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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亚那的树》第一部 第二部 第三部

_48 白色向日葵(当代)
  窗外是明媚的太阳,带着令人舒心的温馨质感轻轻钻进房间里,温暖着一切。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离那个飘着华丽宝石的大雪夜,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而在这半个月里,安吉总算是从死亡的边缘上挣扎了回来,逐渐康复,同时也开始理清楚事情的脉络,所有经过。
  
  哈黎安死了。
  而在他临死的前一刻,那个迷失了本性的哈黎安又伤了她,将她的五脏六腑都贯穿、打碎,几乎就这样死去。
  
  可我终究还是活着的,而他,才是真正的死去了,遗憾痛苦的死去了。
  
  唉……
  
  想起那个新年夜,至今还是感觉隐隐作痛。她沉重地叹了口气,将黑曜石般的美丽眼睛闭上。
  往事开始走马灯似的流过眼帘,一幕幕清晰。
  老骨,舍农,妖奴楼。
  对……之后的她回到妖奴楼了,然后见到了舍农,听到了老骨的嘶吼声,还有舍农的哭声,雪花落地之声。还有,还有……
  
  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愤怒的,疯狂的,歇斯底里的女人的怒吼声,不压于尼洛那样的狂暴怒吼声。
  而那声怒吼,仿佛还是自己的。还是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所呐喊出来的绝望与痛苦,悲伤与愤怒。
  
  悲愤吗?
  
  头又有点痛了,有些难以思考。
  
  她不得不稍微停了一会,然后在喝完大半罐水后才聚精会神起来,将几日里的思绪又重新过了一遍。
  
  我,被哈黎安打伤了,几乎死去。
  然后回到了妖奴楼前,遇见舍农和老骨(或许),经历了生死的挣扎(应该是的),而在这样的挣扎过程中还听到了自己的嘶吼声,癫狂而愤怒的嘶吼(是如同哈黎安那样的疯狂挣扎吗?因为是一个垂死宿主了,被魇兽的愤怒所控制,在绝望迈向死亡?)。不过,我最后倒是没有死的,而是还活在伊哥斯帕,呆在了这间泽得殿的治疗室里。
  是被什么人给救回了吗?当然,应该是这样的,总不会是我自己活下来的。
  嗯……的确如此。
  那间奇怪的石室,奇怪的黑色触角。好像……它们还是插在我身上的?就插进了我的身体里面,治疗我的伤口。可这,又是谁做的呢?
  唔……
  然后我在脑子中那些奇怪的影像和声响中醒了过来,无数杂乱的记忆影像……浑浑噩噩的回了妖奴楼,遇见了一个萤,被她的主人所擒获,想要查验我宿主的身份,然后又失望于他的料想,失望于印记的消失,然后,然后……
  
  看到了威德……
  
  然后就被关进了拉夏地室里,整整三天,也并没有人察觉我身上的伤痛。一直到第四天清晨的验身时,由于其中的一个程序要将力量传导至我的全身,无法承受痛楚便昏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过了好久了。好像看见了老骨,又睡了过去,然后等再度醒来时又过好几天。
  大家都说这是一个奇迹的。
  原以为我必死无疑了,因为没了能力的萤总是意味着没有生的希望,可我,居然还活得好好的。除了没有魔力以外一切安好,顺利地恢复着活力与健康,慢慢复原。
  
  除了,能力无法复原。
  
  变得如同人类一样了。
  
  我现在,就是一个人类了吧?
  
  想到这个念头,她不觉又笑了,也不知是高兴还是自嘲。
  
  是的,人类。
  如同刚来到隐都时那样的,完全没有魔力,连一片树叶都碎裂不了的,普通人类。
  这是否和印记的消失有关呢?印记消失,能力消失。究竟是大难后无法愈合的创伤?还是在之前就已经有的变化?
  之前……
  对。在遇到肯时就已经有征兆了,消退的能力,渐渐虚弱。
  那我,还是宿主吗?
  呵,或许已经不是了?连索克兰堡的特使都没有检查出什么来,只说我是萤,一个普通虚弱的萤。所以现在才能这样安然地躺在泽得殿里,安然地接受着治疗。我,真的不是宿主了吗?
  啊……搞不懂,也想不通呢。为什么我就不能正常一点,好像来了这个地方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一切都变得无法正常了,我……
  嗯?老骨。
  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自从清醒之后就没有呢。怎么感觉他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好像……也救了我呢?
  是他救的我吗?
  头好痛……想不起来呢。
  太混乱了,太复杂……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谁能给我一个答案,谁……
  
  门外忽然传来了说话声,听起来非常耳熟。
  
  “是送去给她的午餐吗?”
  “是的,先生。”
  “给我吧,我带进去就行了。”
  “啊……好的,那就麻烦您了,我会在一个时辰之后过来收餐具的。”
  “好。”
  
  轻巧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了。
  
  房门轻轻地被人推开,一个修长而熟悉的身影侧身进来,托着银盘。
  “安吉?醒着吗,今天感觉怎么样。”
  轻柔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关怀。
  
  安吉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回答,一面在心里下意识地默念了起来。
  
  最近好像经常见到他呢……
  
  她还在想着,小餐桌已经被他轻巧地在床上架好了,摆上餐盘。
  
  “噢,或许病人的食物不那么可口,不过看在有霜叶南瓜汁的份上,我想你今天会有一点胃口吧。”
  淡淡地微笑着,他的蓝眼睛里溢满了波光,像温柔的湖水。
  
  “啊……好的。”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拿起汤匙吃了起来,心里微感异样。
  “你呢,吃过了吗?”突然想起了这点,随意问了一句。
  “唔……还没有,刚从七阶试炼室里出来呢。”
  “……哦。”埋头更认真地吃了起来,不再说话,心里的异样更甚。
  
  然后在他静静的注视下和她略微失神的重复动作中,盘子里的食物很快的少了,最后见底。
  
  “呵?看来今天的胃口果然不错啊,吃得挺干净的,嗯……我去把餐盘还回去吧,这里太窄了,碍手碍脚的。”
  他说着开始动了起来,很快的收好了,忽然发现安吉的嘴角还沾着东西,便随手拿起桌上的方巾,轻柔又小心翼翼的帮她擦干净了,然后收走整个银盘,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对她说:“我马上回来。”
  
  整个过程都发生得又快又自然,但是在安吉的眼中看来却是诡异又不自然的。她不由得皱着眉头扶起了脑袋来,一面颇为好奇地四处打量了几遍,思索道。
  
  我……死了吗?来得了另外一个相似却相反的世界里面?
  
  她困惑地愣了老半天,终于慢慢放下了手来,望向窗外发呆了。
  
  威德他最近……好奇怪呢。
  
  以前是十几天十几天的见不到人,而现在,真的是天天都来,而且一天要来好几趟的,也不嫌跑着累吗?还有会帮忙端茶递水,照顾人,不像以前那样说什么掉身份了,真不像是他的风格。
  还有,还有……
  这几天以来态度也好得离奇呢,眼神也是的,和善……柔软……或者应该说是,温柔?
  
  温柔?
  
  呵……这个词用在他身上还真是有些别扭了,他不是一向都很粗神经嘛。
  
  难道是对重伤患者的特别优待?
  还真看不出来,他有这么体贴……
  
  “在想什么呢。”
  
  不留意间他已经回来了,随即搬过一旁的椅子坐在床前,好奇地问着发呆远眺的虚弱病人。
  
  “啊?没……没什么。”
  她将目光从窗户外面收了回来,也将思绪打住了。然后为了化解空气中些许的异样感开始说起话来,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随意闲聊。
  
  “最近试炼得还好吧?”
  “还好啊,一直都挺顺利的。”
  “噢,那就好……我想也是的,你很少能有这么多空闲时间的,一定是做得很顺利了吧。”
  “……”
  没有回答,威德只是低垂眼帘注视某个地方,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呵呵……本来都说好新年就要走了,可是连诞生日都过了我还没有走呢,还真是世事难料呀。唔,那么,你还没有变卦吧?虽然时间是推迟了一点,但什么时候走应该都是……”
  她笑着淡淡的说着,却又在转过头来的不经意一瞥后停住了。威德已经将头抬了起来,正安静地望着她。一双透彻得令人心醉的眼睛里有着某些东西,那异样的专注,若有若无的伤感,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暗流着,隐隐间竟令她有些窒息了。
  
  “你……还要走吗?”收回了凝视她的目光,轻声发问。
  “唔……嗯。”
  “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哪里呢?”
  “啊?我……”
  经他一提醒,的确想起来了。
  是的,现在这个样子,没有能力的样子,能去哪里呢?
  不论是自己出去生存还是找西卡,都已经不可能了吧,怎么这几以天来都没有注意到呢?
  还真是迟钝啊。
  
  如此自嘲地想着,她的错愕表情转为哑然失笑了。
  
  “呆在这里,直到……”威德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眼睛里面有着某种沉思,深不见底。
  
  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了,房间里开始陷入一种沉寂之中,安静但却令人安心的,没有一丝不和谐感。
  
  是的,最近有他在的时候都很安心呢。身心舒适的,安心感……
  很安心……
  嗯?
  
  一道耀眼的光芒忽然折射了过来,令安吉先是微怔,跟着便是愕然。
  
  那是!
  
  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电流,随即整个人便像触了电似的弹了起来,向着一旁的威德扑过去了。
  
  花妖之泪!花妖之泪!
  
  她浑身颤抖地握住了那个透明吊坠,光亮中,它像是一颗巨大的银水晶般耀眼璀璨,美得那样炫目。不过这却不是令安吉情绪失控的原因。真正令她震撼的,是那股力量,那股正顺着手掌不断流入体内的,源源不断的生命炙热感。
  
  冥冥中,身体的几处地方开始发热了。有某种东西,正在醒来……
  
  天啊……竟是这么一回事吗?
  
  她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头脑一片空白。
  
  “安?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语般的低吟传来了。她微微一震,跟着回过了神来,重新注意到自己目前的处境。
  
  右手正紧握着他所戴的项链,还是从那微开的领口里面拽出来的。左手正将手肘撑在他的大腿上,承受她的重量。而她靠他那么近,额头几乎抵到下巴了,微热的气息正不安分地拂过她的皮肤,微微发痒。她有些错愕地抬起了头来,然后那张精致的脸孔便近在眼前。分明的轮廓,明朗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迷人的嘴唇……
  呼吸有些急促了……
  她开始羞愧于自己目前的姿势,如此的暧昧,实在太不妥。于是想要马上退回去,坐回原来的位置,可身子却没有动,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的停留原处,继续和他保持亲近。胸膛里传来了阵阵雷动声,像是某个遥远夜晚里的那样鸣响着,震得她的头晕,脸颊发热。
  
  这……这太奇怪了!
  
  但实际上,这还算不上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他也没有回避,也就此保持着亲近。他就这样任她靠着自己,默默地凝望。身体似乎有些微颤,带动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像是有千言万语又像是无法言说。
  终于在最后化为了深深的一闭眼,然后用手轻柔地将她扶回原位,一面梦呓一般的低声喃喃。
  
  “等我……再给我几天的时间……”
  
  他说完这些,起身离开了房间。留下安吉茫然地坐在床上,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幕还有愕然和不确定。
  
  我,误会什么了吗?在他的眼神里面,似乎有某种不属于我的东西……
  
  她低下头去,不再想这个虚无而不实际的问题了。身体里面还有那种炙热而强烈的气息,虽然正在消逝,却依然能够感受。
  轻轻地再次撩起衣袖来,低眼看去。阳光下,洁白的手臂不再是无瑕的了。而是在曾经有过某个印记的地方,青色微露,渐渐淡去。
  
  答案就是“花妖之泪”么?
  
  
第二十四章 强者之源(下)
  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骨?老骨?”
  
  不是从疯牛决斗开始,不是从进入隐都开始,不是从被骗为妖奴开始……而是,从花妖之泪存在之日起便开始了吗?
  我的这些不可思议的改变……
  
  “见到老骨了吗?我在地下室里找不到他。”
  
  花妖之泪。
  没有它便没有能力,没有它便无法唤起魇兽的印记,就如以前一样,像个普通的人类。
  在遭遇夜和肯的时候都是如此呢,已经得到验证了。
  
  那么,“花妖之泪”便是能力的答案了吗?花妖之泪便是宿主身份的答案?
  
  怎么会……
  
  “鼹鼠!……”
  
  它已经存在好久了啊,从我记事之时起便有了。
  只是到进入伊哥斯帕后就开始发生变化,从纯黑普通的样子变为了淡紫半透明,最后是现在这副模样。
  
  璀璨透亮的无色晶体,堪比钻石。
  
  “什么?已经几天没见着了?那……你们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找到他有急事……”
  
  是这样的花妖之泪才会具有魔力吗?
  有谁知道为什么?谁能给我答案。
  谁?谁?
  
  “都不知道吗?老骨……”
  
  谁……
  
  “老骨?”
  
  空阔的地下二层里还是没有人回答,四下里寂静一片。
  已经找了好几个来回,问遍所有遇到的妖奴,所有人,可就是没一个人知道老骨去了哪里。大家都只说他行踪诡秘,脾气怪异,已经好几日没有见着了,也没有人过问。无奈安吉只得又回到了地下室里,期望能在他的房间中找到点线索,有所收获。
  
  无力地干咳了两下,安吉捂着胸口找椅子坐下了。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胸口也偶尔隐隐作痛,可心中的巨大疑惑却驱使她违背医士们的叮嘱,偷偷地溜了出来。关于花妖之泪的事没人可以请教,也无法向任何人请教,除了老骨了。她到现在都记得新年夜那晚在看到花妖之泪以后老骨的奇怪表现和狂吼声,令人匪夷所思。
  
  一定是知道什么吧。
  
  她这样想着,心中燃起一点希望。然后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来,已经多久没来了?也没仔细的看过。阴暗,杂乱,带着浓厚的霉味和腐朽气息,典型的老骨风格。但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些曾遍布四处的美食——他最爱的各种软体虫子——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古旧的书籍,堆满整个房间。
  
  《荣光之谷》,《海之书》,《异闻录》,《阿拉德甲的左眼》,《螺旋》……
  他好像也不再吃奇怪的食物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变了吗?好像是的。为什么我都没有发现呢?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只是专注于自己的世界中,浑然不觉。
  
  老骨,的确与以前不同了……
  
  嗯?那是?
  
  她突然发现了一件脏衣服,胡乱地塞在了角落里。走近了拿起来看看,灰色的罩衣上竟沾满了黑色的污渍,像血又不像是血,星星点点的,似乎还有些眼熟。
  
  啊?这是……黑色触角?石室!
  
  她忽然记起了那间阴暗的石室来,还有黑色触角、汁液。一道电光猛地从脑海中闪过,混乱的思绪渐渐明晰。
  
  他……真的是他救的我吗?!
  老骨!
  
  来不及再细想什么,安吉立刻动身了。
  
  寒冷还没有过去,冬的呼吸让她不住打颤,脸色也渐渐苍白。她乏力地穿梭于树林之中,一面拼命回忆着那日走回妖奴楼的路线,试图重返石室。只可惜力不从心,无论是孱弱的身体还是模糊的记忆都让她的进程缓慢,渐渐迷失了方向。她不得不靠在一棵大树上停了下来,略微喘气。
  突然间天空中开始落下水珠来,一滴一滴的,慢慢多了起来。安吉抬头望天,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连老天爷都想着法子的跟我作对,还真是诸事不顺啊。
  
  不过虽然如此想着,她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住,依旧前进着。
  
  雨越下越大,逐渐无法被树木所遮挡。
  感受着被淋湿的冰冷,安吉一边缩了缩颤抖的身子,一边在心里不由自主地默念了起来。
  
  呵……若是在以前,用魔法就能解决这小问题了。可是现在嘛,已经不能……
  
  “安吉?”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安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身体……怎么能淋雨呢?!”
  
  皮肤黝黑的舍农忽然出现在树林间,跟着急匆匆的走过来,化身为加布雷。
  
  呼……
  
  随着一阵奇异的声音响起,安吉感觉到了温暖。随后那些冰冷的雨滴也变了样,纷纷如蒸发了般化雾气,薄薄的萦绕在她周围而不再沾湿衣襟。
  
  “舍农?”
  
  看着突然变样的舍农和身体周围的氤氲,安吉先是微惊,跟着莞尔一笑,对舍农点头道谢地说:“谢谢你,舍农,很棒的魔法。”
  
  舍农的魔法的确是又棒又特别的,只是他自己并不觉得,也不够喜欢。他很不乐意变为其他人的模样来施法,除了一些特别的时候,一些不得不这样做的时候。因为他总是说,那些不是他自己,他不希望别人把他当作另一个人来看待,他就是他而已。
  不过,现在的这个时候就算是特别的时候了吧。所以当安吉笑着谢他的时候,他也用加布雷的脸笑着回看安吉,眼睛里满是真心的高兴。但很有趣的地方是,他将安吉隔离在了雨水之外,可自己,却生生被淋湿了。发现了这一点的安吉不禁又笑了起来,于是眼睛弯得更深,苍白的容颜也因此多了几分朝气。
  “舍农,你怎么不顾自己啊?加布雷可是不喜欢让自己被水沾湿的呢,哈哈哈……”
  “啊?呵呵……是啊……”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跟着也对自己施法了。
  
  “安吉,身体怎么样了?干嘛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看着虚弱苍白的安吉,舍农犹豫再三后,最后总算是靠近了。然后他将她轻轻地扶住,一面暗地里绷直肌肉,有些紧张。
  “啊,谢谢。我……我在找老骨。”
  她只是随意地回答着舍农,却没想到他有些意外了。
  “老骨?他不是说要稍微等几天的吗,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吧。”
  同样是随意的回答,不假思索的,但这一次却令听者更意外了。
  
  没有注意到安吉的愕然,舍农仍旧搀着她慢慢往前走着,准备到一处回廊里稍做休息。他低头沉思了几秒钟,然后像是心事凝重般的叹了一口气。
  “你果然……愿意为了他放弃力量,就此做一个普通人吗?可你的身份怎么办,如果被人发现了,岂不……嗯?怎么了,安吉?”
  
  突然感觉到安吉停在原地不动,舍农这才发现了她的惊愕。
  
  “安吉?你怎……”
  “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她一下子抓紧了舍农的手臂,隐隐间手指很用力。
  
  “啊?我说……你的项链,你的能力……”
  舍农睁着加布雷的眼睛望向安吉,对于她的震惊颇感意外。
  
  “项链?你怎么会知道的!”她颤抖着收回了自己的手,一面不可置信的往后退着,“你……你是怎么知道项链与我能力的事?那是……那可是……咳!咳咳咳……”
  
  “安吉?!”
  
  安吉突然咳了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舍农心里一紧,跟着焦虑的上前。
  
  “安吉?你还好吧……”
  “你怎么可能知道?告诉我……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舍……咳咳……”
  “安吉!”
  
  看着因心急而脸色急剧青白的安吉,舍农只感觉心中隐痛,不由得深深的叹息。
  
  “好的,好的,我都会告诉你的。不过在之前我们先到前面的回廊里坐下好吗?你现在的样子……很不好。”
  
  他不由分说的将安吉扶了好远,然后在到了那条清冷破旧的回廊里后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来,执拗的让她坐下了,才终于定下了心来,变回自己的模样坐在她旁边开始解释了起来。
  
  “我所知道的事都是从老骨那里听来的,否则……我又怎会了解你。”
  “了解……我?”安吉不解,费力地仰着头看他。
  但舍农没有停顿,沉着一双眼睛继续思索着。
  
  “那晚,新年夜,当时我正在妖奴楼里等你,想要问问你有关离开伊哥斯帕的事,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一个人出现。直到后来,我听到了什么声音,才在楼外的空地上发现了你,安吉。你虚弱地倒在了地上,一身的鲜血,血流不止……”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像是呼吸困难般的深吸了几口气,最终才得以接着说下去。
  
  “然后老骨出现了,不让我靠近而一个人接近了你,试图为你做些什么。当时我也很急,一直想要帮忙的,可老骨就是不肯,既不准我靠近你也不准我找医士帮忙,几乎把我急疯了。但到了后来,我终于明白……我看见了,我看见你最后的时刻,噩梦般的,那样的你怎能让其他人看到?的确是无法展露人前的……”
  “什……么?你说……什么?”
  
  此刻安吉的脸已经煞白如雪了。噩梦般的?最后时刻?她猛然想起了哈黎安的最后模样,那厉鬼般的身影至今仍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自己果然也经历了那样的时刻吗?那么那个女人的嘶吼声,也果然是自己发出来的了?
  我也是……怪物么……
  
  心中顿生一股寒意,令胸口的疼痛更明显,身体也颤抖得更甚了。察觉到她的情绪,舍农犹豫地握起了她的手来,然后坚定的握紧。他扭过头来认真地看向安吉,像是安慰又像是某种宣言般的低低地说:“安吉,别担心,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会永远的信任你,永远……站在你的一方。”
  
  忽然想起了某些事情,他不觉苦涩一笑,生生把最后一句话改了,换做普通的支持。
  
  “呵……那么,都已经准备好了吗?就这样不要能力的平凡下去?小心一点哦,万一被人发现了你的来历总归是有危险的……”
  “你是在说项链的事吗?”
  
  不再沉溺于回忆之中,安吉终于回过了神来。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了,没有刚才那么惊诧,但她的眼中疑惑仍然很深。
  “平凡?身份?老骨他到底是怎么说的。”答案终于有了点眉目,她的眼中光芒闪动。
  
  见安吉对此竟也是一副急于求知的样子,舍农略感意外,但也慢慢地说下去了。
  “他说,如果没有了那条项链,你就会像一个人类,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平凡人类。他说这样很糟糕,因为这将意味着你没有任何自卫能力,无法抵御任何危险……”
  “果然是如此吗……”她低头,喃喃道,“果然……没有项链就没有能力,就会变得像我原来那样,现在这样……可是,可是……他还说过什么没有?还有没有别的事?”
  “别的事?没有了。很遗憾,其他的事你还是得去问他的。我只是一个隐没者而已,并不是你们的同类,他怎会轻易告诉我呢?呵呵……还无法完全信任吧。”
  舍农轻笑着说,目光温和。
  
  但安吉却又愣住了。
  
  “同类?老骨?”
  她茫然地望着前方,思绪混乱。
  
  是同类吗?宿主?他是哪个族的宿主,我怎么没发现……
  难怪,那些书,那些改变……
  
  “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她突然急切的站了起来,拽着舍农要他带路。
  “安吉?等等,他现在不在这里。他在……他在为回家的事情忙碌着,打通通路。再等几日吧,他会出来的。”
  “回家?!通路?!”安吉皱紧眉头,大为不解,“那是什么?有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我,我已经……完全迷茫了。舍农,你最近都和他在一起的?怎么前几次来看我却什么都不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你们究竟……”
  
  “安吉,安吉,坐下吧。看你,脸色比刚才更差了,你可是病人,不能这样折腾自己的。”
  舍农说着将安吉稳在了石椅上,看着那张美丽却憔悴的脸,心中怜惜。他用一道简单的魔法暖着周围的空气,一面低着头,若有所思。
  
  “之前一直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了的。你……不知道老骨是你的族人?不知道项链的事?”
  
  听着他的话,安吉缓缓地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
  
  “那么……你放弃项链也不是为了跟威德走了?”
  
  “跟威德?去哪里。”她疑惑地望向舍农,一脸茫然,“我只是想帮他而已,救他的命……”
  “那么重新考虑一下吧,拿回项链,拿回力量!”舍农的腔调突然轻快了起来,眼中似乎也明亮了几分。
  “嗯?拿回来?可我……”
  “可你没有能力要怎么办呢?你无法做一个妖奴,也无法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啊!”
  他说着忽然急了起来,眼底深处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无法开口。
  
  “这……我没想过,也还没有时间去考虑。”
  不似舍农的急迫,她的神态依旧淡然,目光似水。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的,而是没有答案。要索回项链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在她却又是难以抉择的。已经向布伯打听过了,花妖之泪似乎的确对威德产生了良好的影响,连布伯也啧啧称奇,说一定得找出令天赋者神奇康复的秘密来。安吉听完只是笑,当然无法说出口了。而这也更加深了她的犹豫,让人无法抉择。
  
  收回花妖之泪吗?她会重新变强的,可是威德,却又要遭受病痛之苦了,而且还是性命危险的折磨,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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