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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犸猎人

_6 琼·M·奥尔(美)
头发吹向后面,井把门口沉重的猛犸皮一下刮得飘了起来。夜间落
了一层薄薄的雪.一阵劲风把纤细雪花吹起来。卷到沟沟壑壑里,一
会儿又把一粒粒晶体扫出来,散落到开阔的空间,艾拉感到坚硬的
小冰粒打到脸上.隐隐作疼。
可是屋里很温暖,比洞里温暖多了,她只有出去时才披上斗篷。
呆在屋子里时用不着穿上更多的衣服。她听见威尼的呜叫,两匹马
都尽量地远离人群,艾拉向它们走去,然后回头冲狄琪笑一笑,那
年轻女人笑了一下,便去找布拉那格了。
艾拉走近时,那母马似乎放心了,摇着头向她打招呼,女人解
掉雷瑟的缰绳.然后带着马朝河边走去,绕过转弯处,营地在视线
中消失了,威尼和霄瑟也轻松下来。它们相互亲密一会儿,便静下
来吃地上新鲜的干草。
往回走之前她在灌木旁边停下来,解下腰带,但仍不知道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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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排尿时,不把绑腿弄湿.自从开始穿衣服,她就遇到这个问题,
她在夏天时自己做了这身衣服,是按照她给乔达拉做的那件衣服的
模式做的.面那件是她仿照他破狮子撕破的衣服做的.不过他0T开
始旅行后,她才穿上这件衣Isl,乔达拉是那么喜欢她穿这样的衣服,
面不是部族女人平时穿的舒服的皮革围裙.她决定把它留下来.可
是她还不知道怎样轻易地处理摹本的需要,也不想问他,他是个男
人,他怎么知道女人究竟需要什么呢?
她脱掉紧身裤子。这需要同时解开包在小腿上长长的鹿皮靴子,
然后叉开腿,像往常一样蹲下来。当她一只脚平衡着,将下身衣服
穿上时,看到河水在乎缓地O,L淌,于是改变了主意。她把斗篷和外
套撩到头后,搞掉脖上的护符,朝河里走去.应该作完洗礼,而且
她总是喜欢早上洗个澡.
她计划擦一擦嘴,然后在河中洗一洗脸和手,她不知道这些人
用什么办法保持清洁。当木堆被埋到冰下,缺少燃料的时候.当寒
风灌满洞穴的时候,当冰冻太厚、甚至连饮用水都不够的时候。还
能洗澡吗?不过她还是喜欢干净一些,在脑海中她还想着在外族人
的山洞或者说土屋里过第一夜后。完成的清洗仪式.
她看看四周的水,水流在主河道迅速地运动.但在河流比较乎
缓的地方和水沟里,已经开始罩上一层透明的薄冰,边缘处已经变
白变厚。河岸的一个突出处,.稀稀拉拉地覆盖着一些枯干的草,一
直伸延到河中,与河岸之间形成一个静水河池,一棵矮得像灌木一
样的桦树,孤零零地长在泥土里.
艾拉向池中走去,把薄薄的冰层哗啦啦地踩碎,冰冷的水让她
打了个冷战,她叫了一声,抓住小桦树一个枯瘦的枝条。向水流中
央走过去.一阵强劲的寒风拍打在她赤裸的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
疙瘩,又把她的头发冲散在脸上,她咬着打颤的牙齿,向深处走去,
当水几乎齐腰深时,她把冰冷的水撩到脸上,然后迅速吸了一口气。
弯下身,让水没到脖颈.
虽然不断颤抖和喘息,她已经习惯了冷水,而且她想.不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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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可能洗澡了。当她出来时,用手把水从身上擦掉,快速穿上
衣服,走回河岸时.阵阵的温暖感代替了令人麻木的寒冷,她感到
焕然一新,看着太阳时隐时现地出现在多云的天空时,她笑了。
走近营地时。她停在长屋附近一块被踏过的空地上,人们三三
两两正忙着各自的事.
乔达拉正在跟韦麦兹和达努格讲话,她知道这三个燧石匠在谈
着什么,在他们不远处有四个人正把一张鹿皮从一个矩形架上解下
来,鹿皮已经变得柔软,有弹性,几乎是白色的,架子是用皮革绑
在一起的猛犸肋骨做成的。在旁边,狄琪正用一个猛犸肋骨平滑的
尖端使劲地平整另一张挂在类似架子上的兽皮。艾拉知道兽皮变干
过程中.需要把它弄得更柔顺,不过把它绑到猛犸颅骨架上倒是一
个新方法,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整个细节。
兽皮外缘按动物轮廓刺了许多小孔,然后每个孔穿进一根绳,绑
在架子上,紧紧地拉开兽皮,架子靠在长屋上,可以在两边使用,狄
琪使全身力气,把肋骨的钝尖向鼓蚊的兽皮里刺,看上去就要刺透
了,可是坚韧的皮革只是凹陷,却毫不让步。
还有几个人正忙着做艾拉不太熟悉的活,但是其他人正把猛犸
象的遗骨放进地上挖好的洞里,到处都是象骨和象牙.有人喊了一
声,她抬头看到塔鲁特和图丽正向营地走来,肩上扛着一个仍连在
猛犸骨上的大象牙。这些骨头并不是他们杀死的动物身上的,偶尔
在.,原上可以找到一些,不过大多数还是在河流转弯处堆积的骨堆
中发现的,这些地方湍急的河水常储备许多动物尸体。
然后,艾拉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向营地看,她笑着向莱达格
走过去,他居然也笑了.让她很吃惊。部族的人不笑,部族人露出
牙齿是敌意.或者极度紧张和恐惧的表示。一时间他的笑容好像很
奇怪。可是那孩子没有和部族一起长大,他知道这种表情有更友好
的含义。
‘早上好,莱达格,’艾拉说着作出部族问候的动作。略微变化
一点,表示是对孩子说的,艾拉注意到她挥手后那孩子闪现出的理
解的神情。他还记得]她想到,我敢肯定,他是有记忆的,他认得
出手势.他只需要有人提醒.和我不一样,我当初必须学习.
她还记得,当克莱伯和伊扎发现,和部族的孩子比起来,她记
东西是多么困难时。他们那吃惊的神情.她必须花大力气学习和记
忆,而部族的孩子只给出示一遍就学会了,有些人认为艾拉很愚蠢,
可是当她逐渐长大后,自己学习快速记忆,这样别人就不会对她失
去耐心了。
不过乔达拉为她的技艺感到惊叹,比起像她一样的其他人,她
受过训练的记忆力是一个奇迹,提高了她学习的能力。他惊讶地看
到她学习新语言是多么容易,几乎没有费劲,但是获得这个能力并
不简单,而且虽然她学会了快速记忆,她从来没完全领会部族人是
怎样记忆的,这是他们之间一个基本的区别.
部族人比后来的人脑容量还要大,所以他们并不比别人智力低,
更确切说,他们有不同的智力.作为他们学习来源的记忆从某些方
面讲,与本能相似.但更加有意识,他们出生时储存在大脑里面的
是他们祖先知道的所有东西。他们用不着学习生活必需的知识和技
能,他们记住了这些东西。在还是孩子的时候,只需要提醒他们已
经知道的东西.他们就可以习惯这个过程.长大成人后,他们知道
怎样提取储存在记忆中的东西。 、
他们回忆事情很容易,可是学习新东西则需要很大努力,一旦
学会了新东西,或明白了新概念,或接受了新思想.他们就不会忘
记,把它传给后代,但是他们学习和变化得很缓慢。当伊扎教给艾
拉医术的技术时,开始明白了她们的不同,这个奇怪的小女孩记忆
得远不如他们好,但是她学习的耍快得多.
莱伯格说出了一个词,艾拉没有马上明白,可是一会儿她听出
来了。是她的名字!叫她名字的这种方式她曾经很熟悉.部族里的
人曾这样叫过。
跟他们一样.那孩子不能完整地使用发音的语言,他会发音.可
’是与他生活在一起的这些人的语宫中,有几个重要音他还发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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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音艾拉也因为缺少练习有点困难。部族和在此之前的人就因为
发膏系统的限制,而发展了一套丰富全面的手势和动作语,来表达
他们丰富而多样的思想.莱达格理解与他一起生活的外族人,他明
白语言的概念,只是不能让别人理解他的意图。
那孩子作了前一天晚上向妮兹作的动作,他叫艾拉“妈妈”,艾
拉感到心跳加快,最后一个对她作那个动作的是她儿子,一时间莱
达格看上去那么像杜尔克,以致于从他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她想相信他就是杜尔克.她渴望把她抱在怀里,叫出他的名字,她
闭上眼睛,颤抖着抑制住了叫他的欲望。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莱达格正带着理想和渴望的表情看
着她,仿佛他明白她的心情,并且知道她也了解他.偏偏与她所希
望的相反。莱达格不是杜尔克,就像她不是狄琪一样,他就是他自
己。情绪稳定下来后,她深吸了一口气.
“你还想学更多的话吗7更多的手势语?莱达格7”她问道.
他连连点头。
“你还记得昨晚学的‘妈妈’……’
他用手势语回答,这个手势曾经让妮兹那么感动。
“你知道这个吗?”艾拉作出问候的姿势,她可以看出他正努力
地学习几乎已经知道的知识.“这是问候的话.意思是‘上午好’或
‘你好’,还有这个,”她又作了一下这个姿势.像已经用过的那样变
化一些。‘是年纪大一些的人向年纪小的人说话时用的。”
‘ 他皱了一下眉,然后作了那个动作,接着又像刚才那样向她笑
了一下,他两个动作都作了,然后想了一下,又作了第三个动作。作
完后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他到底作了什么.
“对了,莱达格j我是女人,就像妈妈一样,那是问候妈妈的方
式。你记住了!’
妮兹注意到艾拉和男孩在一起.有好几次他玩着玩着走迷了路,
让她很担心,所以她一直注意他在什么地方.作些什么,她对那女
人和孩子很好奇。想看看他们在于什么。艾拉看到她好奇和关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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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便把她叫过来。
“我正让他看部族人一一就是他母亲族人的语言,”艾拉解释遭:
“就像昨晚上那个词.”
莱达格咧嘴笑了,露出了大于一般人的牙齿.他用力对妮兹作
了一个动作.
“那是什么意思?”她看着艾拉问。
“莱达格说‘早上好,妈妈”年轻女人解释道。
“早上好,妈妈7”妮兹作了一个略微像莱达格作过的动作,“那
就是‘早上好,妈妈’的意思7” .
“不,坐下,我教给你这个,”艾拉作了一下手势,“就是说‘早
上好’j而这样,”她变化一下,“就是说‘早上好,妈妈’!他可以
对我作相同的动作,那就是说‘像母亲的女人’你可以这样作。’艾
拉把那个手势又变了一下,“就是说‘早上好.孩子’,还有这个,”
她又变了一下,“是说‘早上好,我的儿子’,你明白了吗?”
艾拉把所有的变化又重复了一遗,妮兹仔细地看着.然后有点
害怕地跟着做,虽然做得不大灵巧。艾拉和莱达格都明白,她做的
信号意思是‘早上好,我的儿子。”
那孩子站在她身边,伸出瘦弱的胳膊,搂住她的颈部,妮兹抱
住他,眨着眼睛试图阻止泉一般的泪水,连莱达格的眼睛都湿润了,
让艾拉很吃惊。
在布仑的部族中,只有她的眼睛因激动而流泪,尽管其他人的
感觉也同样强烈。她的儿子可以像她一样发苦.他有完全的语言能
力,她想起她被迫离开时他在身后喊她的情景。心里仍然难受。可
是杜尔克不会流眼泪来表达痛苦。像他的部族人的母亲一样。莱达
格不会讲话。可当他眼里充满爱的时候.就闪烁着泪光。
“我以前从没能对他讲话,没讲过他能听懂的,”妮兹说. .
“你还想学手势吗?”艾拉轻声地问。
那女人点点头,仍然抱着孩子,此时不敢开口,害怕失去控制。
艾拉又做了一套动作语和变化形式,妮兹和莱达格都聚精会神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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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试图记牢这些话,然后艾拉又做了一套。妮兹的女儿拉蒂和鲁
琪。还有图丽最小的孩子,年龄与鲁琪和莱达格相仿的布里南和他
的小妹妹图茜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接着弗莱莉七岁的儿子克里萨
维克也加入他们之中,他们都加入了似乎很奇妙的新游戏。用手交
谈. .
但与营地里孩子们玩的多数游戏不一样,这是一个莱达格擅长
的游戏.他学得太快了,艾拉只需演示一次,很快他就加入各种变
化.表达吏深层的意义.她有一种感觉.他的智力是正常的,内心
包含的许多东西急于进发出来,只需稍微开通,一旦释放出来,就
没法阻挡。
与他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也都在学习,这样就更有意思了,莱达
格生命中第一次可以充分地表达自己,他怎么也学不够,和他一起
长大钓孩子们轻易地接受了他用新方法流利“讲话”的能力,他们
从前与他沟通过.知道他很不一样,他讲话有困难,但他们还没有
形成大人的偏见。认为他智力低下。作为年龄较大的姐姐,拉蒂多
年以来一直为营地里的大人翻译他的“胡言乱语”。
等到他们学够了,出去认真地演习这个新游戏时.艾拉发现莱 ,
达格在纠正他们,而他们也找他证明手势和动作的意义,他在同龄
人中找到了一个新位置。
艾拉仍然坐在妮兹旁边,看着他们无声地挥着手势,她笑了,想
象着如果伊扎看到外族人的孩子像部族人一样讲话,同时又喊又笑,
她会怎么想。不管怎样,艾拉想.那个老女医者会明白的。
“一定是你对了,他就是这样讲话的,”妮兹说:“我从没见他学
东西这么快,我不知道家一一你管他们叫什么?”
‘部族,他们叫部族,意思就是……一家……人们……人。洞熊
部族,敬奉洞熊的人.就像你们所说的马穆塔人,是敬奉天母的猛
犸猎手一样,”艾拉回答道。
‘部族……我不知道他们能那样说话,我不知道有人能用手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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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多话……我从没看见过莱达格这么高兴.’那女人犹豫一下。艾拉
感到她想找个方式再说点什么,她等着她整理思路.‘我很奇怪。你
那么快就喜欢上他,”妮兹继续说,“有些人反对,因为他是混种,大
多数人在他身边有点不舒服,可是你似乎了解他.”
艾拉先停了一会儿,看看年纪大些的女人,不知说什么好,然
后她作出决定,说。“我曾经认识一个他这样的人……我的儿子.我
儿子杜尔克。”
“你儿子尸妮兹声音显得有些吃惊,可是前一天晚上弗里贝克
谈到克兰人和莱达格时,艾拉没有看出他声音中明显的厌恶感。“你
有一个混种儿子7他在哪儿7他出了什么事?”
艾拉脸上笼罩着痛苦的神情,当她独自一人在山谷里时,她已
经把儿子的事埋藏在心底,可是看到莱达格,这些记忆又苏醒了。妮
兹的问题把痛苦的回忆和情感又激发起来,使她不知所措,现在她
不得不面对它。 .
妮兹像其他同族人一样开诚坦率,她的问题不加思索地提出来,
伹她并不是没有感觉的。“对不起,艾拉.我应该想到………
“没有关系,妮兹,”艾拉眨着眼睛,试图止住眼泪“我知道谈
到儿子就会带来问题,想到杜尔克……很难受.”
“你用不着谈他的事。” 、
“总得有个时候谈杜尔克,”艾拉停下来。然后又大胆谈下去,
“杜尔克和部族在一起,当伊扎……我的母亲,就像你和莱达格一样
……叫我向北走,找我自己的人,不是部族人,是外族人,杜尔克
那时还是婴儿。我没有走.后来杜尔克三岁了,勃劳德赶我走,我
不知道外族人住在哪里,不知道该去哪儿,我不能带着杜尔克,我
把他给了尤芭……妹妹,她爱杜尔克,照顾他,现在是她的儿子。”
艾拉停下来,但妮兹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本想再问几个问题,但
是不想强让这个年轻女人说.这时候勾起她的离子之情,显然是一
种折磨.但艾拉还是自愿地继续讲下去。
“三年没看杜尔克了.他现在……六岁了,跟莱达格一样吧?”
妮兹点点头,“莱达格出生还不到七年。”
艾拉停下来,似乎陷入沉思。然后她继续讲;“杜尔克很像莱达
格,伹不是莱达格,杜尔克的眼睛像部族人,嘴像我。”她苦笑一下,
“应该对换一下,杜尔克有语言,能够说话,但部族人不说话;要是
莱达格能说话就好了。可他却不能.杜尔克很结实,”艾拉眼睛向远
处看看,“他跑得很快,他跑得最快,有一天会成为赛手.像乔达拉
说的那样.”她抬头看妮兹时.眼神里充满了忧伤.“莱达格很弱,刚
生下来就这样,他弱在……?”她把手放在胸口,但不知道那个词怎
么说。
“他有时呼吸困难.”妮兹说.
“问题不是呼吸,问题是血……不对……不是血……堆积处,”
她在胸前握着拳。她为不知道怎么说而感到沮丧。
“心脏,马穆特是这么说的,他心脏很弱,你怎么知道的?”
“伊扎是女医者,治病的,部族里最好的女医者。她像教女儿一
样教我,我是女医者。” .
妮兹想起乔达拉曾说艾拉是一个医者,她惊奇地听到克兰人甚
至还想到治病,但是那时她还不知道他们能交谈,她在莱达格身边
呆了很久,知道他即使没有完整的语言,他也不像许多人认为的那
样,是一个愚蠢的动物.艾拉虽然)f(是一个马穆符,也没理由怀疑
她不能懂得些治病的事.
一个人影落在她们面前,她们抬起头.“马穆特想知道你能不能
来跟他谈一会儿,艾拉,”达努格说。她们两人都集中精神谈话,谁
也没注意到高个的年轻人走过来。“莱达格对你教他的新手势游戏很
高兴,”他接着说,“拉蒂说。他要我问问你,能不能也教我一些手
势。”
“可以,可以,我教你,我谁都教。”
“我也想再学一些你的手势语,”妮兹说。她们都站了起来.
“早上吗7”艾拉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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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明天早上,但是你还没吃东西呢,也许明天你该先吃点
东西,’妮兹说,“跟我来.我给你,还有马穆特弄些东西。”
“我饿了,”艾拉说。
“我也饿了,”达努格补充说。一
“你什么时候不饿7有你和塔鲁特在一起,你们Qc吃一只猛犸
象。”妮兹眼中闪烁着对自己儿子的自豪神情.
两个女人和达努格向土屋走去,其他人似乎认为这就是要吃饭
的信号.便跟着他们进去,人们把外衣从进口处拿走,挂在架子上。
大家吃的是一顿随随便便的早餐,有人在自己的炉灶上做饭.其他
人聚集在第一屋区的大炉灶边.有人吃剩下的冷猛犸肉,还有人把
肉、鱼跟植物根和青草及苔物一起放在汤里.不管他们是不是在自
己的地方吃,大多数最终都来到公共聚会的地方,喝一些热茶,然
后再到外面去.
’ 艾拉坐在马穆特身边,好奇地观察着人们的活动,这么多人一
起说笑的吵闹声仍让她吃惊,不过她逐渐地习惯了.使她更吃惊地
是,女人们在男人之间自由地移动,没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做饭和
分配饭菜没有顺序,他们都似乎各吃各的,只有一些女人和男人喂
着最小的孩子.
乔达拉走过来,慢慢地坐在草垫上,靠在艾拉身边,他手里小
心地拿着一个杯子,投有把,有点弹性,是用草织成的,有各种颜
色的族徽图案,杯里装满了热腾腾的薄荷茶.
“你起得很早,‘艾拉说. .
“我不想打扰你,你睡得很香.”
“我后来醒了.以为有人受伤了,可是狄琪告诉我那个老女人
……克罗兹……总是跟弗里贝克大声地讲话.’
“他们吵得太响,我在外面都听到了,”乔达拉说,‘弗里贝克可
能爱惹事,可是我不能肯定应该怪他,那个老女人叫声比)Q鸟声还
难听,谁能跟她一起生活7’
’ “我以为有人受伤害了.”艾拉边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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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达拉不解地看看她,不知道她在重复说她错以为有人肉体上
受了伤。
“你说得对,艾拉,”马穆特说。“旧伤仍然疼着呢。”
“狄琪为弗莱莉感到难过,”艾拉转向马穆特,问他问题感到很
轻松,尽管她不想暴露自己的无知,“新娘费是什么’狄琪说图丽给
她下了很高的新娘费.”
马穆特先想了一下,仔细地整理一下耍说的话,因为他希望她
能听明白,艾拉渴望地看着老人。“我可以给你一个简单的回答,艾
拉,可是比表面上的要复杂,我想了很多年了,明白事情并向别人
说清楚不是件容易事。即使你是为别人解答问题的人。”他闭上眼睛,
皱着眉头仔细地想了一会儿,“你明白地位,对吧?’他又开始说.。
“知道,’艾拉说,“在部族里,首领最有地位,然后是特选猎手,
然后是其他猎手。莫格乌也有很高的地位.但他不一样.他是……
精神世界的人。’
“那女人呢T”
“女人有她配偶的地位,但女医者有她另外的地位.”
艾拉的一番话让乔达拉吃惊,尽管他从她那里听过不少克兰人
的事,他仍然难以相信,他们可以解释像排列职位这么复杂的概念.
“我想到了。’马穆特轻声说,然后开始解释,“我们崇拜天母,
一切生命的创造者和孕育者,人类、动物、植物、水源、树木、岩
石、泥土……,她孕育出所有这一切.当我们招唤猛犸的精神,或
鹿的精神或野牛的精神.以请求允许捕捉它们的时候,天母的精神
又使另外的猛犸或鹿或野牛出生.以代替那些为我们提供了食物的
动物。”
“我们说那是天母的生命礼物,”乔达拉说。他的兴趣也被激起
来了,他喜欢发现马穆塔人的习俗与泽兰达尼人的异同处。
‘玛特,天母,选择女人来告诉我们,她是怎样把生命的精神取
来。创造出新生命,来代替她已经收回的那些,”老圣者继续说,
“孩子们在成长中从传奇故事和歌曲懂得这些,可是这对你来说已经
69
不够了,艾拉,我们即使老了,也喜欢听故事,可你需要了解推动
事物发展的力量,事物深层的东西,这样你就可以明白形成我们许
多习俗的原因,对我们来说,地位依靠于一个人的母亲,新娘费是
我们表现价值的方式。” ,
艾拉点点头,她听入了迷。乔达拉曾经试图解释有关天母的事,
可是马穆特说得那么有道理,那么通俗易懂。
“当女人和男人决定结成配偶时,男人和他的营地给女人的母亲
和营地送许多礼物,礼物的多少要由母亲或者营地的女头人来定,偶
尔女人自己也可以定自己的身价,可是这不能仅仅凭自己的想法,因
为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自己身价低,但这个价格不应该使她选的男人
和他的营地付不起或不愿付。”
“为什么给女人付东西?”乔达拉问,“那样不就等于用她作交易,
换得像盐或琥珀这样的货物呢?”
“女人的身价还不止这些.新娘费是男人为能有幸与所爱的女人
同居付出的代价。高昂的新娘费对每个人都有好处,它给女人带来
较高的地位,让每个人知道,娶她的男人和她自己的营地是多么重
视她;能够付出高昂新娘费的地方是多么富有,同时也表现出女方
营地所受的尊重.”
“孩子出生时,就随着有了母亲的地位,所以较高的新娘费对他
们有好处,虽然新娘费是由礼物付的,而且有些礼物是给两个人开
始共同生活的,真正的价值是地位,女人从她自己营地及其他营地
得到的敬重,还有她赋予她的配偶和孩子的价值.”
艾拉仍然不明白,可是乔达拉频频点头,开始明白了,具体的
和复杂的细节不大一样,可是总的亲缘关系的框架和价值观与他自
己族人的没多大区别,“怎样知道一个女人的身价呢?就看新娘费的
高低吗?”泽兰达尼人问.
“新娘费在于许多东西,一个男人总是想找一个他能支付得起的
最高地位的女人,因为当他离开母亲,他就有了娶配偶的地位,他
的配偶就是或将成为母亲。一个证明她能当母亲的女人有较高的地
70
位,所以有孩子的女人特别受到青睐。男人们常常尽量抬高未来配
偶的身价,因为这对他们有好处.两个争取同一个高价女人的男人
可以联合他们的资源,一一如果他们可以合得来,而且她同意的
话。一一这样她的新娘费又抬高了. 一
“有时一个男人可能与两个女人结合,特别是两个不想分手的姐
妹。这表明,他可以养活两个女人和她们将来的孩子,使他受到尊
敬.双胞胎女孩子被看作特别的赐福.很少把她们分开。”
“当我们在沙拉穆多时,认识一个叫索莉的马穆塔女人,她曾告
诉我她是被‘偷’来的,尽管她也同意了。”乔达拉说。
“我们和沙拉穆多人作买卖,可是我们的习俗不一样。索莉是地
位很高的女人,把她给别人意味着放弃一个不仅本身有价值的人
(他们付了很高的新娘费),而且将把她从母亲那里得到的价值带给
她的配偶和孩子,而这种价值应当在马穆塔人之间交换,伹是她带
去了,带给了沙拉穆多人,这是没有办法补偿的。我们失去它,就
像她的价值从我们身上被偷走了,伹是索莉已经爱上丁:下定决心
耍和年轻的沙拉穆多人在一起,于是为了处理好这件事,我们就让
她给‘偷’走了。’
“狄琪说弗莱莉的母亲把她的新娘费价弄低了.”艾拉说。
老人换了换姿势,他明白她问题的分量,这不是容易回答的问
题,大多数人都在直觉中明白他们的习俗,伹不能像马穆特解释得
那么好,许多处在他的位置的入不愿意解释各种信仰,这些信仰平
时都朦胧地笼罩于模棱两可的故事之中,他们怕直截了当地解释文
化价值会使它们失去神秘感和力量.伹他对艾拉已经下了一些结论.
并做出了一些决定。他想让她尽快掌握各种概念,了解他们的习俗。
“一个母亲可以搬到她任何一个孩子的屋区,”他说,‘如果她这
样做(一般这耍等她老了才行),最常见的是,她去找一个住在同一
营地的女儿,她的配偶通常和她一起走,可是他可以回他母亲的营
地,或者如果愿意的话,和一个姐妹一起住.一个男人常对她配偶
的孩子,他屋区的孩子很亲近,因为他跟他们一起住,训练他们。伹
7]
他姐妹的孩子是他的继承人,当他老了以后,他由他们负责.通常
年纪大的人受到欢迎.可是并不总是这样。弗莱莉是克罗兹留下的
唯一的孩子。所以她女儿去哪儿.她也要去.生活对克罗兹不太公
正,她年龄大后并没有得到好处,她不管怎样尽力,没有几个男人
愿意跟她住一个屋区,弗莱莉第一个男人死后,她不得不一再降低
女儿的新娘费,这让她更加痛苦.”
艾拉领会地点点头,然后关注地皱皱眉,“伊扎跟我提过一个老
妇人,发现我之前她住在布仑的部族,她是别的部族来的,配伴死
了,没有孩子,她没有价值,没有地位,但总有吃的.总可以坐在
火边,如果克罗兹没有弗莱莉,她能去哪儿呢?”
马穆特想了一会儿,他想给艾拉一个完全准确的回答,“克罗兹
有个问题,艾拉,一般来说,一个没有亲戚的人会被另一个屋区接
受,但是她太不合群。没多少人愿意要她,她可能会在任何营地找
到足够吃的、住的。但是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让她走,就像当弗莱
莉第一个男人死后,他们营让她们离开一样。”
老圣者苦笑一下说:“弗里贝克他自己也不招人喜欢,他母亲的
地位很低,她没什么成就,除了苞扎酒,没什么给别人的,所以他
开始就没有什么,他的营地不想接受克罗兹,他离开他们也不管。他
们拒绝付东西,那就是为什么弗莱莉的新娘费那么低。他们在这儿
住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妮兹,她说服塔鲁特替他们说话。所以就接他
们进来了,这里有人后悔了。”
艾拉理解地点点头,这样一切就明朗些了, “马穆特,什么
川川0
“努韦!努韦!噢,妈妈!她卡住了!”一个女人突然大声叫道.
她三岁的孩子咳着,叫着,使劲地00着气,周围有几个人站着,
有人拍了拍孩子的背部,可是不起作用。其他人站在旁边出主意,可
是他们只看见女孩费力地呼吸.面色发青,他们不知所措。
艾拉挤进人群中,到孩子面前时,她已经快失去知觉了.她坐
下来,把孩子抱到怀里,然后把一个手指伸到她嘴里。看看能否找
到堵塞物,当这种办法证明无能为力时,艾拉站起来,把孩子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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