀立即扬眉,充满威胁性的鼻音拖得长长的。
  宫垣改口改得很硬,“妳去扑蝶采花!”这总可以了吧?
  “好。”无邪乖顺地点头。
  她居然也跟他说好?难道她听不出他只是在跟她装客气吗?
  无邪整理了衣裙一会,在准备去后头的花园时,她想起忘了问孔雀,于是她又绕回来。
  “我可以去吗?”
  “去吧,这个妳行。”孔雀边说边拿来个小竹笼给她装蝶,“别弄脏了手。”
  “我会注意的。”她笑了笑,拉着裙襬快乐地往花园前进。
  两个男人羡慕得半死地看着她优闲的倩影。
  “看什么看?你不是跟女人有仇?”孔雀冷眼往旁一瞥。
  “为师是在看能把你吆喝来去的女人生得是什么德行!”宫垣也没同他客气。
  孔雀长脚一跨,没时间也没心情与他斗嘴,他还有一箩筐的家务事没做完呢。
  他才几年没回来,这老头就把老家弄得跟猪窝似的,要是没花上个三天三夜,肯定打扫不完。啧,他从小就怀疑那老头收徒弟其实不是要传他功夫的,那老头只是想找个人整理家务才是真的。
  当孔雀好不容易打扫完准备给无邪使用的自宅时,出去外头一会的无邪忽地无声出现在他面前,她瞧了瞧他累得半死的样子,然后掏出绣帕为他擦去额上的汗水,再把采来的花塞给他,而后又拎着捉来的蝴蝶出去散步。
  呆怔在原地的孔雀,过了很久很久后才回神,他本想继续工作,本想不去理会心头那股暖暖的感觉是什么,本想不去理会满怀的花朵有多么香、有多么像她一样美丽,可一想到她对这一带一点都不熟,他又赶紧放下手中的扫帚追出去。
  当初他在离开这里时,并不知道自己武艺究竟如何的他,闲着没事做,就去山脚下的门派一家家的叩门,踢踢馆以试自己的武艺究竟是到了什么程度,因此当他踢遍所有门派,确定他的确是有两把刷子,而他师父也确实没诓他后,他这才开始在迷陀域里流浪。
  说起来,这片山头里,跟他结仇的人可多了,这时候他就很恨他干嘛要有那么多的过去。
  追着无邪出去的他,才到了山脚下,果不期然就看到一堆老仇家的熟面孔,而误入虎口的无邪,就只是拎着竹笼站在原地无处可跑。
  忙了整整一日……说真的,他实在是很懒得再动手动脚,唉……带兵打仗都没这么累,他已经开始有点怀念马秋堂那张可爱又有点倔强的臭脸了。
  “她是你的女人?”某派宗师一剑指向无邪。
  “她是我得供起来拜的女人。”孔雀咬字很清晰。
  “反正她与你有关就是了!”一大群被踢过馆等着报仇雪恨的老仇家,纷纷亮出刀剑,一窝蜂地冲向孔雀。
  轻功甚好的无邪,在他们轰轰烈烈地开打时,已跃至树梢上躲避不长眼的刀剑。她偏首看着下方的孔雀,整个人懒洋洋的,似提不起半点兴致,只用拳脚就轻易地摆平了他们,还叫他们先去练个三年再来碰碰运气。
  她跃下树梢,若无其事地走至他的身旁,他的样子看来像是很疲惫,她才想告诉他早点回去休息,这时孔雀却突以一掌挡在她的面前,而他脸上,则露出了丝丝痛苦的表情。
  一枚刺中他掌背的银针,很快地令他的手掌变了个颜色,他连点数大穴保命,却发现这种江湖上少见的致命毒针,除了宫垣外,恐怕没啥人能解得开。他拔下银针扬手一射,将银针回送给方才那个没敢出来壮声势,却只敢躲在暗地里伤人的其中一派的门人。
  “你要不要紧?”无邪瞪大眼看着他涨紫的手掌。
  看着她担心的表情,突然间,一句埋藏在久远记忆里的话语,却在此时跳进他的脑海里。
  你命中注定会为两个女人而死……
  这次,是为了她?
  “哈,哈哈哈——”他抚额放声狂笑,笑得几乎无法自抑。
  他发誓,他一定要去拆解神的招牌,他才不会再为了女人再死一回!上一回的就算了,这一回,他绝不再死!他非要好好的活到老给那老家伙看!
  无邪看得一头雾水,不知他是中毒过深还是哪不对劲。
  笑完的孔雀,深深看了她一会后,轻抚着她的脸庞道。
  “妳知道吗?我的命虽破,却很硬。”
  她呆然地看着他那双此时像是很多情的眸子,然后担心地一手抚上他的额际探揉他的温度。
  “我没事,我已封住毒了,这毒待会叫我师父解一解就成。”
  “你累了吗?”她看他坐在一根倒地的横木上不动,她也跟着坐在他身旁。
  “很累……”他忙了整整一天,而她什么事都没做到。
  无邪想了想,二话不说地把他的头压过来放在自己的肩上。
  “歇一歇。”
  孔雀怔然地张大眼,但并没有反对她这么做,过了一会,他放松地闭上眼,任林子里的凉风吹去他一身的疲累。
  向晚了,眼看夕日都快降至山边,迎面吹拂而来的冷风让她的身子抖了抖。
  “咱们回去了好不好?”肩头重得都快断掉的她小小声的说。
  “嗯。”他这才发现他竟睡着了,忙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然而,她却依然坐在原地末动,“妳怎了?”
  “我饿了。”她很不好意思地抚着腹部。
  “那就快走呀。”
  “我饿得走不动了。”
  “……”他也又累又饿,且他还中了毒呢。
  他叹息地背过身子,在她的面前蹲下。
  “若娘娘不嫌弃,臣背娘娘上山可好?”
  “所禀照准。”她忍着笑,一手揉着被他睡到僵硬的肩头。
  “谢娘娘。”他居然还得向她道谢?这事若让石中玉知道,肯定会笑掉石中玉的大牙。
  柔软的身躯覆上他的身后,虽不能说是轻如鸿毛,但也够轻盈了。
  他将她背好,任她两手环住他的颈问,而后迈开步子往山顶上走,当她的脸庞轻靠在他的背上时,他忍不住低首看着她环绕在他颈间的优美十指。
  它们交错紧握,就像他此时的心情,既乱,又无章。
  “孔雀……”软软的嗓音飘进他的耳医。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很多。”她再将他环紧一点。
  墓里住惯了,来到外头后,无邪最不能适应的,就是夜晚。
  以往安静无声的古墓,就连蜡烛燃烧的轻响都听得一清二楚,而在这处乡野间,满山虫唧整夜清唱不停,就好像有千百个人不睡觉都在外头唱歌似的。
  被吵得毫无睡意的无邪推开窗,两眼无神地瞧着外头点点飞过的萤火,夜风轻轻撩起她一头没有绾起,垂曳至地的长发,她叹了口气。
  也许她该去向宫垣拜师,学一学那个破空斩的,等她铲平这座山后,她就可能会有一个安静而又美好的夜晚了。
  身后的门扉忽遭人轻轻推开,无邪侧首一看,登时变得面无表情。
  “你杀了临渊?”她轻声问。
  “是阿尔泰动的手。”身上还沾着夜露的丽泽很无辜地耸着肩。
  与宫垣同睡的孔雀怎会没发现丽泽的到来?无邪将眼瞥向一旁的大宅,在心底估计着若是她一嚷,究竟是丽泽下手会较快,还是孔雀的动作会较快。
  “妳怕我?”走至她面前的丽泽,毫不客气地欣赏着她的风情。
  “怕呀。”她微微一笑。
  “妳不该怕我的,再怎么说妳也是我的嫂子。”他掬起她一绺发,再将她拉向他,“浩瀚知道妳在这?”
  “他知道。”
  “他放心?”
  无邪仰首看着他的眼,大抵也知道他为何会找上她。
  “丽泽,那玩意不在我身上。”就连浩瀚她都不给了,她为何要给他?
  “在哪?”他微微在发上施上力道。
  怕疼的她蹙着眉,忍不住靠得他更近以减轻疼痛,这时,他冰冷的五指缓缓抚上她的颈项。
  她的眼底没有一丝惊慌,“若你要杀我,你最好是确定我不会活过来。”
  “妳能怎么着?”他颇有兴致地扬高朗貭。
  “我会以牙还牙。”
  “妳不怕死?”他再将她拉得更近些,直到她的身子贴到他的身上。
  她耸耸肩,“怕什么呢?人终有一死。”
  “其实,咱们也可以好好谈谈的。”他的指尖慵懒地抚着她细致的颈项。
  “那么,我该如何做,妳才愿将石片交给我?”中土能找的地方他全找过了,所有与浩瀚亲近的人他也都搜遍了,就独独她,他近不了她的身,因浩瀚将她藏得太好,好不容易她主动走出墓底,他要不把握这次机会,恐怕往后也不会再有了。
  无邪但笑不语。
  “即使我拿浩瀚来威胁妳也不成?”他微瞇着眼眸,指尖也开始使上力。
  她冷冷笑问:“你真以为浩瀚对我来说很重要?”
  “浩瀚重视妳。”
  “你不会以为我能在他心中占上一席之地吧?”真是抬举,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没搞清楚她和浩瀚的关系。
  “嫂子,我向来就喜欢妳的自知之明。”丽泽听了似是很满意般,掬高手中的黑发低首亲吻,“若我说我很想自浩瀚的手中抢走妳呢?”
  惊慌自她眼中一闪而逝,而捕捉到她眸光的丽泽迅速揽过她的纤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在他想吻上她时,她冷不防地问。
  “你为何老跟浩瀚过不去?”只要是浩瀚的东西,他就想抢,只要是与浩瀚有关的一切,他就想尽办法要夺过来,他究竟想得到的是浩瀚所拥有的一切,还是只是想要得到浩瀚?
  “因我与他有仇。”他的眼神有点闪烁。
  虽不是谎言,但听来也还是没什么说服力。
  “可你欣赏他。”她试探地问:“或者我该说……又爱又恨?”
  丽泽没有反驳,只是低首想完成方才未完成的事。
  她在他的唇上说:“若我不是浩瀚之妻,恐怕你连看也不会看我一眼,更何况是如此纡尊降贵,是不?”
  丽泽身子猛然一怔,他定定地瞪着她,五指握紧了她的颈子,而后他头也不回地向第三者出声。
  “西域将军,你若动手,恐难保不伤到她。”
  “离开她。”手中提着百钢刀的孔雀,站在门边瞪着他覆在她颈上的五指。
  丽泽边说边亲昵地搂紧她,“你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臣子,皇家的家务事,少插手。”
  “我不会说第二回。”
  “即使会伤了她也在所不惜?”他很想试试孔雀的底线。
  “孔雀,你退开!”不希望他两人交手的无邪,这时大声喝向孔雀。
  对于她的命令,孔雀有些难以理解,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表情。
  “妳在发抖?”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抖颤,丽泽忍不住拉来她的小手亲吻着她的掌心,“呵,不必那么怕我,浩瀚若知道,他会舍不得的。”
  “东西,我是不会交的,若你杀了我,那就谁都别想得到,了不起大伙一块玉石俱焚。”她凑近他的耳旁,以他俩听得到的音量低语,“若你想退而求其次利用我来打击浩瀚,那我也可以老实告诉你,他并不在乎他的皇后是谁,你也很清楚,他这人不会为自己留个弱点,而我也从不是他的弱点,你最好是别把我看得太重要了。”
  丽泽的脸庞霎时变得阴晴不定。
  “你可亲自去问浩瀚我说的是真是伪。”她还鼓励他。
  “若是如此,妳就没有争夺的价值了。”他冷哼一声,捉着她的颈项使劲将她甩给孔雀,而后从容地从窗边离开。
  为什么她最近遇到的男人都很喜欢把女人扔来扔去?
  脖子痛得要命的无邪,两手抚着剧痛的颈间,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没有去追丽泽的孔雀,两手扶稳她还在发抖的身子,先是确定她没有受伤后,这才小心地拉开她的双手,皱眉地看着那上头已是青中带紫的指印。
  “娘娘……”再次开口唤她,他才发现他的声音好沙哑。
  她像没听见似的,一径低首紧闭着眼。
  “无邪!”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啊?”被他一吼,她这才回过神。
  “妳与西凉王在说些什么?”眼下的他,不担心这等小伤,他介意的是方才的那个男人。
  “我……”她眨了眨大眼,突然问:“你上哪去了?”没效率,来得太慢!他这也算最高级的保镖?
  孔雀挑挑眉,“妳以为妳能这样敷衍我几回?”
  “这真的很痛哪……”她捂着自己的颈子,眼角还带着泪光。
  “妳究竟是深藏不露,还是只在我面前装傻?”他和她不同,他不喜欢拐弯抹角那一套。
  她笑了,“我是在扮可怜,你没注意到吗?”
  “不要想再敷衍我。”
  无邪默默看了他一会,然后胆小地把脸别开,而满面严肃的他则是再把她的脸转回来。
  她挥着小手,“不要瞪我,我很没胆子,禁不起吓的。”
  “西凉王找妳做什么?”
  “他来问我几个问题。”他不都看到了?
  “妳怎么答?”
  “照实说。”
  孔雀沉吟了一会,问得很直接,“什么叫陛下不在乎他的皇后是谁?”这个问题她非得解释一下不可。
  她咋咋舌,“你的耳朵这么灵光?”要命,不该听的他听那么多做什么?
  “回答我。”他一手擒着她的下颔,不容她再耍花枪逃避。
  她只好垂下眼睫,“我说的是事实。”
  满心的疑惑得不到半点解答,这令孔雀有些气恼,忽地,他眨眨眼,这才发觉她披散着及地的长发,身上也只穿着单薄的睡袍,不胜柔弱的风情,登时直袭向他的眼帘……他的喉际上下动了动。
  “孔雀,放手。”一直被他捉着,有点疼,她好声好气地说着。
  然而他却发现,放在她脸上的手,一时之间,怎么也拿不开,而那股一直纠扰着他的甜味,也正自沐浴过后的她身上沁出,直勾撩着他的鼻梢,他忍不住俯身一把将她拥紧。
  被他吓了一跳的无邪,无措地站在原地任他紧搂着,感觉体温向来就很高的他,此刻就像要燃烧起来。
  “孔雀……放开我好不好?”
  将下巴靠在她肩上的他,缓缓地睁开清澈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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