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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罪

_11 藏妖(当代)
  据陈星所说,他离开打更室时有些兴奋,把卓逸嘱咐他天黑前必须回宿舍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直接去了大食堂。
  那个地方已经被警方封锁,再加上死了人平时都没人愿意靠近。所以,他在路上几乎没有遇到其他人。快到大食堂门口的时候,他听到身后有微弱的脚步声。他加快速度,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当他意识到有危险的时候已经到了大食堂门口。他站在那里回身张望,却有两个人从后面突袭他。虽然他也开始试着逃跑,但脸上还是挨了一拳。
  紧跟着,就是慌不择路跑进了食堂内并给卓逸打了电话,他按照卓逸说的找个地方藏起来,结果还是被那两个人找到了。他们下手很黑,就奔着脑袋和脸上打,没几下他头疼欲裂意识不明。那时候还没有昏过去,能感觉到那两个人在他身上搜来搜去。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那两个人嘀咕了几句,就跑了。
  “你听清他们说话没有?”
  陈星摇摇头:“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听见他们说错了你名字。”
  “名字?”
  “对。他们说‘快走,庄卓逸来了’。”
  闻言,卓逸心中一怔。猛然意识到,游戏已经不在是单纯的针对学生们了。为什么会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名?或者说,这又是一次针对自己的阴谋?
  马上,卓逸否定了后面的推测。虽然说他的仇家多的数不清,但若真想报复他有的是比这个更加便利有效的方法,即便是哪个脑子不清楚的高智商混蛋要跟自己较量一番,也会选择其他方式,原因很简单,学校是个不大的地方,在这种地方下挑战书等于把自己困在其中。
  那么,就是哪个幕后者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并做了充分的调查。
42
42、13 ...
  为了陈星的安全着想,卓逸让他在自己的宿舍里打地铺。安顿好之后,悄悄离开房间,去找等着他的俊阳。
  还是在那个李凯阳的案发现场内,卓逸刚走进去,就见俊阳在就餐大厅内继续摆弄他的破罐子。他的脚下趴着两个人,一动不动似乎没了知觉。
  卓逸笑着走到俊阳身边:“还有活气儿吗?”
  “嗯,都活着。”俊阳把小罐子收好,看也不看地上的人,“他们不是学生,是外面两个小混混。拿了别人的钱办事,目标就是你手里的两张卡片。”
  看来他已经问出些线索了。卓逸回想着当初刚刚冲进卫生间发现陈星的情景,那时候俊阳已经意识到袭击陈星的人就在卫生间里藏着,没机会脱身。所以,他才留下做善后工作。
  那么,所谓的“善后”究竟得到了什么呢?卓逸坐在俊阳的身边:“弄醒,我问问他们。”
  俊阳也不起身,起腿一脚一个,只听沉闷的两声痛哼,地上俩半死的就这么悲催的被唤醒了。
  卓逸用脚尖点点其中一人的脑袋:“对方是谁?”
  那人脸上不见血,却半天说不出来。俊阳在一旁闷头解释:“我把他下巴卸了,你踢一脚。”
  很无奈地看着俊阳:“你还卸了他们哪里?”
  俊阳无语地看了眼地上的俩人……
  卓逸觉得不追问比较明智。
  
  一番审讯下来,得到的线索少得可怜。对方说指使他们的人先付了一千元,事成后再给三千元,并指名是庄卓逸身上的两张卡片。让卓逸纳闷的是这两个倒霉蛋在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人,因为那几千元也不知道打探一下对方的身份,傻乎乎地跑来抢卡。
  但是……
  “既然你们的目标是我,为什么今晚要袭击陈星?“
  其中一人说:“我们接到那个老板的电话,说胖小子手里也有卡,抢不到你的,先抢他的。”
  “电话呢?“
  这人朝自己口袋看了一眼,俊阳过去把电话掏出来递给卓逸。翻看几遍通话记录,找到他们说的金主后回拨一次电话,结果——对方已关机。
  卓逸记下了号码,随即联络了雷彬让他把人带回警局做模拟画像。
  
  等这些事处理完毕看,俊阳跟在卓逸身后似乎要送他回宿舍休息。卓逸也不言语,慢悠悠地走在校园的小路上。
  不多时,他回头看了看:“俊阳,你觉得这一次是冲我来的吗?”
  “不。“他果断地回答,“从游戏开始到现在凶手隐藏的一直很好,如果是针对你而来,那雇佣小混混抢卡片就说不过去。这人本身就是游戏发起人,要卡片做什么?再者说,一旦被你发现岂不是很容易暴露?从这两点来看,对方的目标不是你。”
  “但我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了。”
  “未必。他们只说你叫庄卓逸,而不是逸公子。很有可能知道的仅仅是你的名字而已。“
  “这个理由不充分。”言谈间,卓逸放慢了脚步,等着俊阳赶上来。两个人并肩而行,“虽然我有逸公子这个绰号,但大家平常很少会这么称呼我。我想,出钱的人不会是学生,学生没有那么多钱。”
  “我看就是学生。其他人没有必要窥伺你的卡片。至于钱,四千元而已。”
  “但是学生拿不出这么多钱。”
  “别忘了,四千元是指那两个人真能拿到你的卡片才算数。那两个人没有成功,对方一分钱不会支付。”
  “那这人也需要准备出四千,学生的话基本不可能。”
  俊阳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一脸自信的卓逸:“你要想好。既然对方已经查出你用假名字混进学校,目的未必就是抢卡。也许想利用那两个人揭穿你的身份,迫使你出局。到时候,你手里的卡片有百分五十的可能性会落到那人手里。你不要一味在钱和学生上面打转。”
  难得有人会跟他争执到这个地步。卓逸不甘示弱地回敬他:“你也不要忘了。至今为止游戏早就不单纯了,对方究竟是想杀光那些学生,还是另有所图我们都还不清楚。或者说,那个人知道我在从中作梗,所以雇佣两个人抢夺卡片来造成其他参与者的混乱,激起他们必须玩下去甚至不择手段的想法。”
  “没有道理!”俊阳也来了倔劲儿,上前一步,“那些人毕竟都是学生,要他们伤人抢卡没有多少把握,那些学生甚至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伤害其他人抢夺卡片。对方真要打这个主意无意是高估了那几个学生。你可以从马如梅、蒋莹这两个女生身上看出苗头。女生肯定是弱者,其他男生要抢卡必定先针对她们,但至今她们都很安全,反倒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受到攻击。”
  听罢他的观点,卓逸蹙眉瞪眼:“你这是胡搅蛮缠!刚才你还说这事不是冲着我来,现在这么分析,我明显成了对方的目标。”
  俊阳似乎有点急了。也许他不该跟他较劲儿,也许这不是他擅长的问题,但是他与他似乎都被推上了浪尖儿。俊阳拉着卓逸走到树林旁边一个小亭子里面。二人站定,俊阳继续说道:“你脑子怎么忽然变笨了?我举个例子,要执行一次任务,首先必须确定对方实力情况。那些人是弱者,那些人强者,我会先解决强者,然后剩下的弱者就不足为惧。同样的道理,游戏参与者中有意识到你来历不明的人,也意识到你是其中最危险的一个,那么,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你!”
  “你说的这些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雇佣小混混的不是学生!所以,你明天要去那两个人提供的小饭店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认识那个男人。”
  “你的方向是错的!”
  “我是对的。”
  两个人相互瞪起了眼睛,谁都不肯退让一步。最后,卓逸开始不讲道理:“你是我的助手,你听我的。“
  俊阳本就深邃的双眼暗了几分,他不讨厌坚定自信的人,但是他也不喜欢固执倔强的人。他不想跟卓逸在深夜争吵,他坦言:“这几天我不能离开,随时有突发事情发生。”
  “你留下就能阻止吗?抓紧时间调查线索才最重要!”
  “你当雇佣混混的人是笨蛋?他能留下线索让你去找出来?相比这个没有希望的事,你是眼下最有可能被袭击的人。在别人眼里,你现在手持两张卡!”
  “我有能力自保。”
  听罢,俊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冷地说: “被人打破头还说有自保能力?”
  一句话戳中了卓逸的痛处,他咬着他气哼哼地盯着俊阳,竟无言反驳!气恼之余,对准他的小腿狠狠踢了一脚,转身就走。
  这一脚着实很用力,俊阳眉头微蹙看着他倔强的身影,也不去追赶。不等他走出去多远,就听他一声怒喝:“我不管你了,你爱怎样怎样!”
  
  回到宿舍的时候陈星鼾声如雷,卓逸一肚子闷气根本毫无睡意。索性打开笔电找到邮箱里雷彬发过来的东西。
  这些是搜查过邵小安寝室后得到的一些东西。看样子邵小安对自己的学业并不上心,她的书都是些科幻悬疑,言情小说,专业书倒是少之又少。而且在她的笔电里收藏了很多惊悚电影和刑侦推理剧。卓逸点开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好的网站,发现邵小安在死亡前几天频繁的观看了一部很老的美国刑侦剧。
  按年头算,这部电视剧集快赶上邵小安的岁数了,她的兴趣倒是够广泛的。无聊之间,卓逸也点开这部剧集,算是缓解一下被俊阳气到炸头的郁闷心情。
  结果,竟然被吸引住,一直看到了天色微亮。
  
  才睡了不到半小时,他就被枕边的电话振醒。迷迷糊糊点开短信一看,猛地坐起身来。
  【09出局 案发地点B1宿舍楼盥洗室,丢失黑色卡片一张。】
  
  该死的!谁是09?
  
  卓逸赶紧把陈星叫醒问他:“有谁住在B1宿舍楼?”
  陈星还有点迷糊,直到卓逸追问他两次才说:“好像是田壮壮在B1住啊。”
  “09出局了。”
  陈星一声惊呼,不等起身,卓逸已经夺门而去。
  
  算上李凯阳和09已经有一黑一白两张卡片被抢,邵小安的白卡下落不明,这就等于是三个人出局,还剩下9个人9张卡片。
  
  九张卡片的颜色分别是——4张黑卡;4张白卡;一张灰卡。
  
  去掉邵小安那张下落不明的白卡,所剩卡片就是4黑3白1灰。
  
  不对,这里面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为什么要把卡片分成黑,白、灰三种颜色?就算灰卡是游戏中可以独立存在含有特殊意义,那剩下的卡片只设定为一种颜色不就可以,出于什么目的要分成黑白两色?
  颜色之间还有什么谜团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跑进了B1宿舍楼。就听得楼上吵吵嚷嚷的声音传下来,不顾打更室大妈的阻止,一口气跑上去。
  四楼,在盥洗室外围了很多人,卓逸推开他们挤了进去,第一眼便让他猛地握紧了双拳!
  09,田壮壮仰躺在地面上,他的脑侧有个弹孔,从里面流出的血染红了他大半张脸。
  现场的流水台上还有一个龙头没关,下面是个水盆和一条毛巾;与门正对的窗户有一扇玻璃已经破碎,显然子弹就是从这个方向射进来的。
  卓逸绕过尸体走到窗口向外观察,在校区内并没有超过五层的建筑物。但是校区外隔着一条主交通道,是商业大厦,一共八层。没错了,狙击手就是从那八层上面杀了田壮壮。
  远程狙击,是个职业杀手!
  
  该死的,谭小青怎么还不来电话?
  
  心里越发火大,他急着想要找俊阳过来看看现场。可电话打过去对方竟然关机,明显是跟他制气的结果。卓逸气的直跺脚,心想:我都不生气了,你还玩什么失踪?
  无奈之下,他只能联系雷彬。
  
  U大连续死了两个学生,案子一下被提升了高度,以警察局重案大队为首成立了专案小组。雷彬不再是唯一可以发号施令的人,所以,在勘查现场的时候他暗示卓逸暂时离开。
  通过警方对现场的勘察和调查表明,死者田壮壮在当日早上六点去盥洗室洗漱的时候被狙击死亡。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任何线索。唯一能留下的只有穿透死者脑部的子弹。
  趁着现场的人都在忙活着,雷彬赶忙偷空给卓逸打了电话。告诉他:“你赶紧去局里,我让谭小青等着你呢。李凯阳那案子不是有个姓韩的餐厅师傅么,他在局里,你想不想见?”
  虽然满心都在田壮壮的案子上,但李凯阳那边也不能丢下,况且他也急着再见谭小青一面,故此,他匆忙离开学校。
  
43
43、14 ...
  一路上,他不知给俊阳打了多少次电话,对方始终关机。无奈之下,他只好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进了警察局,看到谭小青就在大厅等着,二人也不多说客套话,直接走进了电梯内。
  “这个韩师傅怎么才找到?”卓逸问道。
  “之前听说他被辞退之后就回了老家,雷队长也联系了那边的人帮忙找。可他老家的人说这人压根没回去过,雷队长一直在调查他的下落,还没等那边的警方来信儿,他自己就来了。”
  卓逸哼笑一声,又问:“你知道韩师傅的基本情况吗?“
  “简单的还是知道一些。他是大食堂的负责人,平时要检查食物的营养分配和质量问题,也负责采买原材料的工作。他在U大工作了四年零七个月,上级和下属对他都比较满意。人际关系上也算不错,基本上算是个老好人吧。“说完这些情况,谭小青留心观察着卓逸。
  谭小青看得出卓逸的心情很糟,便笑道:“别急,我那同事说当年留下的资料需要找找,明天才能给我发过来。”
  “不单纯是这件事。”卓逸摘掉脑袋上的帽子,“你也知道学校里又死了一个,这回……远程狙击,死者太阳穴中枪。”
  闻言,谭小青也呆住了。他惊愣地看着卓逸:“不,不可能是巧合。怎么会这样?”
  “你在问我?那我该去问谁?”
  谭小青维持不住礼节性的笑容,阴沉着脸打越洋电话。在卓逸听来,谭小青的口气中带着一点焦躁和兴奋,这让卓逸大为吃惊。
  国外那起案件并不是经他手办理的,他也只是听同事经常提到而已。就算昨天在自己面前谈起几年前的案子也是以局外人的身份浅论即止。即便是现如今遇到了极为相似的案件,最多也该只是怀疑,哪来隐藏不住的兴奋感?
  
  疑惑接踵而来,这让卓逸隐约感觉到将有很糟糕的事发生,但眼前,还是那个姓韩的食堂师傅比较重要。
  韩师傅今年四十六岁,身材偏瘦,他的肤色很黑,手也有些粗糙,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指尖变成了黄色,是常年吸烟留下的熏黄。他看见卓逸的时候有些吃惊,并很快地回避了过去。
  负责记录的警察低声告诉卓逸:“这人来了就不吭声,榆木疙瘩。我是没办法了,你试试吧。”
  卓逸点点头:“韩师傅?”坐在他的对面,打了声招呼。
  韩师傅垂着头嗯了一声,他无精打采的声音完全泄露了郁闷的心情。卓逸却想,他不是在害怕,害怕会使人紧张而不是郁闷;他不是在伪装,伪装会让人刻意的表现自己,他这种郁闷似乎只是因为被卷进了谋杀案而怨天尤人。
  搁下对韩师傅初步的分析,卓逸使用迂回战术:“你在U大工作多久了?”
  “五年多。”
  “喜欢那份工作吗?”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韩师傅抬眼飞快地扫过卓逸的脸,遂又低下头去,“就是个工作呗。”
  卓逸笑了。他第一次在谭小青面前笑的这么傲慢,还甚至把警察放在桌上的香烟拿起来,连声招呼都不跟主人打自顾自地点燃。
  谭小青以为卓逸是不会吸烟的,或者说他这种人是不屑于用尼古丁来摧残自己的身体。乍一看到他吸烟的摸样,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不得不承认,卓逸吸烟的时候很帅。不同于他平时的优雅和高贵,吸烟的卓逸是极富男人味的性感。
  一个人在什么时候会想吸烟呢?这个问题谭小青在十几岁的时候很认真研究过。他觉得,有人吸烟只是为了追赶时髦;有人吸烟只是为了融入周围的群体;还有人会为了烦闷或者是喜悦的心情吸烟,但当一个人没有任何原因不会因为某一种心情而吸烟的时候,这种人才是真正的“会”吸烟。
  谭小青自认是个永远都“不会”吸烟的人,但是看到卓逸吸烟的样子,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点燃一支把尼古丁吸进肺子里。这让他想起了卓然,卓然吸烟的样子似乎也有一种感染力,就算是最讨厌烟味的人在他身边,也不会忍心让他把香烟掐掉。
  所以说,卓然和卓逸一样,在骨子里都有一种天生的王者之气吗?
  
  卓逸的话打断了谭小青的思绪,他说:“普通的人在工作总会有些抱怨,也许是因为工作量太大,也许是因为有个刁钻的上司。他们会抱怨,在背地里相互数落自己的职场或者是倾吐对上司的不满,甚至会说出‘我一定要辞职’这种有力度没行动的话。那么,到底什么样的工作才能不让他们抱怨呢?”
  卓逸这番与本案毫无关联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大感意外。不知道听到哪里,韩师傅已经抬起头看着他,脸上有了一点渴望倾听的神情。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工作时间十四小时。除了早中晚需要做饭的六个小时外,剩下的时间没人会管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你可以悠闲的坐在角落里打瞌睡,或者是冲上一杯好茶自己品尝。更多的休息时间里和同事聚在一起随便聊着家长里短。几个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你给他一杯茶,他给你一支烟。茶和烟的味道合不合口味并不重要,喜欢的就是那种气氛。”言罢,卓逸把桌子上的烟盒朝着韩师傅推了推,笑道,“你说,是不是?”
  韩师傅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烟盒。这是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似乎不确定卓逸是想要给呀一支烟。
  “如果是负责采买的人那就更有好处了。”卓逸继续笑道,“可以跟卖家打好关系,以最底的价格进货,在让他们多添点金额写在发票上,双方分享这里面的利益,虽然不多,但也是足够让人窃喜的事情。所以,负责采买的人大多都擅长与别人打好关系,可以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他把手中快要吸完的香烟掐灭,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探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韩师傅:“这是个不错的工作,对吧?”
  这一次,韩师傅终于露出了郁闷之外的表情。他的眼神瞥过面前的烟盒,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意识到卓逸还在看着他,才很气恼地说:“这几年来我处处小心,领导那边我是得罪不起的,过年过节送点礼这也不算什么,他们对我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我跟同事的关系都很好,食堂里除了一个女的比我大,剩下的都跟我叫声韩哥,我对他们好,他们对我也好,就算是学生,我也特别照顾那些家庭条件差的。你说说,我到底触了什么霉头,怎么还摊上这事了?”
  好!只要你肯跟我交流就好。卓逸打开了韩师傅心里的一扇门,进而继续化解他的心结。
  “我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被辞退。学生的死不是意外,这与你根本毫无关系。“
  “我也想知道啊?为什么辞退我?凯阳那小子又不是我杀的,食堂那爆炸也不是我干的,我不就是给凯阳留了份卤肉么,为什么要辞退我?”
  卓逸忽然举起一根手指竖在韩师傅眼前:“对,这就是唯一说不通的地方。首先,听说你被辞退,我第一个想法就是你跟凶手有关。”接着,他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学校开除你的理由并不充分,所以我会怀疑你知道某些事情,学校必须把你赶出一定的范围之外才能保证安全。那么,你觉得呢?”
  一番话又把韩师傅打入了沉默中,他粗糙的手使劲地搓了搓脸,本来黝黑的肤色因为促进了血液循环而变得黑红起来。他看上去很不安,就像是怀里揣着个滚烫的烙铁,扔不出去,又烫手的感觉。
  “你看。“卓逸把手朝前伸去,“代表那两点的手指像一把剪刀。剩下的三根手指也许会张开,也许会弯曲,你并不知道我想在下一秒让它们变成什么样子,所以,它们代表着无限的可能。如果我不张开剩下的手指,我只能得到一把剪刀,一旦我把手指都张开,就会握住任何一样我想要的东西。那么你呢?你是想得到一把剪刀,还是要握住你想要的东西?”
  看着卓逸又把烟盒稍微推了推,韩师傅怔愣了半响,似乎在消化卓逸话中的意义。等到他眼睛里出现了一点希翼,终于肯下定决心似地伸手,抓住,握紧了手中的烟盒。
  
  卓逸微微笑着,声音平静:“来吧,告诉我你来此的目的。”
  
  吸了第一口香烟,韩师傅的表情沉淀下来,有些小小享受着的惬意感。如此微妙的改变,让谭小青不得不佩服卓逸的手段。他知道,一旦打开了心里那扇门,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那是上个学期刚刚结束,假期才过了两天的事。
  就算是学生们放假,我们食堂的员工还是要照常上班。我记得那天是周五,假期的第二天。我像以往那样最早一个到了食堂,开始为每天的工作做准备。
  整理好一些食材之后,我把不要的废料扔进垃圾袋,准备把它们都扔到院子后面的垃圾桶里。厨房后门可以直接走到后院,当时,我手里拎着两个很大的袋子,里面装的都是菜叶和用过的一次性餐具。虽然这些东西不重,但累积在一起也是不轻的分量。
  我推开后门的时候有些吃力,门有点紧,晃悠了一下又关上了。就是这一下,我在门缝里好像看到有个人站在后院。
  我用脚把门顶开,侧着身子先把垃圾袋放到外面。这一次我看的很仔细,那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是我们学校刚毕业的学生。他叫什么我忘记了,只记得他姓苏。
  他站在院子里那棵松树下面。我以为他是站在松树下面的,因为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我想这并不奇怪,毕业的学生回到这里也是常有的事,这可能就是临别前的怀念吧?
  我想,既然我认识他,还在食堂里说过几次话,这种时候我应该走过去跟他打声招呼。
  我过去了,拎着两大袋子的垃圾走过去,垃圾袋发出不小的噪音,我有点不好意思让小苏闻到里面的气味。但是我在距离他不足三米的地方又停下来,因为我发现他很不对劲。
  他站在松树下,还是背对着我,他的身体微微摇晃着。那不是正常的摇晃,整个身体,从头到脚都在一条水平线上左右的摇晃着。我注意到他的脚,他的脚上穿着黑色的皮鞋,脚跟和脚掌都没有着地,只有脚尖似乎点在地面上。
  那时候,我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一眼就看到他的脑袋。不,应该说是他的脖子。脖子两侧有东西,那是一根很细的麻绳,因为颜色和他的衣服和他面前墙壁几乎差不多,我到了跟前才看清楚。
  我朝他跑过去,眼睛一直盯着那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是拴在树上的,勒着他的脖子。
  我很惊讶,心里乱七八糟的没有主意。但我还知道必须把他放下来,所以,我那么做了。
  我碰到他的身体,很硬,冰冷冰冷的。我以前就知道,这人的身子要是硬了,就没救了。
  
  我把他放在地上,开始给教务主任和我认识的一个老师打电话,让他们马上过来。我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那种情况下,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问题。
  哦,对了。等主任和老师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年轻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自杀呢?他的条件很好,长得帅,给我留下的几次印象中始终微笑着,说话也是轻声轻语的,是个有良好教养的年轻人。
  我看着他的脸上都是死人的表情。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这人已经死了的样子。我很难过,就想为他做点什么。
  我并不是存心想那么做的。我翻开了他身上的几个口袋,找到了电话和钱包。钱包里有五百多元钱,还有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但我看不懂。他写下了一句话“杀人的学校”。
  
  后来,主任带着校长来了,主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拉走。回到食堂里问我发现他的过程。我说了,还把那封信交给主任。主任叮嘱我不要说出去。我能理解他的想法,这毕竟不是好事,就像是家丑不能外传一样吧。所以,我答应他,一方面也是担心我的工作会有麻烦。
  警察很快就来了,带走了小苏。我也得到半天的假期。这半天我并不好过,脑子里总是想起小苏的脸,我是说他死后的脸。晚上十点多,主任到我家来,我好像明白他的目的。果然,他给我了一笔不算很大数目的钱,拜托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任何人。
  我是知趣的人,不会自找麻烦。
  那个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开学以后没人提到过小苏,更没有人提到过有人在食堂后院自杀。我想,小苏死的时候是假期,他又是已经毕业的学生,没人知道这事也是正常的吧。
  我就这样渐渐的把小苏的事忘了,直到那天凯阳找我拿出小苏照片,问我在假期有没有见过他。
  我没告诉凯阳,也许我该告诉他。因为第二天,凯阳就死了。
  
44
44、15 ...
  带着韩师傅的故事,卓逸离开了警察局。他的心情不好不坏,也许是听过太多这样的故事,他总是能平衡自己的心态,保持一个侦探该有的冷静和敏捷的思维。
  对校园游戏案来说,小苏的出现无疑是个新的突破口。至少,现在可以明白校方极力掩盖了小苏的死,这其中必有文章。
  李凯阳找到韩师傅询问小苏的第二天就被诈死,这似乎与游戏有着不可否认的关系。那么,会不会是有人在为小苏报仇?
  李凯阳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他拿着小苏的照片去找韩师傅打听,这就代表他很在乎这个人,否则不会随身携带已经毕业男生的照片。假设,李凯阳知道小苏已经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他想要调查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所以才会找上在假期也需要上班的韩师傅。
  那么,凶手就是不想让他再继续调查下去。但是,这样似乎很难说通,若是说杀人灭口的话,对象也该是韩师傅并非李凯阳,为什么反而颠倒了?
  不,也许不是这么复杂的问题。首先,韩师傅知道的并不多,杀他也没有任何益处。虽然校方以“玩忽职守让学生进入后厨造成案件发生”的理由辞退他,但很明显,小苏事件后校方肯定早已处心积虑的找机会开除韩师傅。
  所以,调查真相的李凯阳的价值要比韩师傅高出很多。
  
  当务之急,必须搞清楚这个小苏究竟有什么故事,以此为切入点逐步把游戏案也放在一条线上调查。对,这样才对。
  那怪以前总觉得游戏案少了些什么,就是引子!不管是天才一样的怪物,还是手段高超的复仇者,做事都需要一个动机,而游戏案始终晦涩不明的就是“动机”!
  
  想罢,卓逸提高车速直奔U大的路驶去。
  
  还差五公里左右就需要停车的时候,俊阳终于舍得跟他联系了。虽说是联系,不过也只是一条短信而已。
  
  【有事?】
  
  俩字!多一个字那家伙都舍不得打。卓逸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两下,顺手回拨。俊阳倒是没拒接他的电话,不过语气可是比以往更冷了:“什么事?”
  “该死的!”卓逸在发火,“你到底跑哪去了?09被杀了,远程狙击正好打中脑袋。而且,我也找到了食堂的韩师傅,得到非常重要的线索。如果你没有受伤或者是残废,马上给我回来!”
  电话那边的俊阳沉默了几秒钟,半死不活地告诉他:“我就在你宿舍。”
  说完,挂电话!
  
  某人在车里咬牙切齿,怎奈身边有没有发泄对象,他只能空喊:“齐俊阳,你给我等着!”
  
  当卓逸带着一路上想好的N种折磨俊阳的方法冲开宿舍门的时候,第一眼竟然看到了卓然!
  卓然已经脱去了外衣,悠闲自得地坐在床边品着速溶咖啡。而俊阳,则是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笔电。
  “你怎么来了?”卓逸走进去,质问卓然。
  卓然笑道:“路上遇到俊阳,顺路过来看看。”
  这小子到底去哪里了?怀着这样的疑问,他走到俊阳的身后,发现让他集中精神的竟是一颗带着血迹的子弹头!
  “别告诉我这是杀了田壮壮的子弹。”
  “就是这个。”
  卓逸有些囧然.......
  “你,你怎么搞到的?”
  俊阳不吭声,头也不转只是用手指指卓然。对方坦然自若地点点头:“听说有人狙击,我猜可能与你的委托案有关,就请雷队长帮忙透露些消息给我,他只给了一张用手机拍下的照片。”
  “见鬼!”卓逸莫名其妙地看着哥哥,“雷彬那个怂货是怎么对你俯首称臣的?”
  卓然还是保持着他的风度:“因为我打着为了刑侦大队还我清白的旗号,为他们送了两百万的感谢款。雷队长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废话,拿了你两百万谁都会通情达理!
  卓逸哭笑不得地白了一眼哥哥,转过头问俊阳:“你看出什么了?”
  俊阳还是不吭声。他紧紧皱起的眉头使得这个原本木讷的人看上去多了点人情味儿,只是这种难得一见的表情却让卓逸莫名的紧张起来。这是种很难解释清楚的紧张,硬要他说出个缘由出来,他也只能不伦不类的形容。
  
  姑且把古怪的想法压制住,卓逸轻轻敲敲左面,引开了俊阳的注意力:“说吧,有什么说什么。”
  花白的发梢遮挡了一半的眼睛,他垂下眼帘避开了卓逸的注视。虽然这样做很不友好,但他终于不再保持沉默了。
  “这是MX82A狙击步枪的子弹。这种枪口径50 BMG,枪管后坐式,半自动,全长48 吋,不含子弹重30.9磅。枪管长29 吋。10倍的瞄准镜,枪口初速度一秒853米,准确有效射程在1850米,最大射程在6800米之内,弹头重45.8克,最常使用的是15.23克WC 860型双基发射药,膛压379MPa.在500米可以击穿8毫米厚的钢板,在1200米可以击穿4毫米厚的钢板.这种枪很适合用来对付无防护的人体目标。”
  
  …… ……
  
  发现庄家兄弟在自己一番解说之后都愣住了,俊阳纳闷地看着他们俩,心里琢磨着自己这点数据不可能搞错,这都是印在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的东西。这俩人到底在发什么呆?
  “俊阳。”卓逸半开玩笑地说,“继续吧,我看得出你肚子里还有料。”
  不等俊阳品出他话里的意思,一旁的卓然微蹙眉头,问道:“照你这么说,那死者的脑袋还能完整地留下来真是不可思议。“
  “狙击手修改了弹头。“
  “什么?“庄家兄弟报以同样的疑问。
  俊阳还是冷冰冰的样子,转过头去指着屏幕上的子弹:“原装弹的弹头没有这个尖细,威力也比这发子弹强很多。从上面的被修改过的痕迹还有这发子弹的形状来分析,狙击手使用美军最新式的TY778鲨齿格斗军刀在弹头上做了修改。”言罢,他向后靠在椅子背上,眼睛盯着照片上的子弹,似在自言自语,“只有在战场上的狙击手才会磨练出这种水平。国内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国际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足十个。他们报酬非常高,而且会让委托人出钱购买子弹。一条人命加上一颗子弹,足够U大三个学生四年的所有费用。”
  也许是俊阳闷闷的自语声引发了卓逸的不祥,他总觉得俊阳似乎认识那个修改子弹的家伙,或者说他认识这种被修改的子弹?
  两者之间存在着微妙的差异,但卓逸很想知道一件事:“如果是你,可以做到吗?“
  俊阳好像没听到他的话,孑然一副要把笔电屏幕看穿的样子。说白了,他仅仅是在发呆而已。
  “你们打算怎么办?”卓然的话打开了另一个局面,他有些担心卓逸,毕竟是自己的弟弟。这一回他们遇上了棘手的案件,希望俊阳能够保护卓逸。所以,卓然这话虽然是在问卓逸,眼睛却是看着俊阳。
  被庄家大哥死盯着看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俊阳的功夫却是比卓然的要深些。他照旧在发呆,不听不问。
  而卓逸笑道:“找到两个突破口,会有进展的。至于外面的狙击手。”卓逸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才说,“首要的是保护那些学生的安全。”
  卓然留下几句要他们多加小心的叮嘱之后告辞离开,卓逸送他到楼梯口,略微说了些关于家里的话,这才把卓然送走。
  
  转回身回到房间里,发现俊阳已经不再盯着那张照片看,他在上网浏览着网页上的新闻,貌似闲来无事的摸样。
  俊阳叹着气坐在床边,开口道:“看来,我们都错了。你以为是学生想要针对我;我以为是游戏发起人想要杀了我,结果却是这样。”
  这些话他说得不明不白,勾起了俊阳的兴趣。他淡淡地问:“你想说什么?”
  “你猜呢?”卓逸躺在床上,斜靠着枕头,微笑打量着俊阳,“如果狙击手是幕后者的同伙,那么为什么一早不出来?为什么不利用狙击手对付我?可见,杀了田壮壮的人和幕后者并不是同一个。也就是说,这个游戏有新的参与者了。别问我为什么这个新人会下手这么狠辣,因为我还没有拿到谭小青的资料,现在什么事都不能妄下断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哪一点?”
  “再不抓紧,那些学生都会被杀。”
  他这是打算抓紧的样子吗?看着他懒洋洋地靠在床上,俊阳非常怀疑他的态度。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随口就说:“你先起来。”
  “躺会儿,昨晚一夜没睡。”
  “查案?”
  “看电视剧。”
  “在这个节骨眼上?”
  “被你气的。”
  “是你太固执。”
  “是你不讲理。”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
  “我也只是说明而已。”
  “结果我们都错了。”
  
  噗!最后卓逸笑了出来,随手把帽子扔到了俊阳的身上:“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助手。”
  “我也没见过你这么随性的雇主。”
  说的来了劲头儿,卓逸猛地坐起来,眼睛闪闪亮亮地看着俊阳:“黑了校方的网站吧,我想知道在假期自杀的学生到底是谁。”
  接着,他把小苏的事说给俊阳听。俊阳一边听着一边黑了学校的内部资料系统,很快就查到了卓逸想要的资料。
  小苏的全名叫苏谦,谦谦君子的意思吧。别说,就他长的如此清秀和温和的气质,还真像个小君子了。只是,这人最耀眼的不是容貌,而是他的学习成绩。
  看资料,他出生在贫困家庭,一直有申请学校的奖学金,学习成绩可以说是名列前茅。其他方面也都是不错的,虽没有突出的地方也算的上是规规矩矩吧。
  苏谦的家中只剩下一个父亲,母亲一栏上写上“病故”他没有兄弟姐妹,好像也没有什么亲戚,所以备用联系人一栏上是空白的。
  看完了基本资料,俊阳又找到了很久以前校园网里的一些帖子,其中都是含有苏谦的名字,所以才会出现。
  基本上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完全看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俊阳反反复复翻阅着这些帖子,卓逸早就拿了椅子坐在他身边,看着看着,竟敌不过睡意,脑袋一沉靠在了俊阳的肩头。
  看看那张空着的床,再看看依着肩头大睡的卓逸,俊阳毫不有余地把人抱起来放在了床上。只是,他还没细心到回味卓逸盖上被子,就转身继续看电脑上的资料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卓逸被很粗暴地摇醒。他略有不悦地看着俊阳:“你干嘛?”
  “快起来,我找到苏谦的QQ号了。”
  闻言,卓逸顿时清醒。一边起身一边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过来看看。”俊阳也不做解释,推着身边的椅子给卓逸坐,随即指着电脑上已经登录的QQ程序:“他在去年寒假的时候跟这个‘钟’的聊天记录。他们是在讨论如何作弊的方法,你仔细看苏瑾的话。”
  苏:不要依赖作弊,偶尔一次还可以,用多了你会上瘾的。
  钟:救急啊救急,大哥,帮帮忙吧。这次补考不及格,老子就死定了。
  苏:下不为例。
  钟:跪。
  苏:你现在还能记得咱们俩在高中那时候背的汉字数字代码表吗?
  钟:记得,那时候我背的比你快,你输给我一张充点卡。
  苏:明天考试我会用代码写好答案发你,被老师看到他也不会想到会是答案。你今晚
  好好想想,别记错了。
  钟:(+﹏+)~
  苏:活该!谁让你不好好复习,要么挂科,要么回忆代码表,你自己选。
  钟:靠,我选代码表。
  
  卓逸正看得入神,身边的俊阳指着(+﹏+)~,很认真地说:“这是什么密码?”
  
45
45、16 ...
  卓逸好像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他关闭了俊阳打开的页面,将昨晚所看的美剧一集一集单列出来。随即拿出纸笔写下一张纸条交给俊阳:“拿着这个去找校长,一定要问清楚苏谦的事,必要的话你可以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出了事,我兜着。”
  俊阳很想问他留下来准备做什么,但卓逸已经点开美剧的一集,并使用快进功能观看。俊阳没说话,安安静静地离开了他的宿舍。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奋战,卓逸终于在浑浊的记忆中挖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很兴奋,连笔电都忘了关掉,拿起帽子冲出宿舍门!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一点整,正是学生们刚刚上课的时候。他急匆匆跑过教学楼门,竟被吴教授一眼看到。
  “齐卓逸!”老教授的口气不善,底气十足地朝着卓逸喊了一嗓子。
  被抓了现行,卓逸根本不想和老教授搭话,他边跑着边喊:“肚子疼,去医务室。”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注意身体。”老教授满口数落着,忽然想起,“你个混小子,医务室是在哪边吗?”
  这会儿,卓逸早就跑没影了。
  
  与此同时。
  俊阳在校长室放开了脸色惨白冷汗淋淋的校长,最后一句:“给我钟振的联系方式。”
  校长打开档案柜翻翻找找,好一会才把一张卡拿出来,哆哆嗦嗦地递到俊阳面前。俊阳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校长室。
  
  按照卡片上的号码打过去,对方手机已经停止使用。这样一来,他只好找到钟振居住的地方。驱车行驶到途中,俊阳缓缓的放慢了车速,他抬眼看着车镜,确定后方并无可疑情况。但从离开校门那一刻起他就觉得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从年幼就生活在生死夹缝间的人对于危机感总是非常敏锐,这甚至不需要证据不需要理由,只是常年积累下来的本能直觉。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联系一下卓逸。电话接通后,他听见卓逸有些急躁的声音,便问:“你在干什么?”
  “找卡片。我知道邵小安那些密码的意思了。”
  这些话让俊阳大为吃惊,他追了一句:“是什么?”
  “好吧,你仔细听好。邵小安是各种推理悬疑影视剧的狂热爱好者,她在被杀前几天一直看着一部很古老的美国刑侦剧。我是在你找到苏谦作弊方法中得到的一点启示。”
  说到这里,俊阳听见那边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又隔了几秒钟,才传来卓逸的话:“首先我必须了解邵小安平时的一些习惯,她的知识面很寻常,并没有摄取一些较为隐秘的相关知识。那么,我只需要在正常的范围内查询就可以。我得知她的英文水平很差,所以后面四个数字可以排除英文的可能性。那就剩下中文、拼音、谐音这三种可能性。这让我在看到苏谦的作弊方法时想到了代码表,那串数字其中的4314代表的是‘水’。”
  水?这是什么意思?
  俊阳暂且不去深想,问他:“那前面的1020是什么意思?”
  “这就要从邵小安狂热的爱好说起了。那部美剧太老了,里面都是那些年头的东西。不过有一样还是非常值得关注的。”
  “别卖关子,到底是什么?”俊阳催促着。
  电话那边的卓逸好像偷笑了几声,说:“十数码。”
  “十数码?”
  “对,就是十数码。十数码最早起源1937年,到了1970年逐渐被电台使用。期间,不少商业活动中也使用了这种警方的代码术语。渐渐的,这些代码术语中的一部分被大众所熟悉,没了保密性美国政府自然不再使用这种代码。邵小安写下的那些数字应该是10—20 4314这样分割的。”
  “等等。”俊阳打断了他,问,“前面的10和20是十数位,后面的4314就不是十数码了吗?”
  “对,听我慢慢说。10—20在十数码中代表的是‘地点’,剩下的4314就是具体位置。就是说,卡片的藏匿地点是跟‘水’有关的地方。所以,我在学校里拼命的找。”
  不由自主的,俊阳的脑海中浮现出卓逸一脸认真还有些不耐烦的神情……
  一声车笛在耳边划过,从前面而来的车险些撞上他,俊阳不慌不忙地打转方向盘,余光看到那位车主愤愤然地狠瞪了他一眼。这才把脑海中的人驱赶出去。
  俊阳问道:“你找到了吗?”
  “该死的,到底藏哪了?”卓逸的声音真的有些不耐烦,“我就在游泳教室,快把这地方翻遍了。”
  俊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提醒他:“现在游泳教室已经停用,你可以进去不代表邵小安也可以进去。况且,她藏卡的时间是晚上,要怎么进入已经封闭的教学楼?”
  “我又不是傻瓜,这个当然知道。但是其他地点我已经找了,没有。”
  又是一次不由自主的,俊阳的脸上露出鲜少有的微笑:“去她们浴室看看吧。”
  “大白天的,我怎么进女生浴室?”
  “你还在乎这个吗?”
  “我是绅士!”
  “威胁别人做助手的人也算绅士?”
  “你在耿耿于怀个什么劲儿?没有我你会流落街头。”
  “无所谓。”
  “怎么,你到现在还不满意我这雇主?或者说你比较喜欢郭笙那样的人?”
  俊阳一愣,没想到已经被他遗忘的事会从卓逸的嘴里说出来。这边还不等他想到原因,那边的卓逸接着说:“我知道郭笙暗中接触过你两次,想要拉拢你去他手底下做事。我知道你不可能答应他,也就当没这回事。我希望你明白,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所以,以后你去哪里必须向我报备!”
  耳朵里满是他威严的口气,倏然之间,俊阳的心冷了下来:“知道了。”
  
  挂了电话,几秒钟前的微妙心情荡然无存。
  
  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卓逸这样想着。
  游泳教室内,他擦了把脸上的薄汗,把已经被挂断的电话握得紧了些,似懊恼着什么纠结的问题。他的脚狠狠地踢到一把椅子,在空旷的游泳室内发出令人心惊的声音。
  
  半小时后。
  刺耳的刹车声引来马路上不少人的注视,俊阳把车停靠在路边,不紧不慢地走到人行道上,看着所追击的目标没头没脑地钻进人群里。他本不知道钟振见到他为什么要跑,这一跑没事也变成了有事。
  他不想追的太紧,至少让钟振跑到人比较少的地方再拦住他,那样谈话也比较方便。故此,他像幽灵一样地跟在后面。他对与目标者来就是如影相随的噩梦,看也看不到,甩又甩不掉,只是知道有个幽灵一直跟在身后,随时会扑上来掐断你的喉咙。
  钟振早已气喘吁吁,胸腔闷的发痛,双腿酸软无力。他频繁地回头寻找那个花白头发的高大男子,尽管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他的心里却越发觉得不安起来。慌不择路地拐进一个小胡同,对面的出口直冲着一家商场。他打定主意进入商场后从侧门溜走,那样就安全了。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朝着胡同口跑着,外面的阳光斜斜地映照在胡同口的地面上,把昏暗与光明画出一条明显的分割线。他的脚踏了出去,踩到了阳光地带,仅在一呼一吸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扯着他的脚硬生生地退到了昏暗的胡同里。
  秋末的风,从没有这样刺骨过。
  钟振紧靠着墙根滑下去,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的脸大半都在阴影中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钟振却被无形的压力打的溃不成军。他想着,也许不该做那些事。
  俊阳拿出苏谦的照片递到钟振面前:“说你知道的。”
  忽然而来的问题让钟振恍惚了起来,他好像死里逃生一般地自我安慰:“还以为是六哥的人。吓死我了。”
  俊阳也不催促他,只等他站起身,靠着墙,略有疑惑地问:“你在调查小苏?你是什么人?”
  没有回答钟振的问题,俊阳执拗地把照片几乎顶在了他的脸上,刚刚散去的压力卷土重来,钟振松懈的神经猛地绷紧。举起手示意自己无害:“别这样,我只是随便问问。”
  “说。”
  说什么?小苏?还是小苏的事?钟振讪笑几声:“你想知道小苏是怎么死的,还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死?”
  “都说。”
  钟振一反刚刚怯懦的摸样,阴沉着脸:“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眼下,俊阳的心情很糟,换做从前钟振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只是已经开始习惯不使用武力解决问题之后,俊阳尽量把自己掩埋的更深些。何况,这只是个自暴自弃的青年。
  “小六子,你认识?“俊阳问道。
  钟振一惊:“你认识六哥?靠,你们什么关系啊?”
  “你告诉我苏谦的事,我帮你解决小六子。”
  对俊阳的交换条件,钟振报以怀疑的态度打量着他。俊阳不愿意多作解释,拿出电话找到小六子的号码。
  之前,他曾经跟小六子因为一些事情单独接触过,当时卓逸也说让他记得小六子这个人。有些事,小六子的身份是很适合出面的。俊阳从不记得小六子是有些惧怕自己的,所以,当电话接听,对方的口气既小心又惊讶。
  询问钟振与他之间的问题,小六子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那小子从我这借了一笔钱,到了日期还不还,我当然要找兄弟去问问。既然你出面了,我就再给他放宽几天。”
  “一年。”
  电话那边的小六子险些喷出一口老血。一年,光是利息就得多少?他齐俊阳说话都不动脑子吗?可惜,这些牢骚小六子不敢说,不管是齐俊阳还是庄卓逸他都得罪不起。
  
  搞定了小六子和钟振之间的债务问题,俊阳最后问他:“所有的事,关于苏谦的。”
  钟振得了一年的宽限,心里也少了很多压力。他提议找个安静又能避风的地方说话,俊阳指了指胡同外面,说可以去那家汉堡店。
  
  店里的人很少,他们坐在角落里,一个故事的开头从钟振有些低落的声音开始。
  
  我跟苏谦从中学就认识了,那小子特别聪明,我跟他在一起玩很有意思。
  他家的条件不好,寒暑假我会陪着他出去打工。上高中那时候,我们俩计划着将来开一家数字传媒公司,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一直到我们上了大学,这个梦想我们都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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