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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亚那的树》第一部 第二部 第三部

_23 白色向日葵(当代)
  请停下匆忙的脚步
  你一定没见过
  詹姆所去的国度
  
  那是梦幻的国度呀
  神的国度
  下面就请聆听
  詹姆的倾述
  
  和煦的风,流动的云
  塞巴迪昂大海美如仙境
  金玉为翅,珍珠为鳞
  深海的人鱼在唱吟
  
  你是海的女儿呀
  天的女儿
  矢车菊般的容颜
  撼动心灵
  
  娇嫩的唇呀
  柔软的发
  微温的臂弯
  令人沉沦
  
  我是多想为你停留呵
  却又不能
  詹姆还得继续他
  流浪的路
  
  嗒啦嗒啦
  你一定没见过
  詹姆所去的国度
  
  嗒啦嗒啦
  你一定没见过
  詹姆所去的国度
  
  沉睡的土,深埋的泥
  卡亚那的故地秘若神迹
  红花为颜,绿藤为臂
  花海的精灵在哭泣
  
  倾城的美人呵
  为何而泣
  带雨的泪颜
  令人心悸
  
  让我抚平你心中的伤痕
  擦干水晶泪
  焕发的笑颜如阳光流水般
  暖人心扉
  
  我是多想为你停留呵
  却又不能
  詹姆还得继续他
  流浪的路
  
  嗒啦嗒啦
  你一定没见过
  詹姆所去的国度
  
  嗒啦嗒啦
  你一定没见过
  詹姆所去的国度
  
  …………
  
  嘈杂的酒馆内喧嚣不已,无数烂醉的男男女女正相互依偎地看向台上,看向那个拨动七弦琴缓缓吟唱的吟游诗人。
  
  这里是亚平宁半岛上的一个小镇——蒂波尔。比起那些繁华的港口城市,蒂波尔镇似乎冷清了许多,没有频繁往来的商队,也没有兴致勃勃的游人,不过既便如此,蒂波尔镇倒是永远也不缺那些年轻而富有才情的吟游诗人的。而这,便正好成就了蒂波尔镇里最具特色的风景线——吟游诗人的聚会,也因为如此吸引了不少的外地人前来观赏。
  位于城南的黑瞎子酒馆是蒂波尔镇里最大最有名的酒馆,自然,这里也成了吟游诗人们最大的舞台。每天,无数的酒客都会聚集到这里,观赏新奇动听的吟游诗表演。而诗人们,则挖空心思地创新歌曲,力图打响名气,说不定哪一天就能被请入贵族家表演了。
  
  最近黑瞎子酒馆里的生意奇好,夜夜爆满,因为又有一名新人诞生了——詹姆.苏克。他的嗓音悦耳,歌曲动听,而词句中,又总是富有炫丽的奇思异想和美妙的浪漫奇遇。仙境,财宝,美人,绝恋……这些,无一不是大众所喜爱的。而当这个年轻俊朗的诗人优雅地拨动琴弦,柔情地吟唱曲调时,那些动人的爱情故事便又因他而多了几分淡淡的忧愁,让人更加的浮想联翩。
  
  终于,詹姆完美地演奏完了这首最新诗歌——《神秘的国度》。当沉醉的人们渐渐从诗歌里清醒过来时,酒馆中终于爆发出了响亮而持久的掌声和喝彩声。
  
  “噢!这首新歌太棒了!詹姆!太感人了!……”
  “詹姆!詹姆!到这边来!噢!!……”
  “嘿!詹姆!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怎么能想象出那样的地方来呢!”
  “喂!小子,它们不会是真的存在吧?那个地方!遍地是金银的地方!还有人鱼,精灵,美女!!它们在哪里?在哪里?!”
  “噢!!詹姆!詹姆!”
  “詹姆!!”
  
  年轻的诗人收好七弦琴,笑而不语。他环视着兴奋的人群,拂了拂精心打理的头发,然后优雅地走下台来。今天的表演又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功,这可真令他喜出望外。这意味着他今晚又有了一笔可观的收入,还有大家的爱戴,美女的倾慕,飙升的名气……或许,用不了预想的那么久,邻镇的男爵就要来邀请他演出了。
  
  生活真是美好啊!呵呵呵……
  
  穿过簇拥他的人群,詹姆准备到对面喝一杯润润喉。可就在他快要走到酒台的时候,一股炽热的视线忽然传了过来。他顺势看了过去,而就在看清那视线的主人的一刹那,詹姆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震动了。
  
  那是一个足以倾倒众生的尤物,碧眼秋波,红唇轻启,她的整个人都裹在了黑色的大斗篷里,只有那张脸还露在外面。但既便如此詹姆还是能断定,除了那绝世的容颜外,那女人的身段也必然是美妙绝伦的。
  
  詹姆只作了两三秒的迟疑,然后就断然决定掉头朝那女人走去。可等他穿过了两三个人后却又不自然地停了下来,因为他很失望地发现那女子身旁还跟了一个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长得很可爱,瘦削的脸庞上还写着羞涩,纤细的双臂挽住了那女人的左臂,双手也颇为紧张地用力攥了起来。
  
  看着这场景,詹姆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喂喂喂……不会那么倒霉,是她的儿子吧……
  
  詹姆有些苦恼的举棋不定。也就在这时,一双柔软的手突然伸过来拉住了他。
  
  “詹姆!我抓到你了!哈哈哈哈……”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詹姆一惊,立即转头看向了旁边。一个身材娇小的妙龄少女正拉着他,咧嘴欣喜地笑着。她长得那样的精美,恰如一个洁白的陶瓷娃娃,湛蓝的大眼睛水灵灵地扑闪着,卷曲的金发搭在胸前,酥胸微露。
  望着这洋娃娃般的女孩,詹姆不禁咽了下口水,心中暗惊。
  
  像这样的货色,别说是蒂波尔镇了,就是在那不勒斯也不多见呀!也不知今天是走什么运了,居然让我连连碰上如此的绝色佳人,这可真是……
  
  一想起绝色佳人,他又连忙看向了前方。吵闹的众人仍在嬉笑地喝着酒,尽享良宵。但人群中赫然少了刚才的性感美人,就如同她从未出现在这里一样。
  
  詹姆不由得心底一沉,为失去那绝世尤物而后悔不已。但跟着耳边又响起了那小美女娇滴滴的呼唤声,这才让沮丧的詹姆又重新振奋了起来。
  
  “詹姆!詹姆!快!来陪我喝酒!”
  
  洁白的瓷娃娃又露出了无邪的笑容,直看得詹姆心神荡漾。
  
  没了那性感尤物,有这纯净的天使也是福气啊,真是老天保佑!哈哈!
  
  ** ** **
  
  午夜,蒂波尔镇的郊外。
  
  应吉尔的要求,詹姆带着她离开了嘈杂闷气的黑瞎子酒馆。本来小镇到了晚上是要关城门的,但为了用浪漫的气氛打动漂亮的瓷娃娃,也为了自己办事方便,老练的詹姆便带着吉尔从一个秘密洞口里钻了出去,来到了郊外的小河边。
  
  今夜的星空很美,倒映在河里更是繁星闪烁。远远望去,河流如同一条镶满了钻石的绶带,闪耀地躺在大地上。詹姆拉着吉尔兴奋地跑到了河边,一面在心里兽化地思索着,究竟在哪个环节里让吉尔以哪种方式躺到大地上更为浪漫。
  
  他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平息着自己那波涛汹涌的心情。可就在詹姆终于准备好要开始说那段最经典的开场白时,身旁的少女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詹姆手里一直紧握着的柔软小手突然膨胀了起来,转瞬间就变得又大又粗糙了。当詹姆尖叫着甩开它连连后退时,那个娇柔、漂亮的陶瓷娃娃也就那样活生生地变成了一个又矮、又胖的丑男人。
  
  “啊——!你是谁!谁!啊!!!救命!!!”
  
  詹姆惊恐地尖叫着,挣扎着,并不断往后退。可此时,土里却突然生出了很多杂草来,将他的双脚死死缠住。他大叫着向后倒去,一屁股跌进了草丛中。然后,在一阵慌乱的挣扎里他又慢慢坐了起来,可这时詹姆又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被草死死地捆住,完全无法动弹。短暂的沉默后,詹姆爆发了出更为大声的尖叫,一面还颤抖着右手指着慢慢逼近他的男人。
  
  “怪物啊!怪物!!!啊——!!!”
  
  “嘿——闭嘴,混蛋。”
  
  随着沙哑的声音响起,男人在他跟前停下来。他俯视着地上的詹姆却没有任何伤害他的意思,他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冷冷地说道:“蠢货,你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蠢事吗?”
  
  “蠢事!什么蠢事!”詹姆还处于极度的惊恐之中,不断地抓起野草扔向那男人,“我只是个吟游诗人!吟诗而已!没钱!没地位!我的肉也不好吃!所以……放过我吧!放过我!抓住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救命啊!!!”
  
  “呵呵呵……你刚刚在酒馆里可挺得意的,没这么丢脸啊,詹姆。”
  
  男人冷笑着蹲了下来。他打量着詹姆,渐渐收起了笑容,然后,用一种颇为不满的语气说道:“啧啧啧,你们这些人类真是的……明明是你们要求我们隐没,订下了群山契约,可自己却又不知死活地到处宣扬,也没人来管一下。到头来……走漏了风声还要怪罪是我们的不是,你们可真是……可恶啊。”
  
  “人类?……我们这些人类?”
  詹姆迟疑了一下,跟着便更为惊骇地大喊了起来。
  “啊!!!你果然不是人!!!鬼吗?怪物?救命啊!!!啊——!!”
  
  “闭嘴——吵死了!”
  
  男人说着皱紧了眉,然后轻轻收拢五指,詹姆便立刻张不开嘴了。
  
  “嗯!嗯嗯嗯!嗯——!!”
  
  詹姆惊恐地瞪着他,紧闭的嘴里还在继续发着噪音。
  
  “给我安静。否则马上杀了你!”
  
  有了这句话,詹姆终于安静下来了。看着小丑般的詹姆,男人不由得鄙视地扫了他一眼,然后低声道:“好啦,这样才对。现在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要老实地回答。若有半句假话,我就马上让你的脑袋落地,听清楚没有?”
  
  詹姆愣了一会儿,跟着便鸡啄米似的点起头来。
  
  “很好……我注意你已经好几天了。这几天来,你给我的惊喜可真是越来越多啊。白脊山,镜湖,琉璃岛……今天就更惊喜了——卡亚那。呵呵呵……好啦,告诉我,你诗歌里提到的东西都是从哪里得知的。我知道,你们这些吟游诗人都会编造些有趣的故事来取悦大众。不过……不要告诉我这些也是你自己编的,这样的巧合可不容易出现,对吗?跟我说实话,小子。唔?你已经可以说话了,还不快说!”
  
  “啊!”
  
  詹姆猛地一震,跟着就发现自己果然能开口了。他战战兢兢地看着男人,最后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说了起来。
  
  “是……是的……老爷……我知道,知道了……不敢骗您的……呜呜呜……这些,都是从一本笔记里得知的……大约在一个月以前,我在另一个镇子里发现了一个捡破烂的老头子……已经死了……那时,我很穷,很饿……您知道,吟游诗人凄惨起来也是很可怜的……所以,我就翻了翻他的身子……可除了几件破铜烂铁以外,我也没发现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那可真让人绝望……啊!我接着说,接着说!……不过,我在他身上发现了一本笔记……看起来很破旧古老……估计,那老家伙也是从哪里偷来的吧……上面就记录了这些事,这些……很奇特的人和事……我……不过是个才疏学浅的诗人,总是找不到灵感……可是,那笔记却给了我无限的素材……所以,我就靠它编织了很多传奇的传记,想不到果然很受欢迎……呜呜呜……我只不过想讨口饭吃啊,仅此而已!……哪知道,那些竟都是真的……而且,还得罪了老爷您!……我,我……呜呜……您就放过我吧,我都已经实话实说啦!……再说……我也没做什么坏事呀,什么也没做……呜呜……”
  
  “没做坏事?呵呵呵……”男人讥讽地笑了起来,“知道吗?正是由于你的诗歌太受欢迎,在这片地区里可都传遍了。而这些,又恰恰是你们这些人类绝对不能知道的!这可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啊。好啦,把那笔记交出来吧。而你,今后也永远不能再提这些事了,明白吗?”
  
  “啊?不能再提?”詹姆的脸色一下子更难看了,“可……可……可我好不容易才出名的啊……我的地位,金钱,女人……这只是一些故事而已,大家都明白的……只是故事,虚构的故事呢!这对您,可没什么伤害的,呵……所以,老爷,能不能让我保留一点点……”
  
  “给我闭嘴!蠢货!”
  男人突然大吼一声,怒目圆睁。
  “保留?保留什么!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你捅的篓子还不够大吗?!这些事——永远——绝对——不能被——人类——知道——永远!”
  
  詹姆紧闭双眼,两只手死死塞住了耳朵,以此来减轻咆哮声所带给自己的痛苦。他面前的男人说着就站了起来,接着很是恼怒地在四周踱起步来。
  
  “好啦,詹姆,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把笔记交出来吧!我不会让你再继续宣扬这些东西,而你,也永远无法说出去了。”
  
  “什么!”詹姆的脸“唰”的一下白了,“您您您……您……要……杀……我?”
  
  “嗯……这就要看你的态度了。”男人说着停了下来,然后将他那张难看的老脸转向了詹姆,“我只是隐都的‘清道夫’,不是杀手。不过……若是你再这样啰啰嗦嗦不配合的话,我也只有……”
  
  说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突然凭空出现,正好悬在詹姆的脖子边,并轻轻一动,划出了一道口子。
  
  “啊!不!不不……不,不……不要!我给……给!……”
  
  詹姆面无人色地惨叫着,跟着哆嗦着摸索全身。他汗涔涔颤抖着,一面感受着鲜血正顺着脖子流下。
  
  “给你!给你!不要杀我!不要!!!呜呜……”
  
  惊慌失措的詹姆终于掏出了一个厚厚的小册子递给了男人。可就在男人走过来之前,那小册子却突然凭空飞走,跟着,詹姆的脸也扭曲了。
  
  “啊!老爷?您说过……不杀……”
  
  他惊骇地瞪着男人,接着便抽搐地倒下了。男人大吃一惊,猛一挥手,朝着詹姆身旁的草丛就放出一道光去。
  
  啪!
  
  伴随轻微的爆裂声,一条纤细的小蛇从草丛里弹起了来,已经被炸烂了。
  
  男人上前两步,阴郁地看向了蛇。它有着极为艳丽的外表,一看便知剧毒无比。地上的詹姆已经僵住,面孔发黑,男人沉闷地咒骂了一声,跟着猛抬起头,朝向附近的一棵树飞出一柄匕首。
  
  只见寒光一现,那粗壮的大树便被小巧的匕首给拦腰斩断。大树后,一个孩子的惊呼声响起,但他在瞬间便被某种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到了空中,这才使他不至于成为那匕首下的亡魂。
  
  “哇……”
  
  当那孩子慢慢落回地面时,他仍旧一脸惊讶地看着男人,嘴里惊叹不已。
  
  “哇!哇——!这就是魔法师吗?莫妮卡,这就是魔法的力量?!”
  
  “退开,瑟文。”
  
  一个极富磁性的女声响起了。
  
  夜幕中,酒馆里的那个性感美人出现了。她看了看手中的小册子,跟着揣进了长斗篷里。那张美丽而冰冷的脸庞上,一双死盯着魔法师的碧眼在迅速变化。眨眼间,圆圆的瞳孔竟变得细长如缝,恰如一双猫眼。
  
  “找个地方躲好,瑟文。我兑现我的诺言,让你看看魔法师与我们的不同。”
  
  “啊?……嗯!”
  
  片刻的迟疑过后,小男孩欢快地答应着退开了。他盯着河边的两人开心地笑着,一双与莫妮卡相似的眼眸中透出了几分邪气。
  
  “魔瞳……你们是魔物?”
  
  男人微眯着眼,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是的,我们当然是魔物。而且……我们不光是魔物,还是一种像你这样的低等魔法师永远也没资格遇见的魔物。我们是——宿主。”
  
  “什么……”
  
  男人戒备地同她保持距离,眼中充满了疑惑。
  
  “宿主。”莫妮卡又微笑着重复了一遍。“你连听都没听说过吗?呵呵呵……可悲。隐都都是派这样的人来做清道夫的吗?看来他们还真不在乎与人类签下的隐没契约啊,是已经厌倦了隐没吗?……”
  
  “哼,宿主……”
  男人冷冷地瞪着她,一面在暗自为随后的突袭做起准备来。
  
  “啊……其实,也不怪你呢。宿主可是琉璃岛的宝贝,知道的人的确很少,而了解我们的人自然就更少了。或许……只有历代的奥拉夫陛下,才称得上是真正知晓我们秘密的人吧,呵呵呵……”
  
  莫妮卡说着勾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来,那笑容夺人魂魄。
  
  “嗯……我本来是去接小瑟文的,想不到却在半路遇见了魔法师。也多亏瑟文吵着闹着要看魔法师与我们的区别,这才顺带找到了遗失多年的《异闻录》的译本。这下我们可立了大功啦,谢谢……”
  
  “《异闻录》?”
  
  听她说话,男人总感觉一头雾水。
  
  “这也不知道吗?呵呵……没关系,反正你就要死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哼……恐怕要死的人,是你吧!”
  
  男人突然怒吼一声,跟着就准备跳起,对那女人发起出其不意的一击。可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却仍然定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魔法,没有袭击,甚至,他根本就没有移动。
  
  男人纹丝不动地站在了原地,身体僵硬。他开始感到了惊慌,费力地斜着眼瞟向了四周。可四周,除了空气之外,什么都没有。
  
  “很奇怪吗?你动不了了,完全动不了。不过别担心,谜底马上揭晓……”
  
  说着,女人的笑容褪去了。她的双目瞬间变得雪白,没有了眼瞳。女人轻启红唇,然后用那磁性的嗓音缓缓道出某种古老的语言来。
  
  “奥莫多普……卡西帕……”
  
  霎时间,漆黑的夜晚中出现了道道幽光,而男人这时也终于知道了自己无法动弹的原因。
  
  在他的浑身上下都缠满了人,一些身体腐朽、幽光闪烁的透明人。
  
  这是……亡灵?!
  
  “放心地去吧,清道夫,这次事件的善后工作就交给我来办好了。不过……我可不是魔法师,没有办法既清除记忆又保留身体的完好呢。所以……就干脆点,直接毁掉他们好了。反正那些人类也不过是些卑鄙肮脏的动物而已。那么再见了,隐都的清道夫。呵呵呵……”
  
  在女人温柔的注视下幽光渐渐淡去,而男人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面孔狰狞地望着女人。
  
  瑟文站在一旁,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当莫妮卡转身朝他走来时甚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走吧,瑟文,该回去了。”
  
  “啊?”
  见莫妮卡招呼自己走了,瑟文很纳闷。而当他看见那魔法师也对此毫无反应时,便更加的不解了。
  
  “他怎么了?我们要走了吗?你……你完事了吗?”
  “完事了,都处理好了呀。”
  “啊?完了?他……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
  
  “活得好好的?”莫妮卡噗嗤一笑,“呵呵……你自己过去看看吧。”
  
  看着莫妮卡那颇有深意的笑容,瑟文犹豫着走了过去。面前的魔法师像一具雕像般保持着原先的造型,一动不动,连眼睛也没有眨过一下。困惑地观察了半天后,瑟文终于咬着牙抬起手,慢慢伸向了前方的魔法师。
  
  咚!
  
  瑟文只轻手一推,魔法师便僵硬地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还留有余温,可心跳,却早已停止。
  
  他死了。
  
  瑟文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男人,半晌才发出了声音来。
  
  “他……死了?……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是说说话而已呀……这么快?……这……这可比骑士的剑还厉害啊……”
  
  看着呆掉的瑟文,莫妮卡不觉又轻笑了起来。她走到瑟文的身边,然后抬起手,抚摸着他微卷的金发说:“呵呵……瑟文,剑可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啊。很多时候,人本身才是最可怕的利器。而我们,更是如此。刚刚的精湛表演就是我的能力啦,而你,也会具有自己的能力——你自己的,独特的能力——而那些,可是魔法师永远也学不来的呢。就在不远的将来,你就能做到。”
  
  “真的?我……真的会很厉害吗?比伯爵的骑士还厉害?”
  瑟文的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对自己目前的遭遇还有些无法相信。
  
  “呵呵,当然了,不然我干嘛要千里迢迢跑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男孩。死在战火中的孩子可是数也数不过来的,而我也不是什么善人……”
  
  “是吗,我会很厉害……那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呢?那样,索菲亚和卡尔就不会……”
  说着,瑟文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霾。但他突然又用力地摇摇头,然后看向莫妮卡,很认真地说:“谢谢你,莫妮卡,你救了我的命,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谢谢你!”
  
  “啊……”
  莫妮卡愣了一下,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片刻后,她又会心一笑,拍了拍瑟文的头。
  “嗯……不客气呢。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应该做的。我们的同类本就所剩无几,可不能再有损失了。”
  
  “那么……像我们这样的人都和我一样,最开始是隐藏在人类之中的吗?——我是说……宿主。”
  “唔,这可不一定。”莫妮卡思索着歪起脑袋来,“大部分都在琉璃岛,和大家一起的呢。还有少部分,像你一样,是散落在人群中的。”
  
  莫妮卡说着弹了弹他的额头。
  
  “散落在人群中,遍布于世界各个角落。听血怪讲,隐都的布诺雷斯里也有一个,好像还和你一样,是战蟒宿主呢。也不知是真是假,居然在布诺雷斯……好啦!看你,我说了这么多你也是一头雾水的,还是以后再说吧,以后你慢慢就清楚了。我们现在该启程了,还得到周围的镇子里走一趟,清除余孽呢。啊……托你的福,这次我可是捡到宝了。有了这译本,陛下终于不用为‘花妖之泪’的事烦恼了,而打开卡亚那秘境的门,也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吧,呵呵……走吧,瑟文,我很快就带你回家,回到我们的新家——琉璃岛。”
  
  瑟文睁着翠绿的大眼睛,微卷的短发随风轻动。他怔怔地望着莫妮卡,片刻后,笑容灿烂地使劲点下了头。
  
  “嗯!”
  
  璀璨的星空下寂静一片,没人会记得今夜发生的事。除了那个,沉入地狱的清道夫亡灵。
  
  
第一章 试炼场的清道夫(上)
  “找茬是吧?!你这肮脏的肥老鼠……去死吧!!”
  
  随着咆哮声响起,狂怒的半兽人猛地挥出手,朝着对面的鼠头戈饵放出了火焰。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火焰却没冲过去,而是顺着半兽人的手反窜上了他的身体。熊熊的烈火迅速燃烧,并以一种反常的势头凶猛的吞噬着那半兽人。半兽人哀嚎着跌到在了地上,而周围的围观者则爆发出了响亮的嘲笑声。
  
  “喔!!”
  “哇……哈哈哈……”
  “哎哟……可怜的比约,又被鼹鼠给耍啦,哈哈哈……”
  
  这里是伊哥斯帕的妖奴楼,也是伊哥斯帕里最为混乱的一座楼。时值初春,绝大多数的新成员都已经适应了新的生活,只除了一个人,一个天性狂野的半兽人戈饵,他似乎怎么样也无法融入伊哥斯帕的生活中去。
  这个来自半兽人部族的戈饵名叫比约。他生于部族,长于部族,也不知怎么就失去自由成了戈饵。不过,让大家更感兴趣的是他家主人的想法。买一个原生的成年半兽做妖奴,还是来陪学徒试炼的,这根本就是存心添乱嘛!而比约,这个狂躁的家伙也的确不负众望。或许是因为血液中奔腾着的狂野,或许是因为伊哥斯帕里狭隘又束缚众多的生活让他痛苦,总之,在他进入妖奴楼的三个多月时间里,各种大大小小的麻烦就从未间断过。而妖奴楼里的老家伙们对于嘲弄这个新人也是乐此不彼的,特别是——这可笑的半兽人总想使出点魔法来,而他那三脚猫的技能又总是漏洞百出。因此,有了活宝比约,妖奴楼里的枯燥生活终于有点乐趣了。
  
  鼹鼠不是第一个找他茬的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和往常一样,今天鼹鼠也只是小小地挑衅了他一下,再加上先前在他外衣上做的小把戏,这条狂躁的疯狗便不负众望地表演了一场,可真令人开心。大厅里的众妖奴都在幸灾乐祸地看着比约,看着地上那挣扎的火球,只有两个妖奴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企图用法术将已经开始焦臭的比约从火里救出来。
  
  “行啦,烧不死的。再说那火焰很特别,你们可搞不定的,哈哈哈……”鼹鼠眯着那细小的鼠眼奸诈地大笑着,“就交给老骨吧,他也该出来了。哎,老骨老骨快来哟,老骨老骨快来哟……”
  
  是的,老骨,这栋妖奴楼的管理员。不过鼹鼠这时候盼他来可不是为了救比约,而是等着听比约应受的惩罚。可怜的比约啊,谁叫你这么冲动,又这么蠢呢,哈哈哈……
  
  果然,在那两个妖奴徒劳地忙活了一会儿后,比约身上的火突然“呼”的一下就灭了。人群中渐渐让出了一条路,有人从地下室的方向走了过来。可当那人最终出现在鼹鼠面前时,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不由得僵了一下,继而就有些沮丧了。
  
  噢,是她……怎么都这时了还没走吗?
  
  穿过人群走来的不是骨雕般的老骨,而是一个少女。她身着一袭素雅白裙,如山间仙子般清纯脱俗。一头深棕色的长发泛着光泽,微卷着倾泻而下。雪白的肌肤光洁无暇,娇嫩得像刚剥壳的鸡蛋一般。那张精致的脸庞上,黑曜石般大眼睛正光芒闪烁,沉静地扫过了众人。当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比约和鼹鼠的身上时,粉嫩的嘴唇便扬起了角,甜美的微笑随即绽放。
  
  “早上好啊!鼹鼠。今天的妖奴楼又很热闹嘛。”
  
  她说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了大厅中央。鼹鼠分明看见她的目光已集中在自己身上,这使他本就低沉的心现在沉得更低了。
  
  噢噢噢……看来计划是要泡汤啦……
  
  虽然这样想着,鼹鼠还是在短暂的迟疑后回报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展开双臂,然后极度热情地迎了过去。
  
  “啊——早上好!安吉。刚吃过早餐吗?今天的早茶很可口吧!你可真该多喝几杯。不过我想你一定很赶时间吧?听说最近道尔顿少爷的试炼加得很紧,你也因此忙得不可开交呢。唉……作为一个妖奴,太过能干还真是伤脑筋啊,哈哈哈哈……好啦,那我们就不耽搁你了,快点去吧!喂!你们还站在哪里干什么?还不快让开!让开让开让开……”
  
  “嗯……谢谢你的好意,鼹鼠。不过我还有事要做呢。”
  
  安吉微笑着靠近鼹鼠,然后就一把抓起了他的手。
  
  “嗷!!”
  
  “规矩五,妖奴楼的人里彼此间禁止任何形式的格斗或偷袭。规矩六,执意格斗者,必须在大厅的墙壁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格斗的时间、缘由,方可进行。你们两人都犯了呢,所以——去找老骨领罪吧。”
  
  安吉一字一顿地说着,眼中写满了坚决。
  
  “嗷……等……等等等等……”
  
  鼹鼠急切地呼唤着,并尝试地挣扎着手。他那胖乎乎的手臂被安吉紧紧地抓住,都快拧断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正顺着鼹鼠的脑门留下,一张圆乎乎的脸也痛苦地扭曲了起来。
  
  “你,你……搞错没有啊!没错,是有人违规了!可不是两个,是一个,只有他而已啊!”鼹鼠激动地大声嚷嚷,眼中噙着痛楚的泪,“就在刚才,这条疯狗像发疯般地对着我又喊又叫,然后就不由分说地发起了攻击!是他自己笨,用火都用不好,才会烧了自己,你怎么可以说是我的不对呢!是他偷袭我啊,安吉!我多无辜……痛痛痛痛……快放手,放手!”
  
  “是这样啊?你还真是无辜呢,鼹鼠。”安吉温柔地笑着,但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不过比约的衣服上好像沾了很多羯粉,而你又碰巧有很多私藏,真是个意外吗?唔……算了,我的时间的确紧,也没功夫理你了,有什么话都去对老骨说吧。而比约……好像受伤了?那就先送去泽得殿,等医好了再说。鼹鼠,我现在就送你去找老骨,不用谢我哟。”
  
  “什……什么?哇!!……”
  
  鼹鼠的声音在空间里戛然而止,而他,也在众目睽睽下凭空消失了。
  
  安吉拍了拍手,转身看见四周呆立的众妖奴,愣了一下。但在片刻后她又咧开嘴,露出一排贝齿来,笑靥如花。
  
  “各位,早上好啊!我先失陪了。”
  
  *** *** ***
  
  一年复一年,一年复一年……转眼间,来到伊哥斯帕已经三年了。三年里,安吉渐渐适应了隐都的生活,也融入了魔法的世界。通过梦境,她获得了无数高深莫测的魔力,而这些可是从前的她连做梦也想不到的。多年前那个脆弱无能的人类安吉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个能媲美魔法师的妖奴安吉。可对于这一点,安吉也是喜忧参半的。虽然这样一来她总算能平安地生存下去了,但随之而来的,则是无数困惑的谜团,自己扑朔迷离的身世,还有……对未知真相的恐惧感。
  
  战蟒……宿主……卡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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