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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梦记

_29 绿痕(当代)
  “我可是个岛主。”她岛上的罪奴,她总有权处分吧?就算那些长老会反对,她仍是一岛之主。
  “结盟之事,还请海道考虑。”知道她有心为海道尽一己之力的海角,实是不忍心看她独自奋战,因此就算是不可能,他还是劝上一劝。
  她面有难色,“我会试着与其他两位岛主谈谈的。”
  “不送。”察觉有动静的海角,不着痕迹地抬首看了看上方,在角落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时,他飞快把话扔下,任观澜愣愣地坐在原地,不解地看他像在追什么似地跑上楼。
  趴在客房外偷听的霓裳,在海角的脚步声抵达房门前时,已动作迅速地钻回被窝里,并在他打开门时,朝他笑得甜甜的。
  “谈完了?”
  海角沉默地看着她掩饰的模样,半晌,他顺手带上房门,坐至她的身旁探了探她的额际,觉得没那么烫热后,他才放心地松了口气。“那个……”霓裳在他两眼直不隆咚盯着她瞧了好半天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虽然我的脸皮很厚,但你这样一直盯着我,我也是会脸红的。”
  海角拉开她掩在面颊上的双手,以自己的掌心取而代之,细细体会着掌心下所传来的温度与触感。
  “海角?”眼看他看着看着,似乎又神游太虚去了,她轻拉着他的衣袖提醒他回魂。
  他深吸了口气,扶起她坐正后,握紧她的双手正色地开口。
  “请小姐守信让药王治眼,”
  她皱着眉,“你忘了他开的条件是什么吗?”那日她不过是为了要让他来海道,所以随口说说的,没想到他还真当真。
  “我记得。”
  她挣开他的双手,一手拉过他的衣领,不满地瞪着他问:“你要大方的把我让出去吗?”
  他毫不犹豫,“不。”
  “那你是想怎么叫他帮我治眼?”
  他已经计划好了,“天垒城多得是客房。”软的不行,就继续来硬的。
  霓裳登时呆住,有些害怕地看着突然换上一副坏人脸的他。
  她咽了咽口水,“你……想继续绑着他?”为什么她会觉得……他现在这副德行,还真吻合药王所说的绑架犯?
  “对。”他冷声哼了哼,眼中亮起为非作歹的寒光。
  “不、不可以这样的……”她讷讷地抹去布满额际的大汗,“你知道,绑人本来就是不对的,况且咱们再这么绑下去的话,马秋堂一定会翻脸跑来天宫要人的……”
  “霓裳。”他冷不防地经唤。
  霎时忘了先前自己在说些什么的霓裳,怔然地看着这个只会叫她小姐,从不曾叫她的名的男人。
  她颤额地伸出手抚着他的唇,“再……再叫一次。”
  “霓裳。”他再次让那不熟悉、却想唤已久的名,滑过他的口齿之间。
  薄薄的泪雾凝聚在她的眼中,她哽咽地问。
  “你知道……这句话我等了几年吗?”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她这辈子永远也盼不到他肯抛弃主仆观念的那一天,她甚至都已死了心,决定就这么一直当着他口中的小姐。
  “对不起。”他以指抹去她溢出眼角的泪,“但在今日之前,我没有资格可直呼你的名讳。”主仆分野,不是她或天涯说撤就能撤的,重点是在他自己,他一日顶着海道罪奴后代的身分,他就觉得他不是与她站在同一处起点,他不愿欺人欺己,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在乎,他在乎的,可他要的东西,不是他人所能给,而是得自己亲自去拿回来才行。
  “谁说的?‘她吸了吸鼻子,用力将他拥紧,”你比谁都有资格。“
  海角双手环住她的腰际,感觉自己正环抱着一身春日般的暖意,而他俩间的距离,似乎也不会再像从前般,即使两人紧紧拥在一块,也仍是觉得遥远。
  “你要留在海道吗?”想起楼下还有个观澜,霓裳有些不安地收拢双臂,靠在他的颈间问。
  “不。”这里就连他的故乡也不算是。
  她仰起脸庞,“在海道,你还有没有别的心事?”
  “没有了。”虽然海道的战事令人忧心,但海道要如何做他没法管,况且,那本就不是属于他该付的责任。
  “那咱们回天宫好不好?”很怕他会被观澜给留在海道效力的她,现下只想赶快离开这,免得海道日后会后悔没把他给留下来。
  看出她不安的海角,捧起她的脸庞,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好,咱们回家。”
  
  “你们这群土匪……”药王眉心抽搐地在嘴边低喃。
  不甘不愿被强行留在天宫作客的药王,在某对主仆自海道返城后,面色就一直阴阴晴晴的,原因无他,只因这对将他绑来天宫的主仆,决定把他再多绑在天宫一段时间不说,这回他们居然还先下手为强地赶在马秋堂起疑之前,先行书信去与马秋堂解释,并得到了马秋堂的首肯继续留人。
  回来后就一直听他碎碎念的海角,有些受不了地问。
  “你就情愿一点行不行?”都说过他早就派人去通知马秋堂,他们将药王留在天宫作客,免得马秋堂真以为药王遭人绑架而跑采天宫兴师了,他还在不甘愿些什么?
  “你究竟是怎么跟我家表弟说的?”半点好处都没捞到的药王,至今还是不相信马秋堂居然会出卖他。
  “我派人告诉他,你为了某人想在天宫继续再待上一阵。”海角想了想,决定隐瞒他大部分的实情。
  药王质疑地绕高两眉,“只这样?”
  “那个某人刚好就叫天涯。”坐在药王面前给他诊治的霓裳,偏偏不识相地帮海角补上他没说到的部分。
  “啊?”他呆了呆。
  霓裳一手指着海角,“他告诉马秋堂,你看上我家表哥了。”这次做坏事的人不是她。
  “他……”总算有些清楚他们扯了什么谎的药王,一头冷汗地问:“相信?”
  海角搔搔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马秋堂只派人回话说,黄泉国长期以来,是满缺乏女人的。”该不会这刚好是黄泉国国内的常态吧?
  一阵冷风缓缓自药王头顶上吹过。
  海角继续补述,“他还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
  “那个笨表弟!”额间青筋直跳的药玉,激动地两手紧握着拳,“就算黄泉国再怎么缺女人,我也不会把主意动到男人的身上啊!”他爱的是女人!
  霓裳摆出一副天下无大事的模样,心情很好地拍拍他的肩,
  “放心吧,只要你治好我的眼,我和海角会负责还你清白的。”
  他气岔地指着他俩,“这是勒索!”还他什么清白?这下说不定全黄泉国都已经误会了!
  “你不也对我勒索过?”一报还一报的海角,相当记仇地睨他一眼,“现下你也知道不好受了?”活该。
  “你还好意思说?”药王忿忿瞪向始作俑者,“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地把我绑来,我会故意为难你?我又没真的想把她娶回家!”一个会挥鞭子的女人他才消受不了!
  坐在他们身后远处的凤凰。在他们又开始吵成一团时,侧首看着趴在桌上的天涯。
  “你真不打算澄清一下你的清白?”现下全天垒城都在谣传,城主天涯之所以多年来都没成家,是因他爱的不是天宫任何一门的闺秀,他要是再不解释一下,摘不好往后会真的成不了家。
  打从海角牵着霓裳的手回城起,就一直觉得眼睛似有点脱窗的天涯,此时趴在桌上两手撑着下颔,面无表情地瞪着那两个一声不响就跑去海道的人,至今他还是不知,他表妹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才使得那个脑袋万年不通的海角终于转性子了。
  “天涯?”凤凰在他愈瞪脸色愈难看时以指戳戳他。
  徘徊在霓裳身上的视线一收,天涯改将一双火龙眼摆在陷害他的海角身上。
  “那个臭小子……”就说他是个性格阴暗的闷骚男嘛,要报复那三拳也不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察觉天涯正瞪着他的海角,冷冷回瞪他一眼,刻意朝他扬高下颔,搞得一肚子火气咽不下去的天涯忍不住拍桌而起,但就在天涯来到霓裳身旁,看到她那副开心的模样时,天涯又忍不住为她而心软。
  勉强记下这记闷亏的他,清了清嗓子后问向药王:“她的眼何时能好?”
  “慢慢来吧,没个两、三年不成的。”处理完霓裳的双眼后,药王再替她敷上药。
  “两、三年?”没想到这么耗时的天涯与海角,一块在他耳边拉大了嗓。
  药王将脸对着这些没耐性的人一板,“不然你们以为两、三天吗?我又不是神仙。”
  “能好就行,我不在乎。”不急于一时的霓裳挥挥手,已经对目前的状况感到很满意。
  敷完药的药王,拍拍两掌,一骨碌地凑至她的面前与她互瞪。
  “咱们先说好,不准把我留在这两、三年,药方和治法留给你,今日我就要回家!”他要赶在他变得没行情前回国去解释误会。
  “……好吧。”还希望天宫能与地藏结盟的霓裳,为免两道情谊因此而生变,也觉得他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站在霓裳身旁的海角,满足地看着她脸上那份欣喜的模样,不意眼角余光发现方才还坐在后头的凤凰已不在位上时,他转首,看向窗外叶落满地的庭院。
  凤凰仰首看着振翅飞过天际,秋末最后一批南飞的北雁,在诲角步至院中时,没有回首地问。
  “给过自己机会了吗?”
  想起那夜他也说过同样的话,海角格外专注地看着他凝望天际的模样。
  “嗯。”之所以派霓裳去海道,想必也是他刻意安排的吧?
  “那就好。”凤凰咧开了笑容,伸手拍着身旁的石椅。
  踱至他身旁坐下后,海角侧首看着他那双遥望天际,看来似藏着向往的眼眸,海角这才想起,身旁这个总是在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自来到天宫后从不干预天宫任何事,也不要求任何天孙该有的待遇的他,似乎就只是一直这么安静地藏身在人群后,但他却用一双清明的眼眸,看着他们每个人的心事,或是不想让任何人知晓的伤处。
  某方面来说,他不像个天孙,因他并没有达到长老们的期望,像转世前的天孙一样,英明睿智且骁勇善战,他像个隐世的书生,总是站在属于他的角落里,可在另一方面来说,他再像天孙不过,因他看得出他的神子们所需要的是什么,被压抑着无法追求的又是什么,他看得出人心,并不吝惜地在他们身后措上一把,以助他们完成心愿。
  或许,天孙对他们天宫来说,重要性远远在人们所看见的价值之上也说不定。
  “我一直想问……你为何要在转世后重回天宫?”海角很难想像,若是他没有出现在天垒城里,至今他的人生是否仍是与从前无异,仍旧是背着他人的罪疚继续为奴。收回目光的凤凰,转首看他半晌,朝他微微一笑。
  “只是想来看看你们而已。”他边说边将眼底隐藏的渴望,再次寄藏在天际的云朵间,“只是……看看而已。”
      
  不是说好在她回来后要让她歇个几日吗?
  一早就被扰援的人声吵醒的霓裳,坐在床上半眯着眼瞧了瞧外头天才刚亮的天色,而后又敌不过睡意继续窝回温暖的被窝里,只是外头一再响起的奔跑声和伴随而来细碎低语,令她没法安稳地睡回去。
  “吵什么…。”神智还迷迷糊糊的她,边打着呵欠边下床着衣。打算去看看外头怎会七早八早就闹烘烘的。
  “霓裳?”
  被天涯十万火急派来请她的海角,探首进她房内,就见她坐在妆台前边梳发边打盹,他忙走上前将快在妆台前睡着的她扶起。
  “海角?”她眨眨眼,在认清眼前人时纳闷地问:“你怎这么早?”
  “你醒了正好,城主有请。”他先将她穿了一半的衣裳拢好,再拍拍她的脸蛋要她清醒些。
  她揉揉眼,“现在?”
  “嗯。”海角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动作飞快地替她梳上发髻再为她簪妥,并在她又想把眼合上前拉她离开房间。
  “发生什么事?”莫名其妙被拉着走的霓裳,边问边看着四下那些脚步比海角还要匆忙的人们。
  “天孙要离开天宫。”
  她愣了愣,不解地锁紧了眉心,“为什么?”
  “帝国六器将军黄琮与苍璧要求天宫交出天孙。”海角边说边带她拐了个弯避开人群,在下了搂后,再拉着她穿过聚集在议事大厅的人墙。
  “这两人不是一直屯军于帝国北域边郡吗?”脑袋总算清醒的霓裳,一脸严肃地站在厅门前。
  “不,他们就快抵达天马郡了。”他朝她摇苜,向她更新了最新消息后,转身以两掌推开大厅厅门。
  刺眼的朝阳初入眼底,令霓裳不适地微眯着眼,等到适应了大厅的光线后,她无言地看着眼前难得齐聚一堂的人们,包括天涯在内,雁荡山、沐雾山及各山头在内的主事者,全都在厅内将那个已经收拾好行囊,正准备离开天垒城的天孙凤凰团团包围住,在他耳畔左一声右一句地劝着他,但看来无丝毫留意的凤凰,无论他们说些什么,仍是一脸去意已决的模样。
  说到口干舌燥的天涯,在风破晓派来的城内两位主事,费尽口舌仍是无法留下凤凰时,再次被推到凤凰的面前。
  “我再说一次,天宫不能没有天孙……”面对这个平常很好说话,可固执起来却跟他表妹有得拼的天孙,天涯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我也说过,我留在天宫没什么用处。”凤凰的语气虽是很温和,但此时听在他们的耳里,却显得很残忍。
  他疲惫地抚着发!“这不是有没有用处的问题……”
  “你若不让我离开,那就将我交出去。”也不管在场者都因他的话刷白了一张脸,凤凰仍是一脸不在乎地讨价还价,“如此一宋,或许就可为天宫避免掉一场无谓的战事。”
  天涯很想跳脚,“你是天孙,我们怎能将你交给帝国?”开什么玩笑,为了让天孙重回天宫,天宫的神子可是足足等了百年之久,别说是把他交给视他为眼中钉的帝国了,现下就算是他想离开天宫三山也不成!
  “为何?”凤凰不以为然地问:“天孙有什么特别的吗?还不同们们一样都是人?”他不禁词穷,“这……”
  大厅门扉用力关上所传出的震耳嚣音,登时盖过了天涯支吾的言词,与凤凰另一句的拒绝。袅袅余音过后,众人讷讷地回首,受现已被海角挖来的霓裳,正靠在门扉上,携着一脸起床气直盯着凤凰。
  “在你已惹来了麻烦后就想走?”她冷声问着,而后不赞同地向他摇首,“这可不成。”
  “霓裳……”老觉得她对凤凰总是没一句好话,或是好脸色的,天涯,听了赶紧上前想掩上她的嘴。
  “就算你离开天宫,你认为六器会相信吗?”霓裳一手推开前来拦她的天涯,一步步朝凤凰前进,“万一他们认为我们仍窝藏着你,拿这当借口照样打过来访怎办?”
  “但我——”凤凰才想开口,不给他说话机会的霓裳立即抢过他的话。“天孙只是天宫的精神象征,本就没人指望转世后的天孙能做些什么,但只要有你在,天宫的神子便会认为神与我们同在,因此你不能走,也不能在这时候走。”她说到后来!神情颇不屑地睨他一眼,“身为天孙,你有你的责任,你可别告诉我,为了我们好的作法就是抛弃我们。”春水都已经弄皱一池了,在这时他才想抽腿不留下来同甘共苦?她绑也要继续把他绑在天宫。
  整齐划一的抽气声顿时在厅内响起,众人纷纷屏住了气息,两眼不断徘徊在大刺刺地与凤凰杠上的霓裳,与默然无言的凤凰两人身上。
  “别小看破晓哥哥,”与他对峙的霓裳,大抵也猜到他在担心些什么。“不过就是两个六器将军罢了,只要来者不是另一人,你尽管安心在天宫待着,就算破晓哥哥真拦不住六器,天宫也还有天涯和海角这两人在。”要是石中玉没给错她情报的话,只要那个踩下其他三名四域将军的夜色不出现在北域,或是也跟着六器前来凑热闹的话,那他们天宫就没什么好烦恼的。
  “对对对……”从没这么感谢过自家表妹的天涯,不住地在一旁应声。而也被点到名的海角,则是纳闷地指着自己的鼻尖。
  凤凰叹了口气,“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六器只是小事,现下他要是不走,日后恐怕会招来更大的祸事。
  她耸耸肩,“我是看不出有什么困难的。”
  “既然霓裳都这么说了,你就留下来吧。”天涯在他又露出一脸顽色时赶紧帮腔。
  一直站在后头没说话的海角,在他们又开始想重新说服凤凰时,冷不防地问。
  “那个……神器呢?”既然每个人都想留住天孙,而天孙又认为自己对天宫没什么用处,那么何不让天孙发挥他原有的能耐呢?
  众人愣愣地看他一眼,而后像是惊觉什么似的,不约而同地大声重复他的话。
  “神器?”
  海角这回就问得比较完整,“天孙的神器呢?”地藏的马秋堂得了女娲的神器后,光只是黄泉国一国,就击退了兴兵来犯的赤璋与白琥,不是女娲的马秋堂有了神器都能在短时间内功力大增了,更何况是凤凰?他好歹也是正牌的转世天孙。
  “对呀!”后知后觉的天涯一掌用力拍着额,“连地藏都有神器,没道理天宫没有!”有了神器后,说不定连风破晓都不必出场,他们这个天孙就可以直接解决掉六器了。
  也听过马秋堂在得到冥斧后种种传闻的霓裳,一手抚着下颔,不敢抱太大的期待地看向凤凰。
  “你……知道你上辈子的神器在哪吗?”他说他对上辈子的事只记得一半,就不知神器这两字,会不会刚好在记得的那一半夏。
  “嗯……”也遗忘了有这回事的凤凰,想了老半天后,这才勉强忆起,“知道。”她登时面色一换,立即朝一旁弹弹指。
  “那还不走?”搞什么鬼。有那么好用的东西他也不早点拿出来,还跟他们在这边罗罗嗦嗦这么久。
  “走?”凤凰不解地看着一左一右,挟持着他快步往门口走去的天涯与海角,“你们拖着我上哪?”
  “取回你的神器,助风破晓重振咱们天宫的声威!”一脸兴奋的天涯,拖着他走得飞快。
  “神器藏在哪?很远吗?”海角则是边走边问,很担心他是否会像马秋堂一样,得花上许久的时间才能取回神器。
  “这个……”被他们一路拖至外头的凤凰,低声在嘴边喃喃,“其实还满近的。”他俩顿时停下脚步,纳闷地扬高了音量。
  “很近?”
  —个时辰过后,并肩站在雁荡山山顶的天涯与海角,愕然地看着眼前这片云雾缭绕的山顶森林。
  天涯僵硬地扯着嘴角,“就……就在这么近的地方?”搞舍,神器就藏在他家后面?为什么这百年来都没人发觉?
  “嗯。”凤凰肯定地点点头,“当年我在战死前,就是托人将神器摆在那。”
  原以为要跋山涉水,或是像马秋堂那样九死一生的跑去地底待个七天七夜,才能得到神器的某两人,无言以对地相视彼此—眼。
  “走吧。”没理会他俩一脸呆相的凤凰,先行走进龙罩在山岚里的密林。
  泛着一层淡淡白雾的古林内,丛生的古木高耸入天,即使已秋尽,枝头上仍盛满了翠叶,层层叠叠地遮蔽了上方的天际,只有几束日光挣扎地穿过叶问财进林内。
  老木的枝叶、地上的青苔,漫在林间不散的薄雾,将岁月揉混成一种古老的气味,在林中浮浮沉沉,凤凰笔直地在草木密生几无立足之地的林间前进,原本阻拦在他们面前横生的草木,像是知道是何人进了林子般,在凤凰走向它们时,纷纷挪开枝叶树身打道开路,天涯与海角奇异地张大了眼,紧跟在凤凰的身后,瞧着那具令他们不需刀斧即可走进林心的背影。
  强烈的日光迎面而来,方踏进林心里的他们忍不住抬起一手遮去强烈的光影,定眼一看,湛蓝的天际就近在顶上咫尺,此处地上无一草一木,反而以洁白细砂铺成一座圆形的林心,而在白砂所铺成的圆心中,一只石箱,就静静摆放在那。
  踩着细砂走近石箱的凤凰,在石箱前回首看他俩一眼,而天涯和海角只是无声地抬手,恭请他去取回他自己的东西。
  “啊。”打开石箱的凤凰,眨了眨眼,然后错愣在石箱之前。
  正等着瞧瞧天宫神器长舍样的天涯与海角,在他发出那声错愕的怪音后,忍不住好奇地一块凑上前,但就在他俩探首看向石箱后,随即异口同声地扯大了嗓。
  “什、么?”空空如也的空箱一只?
  绕到石箱后头的凤凰,低首看着地上的细砂,发觉地上盛了一串不属于他们的脚印,而同样也发觉第四者脚印的他俩,无言地看着那串从林子另一头进来的脚印,在进来时印子并没那么沉,可出去时,印子就变得沉了许多。
  “神器……”天涯面色铁青地瞧着在那串脚印尽处,一整片树木全都东倒西歪,很明显地遭人破坏强行进入过的森林。
  “被人捷足先登了?”海角木着脸把话接完。
  白跑一趟的凤凰重重叹了口气。
  “看样子,似乎是。”
  天  孙  降  临
  “没有?”
  原本即将率军离开山口应战的风破晓,在收到霓裳所传之讯后,勉强暂时缓下了离开的时间,留在山口山门处等待去取神器的凤凰,好让天宫真正的主人与他一同去对付六器,可当他们三人赶来山口时,风破晓不解地看着手中空无一物的凤凰。
  “本来是有的。”一个头两个大的天涯,脸色臭得活像被人倒过债。
  海角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去,“但在我们去之前,已有人比我们早一步拿走了。”
  “被谁拿走了?”除了天孙外,怎还会有人知道神器藏在哪?
  天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怎知道?”
  风破晓百思不解地问:“拿走神器之人,若不是天孙的话,那神器是否还有用处?”神器不是听说就只有神人才能用吗?寻常人得了那玩意要做啥?
  “看人。”凤凰想了想,面色颇为沉重,“或许有用,或许没用。”
  “有无神器,对你来说有差别吗?”随着风破晓提及的问题,天涯与海角眼中再次燃起希望的光芒。
  虽然很不想泼他们冷水,但还是得实话实说的凤凰,颇为抱歉的目光在他们,一人身上转了一圈后,他拍着后脑承认。
  “老实说……差很多。”早知道他在来到天宫时,就该先去把抻器取走的,不然也不会落到眼下这个局面外,还得担心究竟是何人拿走了它和将它用在何处。
  “差多少?”已有心理准备的三人,怀抱着一丝期待,再次屏息以待地问。
  凤凰无奈地摊着两掌,“若无神器,我与你们并无不同。”还能差多少?就是眼前的这个样啦。
  这也未免差太多了吧?
  原本还指望他能有马秋堂一半能耐的天涯与海角,登时不客气地当着他的面垮下了脸。
  “不要紧的。”只有风破晓较为乐观,还一手拍着凤凰的肩头安慰他,“天孙对天宫来说,并非战神或是守护者,就算没有天孙助阵,我也有把握能够击退帝国的两位将军。”
  凤凰将两眼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后,若有所思地抚着下颔不语。
  眼看自己的安慰似乎对凤凰没什么用,反而还让凤凰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准备离开山门的风破晓转身向天涯示意,“你带天孙回天垒城,这儿有我就行了。”
  “慢着,只你一人?”天涯未及开口,抬起一掌的凤凰即觉得不安地打断他。
  风破晓理所当然地应着,“天宫不能无主,我俩其中一人必须留下。”天官三山的城主只两人而已,他若是有个万一,自然得由天涯来坐镇。
  “外头在催了,快去吧。”早就习惯这种安排的天涯,“当心点。”
  “我知道。”准备去山门外与他人会合的风破晓,朝他傲微一笑,伸手拿起一旁的头盔。
  紧屏着呼吸的凤凰,心跳得飞快,眼看着风破晓一步步出山门外,并在步出山门后,下令将敞开的山门关上,当偌大的山门即将关闭,并将风破晓的身影隔绝在外时,他忽地一把握紧了拳心。
  “天涯。”
  “嗯?”
  他毫不犹豫地吩咐,“这座山门不够坚固,你留在这重筑第一道山门,务必在十日内加厚第一道山门三倍的厚度,十日后,你再去与风破晓会合,天宫有我与海角守着就够了。”
  “我知道你不放心破晓,但——”从没听过他发号施令,也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做的天涯,才想劝劝担心过头的他,却遭凤凰冷眼一瞪。
  “你若不去,十日后他就死定了。”
  轰声隐隐,山门合上的巨响,像是闷滞在空中的响雷般,遭他怔住的天涯,愣看着他那不像是说笑的模样,天涯疑惑地看向海角,两人皆不明白他怎会突有此语,只是,他说的是那么笃定,仿佛所说的话即将成真般……
  “为什么?”被他说得心底毛毛的天涯,也被他感染了一身紧张的气息。
  总觉得自己得为此负责的凤凰,不禁深吁了口气,“因这一仗风破晓注定将是先盛后衰而后惨败,我可不愿见他因我而丢了性命。”
  天涯与海角疑惑地交视一眼,皆在心底认为,黄琮和苍璧并没他所说的那么厉害,而向来就是天宫守护者的风破晓,也不可能会轻易败给六器,更遑论是惨败了。
  “你要上哪?”海角在他大步往外走时,忙不迭地上前拦住他。
  “找云神。”决定做些事来扭转命运的凤凰,仰首远望着藏在云中的神宫,“既然神器不在我手中,那么,眼下唯有她才救得了天宫。”
  “等等,事情真有这么严重?”据他所知,若不是到最后手段,天宫是绝不会请出云神的,而素来不干涉天宫三山的云神也不可能出手相助。
  像是在预言般,凤凰笃定地应着,“相信我,有。”
  海角回首看了天涯一眼,被凤凰这番话弄得心弦跟着紧绷的天涯,只是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快追上去,而后天涯转过身,来到窗边抬首眺望着眼前这座雄伟,看似牢不可破的山门。
  半晌,他朝身后的童飞弹弹指。
 
  如风破晓先前所言,有把握击退两名六器将军的他,这十日来,一直将帝军拒在天马郡之外,全面掌握住战局的他,刻意与黄琮、苍璧慢慢耗了十日后,摸清对方底细的风破晓即亲自出天马郡应战,两军僵持不下的战局顿时改观。
  就在此时,收到前线消息,知道黄琮陷于风破晓之手后,率北域大军屯扎于边郡的夜色,赶在大军出发前,已只身前去救父。
  敌我交杂,旗帜飘扬的战场上,人们的嘶吼声与马啸混杂在一块,浑然不知北域将军已到的六器众部与天宫之兵,愕然地停下手边的动作,讷看着一头不该出现在战场上的天狮,疾如雷电般地自他们身旁跃过,疾光掠影中,他们只瞧见了在那头帝国境内为数不多,皇帝只赏赐过一人的天狮的背上,似载了个女人直冲向前线。
  行军布阵功力不下于黄琮的风破晓,先命两翼攻陷在前头开路的苍璧,再亲率中部大军亲自找上黄琮,打算擒贼先擒王,拿下为首的黄琮后,再一鼓作气地将敌军逐出边境。
  遭他困在阵前的黄琮,在与风破晓交手近一日后,身旁能够伸予援手的部众已都遭风破晓给铲除,仅剩他一人仍在苦苦恋战,虽说他的刀法并不下于风破晓的剑法,但年纪长上风破晓一截的他,十日来体力已被消耗得差不多不说,还忧心于身后节节败退的战况,因此频频在风破晓面前露出破绽,可他却讶异的发现,早就可取他性命的风破晓,似乎无意要杀他。
  一心只想生擒黄琮的风破晓,自觉已相当手下留情,而他也不能再继续与黄琮耗下去时,他一剑削下黄琮的头盔,再转身击断黄琮手中之刀,但就在这刻,战场上蓦地传来一阵摄人心神的狮吼声,他方扬首看向狮吼之处,一柄凌空而来的弯刀已划过黄琮的身畔,逼他不得不尽速退离黄琮的身畔,一柄随之跟上的弯刀,在他两脚尚未踩稳时,已避无可避地划过他的脸庞。
  “城主!”
  徘徊在天际的弯刀飞回手中后,居于狮背上的夜色,无视于黄琮与苍璧就在近处,直接抢过主导权的她,对着一手捂着眼的风破晓下达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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