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白昼的星光》(完)

_8 木梵 (当代)
  第65章
  “吴荻你也认识?”
  “恩,她是我们院的老师。”
  “她回来了?!”苏佥机突然骂了句脏话,表示她的愤恨,“这个世界怎么小成这样!”
  “你也认识吴荻?”
  “不认识,那么高贵的人,俺只配久仰大名,如雷贯耳。”苏佥机忽然打开副驾驶座的抽屉,翻了半天,翻出一盒烟,捏住烟盒,倒出来一根点上,动作熟练而且带着一点儿粗鲁的味道。抽了两口,才侧头看看且喜水:“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良习惯一大堆,抽烟、喝酒、打架斗殴、亡命飑车,除了不偷不抢,不沾毒,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分子,小太妹。”
  “当然,他们也一样没多高尚就是了。只是他们出来疯的时候,我还小而已,错过去了。”
  且喜没做声,现在的苏佥机,跟她熟悉的苏佥机一样但也不一样。拿她自己当个破罐子似的,非得摔出来,一地碎片,图的就是那个响,那份痛快。
  “顾且喜,知道我的车,我的房子,都是怎么来的?”苏佥机又狠狠地抽了口烟,吐出来,烟雾模糊了她的面容,让且喜看不到她的表情,“陪乔维岳睡来的,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乔维岳,就是刚刚那个人,就是他。”
  且喜夺过苏佥机手上的烟,掐灭。苏佥机的手一直在抖,随时都有可能捏不住,把烟掉下去似的。
  苏佥机摊开手,她也不是有多大的烟瘾,只是想在说话的时候,拿着点什么罢了。
  且喜拍拍她的手,“佥机,不是愉快的回忆,就不要回想。”
  “谈不上愉快与否,在别人的眼里,就是银货两讫的买卖罢了,这个别人,包括我的父母,包括乔维岳自己。现在,连我自己都相信,那的确是桩买卖,而且,还是我大赚了一笔的买卖。”
  且喜不知道当年的事情究竟怎样,但以她的感觉,苏佥机是那种很有灵气的人,只是人比较桀骜不驯,可绝对不是什么真正的坏分子。她骂人不需要带脏字、讽刺挖苦可以随意引经据典,这样的她,哪里需要为了钱委身于人。“别随便贬低自己,你就值一套房子、一辆车啊!要真是如此,乔维岳也是有点儿小家子气啊,瞧不起他。”
  “你说我值多少?”
  “你自己心里有个衡量的尺度吧,高低还不是看对方是谁,价值也不是用钱能换算的。”
  “顾且喜,你真天真,把我想得太好了。我跟乔维岳,就是为了钱。”
  苏佥机这次没再抽烟,她拿了瓶矿泉水,润了润嗓子,开始讲她和乔维岳之间的事。且喜的善意,让她有很想说点儿什么的冲动。
  原来,苏佥机从小就特别聪明,上了高中以后,学习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随便考考都是第一,让她觉得索然无味。后来,她迎来了叛逆期,特别是对好学生形象的叛逆。这种对于自我的否定,让她接触到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形形色色的人,遇到各种挑衅和挑战。她不但在学习上独占鳌头,也是学校的地下霸主,而后者,是她实打实地领人打出来的,掌握打架的技巧,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谁要来他们学校叫嚣,绝对过不了她这一关。所以,很快她就有了她的名号,很响亮——无敌,这个称号在那一带都小有名气,不过也的确所向披靡。
  当然,她也成了最让老师头疼,也让家长伤心的典型。考试第一个交卷,考完试带头在操场上抽烟、烧书、迟到、早退、夜不归宿,除了成绩好,一无是处。可是正是她的成绩。让学校能够无限包容她,毕竟升学率就是学校的生命线啊。可是,她的父母却不那么谅解,他们不理解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他们甚至在假期强行把她送去那种类似训练营的学校,要纠正他的行为偏差。经历了那个假期,她不理会那里的老师,降伏了那里所有的孩子。
  从此,她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再没回过家。她并不是像有的孩子,对父母不理解,甚至有恨意。她只是知道,他们是彼此都失望了,这种失望,怎么也弥合不了,还不如索性放弃。那年,她已经高三,不再混帮派,不参加任何争斗,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赚钱,她要供自己读大学。
  可是,什么是江湖,江湖就是身不由己。苏佥机虽然混的时候也没得罪过太硬的角色,可她的名头太大,太过传奇,声名都是负累。从未考过第二的老大,无敌的霸主,成为众人急于砍倒的旗帜,扬名立万就靠征服她了。明里,有的人是垂涎第一定的位置;暗里,一样有人虎视眈眈地想笼络她或者摞倒她。给她点儿颜色,能修理到她,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战绩了。
  第66章
  苏佥机和乔维岳的相识,就是在这种非常时期。
  当时,乔维岳刚大学毕业,吴荻去了德国。他很想陪赵苇杭买醉,喝多了,就可以把那些挡在面具下,埋在心里的那点儿心思吐出去,吐出去也就痛快了。可是,赵苇杭偏偏不肯,反倒滴酒不沾了,过着严格自律的生活,生生地把人憋在那里,动弹不得。
  乔维岳对自己的要求是,一切都要合情合理,没有赵苇杭这个名正言顺的渠道去宣泄,他就一直忍着。有一天,他晚上开车在街上晃,看到人行道上一群男生拎着棍棒在追一个女生,他想也没想,何况他正需要。
  很快,他就被团团围住,赤手空拳,又以寡敌众,人他的拳脚多么了得,也很快处于下风,不可能扭转劣势。他一边疲于应付,一边期望那个女生快点儿报警,舒展一下筋骨和伤筋动骨可完全是两个概念。可是,直到他被彻底打倒,都没盼来救命的警笛声。有生以来第一次逞匹夫之勇,就让他狠狠地受了一次教训。所幸,这帮人也不想和他多纠缠,见他倒地不起,似乎也有点儿慌了,“快走吧,追无敌要紧。”乔维岳恍惚听到有人说。
  一会儿的功夫,这群人就跑得一干二净。乔维岳趴在地上,寻自己开心,似乎这帮孩子不是职业混混,竟然放过已经打倒在地上的肥羊。
  忽然,乔维岳觉得有人踢了踢他,“还活着吗?”一个女声传过来,沙沙的,不悦耳,但却也不难听。
  “活着就快点儿起来。”这次,她不只是说说,还上来想揪起他。乔维岳顺着那只很骨感,但十分沉稳有力的手看上去,是一个打扮得很时尚的漂亮女孩,看身影,应该是刚刚被追的那个。她的打扮,无可挑剔的精致漂亮,但又太过漂亮了,反而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真实面目。
  “吴荻?”乔维岳在她的拉扯下,总算站起身。
  苏佥机有点儿疑惑,他认识她?点点头,算是回答。“没事就快走吧。”瞟了他一眼,不屑的样子分明在说,年纪一把,没本事还逞什么英雄。
  所谓的江湖义气,在苏佥机这里是一点也不成立的,没有和谁称兄道弟,谁叫她老大,她也没应过。她混归混,但也都是独来独往,单打独斗。往日追随她的人,也都是自发自愿,她从不主动联系,决心隐退之后,就更加不理这些在她看来的琐事。说到底,她是恣意了一把青春,只不过区别在于别的女孩比如早恋那类比较常规的出格,苏佥机的青春,和她的人一样,只有特立独行的标志。
  见她松手就要走掉,乔维岳没来得及去想她怎么不识好歹,连句谢谢都吝啬,只是忙抓住她,“会开车吗?”
  “当然。”
  “送我去医院。”鬼使神差,乔维岳就是想留下她。他很想认识一下,这个完全不一样的“吴荻”,面对那么多人的棍棒,不报警,不慌乱,竟然还敢折返回来的“吴荻”,倒底是什么样子。他无聊,他好奇。
  尽管苏佥机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拒人千里,但毕竟年纪小,年长她很多岁的乔维岳既然决定要结交她,就注定了两个人的纠葛。何况,乔维岳是个真小人,他对谁好,都是要回报的。在苏佥机面前,更是毫不掩饰这一点,盘算拨得猴精。可苏佥机就是吃他这套,你来我往,互不亏欠,正应了君子之交的那个意境。所以,乔维岳在苏佥机高三时竟然很荣幸的成为她唯一的朋友。
  知道此无敌非彼吴荻,已经是认识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因为他们北来也没有称呼彼此姓名的习惯,都是哎、喂的乱喊。私下想起,苏佥机称乔维岳为裘千仞,取他中看不中用,绣花枕头之意;乔维岳称她为李莫愁,服她目空一切的嚣张和毫无顾忌的狠辣,尤其是对他。
  高考填报志愿,苏佥机自然是责无旁贷的一顺水儿的一流学府,学校培养她,包容她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要她高考夺魁,给学校争光。乔维岳无意间看到了她的志愿表,这才搞清楚,“无敌”的所为何来。苏佥机也在此时,知道了吴荻这个名字,知道了和这个名字相关的乔维岳的那点心思。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时起,苏佥机就特别讨厌别人再喊她“无敌”,叫一次扁一次,背地里叫,让她知道,也会照扁不误。当然,总共也不会要她出手几次,威慑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再之后,是高考,然后她很顺利成章的做了省状元,考上B大。
  父母在她考上大学之后,联系过她,试图缓和关系。她记得当时她回答,自己不能保证以后不给他们丢人,所以,不想多此一举。她不想再做父母的面子,尽管只要她想,就能做个挺风光的面子;她只想,做例子,好赖都能被贴身暖着。他们躲开她的冷言冷语,只是充满感情的一再让她回家。苏佥机最后还是回去了,她怎么会不知道,父母多盼望她有光耀门楣的这一天。一个录取通知书,就像是颁发给他们的资格证书,证明他们为人父母,成就非凡。
  对外,父母似乎声称她一直住校,来往的亲戚朋友,知道的不知道的,也没谁真的去穷根究底。考上B大,就拥有了一切豁免权,形象完全正面而高大。甚至,还有人肯高价请她去做报告。苏佥机只说了两个字,不去。现在回头看高中,她自己都觉得荒唐。还好,没真的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不管坊间的传言几何,值得大书特书的,还是好事居多。
  苏佥机在B大的第一年,上课、泡在图书馆看书,是她最主要的活动。苏佥机不想再耍聪明,也不想再出风头,努力的普通一点,是她的目标。
  乔维岳在苏佥机回家以后,两个人就渐渐的断了联系。一方面,乔维岳也失了兴趣,并不重名的苏佥机,对他而言,就没有执着的必要,尽管当初也无非是一时兴起罢了。另一方面,苏佥机自己也恨不得不认识乔维岳。她骨子里自视甚高,甚至都奇怪,自己这么出位的个性,也会被人拉去当替身!两人人都有意疏远,自然这段友情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年,乔维岳被借调到外交部。一次外交部发言人应要到B大做报告,乔维岳负责先期联络准备工作,与同样负责此事的苏佥机又相见,此事两人又是另外一种心境。他乡遇故知。两个人以成年人的身份再次见面,很快就有了成年友人之间的暧昧牵系。这部分,就是且喜自己臆测的了。因为苏佥机只说到他们重逢,就没再说下去。
  第67章
  “且喜,”苏佥机拿着手中的空瓶子,对着外面的艳阳,“这是什么?”
  “空瓶子?”且喜没有底气的回答。不是要她回答塑料瓶的原材料的化学名称吧,她对这个可真是完全没有记忆,这么专业的对话,似乎配合不了。
  苏佥机把瓶子放下来,“是太阳,中间隔着什么,你就只会看到什么了。”
  且喜拿起瓶子,对着太阳,眼前都是模糊的一片光亮,怎么会看得出那是太阳。
  “太阳就在那个方向,即使你看不到,也要相信,只是被东西挡住了,太阳的确是在那里。纵使是夜晚,它依然在那里。”苏佥机抬起头,看且喜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我就是那瓶水,喝光了,没什么用处,就再也挡不住他心中的太阳,一切甜蜜,都是幻象。”
  且喜拿着瓶子,坐在那里,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却说不出来。“你觉得吴荻是太阳?”
  苏佥机摇摇头,“太阳是他心中的理想。”感情的事情,只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还不是自己太过执着,真以为自己所向披靡,没有征服不了的高山呢。承认失败,接受失败,才是她生活中最最艰难的过程。
  “哦”且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总不能不说话,“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虽然认识了很久,但都在聊一些琐事,只是玩伴罢了,没触及过这么实际的问题。
  “开个小店,自己当老板。”
  “好可惜啊,你学习这么厉害。”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会考试罢了,能有多了不起。我挡不了科学家,也对于成就大事没兴趣。唯一的目标失去了,怎么讨生活有什么关系。”苏佥机把乔维岳当作自己目标的起点,至于重点是哪里,她也不清楚。
  “你父母又要失望了吧。”
  “我毕业回来,和乔维岳住在一起以后,就没来住了。指着我鼻子骂我下贱,说我就贪图享乐。让我不要再管他们了,他们不稀罕用我的脏钱为他们呢养老送终。”
  且喜这才明白,嫌车脏那句话的由来,可见,苏佥机的心底还是在意的。不论父母多不理解,对她的评价是多么的富卖弄,也只能用恨铁不成钢去释读他们的心情,彼此,终是千头万绪,割不断联系。
  “我们去喝酒吧,去喝那种甜甜的酒。”
  苏佥机没说话,只是发动车子。结实顾且喜,是被她眼中那种悲哀的神色所打动。她自己也无助过,结果收到的只是最该亲近的人的指责和事后诸葛般的挖苦。小时候,他一直相信,父母深爱他,以她为荣。但是从高中开始,她就越来越不相信这一点。
  苏佥机已经没了年少时的锋芒,她在自己身上意识到,肯给别人纠正偏差的机会,那才是大爱。虽然这样想,但真正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那天,小小杯盏中的甜腻的米酒,也喝得她们两个醉意醺醺。出租车进不了小区,她们只好互相携着,喊着笑着向小区里面走。
  “苏佥机,明天咱们还去喝!这家的酒,味道真是好!”且喜松开苏佥机,模仿巴蕾中的跳跃动作,向前跳了两步,然后回身,向苏佥机弯身一拜。这个动作纯属现学现卖,最近学生排练舞蹈,她跟着看得多了,也有样学样。
  苏佥机站在那里,先是被且喜逗笑,半晌,她有些失神,幽幽地读出白居易的诗句:“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且喜跑过来,“别那么凄凉,根本不应现在豪迈的景致嘛!”
  “哪有什么豪迈的景致?”苏佥机茫然四顾。
  “哦,不对,”且喜摆摆手,“我说错了,是豪迈的兴致。”是啊,虽然恩断义绝,虽然形单影只,但如果有人陪伴,还要这么自怜,那就真是没救了。“你那句不好,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我们还年轻,大把大把的时间,大拨大拨的男人,有什么可愁的!”最后的几句,且喜是好大声地喊出来的。
  “说得好!”苏佥机上去拉住且喜的手,两个人一起向里面跑去。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小区门口,停着的那辆车,车上的两个人。
  第68章-结尾
  且喜的父母,终于在四年后,又回来这里。不是没有别的大学向他们伸橄榄枝,但是,学问做到他们的程度,挑选的,也无非就是科研环境是否合意。条件产不多,他们觉得没有动的必要。年纪打了,就更想和女儿生活在一起,享享天伦之乐。什么事业啊,抱负啊,都渐渐的淡了。
  且喜之前已经把他们的房子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生鲜水果之类的,也备了一些在冰箱里面。苏佥机也主动帮她过来打扫,还自作主张的给她换了些床品和窗帘。她的小店就是卖这些家居布艺的,她说只要眼光好,做工精致,真是一本万利,所以只肯收且喜一个成本价。
  到机场接机的时候,也是苏佥机开车,毕竟且喜没有车,很不方便。 且喜说。显然她是误会了,以为苏佥机是开赵苇杭的车过来帮忙接人。且喜觉得自己心里面的大石头,捧着更沉了,恨不得马上松手让石头落下才好。
  苏佥机帮他们把行李搬上楼就告辞了,任他们怎么挽留要一起吃饭,也还是走了。她可不知道怎么应对且喜的父母,看别人父母笑眯眯的样子,心里总是觉得刺痛。
  且喜对于父母对赵苇杭的询问,一直采取忽视加打岔的办法,总想让他们先吃好饭,早点休息,别的以后再说。可是,吃饭的时候,他们非要且喜给赵苇杭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她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爸,妈,我和赵苇杭离婚了。”
  他们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妈妈才开口:“之前我就觉得了,你很久没在电话里面提到苇杭,也没提到婆婆家的事情。以为你们吵架之类的,没想到已经离婚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和我们商量?”
  爸爸摆手示意且喜不用解释,“你给赵苇杭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我要先听他说什么。”
  且喜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想把手机掏出来。现在这样的状况,多谈何益!何况,为了这个再找赵苇杭,相对于他那么干脆的了断,更让她难开这个口。
  “爸,”且喜咬了下嘴唇,“你们这两天先休息,调一下时差。我和他联系看看,哪天有时间一定让他过来。”
  “你不打,我来打。我看看我这个前岳父,能不能请动他!”说着就翻出电话本,找赵苇杭的号码。
  且喜想夺过来,可是没敢。“爸!我们都离婚好久了,您现在找他,又能怎样啊!”
  “我就是要问问他,就算我女儿不懂事,结婚先斩后奏,离婚也先斩后奏,不把我们放在眼力。他总是打着几岁,总该有点见识,连告诉我们一声都做不到?!”
  “我就是要问问,对于婚姻的态度这么草率的话,你们结什么婚,同居好了,省的麻烦!”他说着,把电话都摔倒了地上。且喜从来没见过生性内敛的爸爸法国那么大的脾气。
  谁的责任,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责任。不能怪苇杭,他连父母在那边的电话号码都没有,即使有心,也根本没办法联系。但这个事实,也说明,他们对父母,实在是不够重视,所以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爸,你不用问他,结婚、离婚,问题都在我身上。他要无西藏了,可能已经在北京培训了,根本找不到人的。”且喜一边哭,一边说:“有什么,就问我好了,就问我吧!”
  这边,妈妈也过来拉,“离都离了,还找他干嘛,还嫌女儿受的委屈少啊!”
  妈妈越这么说,且喜的眼泪越止不住,什么时候,他们的心都是偏向她的。可他们越是偏袒她,越让她认识到自己为人子女做得太不够了,让父母这么操心,这么伤心,就没有什么让他们值得骄傲的地方。
  “爸,妈,对不起,我们也不想得,但是当时的情况,实在是没有办法。”且喜说说停停,停停说说,总算是把因为什么离婚,讲清楚个大概。
  最后,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结婚,不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么。我和赵苇杭却不是这样。我没进入他的家庭中,他也没融入我的。所以,基础才不稳固,所以才一遇到冲击,就散了。”其实,回顾整个婚姻,大部分的是偶都是各过各的。中间,只有她渐生的情愫,才是唯一的变数吧。现在非要回想这些细节,且喜也是越说越痛,越痛越乱,说粗口的,都是省略了细节的叙述罢了。
  “你现在住在哪里?”爸爸已经坐回沙发里面了,紧皱着眉不说话。妈妈已经冷静下来了,现在考虑的都是她的事情了。
  “奶奶的房子拆迁,我在岭东路买了套小房子。”
  妈妈点点头,拉着爸爸起来,“快吃饭吧,孩子准备了那么多。”离婚的事情,似乎就此过去,静静的吃饭,谁也没再提起。
  过了几天,妈妈到且喜的房子看了看,吃了她做的饭。叹口气和她说:“且喜,爸爸妈妈不是不关心你。只是小时候对你的照顾不够,现在总感觉不好对你的生活太指手画脚。说得不多,不代表我们就不关注。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们说,别自己挺着。”
  “你离婚的事情,你爸爸愁的几天都睡不着,但慢慢也会好的,你不用担心。你和我们说了离婚的原因,有多少真的是你们两个人能之间的问题呢?我来,就是想问问你,离婚究竟是形势所迫,还是你自己根本就不爱他,不想过下去了。”
第69章
  且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自己的妈妈指出这一点,其实没什么好丢人的。可是,要她去解释,去说明,对着妈妈,却怎么也说不出扣。
  “有没有复合的可能?”她也不是随便问的,阁楼上的地图已经很说明问题。
  且喜低下头,“没有吧。”一句话,隐含多少心事。
  “我来之前,”妈妈忽然吞吐了起来,然后又好像吓了很大决心死的,重又开口:“我已经见了赵苇杭。”
  “妈!你找他干嘛啊,我们离婚后,都已经不来往了,你怎么突然找过去了!”且喜又急又气,语气未免拿捏不好,失了轻重。
  可是,分开的越久,越是心里暗暗惦念,越是会憋住这口气较劲。离婚时,其实并没有想过以后要如何相处,心思全在那个当口的离别。等到且喜想到这一层,心里隐隐希望还能偶尔见面,互通一下消息,就已经是毫无干系,不相往来的尴尬局面了。两个没有多少生活的必然交集的人,原来即使在通讯这么发达的现代社会,也是这么容易两下散开,也是这么容易就音讯杳然。两个人的缘分,说到底,还是要根源于彼此的那份有心。
  现在,已经僵持在这里,且喜自己心里百转千回的想,是一回事,可是妈妈出面去谈,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本来,你爸爸是要直接找赵家去谈。他说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婚,没有这么草草了事的道理。还是我说,先和苇杭谈谈,他才同意了。”
  “已经离婚了,你们再谈又能改变什么?”
  “我们能表示意见的时候,你们没给过我们机会。现在,我们是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很多关系和联系,并不是说断就能断,不不是断了,就能掩盖所有问题。”
  “妈,你说的我都懂。可是,见了赵苇杭,见了他们家人,又能如何?”
  “不如何,他见到我,不还是要规规矩矩的叫声妈。”
  且喜实在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弄半天,妈妈到那里过这个瘾去了。看起来挺成熟的父母,其实在社交方面很单纯,当然,自己也是单纯得可以。
  妈妈没再说什么,只是把给且喜买的衣服拿出来,帮她挂好。“上次你接我们,行李也没收拾,这几件衣服是我回来前买的。”
  “哦,好,正好过两天穿。”且喜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她看也没看的回道。
  “且喜,你过来坐好。”妈妈又严肃起来。且喜走到床边,乖乖的坐好。
  “我买的都是夏天的裙子,你怎么过两天穿?”妈妈有点无奈的说。
  “我告诉你,我见了赵苇杭。可你始终都没有问过什么,他说了什么。你是不在意了呢,还是很怕知道?既然你不问,我也没必要说什么,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
  “我和你爸爸是一直在忙工作,但不代表我们不问世事,不通人情。即便是这些我们都不懂,但夫妻间相处几十年,总还有点经验。且喜,我建议你们再谈一次,至于听不听,你自己斟酌。我先回去了。”
  “妈!”且喜叫住在门口换鞋的妈妈,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爸爸再去他家的。事情我已经清楚了,虽然他们做的欠妥,但你也一样有责任。既然你选择这样承担责任,我们也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我觉得并不是无法挽回。”妈妈拍了拍且喜的肩膀,“有空回家吃饭,我学了几道菜,味道还不错。”
  且喜略有点惊讶的点点头,妈妈到厨房,顶多是冲杯咖啡,家里的菜,都是请保姆做的。
  “在国外,想吃中餐,也就学了。年纪大了,似乎很难前就环境。”妈妈有点感慨的解释。
  送妈妈坐上车,且喜走到校区的花坛边坐下,她是要好好想想。当时是快刀斩断了乱麻,可自己这边的切口,始终在那里放着,何尝不是希望有机会能够再续上呢。赵苇杭,究竟和妈妈说了什么呢?看妈妈的态度,已经不那么生气,有点人民内部矛盾的意思。难道?!且喜不敢再深想下去,越是这样猜测,心里反而越忐忑,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人,真是很复杂。且喜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些人,都有很多面,甚至最要好的止夙,也会不经意的让她惊奇。所以,且喜抓了把头发,不想了!在这里想到头发都掉光了,也不可能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且喜?”
  竟然是乔维岳的声音。上次的事情之后,估计他也觉得没脸出现吧,已经销声匿迹了很久了。
  且喜抬头,“又来干嘛?”
  且喜的冷淡让乔维岳马上明白,自己和苏佥机的关系,她是知道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不能功亏一篑啊。握着拳头,心里默念,救命之恩,救命之恩。为了兄弟,别说且喜只是眼神里都是不屑,就是真的带刀子,也得受着啊。
  赵苇杭自从那晚回去后,就搬回他和且喜的家。表面上看,倒是正常了。烟抽得不凶,酒也不喝了,课眼看着酒瘦的厉害,憔悴的厉害。他越是不说,越是让人担心。在看看顾且喜,活的似乎很滋润。交了新的朋友,一帮人呵护着,关心着,要开始新生活的样子。女人就是这么狠心,一旦下了决心,就真的能把人撇在一边,潇洒的活。反而是男人,想流浪汉似的,只见凄凉。
  “别对我跟阶级敌人似的,我说一句就走。”
  “随便你说多少句,我就是看你就想到假惺惺三个字,有点看不惯罢了。”且喜没给他留情面,倒也不是为苏佥机打抱不平。她知道,感情的事情,外人没资格评判什么。但她认为,他起码要真诚。以前真的被他的专一感动过,但结果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让且喜多少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乔维岳在且喜身边坐下来,“我说过,我不是情圣,只是你一直不肯相信罢了。男人最实际了,什么抵得住实实在在的温暖呢,尤其是那个温暖的来源还很能满足自己身为男性的虚荣心。”
  且喜在心里叹息,懒得搭话。让苏佥机至今都会泪流满面的那份感情,在他这里,充其量也就是实在的温暖罢了。怎么去衡量,怎么去计较,真是只能管得到自己罢了,对得住自己的那份真心就罢了。
  “赵苇杭去西藏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他搬回你们加了。”乔维岳用脚蹭着地面,为了赵苇杭,真是什么什么软话都要说:“你去看看他吧,他最近都没什么事,整天待在家里不出来。”
  “我不去。”且喜站起来。突然全世界似乎都要她快点主动去找他,她却反而更踟蹰了。
  “走吧,我开车送你过去。”乔维岳拦在且喜身前,似乎她不同意去,他就不肯让开。
  “我去能做什么呢,你是想让我劝他别去西藏么?”且喜只好站住。
  “你去看看他,就知道你该做什么了。”乔维岳很坚持,“我保证我是最后一次找你,以后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多事了。”
  且喜想了下,还是上车了。趁现在有人来请,还是去吧。她心理知道,对于赵苇杭的那种惦念,其实已经累积到一个高度。什么时候坍塌下来,不还是要一个人奔过去。一旦动了想见到他的那种念头,距离实际行动,或者也就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乔维岳送她到楼下,倒是一路上再没有多话。只是在且喜下车的时候问她:“你现在和苏苏很好?”
  且喜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苏苏”是指苏佥机。这样叫她,很有对小女孩的那种宠溺。
  “嗯,我们住得近,常一起开伙。”一个人吃饭,孤单有浪费,她们现在都是尽量配合时间一起吃晚饭。
  且喜看着乔维岳有点落寞无辜的样子,他只是这样问了一句,就让她都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隐情,最后会离开。真不知道苏佥机对着这样的他,会不会心软。记得,提及,本来似乎就是一种纪念、一种想念的表达。仿佛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已经可以让人想找借口谅解他。
  乔维岳推了她一把,“快上去吧。”看着且喜打开楼门,他才发动车子离开。希望这次的努力,能够功德圆满。普渡众生,却渡不到自己。当年,和苏佥机两个人为了什么争吵,他都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大吵一架之后,他赶她出去,她就真的拎着行李就走掉了,再没回来。
  开始的时候,总以为她会自己回来,爱的少的那个,总是比较有信心。等到知道得去寻找,却很茫然,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她。非要找到,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他却突然不想找了。了解这么少,关心这么少的关系,对她实在不公平,继续下去,可能还是更多的争执,更甚的伤心。
  乔维岳打开音响,王菲的歌声流淌出来。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相信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王菲带点倔强的性感的声音,总会让他想到苏佥机的表情。车上只听她的歌,为了什么,天知道。
第70章
  且喜拿着钥匙,犹豫着到底是要自己开门还是按门铃。拎着钥匙,拿起又放下。正待按门铃的时候,门被“呼”的一下,忽然从里面打开。
  赵苇杭站在里面,“你那钥匙串当摇铃?”他突然说。
  且喜才发现,自己还是拿着钥匙一直在晃,紧张,就会下意识的摆弄手上的东西。她随手把要好似放到门口的鞋柜上,钥匙只有放在这里,她出门的时候,才不会忘记带。
  放下钥匙,赵苇杭却也不再说话,让且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喝点什么?”赵苇杭终于走向厨房,离开了他把守的门口。
  且喜轻呼出一口气,忙找出自己的拖鞋换好。“别麻烦了,我坐会儿就走。”妈妈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和乔维岳又聊了一会,现在,外面最后一点暮色也已经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明月,满天繁星。且喜坐定了,对着墙上的时钟,才发觉这个时间突然造访,实在是不大合适。
  正有点局促,赵苇杭端着两杯水出来了。“家里只有矿泉水,随便喝点吧。”
  “谢谢!”且喜站起身,双手把水端出来,客气谦卑的像是对待上级领导。
  赵苇杭坐在对面,静静的喝水,始终不出声,并不询问她的来意。
  且喜坐在沙发上,总觉得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坐姿,来帮助自己在面对赵苇杭的时候,能更自然自信一点。
  盯着表盘,看着秒针、分针、甚至时针的挪动,他不肯给个引子,且喜只好自己开口。
  “我妈妈今天来过,我又再来,你很意外吧。”
  “还好。”
  “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赵苇杭并不配合,他们的谈话又有点无以为继,沉闷的气氛,又重重的压下来。
  且喜也不肯再开口,她抬头看着赵苇杭,却被眼前的他吓了一跳。他瘦了好多,好多。原本就偏瘦的他,棱角分明的脸,如今,竟是有些凹陷下去,憔悴得,梦看上去,都不敢相信是他。泪水,突然就毫无预警的掉落下来。
  “赵苇杭,你这样,你这样,着呢么能去西藏呢,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突然袭来的心疼打开了且喜心里那道闸门,所有继续的情感,都喷薄而出。
  她做到赵苇杭身边,想轻触他瘦的有些青筋突出的手,“婆婆怎么没好好照顾你,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赵苇杭躲开她的手,“我挺好,最近可能是有些运动过量了,身体没问题。”
  且喜不接受他的婉拒,仍是在他起身之前抓住他的手,“你吃晚饭了么?”且喜反手擦了下泪。“吃的什么?”且喜一边问着,一边打开冰箱,里面空无一物,一看就是空置了很久。“在外面吃的?”
  “嗯。”
  “你骗人,要么你就是对付了一口,要么就是根本什么都没吃。”且喜同他说这话,手上也没闲着,熟练的打开橱柜翻找着东西。厨房里面能吃的东西几乎没有,只是地上摆着一箱矿泉水。估计是他们搬走后,婆婆找人来收拾过了,而赵苇杭搬回来后也几乎什么食物都没补充。幸好还有一小袋米,一盒木耳,一盒蘑菇,还有一桶食用油,都是没开封的。
  且喜看了一下调料盒,幸好,这里没被清空。淘米,烧水,插好电饭煲,泡上木耳,且喜有条不紊的忙活开来。
  “你等我一会,我焖饭,清炒个木耳给你。”
  赵苇杭木木的表情终于有点松动,按住她的手,“别忙了,我不饿。”
  “很快的,我饿了,你当是陪我吃,行么?”且喜十分惊喜的找到一头蒜,虽然已经开始长苗,但似乎还能吃。
  赵苇杭握住她拿着蒜的手,“你来干嘛,慰问,劳军?!”
  且喜举着那头绿绿的蒜,“我来除草。”原以为见到他,会平复一些心情,让心里疯长的弄得心里痒痒的扰人的草,能暂缓生长。而结果呢,却是投了一块大石头到自己心底,原来是轻来轻去、但却时时的侵扰,现在是沉沉的压住,都不舒服,也不痛快就是了。
  赵苇杭拿过来那头蒜,又塞回她手里,“送给你,回家慢慢除,建议你丢掉它,也就干净了。”他不是不明白她语带双关,他又何尝不是。
  原本,离婚就是形势所迫。但是,他那么做并不是为了保住乌纱保住前程,无非就是想让病重的老人放心罢了,那个时候,有什么道理可讲。他以为,她能明白他重聚的打算,会等他。没想到,他忙着善后并且安排他们的将来的时候,分明看到,她在街上,和旧情人鸳梦重温的样子。
  原来,心里的默契和相许,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罢了。在她那里,分开就是个断点,至于是否续传,得看她的选择了。秦闵予或者是上一个断点,赵苇杭看到那一幕,想到这里,就失去了全部的信心和耐心。
  下决心去西藏,就是那之后的决定。虽然当时的心情并不冷静,但这个决定却不完全是冲动之举。他原本报名是要去新疆,小时候,就看过很多对于新疆声场建设兵团的报道,农垦戍边、保家为国这些口号,使得他印象中的新疆是一片广袤的土地,是个可以大展拳脚、大有作为的地方。他的专业,去需要开发建设的大西北,正合适。可是,乔维岳他们都说新疆的形势比较混乱,他去了不安全,愣是给他换了西藏。
第71章
  西藏也不错,他记得当时只能苦笑的想,就当是被发配边疆了。到哪里,都是尽自己的一份力,踏实的做点什么就行了。怎样也比在这里,心里就想着顾且喜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强。他不能组织自己想她,但只要能不只想着她,能继续正常的工作生活,不那么没出息的颓唐下去,就可以了。
  “我不走,这也是我的家,你凭什么撵我走。”的确,这个婚离的仓促,两个人又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个性,再加上彼此根本感情很好,哪里顾得到分财产的问题。所以,房子、存款,根本还是一团糊涂账。
  “那你是让我走?”赵苇杭很坚决。
  “我不让你走。”且喜环住他的腰,双手口在一起,还握着那头蒜。赵苇杭精瘦的身板,挺得笔直,并没有因为她温暖柔软的拥抱而松懈半分。
  他倚着厨房的门框,看向外面,“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大拨的男人,别跟我这儿耗着了。”
  且喜有点疑惑,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她怎么会记住自己酒后的话,也不会想到,就那么巧,赵苇杭听到了。“你说什么呢!”虽然不明白赵苇杭何出此言,但也明白他的意思是,两个人各走各路,就这么算了,从此毫无关系了。
  “我就在这里耗着,不仅如此,我还要跟你耗到西藏去,你别想甩掉我!”且喜也急了,多日来隐隐的打算,就这么冲口而出。
  赵苇杭推开她,他累了,他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点老了。遭遇点什么,不能很快的复原振作,不能马上想到积极应对的办法,不能充满乐观的面对问题,这或者就是心态衰老的表现,在这方面,很容易就能看护他们两个的差距。
  赵苇杭走到沙发上,坐下来。“你跟我去干嘛,以什么身份去?你以为西藏就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可以任你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再说回来,你怎么去,工作不要了,家不要了,父母不管了?”看着且喜有点迷茫的样子,就知道,她什么实际的问题都没考虑过,完全就是冲动的脱口而出罢了,典型的顾且喜式临时起意。
  赵苇杭看着她,认真的说:“何况,我不想让你去,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瓜葛。”躲到天涯海角,无非就是想摆脱那种羁绊,尽管不舍,但也不想不清不楚的纠纠缠缠。
  且喜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赵苇杭似乎从来就没和她说过这样的重话,他给她的感觉一直是,即使是急,即使是气,也不会真的就和她决裂,真的就毫不相干,亲人在赵苇杭那里,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因此,对于离婚后他的不闻不问,她才会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心生怨意。
  “赵苇杭,什么叫不再有瓜葛,你是说不要我了么,不再要我了么?”且喜把手里的东西向赵苇杭扔去,打中他之后,仍然不解气,自己也扑上去用拳头捶他。“你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我了,你当初是不是巴不得和我离婚呢!”
  赵苇杭拉住且其的双手,不让她继续捶打他。但似乎她打的几下,真的把心底的那些郁闷捶散了些。
  “住手,顾且喜,你停下来!”赵苇杭大喊一声,“你疯了么,来了就胡闹。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怎么胡闹了!”且喜挣脱赵苇杭的钳制,占到了沙发上面,“现在,我告诉你,我来,是因为乔维岳非要我来看你,不然,你以为我会知道你在这里,我会过来找你!是他,告诉我你要去西藏,是他说我来这次后,他就不再来纠缠我。”
  且喜紧握着拳头,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直冷言冷语、不理不睬的。就算她再迟钝,再后知后觉,也知道,他是铁了心要跟她断个干净。“赵苇杭,我收回刚刚说的那些不经大脑的胡言乱语,你去西藏也好,你去月球也罢,爱去哪去哪里,你胖也好,瘦也罢,看来也不是需要我操心的事情!”
  她从沙发上跳下来,好像刚好踩到什么东西,脚崴了一下。但这种时候,她顾着面子,就只能咬牙撑着。走到门口,她拿起钥匙串,把这边家里的挑出来,卸下来,拍在鞋柜上面。“钥匙还给你,这里现在开始就全部是你的了。”
  赵苇杭在后面试图拉住她,“你说清楚,又关小乔什么事!”
  且喜猛地甩开赵苇杭的手,“是他非要把我拉上车送过来的,”或许是因为需要弯腰提好鞋,蹲得太低的缘故,泪水又满满的漾了出来,却依然背对着他嘴硬的说:“我,我反正是来过了,也算有个交待,你自己保重。”对父母、对乔维岳、对赵苇杭,更重要的是,对自己的心有了个交代,终归,是不能重圆。
  她打开锁,推开门。但赵苇杭又拉住她,“你是说,如果小乔不去找你,你一定不会来,是吧。顾且喜,你就这么点诚意?!”
  且喜被他的这句话激怒了,“诚意,你有什么立场和我谈诚意?离婚后,你就人间蒸发了,你连这么点的诚意都没见得给过我呢!我再没诚意,我也来了;我再没诚意,我也表示要死皮赖脸的跟你去西藏;我再没诚意,我也试图表示过我这点心意了。当然,我的诚意显然都不和您的意,这样的诚意,反而是负担了吧,多和少,又有什么意义?”
  且喜说着说着,就由初始的激昂,变为多少有点幽怨。说到底,两个人的关系,没有牢固的基础,都谈不上相爱,此刻有什么立场去责问,去要求呢?
第72章
  且喜推开门,就向外走,可是赵苇杭还握着他的手腕不放手。“你放开!”
  “你先进来,进屋再说。”
  “我不!”且喜挣脱赵苇杭的钳制,就向楼下跑去。可没下几级台阶,就一脚踏空,整个人一下子向下滑去,赵苇杭追在后面,也没能抓住她,眼看着她掉落下去。
  虽然高度差并不大,意且喜半坐的滑落姿势,她即使坠到半层的地方,也不会受伤。但由于事发突然,她也没受到过这种应急防护的训练,下意识的觉得自己需要停下来,就伸脚挡在身前,想蹬住什么,停下自己。她用的那只脚,刚好是跳下沙发有点崴到的那只,侧着就下去了,最后蹬在地面上。
  赵苇杭此时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跃下来,把刚刚摔倒在地的且喜抱了起来。
  且喜挣扎着,“我没事,你放我下来!”
  赵苇杭抱紧她,“你非得把邻居都喊出来?这可是你们学校的同事。”
  且喜马上噤声,乖乖的让他抱了回去。一进屋,他就从他身上跳下来,课脚一沾到地,她马上栽向一旁。那只脚,也不是多撕心裂肺的疼,可以忍受,但是完全吃不上力气,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
  “你就不能老是一会!”赵苇杭眼见着她摔下去,现在已经是心疼的有些气急败坏。他把她报到床上,查看她的脚,表面上还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不碰的话,疼么?”
  “不疼。”
  “还好,应该是没骨折。”赵苇杭抬起她的一只脚,轻轻的按着,“疼么?”
  他在踝骨周围一点点按压,且喜却一直没有出声。他抬头看着她问:“不疼么?没扭到的话,怎么会站不住了?”
  且喜一脸的无奈,“我说赵大人,”不知不觉用了以往的称呼,“不是这只脚好不,是右脚。”
  混乱了半天,且喜的脚已经渐渐肿了起来。她的脚小而白,肿了起来,看上起也只是小小胖胖的,倒并不是十分吓人的样子。赵苇杭没再给她检查这只脚,他根本不敢去碰,到听里面找来手机,递给且喜,“快给丁止夙打,问问她,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哦”
  电话打过去,且喜还没来得及出声,就挺那边传来郑有庆的声音:“丁止夙在洗澡,有事明天再打来。”之后,是很干脆的挂断。
  且喜把手机交还给赵苇杭,“止夙不在。”
  “那我们去医院。”赵苇杭说着,就想把且喜抱起来。脚扭到,可大可小。她刚刚站都站不了,万一骨折,骨裂之类的,就麻烦了。
  且喜抓着床,不肯让他轻易的抱起来。“我没事,你别总把我抱来抱去的。”可她现在脚使不上力气,就连手上的力道也打了折扣,所以,实际已经是竭尽全力的抵抗,看起来就像是象征性的抵挡了两下,就被赵苇杭连根拔起。
  之前为了他流的眼泪,现在又因为此刻的无力感再又泛滥。
  “赵苇杭,你放我下来,我不去医院!”且喜只好有抡起她的拳头,越是无力捶打,越是哭得悲哀。
  北来,不是该潇洒而依然决然的退场么?可她却从台阶上滚落下来,还要接受这个并不稀罕她的、这么无情的赵苇杭的帮助,让自己变得这么狼狈。她注定做不了悲情女主角,只能参演闹剧,用滑稽去诠释内心。
  赵苇杭执拗不过她,只好把她放回床上。“你等等,我去取毛巾给你敷一下。”虽然,且喜一直让他没办法静下来思考,但是,对于运动伤害的处理常识,他还是记得的。
  刚要走出去,手机响了,是丁止夙。
  “喂,你好,我是赵苇杭。”他接起电话,并没客套,直奔主题,“且喜在我这里伤到脚了,已经肿得很高,不肯去医院。”
  丁止夙之前就听到手机响过,差了通讯记录,想了一下,才决定打回给赵苇杭,也幸好这么决定了。
  “你把电话给且喜。”听到手机还手的声音,丁止夙才又开口,“你站起来,走两下试试。”
  且喜听话的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
  “能走么?”
  “勉强能走。”
  “还好,是轻度扭伤,慢慢养着吧。”丁止夙在这边放心了,忍不住八卦:“你怎么在他那?”
  且喜还奉命站着呢,扶着床沿坐下来,才对丁止夙说:“别说那些了,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过来接我回去吧。”
  八卦归八卦,丁止夙在且喜需要的时候,可不含糊,“行,你在哪?郑有庆的车没开回来,我们得打车过去,你别着急。”
  “我在原来的家。”
  “好,等着我们吧,现在把电话给赵苇杭。”电话转给赵苇杭,丁止夙叮嘱他在这段时间用冷毛巾给且喜敷在伤处,一会儿他们就到。
  赵苇杭拿来两条毛巾,一条冷的,敷在且喜的脚上,一条热的,给且喜擦脸。“别再哭了,一会让人看笑话。”
  “看也是看我的笑话,连累不到你。”且喜不知道怎么,明明他很普通的话,甚至是表示好意的,也总是能激得她口出恶言,而说出来后,她又马上后悔。在赵苇杭还没有什么反应之前,且喜就忙说:“算了,你当我什么也没说。”如果真能放下,又何必总是这么大的情绪呢,戒嗔戒怒。 
  赵苇杭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并不试图安慰,拉过来被子给她盖上,只把她的右脚留在外面。他把手覆在毛巾上,感觉毛巾稍有些温热了,就拿去换,似乎现在在她面前只剩下那只脚,也只有那只脚是头等大事。
第73章
  待到终于由人按门铃,且喜觉得自己已经要被眼前不断往返于卫生间与床边的赵苇杭给转晕了。他没想到可以放一盆水在旁边,她也没想到可以闭上眼睛,不看他。
  赵苇杭过去开门,带进来的竟然是三个人,丁止夙,郑有庆还有秦闵予。
  且喜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丁止夙,怎么把秦闵予也找来,这么多事,实在不像是她的风格。
  丁止夙凑到她耳边,作势要扶她起来,低声说:“郑有庆非要借车过来接你,结果就连司机也借来了。”
  “你们三个,能把我抬走了。”且喜扶着她的手,用左脚支撑,站在地上。
  赵苇杭和丁止夙同时蹲下去,赵苇杭拾起毛巾,丁止夙去看她脚的情况。脚还是明显的肿着,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的效果。冷毛巾也只能让血管收缩凝血,对于损伤的软组织,是没有什么治疗效果的。
  秦闵予走过来,结果且喜的手,“自己还能走么?”没等且喜回来,又对丁止夙说:“是不是到医院处理一下比较好。”
  “别大惊小怪了,她的脚应该是没骨折。”说着还重按了一下脚踝肿起的位置,突来的疼痛,引得且喜大叫了一声。
  且喜这边一疼,秦闵予和赵苇杭都不客气的去推开丁止夙,都是第一时间的直接反应,根本没经过大脑。他们推拉一下不要紧,可是丁止夙还蹲在那里,两个人一起动手,丁止夙当时就被推的向后仰去。由于她也是毫无防备,头实实在在的砸在地板上,咣的一声,征友情和且喜都看得逮呆住了。
  虽然动静很大,但其实并不疼,丁止夙很快就爬起来,“你们两个,想谋杀啊!还有你,顾且喜,至于那么疼么,你给我忍着点。”说着,又按压且喜的脚,这次下手轻了很多。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在医院里面做久了,难免手重一些。很多病症,疼痛在病灶部位感觉并不剧烈,如果不用力探诊,凭病人自己描述,往往很难正确诊断。
  “现在去医院也做不了什么,还是明天去吧,今天冷敷就足够了。”说着,回头对赵苇杭说:“你处理的很好,谢谢。”
  郑有庆上来,用手轻揉丁止夙的后脑,心疼只能对秦闵予发作,“别磨蹭了,快走吧。”
  且喜老实的在那里任他们摆布,大半夜的折腾这么多人,实在不是她希望的。
  丁止夙跟且喜商量:“你今晚先跟我回家吧,回你自己家太不方便。”
  且喜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看了眼旁边的郑有庆,跟她回去,不是更不方便。“不用了,你送我回家就行。”
  秦闵予抱起且喜,“先上车再说。”
  当着这么多人,且喜尽管不希望被抱着走,也没表现出来。今天,是太漫长,太糗,太跌宕起伏的一天。她真希望,闭上眼睛,就可以马上转换到新的一天,新的场景,还给她健康的脚,还给她平静愉快的人生。这么想着,她真的闭上了眼睛,需要想什么,需要做什么,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她疲惫的放弃,在赵苇杭眼里,是默许。他握着由温热渐渐冰凉的毛巾,觉得升腾起的怒火,似乎能把毛巾点燃。这就是顾且喜,没有什么坚定的立场,没有任何坚持,刚刚还表现得对自己死心塌地,才只是转眼间,就自傲自己眼皮底下,待在初恋情人的怀抱里,那么自然,那么毫无顾忌。赵苇杭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没傻傻的拿她说的话当真,还是该为她的摇摆补丁的善变而伤心。
  当然,此刻的情形,不会给他太多时间去考虑他的情绪问题。郑有庆拿着车钥匙先出门,秦闵予抱着且喜跟在后面,丁止夙拎着且喜的些,有客气的向他道谢以后,才关门离开。很快,屋子里的人气,熟悉的、不熟悉的似乎很快就消散掉了,一如来时的突然。
  赵苇杭把毛巾拿到浴室整理,忽然用力的把毛巾砸到水池里面,颓然的坐到浴缸沿上。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想她,明明希望能和她能再一起生活,可偏偏介意很多事情,介意她不够爱,介意她不够想念。
  且喜在她自己的坚持下,还是被送回了家,丁止夙留下来陪她。郑有庆磨磨蹭蹭的不走,还不断列举她们两个女生可能会遇到的她们不能独自处理的状况,似乎就等且喜客气的挽留一下,也要一并留下来。
  且喜哪里有那个心思,在止夙的帮助下洗漱了一下,就瘫在床上,对他们不闻不问,似乎游离于这个空间之外。
  秦闵予有出去了一趟,按照丁止夙列的单子,把内服和外敷的药买了回来。
  “你明天有班么?”他问丁止夙。
  “明天下午休息,晚上夜班。”她刚上班补救,每周几乎都要排两个夜班。
  “那我明天上午过来。”秦闵予毕竟是自己开公司,时间比较机动。
  “且喜,且喜,你看呢?”丁止夙问且喜的意思,叫了两声她才听到。
  “呃,什么?”
  “困了么?才用冰块敷了下,你等会再睡。我们商量轮班来陪你呢。”
  “轮什么班,不用了,刚才走两下,虽然不能太着力,行动没问题。等我真的残废了,你们再来献爱心也不迟。今天辛苦你们了,都回去吧,我不送了。等我利手利脚了,再上门拜谢。”
  丁止夙还要再嘱咐两句,却被终于得到特赦令的郑有庆马上拉走。他冲秦闵予摆摆手,“我们俩打车回去,不用你送了。”在他看来,脚也处理了,药也备好了,他们留下来也是多余。不如大家都抓紧时间休息,还更实际一点。
  第74章
  他们走得也太快了些,快得让且喜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不找人待见,让他们半夜过来,显然是勉为其难。
  
  “把嘴闭上吧,不然口水要流出来了。”秦闵予看且喜一直张着嘴。表示惊讶,忍不住调侃她。
  “我只是觉得止夙也太听话了吧,竟然看也不看我,跟着就走,之前说她见色忘友,真没说错她。”且喜挪动了一下,拽了下被子,真冷。
  “很凉?”
  “很冷。”且喜觉得,肿不肿都是次要了,估计自己要感冒了,看来自己要接受身心双重打击,单就身体而言,都要来个双料的折磨。
  秦闵予把冰袋拿开,轻轻的掀开被子的一脚,把且喜的右脚也包进去,捂好,“嫌就别敷了,不差这一会儿了。”然后,就把冰袋拿出去了。
  且喜满足的把自己蜷起来,疼痛是次要的,不能懂,总是要僵直腿,才更难以忍受。
  “秦闵予,放哪里好了,明天我再收拾。”
  秦闵予似乎已经收拾好了,洗了手出来。
  “你怎么在那里摔倒了,回家取东西?”
  他本来不想问的,可抱着且喜出来的时候,赵苇杭的眼神,和那个晚上一样,虽未至于怒形于色,但眼神里的怒火,不容错视。
  “恩。”且喜并不算是胡乱敷衍他,他最想取回的,要么是赵苇杭,要么是自己失落在他那里的心,可是,行行复行行,终归是原地踏步罢了。跌落了自己,也没能收回心。反而由悲愤转而悲哀,先是不知道做什么,才是他要的。
  至此才方恍然,他根本就不要她,根本不像再有瓜葛,再生事端。
  秦闵予当然知道她没有拿任何东西回来,心下也了然,他们之间想也是没什么愉快的经历。
  且喜看他没有走的意思,只好再婉转的表示,“很晚了,你也很累了吧。”人家出人出力,总不好开口直接撵人。
  “哭了很长时间么?”
  “啊?”且喜揉了下眼睛,哭哭停停的,都忘记了自己曾经哭过,怪不得有点头疼。
  “不是脚疼么?”
  且喜怕他继续这个话题,只好主动开口,”你最近怎么样?“上次见到他,还是慌艾黎婚礼那远远的一瞥。
  秦闵予马上摆出要长谈的架势,拉过来椅子,规矩的坐在床边。
  “挺忙的,最近打算并购一家外地的企业。”
  “你不是才起步么。就要并购别家?”
  “恩,他们有设备,有人员,我们有技术。现在是合作,根本上来说,并购进来是迟早的事情,我打算把那里建成我第一个生产基地。”
  “那你不是要两头跑?”
  “目前是这样,等都上了轨道,我就会撤回来,那边留人管理就行,技术这边还是主导。”
  且喜不知道接下去说什么,隔行如隔山。何况,秦闵予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且喜理解的生活轨道。他正向一个商人蜕变。“恭喜你!”这句虽然看似轻描淡写,但的确是且喜发自肺腑的祝愿。
  她不知道秦闵予一直在奔着什么努力,但是,看着他一步一步接近他的目标,还是由衷的替他开心。
  “你这也算是小有成就吧,以后会不会上财富榜什么的,让我们也跟着神气神气!”
  这可是今天,不,算是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谈成了,再恭喜我也不迟。”秦闵予微微沉吟了一下,又道:“且喜,”说道这里,他有是一顿。竟然在此刻,很想有和她一起分享喜悦的冲动,很想问她,愿意和他一起等么,可待到再出口,话已经变成“你好好休息。”
  别说且喜同赵苇杭之间,还是千丝万缕的牵系。就是他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向她邀约。看得淡,并不代表不尊重。且喜并不是谁生活的点缀,不能说自己这边顺风顺水,才想到要载她一程,要她锦上添花。她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放下了的那种自然,能让她频频出状况的,也只有赵苇杭吧。心里有,才会为所动,这点,他怎么会
  不明白。
  “秦闵予”真的开始聊了,且喜才觉得,自己似乎有很多话想和别人说说,不需要符合,也不需要回应。“男人的心,是长成什么样子的呢?”
  “在丁止夙那里没看过?”秦闵予当然知道且喜所指是什么。可是,此刻,他心里都乱得很,哪里有那个精神陪她踹度别人,还不如混过去,哄她笑笑。
  “看过,”且喜也很宝,本着闲扯的精神,很认真的往上面聊,“可我怀疑,那是女人的心脏。”
  “怎么?”
  “因为心胸比较开阔。”且喜一本正经的回答。
  倒是秦闵予被她逗得轻笑起来。“你又知道比男人的开阔了?”
  “
  都说女人的心思让人琢磨不透,可我看,男人的更胜一筹吧。怎么能更胜一筹呢?还不是心胸里面弯弯绕的太多了,太多了,自然开阔的地带就要少了,也就自然狭窄了。”且喜有理有据的分析完,临了还补了一句,“没看得心血管疾病的,以男士居多,本身空间不够,就容易遭遇堵塞。”
  “你这不是先定罪,再找证据润色一下,弄得像模似样的,不注意,真要被你混过去呢。”
  “论证了男人心胸狭小,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就不平衡了,认为自己是因为我们心里上的原因才遭受迫害了。”
  且喜伸手拿过一旁的枕头,倚在身后,“你承认迫害我了?”
  冤有头债有主,尽管现在已经完全不介意,甚至不会想起。
  但能抓到滴水不漏的秦闵予的话柄,也是某个神仙显灵了吧。
  “我承认。”秦闵予也坦言“但是,这和我的心脏构造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伤到你的时候,它也抗议的,它也疼。”
  这可能是且喜认识秦闵予之后,他说的最接近剖析他内心的一句话,可也只能说茗他对她并不全然无情,这点自知之明,且喜还是有的。
  “还是疼的不够,不足够影响你的判断和决定,不足够让它躲到我这里来。”
  且喜将视线调到别处,“秦闵予,其实,我们的过去,对我来说,真是历练。经历过之后,对于自己的斤两,也就清楚了,我没那么大的分量,把别人坠过来。而自己贴上去,可能别人还觉得是负担。就只能在跷跷板上面,不上不下的晃荡,将来,会不会永远这样?直到我放弃靠近,直到我自己从上面下来,再不看对面的人,再不想对面的人。”
  “我,让你失去自信?”秦闵予此时才慢慢面对自己对且喜曾经的伤害,说不出的沮丧和紧张。往往,说破了,就是过去的垅在泡泡里一切都要流失了。
  “我要是说是,你会不会补偿我?”且喜看着秦闵予真在考虑的样子,忙说:“我的自信,原本就不那么充裕,尤其在这方面,有没有你的打击,它都是可怜的一瓶底,不会荡然无存,也不会膨胀到哪儿去。”
  “如果,它再多一点点,或者很多事情后会不一样。”
  “你鼓励我争取?”
  “算是吧,拿出你当初抱住我一条腿的勇气,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吧。”
  秦闵予不无怀恋的提起当初的事情,幸好,他没盲目到拒绝那四年的相伴。
  “我要是抱住你两条腿,你是不是就不会跑到美国去了?”且喜突然问。
  秦闵予走到床边,“我跑到美国去,不又跑回来了,拴住一个人,一条腿,已经是足够。”
  且喜仰头看着他,“秦闵予,你和叶阿娜在一起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变得好深情啊!”说这些略显肉麻的话,都面不改色,反而让且喜听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冷,估计都是和叶同学花前月下反复训练的结果。
  提起叶啊娜,她也是多少有点故意,秦闵予离得太近,总是要说点什么,以策安全。
  毕竟两个人,有过那么暧昧的过去,要继续暧昧下去,往往也可能就是一念之间。
  果然,秦闵予闻言退了回去坐好,只是对于叶啊娜,似乎没有任何言语可发表。
  “顾且喜,别低估了你自己,别把自己放得太低。”
  且喜咬咬嘴唇,“你讽刺我呢吧。我就是一再失败,叶总不知疲倦。你可看出来了吧,刚刚我是去找赵苇杭,说了一大堆想在一起的话,结果还是被嫌弃,出来的时候,
  因为太急于逃窜,就弄伤了脚,丢人吧。”
  “我对自己的状况那么了解,对于感情的事情有那么多感悟,可还是挡不住争取一下的心情,傻吧?”且喜只能自嘲。
  “顾且喜,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么?”虽然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帮忙,但他也的确有话想说。
  “你的问题在于,你的战术属于骚扰战,点到即止。既不暴露给对方你任何作战 意图,也不标明你长期抗战的雄心。是不是幻想着,奇袭一下,等到对方反扑的时候,暴露弱点给你,被你一举拿下?只可惜你遇到的都是以静制动的对手,都比你还沉得住气,你不豁出去,就可能永远等不到战争胜利的那天。”
  “那我怎么办?”
  “全线进攻,投之亡而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
  “我都一举在这个绝境了,还有生机?”
  那晚,秦闵予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隔着被,用力的拥抱了她一下,贴了下她的脸,算是告别。如果,赵苇杭那里真的再无生机,他也是愿意提供生路一条,供她行走。
  可是,通向他的那扇门,在且喜心里一举完全关闭了,也只能期望她也求仁得仁吧。
  第75章
  且喜的脚,或许是处理的还算及时,第二天就消肿很多,只是走起路来,还是不敢吃力,难免一瘸一拐的。
  脚不舒服还可以忍受,毕竟躺在床上,可是,两个一大早就不请自来的人,却让她不胜烦扰。苏俭机是被丁止夙叫来的,乔维岳估计是从赵苇杭那里得到的消息。
  且喜不是感受不到他们的关心,那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她只是在原本就休息不够,精神不济的情况下,还要给这二位断官司,真是力有不逮。他们两个有他们没我的,谁也容不得谁,非要在且喜这里较个长短。他们带来的早餐,且喜只有各吃了一半,才算是平息了主要的争端。
  且喜当然是要偏帮苏敛机了,可她又私心觉得,苏对乔维岳并未忘情。所以,也有由得他们闹腾去了,没把乔维岳挤兑走。她和赵苇杭未必能破镜重圆,苏他们如果能真的再擦出火花,圆了他们的那面镜子。也是美事一桩。
  苏经常过来,所以对于且喜家很熟悉,不用且喜打招呼,在她家也能待的很舒服,看她大包小包的,就知道她有长期抗战的准备。可乔维岳的情况不一样,他可能只是想过来看看,但苏在这里,也就不由自主的跟这儿耗上了。且喜也不去管他们,关上房门,任他们在厅里面随意折腾,眼不见耳不听,独善其身。
  中间,苏接了个电话,乔维岳马上抓紧时间过来,跟且喜说:“昨天你们到底谈的怎么样啊?赵苇杭夜里打电话把我一顿损,怪我多事呢,问了半天,才知道你的脚伤了,是上楼伤的,还是下楼伤的啊?”他心里实在是没底,赵苇杭暴怒啊,这在他那里,还真没遇到过。而第一时间赶过来,今天的且喜看起来,又像是没事人一样。
  真个情况,就死云里雾里,不好说。
  “你八卦的怎么那么狗仔!”苏的嘲弄声音传来,“那么想知道,回去自己问赵苇杭去,别挑软柿子捏!谁耐烦给你实况转播!”
  且喜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苏的嘴啊,真是不饶人,想来,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乔维岳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你告诉我赵苇杭是怎么和你说的,我就稍微透露一下昨晚的细节,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且喜也有点调皮的说。
  昨夜,秦闵予的话真是把她点个通透,好比迷蒙的雾天,终于透出了光亮,她不就是有这个问题么,或者也是由于自信心的问题,试探一下,看形势不对,转身就跑。
  信心本来就是相互的,她可能的确没给他们能够维持而长久的信心,就不能单方面的苛责他们,自习想想昨晚赵苇杭前后的表现,真的似乎就差那么一点点,或者就可以突破。她不断的设想,如果自己再坚持一下,会有什么结果,就是在这种反复的设想中,终于体力不支的昏睡不过。在那之前,就决心要奋力一搏,搏到底。
  且喜的轻松感染了乔维岳,马上表示配合。“他半夜打电话过来,问我为什么多事要送你过去。他说,我要是实在没事可做,就去伊拉克或者巴基斯坦,别操心他的事情,越帮越乱。我就奇怪,他不是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啊!后来,我一直问到底怎么了,他才说你脚受伤了,然后不等我反应过来再细问,就挂断点化了。我再打过去,就一直关机了。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找人给你做了粥,就过来了。就这么多。”
  且喜和苏佥机一起叹气,乔维岳说的这一段,只是加上赵苇杭对他的一句指示而已,其余同之前说的,毫无二致,一点关键信息也无。
  “我是下楼的时候扭到脚的。”且喜也只好言简意赅。好个乔维岳,无用的话成筐,有用的话得用放大镜找,都未必筛选得出来。
  苏佥机在旁边加油添醋,“佩服吧,这是乔氏发言,没有重点。”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