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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级生

_2 黎孅(当代)
  一些片段画面在她脑海中浮现,从小到大,无论学业或运动比赛都拿第一的哥哥,生平头一次踢到铁板,就是遇到了一个叫殷岳的男孩子。
  他是唯一一个聪明不下於哥哥的转学生,并让好强的哥哥产生强烈的竞争意识,在之后多次的竞赛上,哥哥也曾经不只一次的败在他手上,她记得哥哥后来对他的态度不只是敌手,更多的是互相欣赏。
  哥哥大她两岁,她高一的时候,哥哥高三,他们兄妹俩念同一所高中,而哥哥那时还是学生自治会会长,风云人物一枚,可殷岳呢?他该比哥哥表现更出色才是,怎会……
  「因为他留级。」协助新郎招待宾客,直到放影片才入席的蒋御文只能坐在最后空下来的位置上,那个位置不在妹妹身边,而是在妹妹的好友身旁。
  蒋御文扫了眼连看他一眼都不敢的梅纱,没有理会她的畏缩,迳自朝殷岳抛去一个不欢迎的眼神,凉凉地道:「留级后直接休学一年,以至於变成我学弟,还丢脸到跟你同班。」他火气很大的坐下后,冷眼扫过坐在妹妹身边的殷岳。「没念多久就休学离校,也算有自知之明。」
  「嗯,高处不胜寒。」殷岳连想都没有想的接下战帖,轻应道:「在那所学校里,我找不到可敬的对手。」意思是,就连当时全校第一名,当上学生会长的蒋御文都激不起他的斗志。
  明嘲暗讽,完全不掩饰两人的不对盘。
  「哇!」蒋立亭再迟钝,也发现了气氛很诡异。「纱纱你记得我哥曾经对谁用这种口气说过话吗?」她忍不住拉过身边的好友小声询问,她不敢开口问的是,她优秀聪明,向来是王子形象的完人哥哥,什么时候被人气到脸歪掉过?
  殷岳,这人是个人才!
  「……我不想回答这个恐怖的问题。」梅纱闷声道。「别害我。」
  此时,影片播完了,聚光灯投向宴席厅门口,伴郎和伴娘随着音乐踏上红毯,接着是在众人欢呼下走出来的新郎,他来到红毯的中间,迎接由准岳父带领,朝他走来的新娘。
  新人相视一笑,在众人的掌声中走向台前。
  蒋立亭立刻把哥哥的阴阳怪气抛在脑后,她用力鼓掌,开心的跟好友八卦起来。
  「羲人的老婆是大正妹耶!」
  「真的,不枉他从小学就痴痴的等啊!」梅纱跟好友咬起耳朵。「他高中、大学都坚决不交女朋友耶,直到他找到他老婆。」
  「难怪我哥毕业,他接学生会长职务后,尽管那么多学妹和学姊跟他告白,他都拒绝了。」痴心又不花心的好男人,赞!
  婚礼司仪介绍完今日的主角后,新人下台去换衣服,菜也陆陆续续的上桌,蒋立亭也把注意力转回餐桌上头。
  好丰盛的菜色喔!她不禁食指大动,期待菜快点转一圈到她面前来。
  结果让她意外的,当菜先转到殷岳眼前时,他却不是先为自己夹菜,而是帮她以及纱纱服务。
  「啊,谢谢。」蒋立亭受宠若惊地道谢。
  「好感动喔!」梅纱两眼发光,看着很多年没见的老同学,「殷岳,你竟然记得我爱吃鸡翅膀。」她相中那只肥美的鸡翅很久了,生怕被别人先抢走,想不到老同学竟然帮她布菜,她真是太感动了!
  「也记得我只吃鸡胸肉。」蒋立亭也感到讶异。「谢谢。」
  「你们以前就常常黏在一起,尤其是吃饭时间,吵得我不能睡觉,我连作梦都会梦见你们为了交换便当菜色而吵个不停。」殷岳看着两人,嘴角微扬,简单的将过往的事一语带过。
  「这种小事情也记挂多年,为什么别人说过的话,却半点也记不得?」今天的蒋御文,机车没有极限。
  「哥,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蒋立亭不知哥哥的火爆脾气是为哪桩,对他一皱眉,回头抱歉的对殷岳说道:「那个……我高中的时候发生车祸,伤到了大脑,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是可以想起一些事情,但是需要很多关联性事物帮助我,不然顶多只能想起一些片段……
  「对了,殷岳,你高中是不是坐在我旁边?你的位置靠窗户,在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位置?」刚刚哥提起他们同班,她脑海中便有一些片段涌出。
  她笑着问身旁的殷岳,没有发现哥哥隔了几个座位瞪着她,表情非常火大。
  「国中的时候你跟哥哥一起上资优班,你通常都坐在他的后面,也是靠窗的位置,有时候我忘记带钱会去跟哥哥拿,常看见你们在聊天或者讨论功课……你好像很喜欢靠窗的位置。」
  她的记忆很跳,一下高中,一下国中,接着又跳到国小。
  「哥哥一放学就往你家跑,跟你一起学剑道,老师是你爸爸……你高中的时候很少来上课,就算来上课也几乎都在睡觉,而且还习惯不带课本……你课本没带,老师又不让你睡觉,你就会把桌子挪到我旁边,跟我一起看。」
  关联越多,蒋立亭脑海中的画面越是清晰。
  「对吧,我没有记错吧?」她很开心自己想起了些过去的事情,此时就像个需要人肯定的孩子,一直询问殷岳她有没有记错。
  殷岳看着她开心带笑的脸庞,极力忍住想伸手摸她脸蛋的冲动。没想到她竟然记得那么多,他以为她再也不会想起他是谁了呢。
  他点了点头,兀自冷静地回道:「你没记错。」
  受到鼓励,蒋立亭欣喜的继续挖掘回忆。
  这十年来,这种事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有时候在路上会遇见能喊出她名字的人,但她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他们有一些是国中同学,有的是国小同学,不过只要对方能说出名字,以及她曾经跟这个人共有的回忆,她多多少少能够想起一点点。
  「唉,我想起来了,我高一的时候怕你怕得要死!不对啊,小学的时候不会这样……」
  她的大脑像一个搜寻引擎,需要打入多个关键字加空白键,才能搜寻出相关的资讯,如果资料太久远,可能需要更多的关键字来加强搜寻,但有时候却仅需几个字眼就能找到大量的资料。
  失忆后再重新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并没有让她感到难过、困扰,反而有一种挖掘宝藏的感觉。
  毕竟是失去的东西,能够重新再找回来,已让她很感激,所以尽管是有点不太开心的回忆,比如被殷岳欺负,现在想来也觉得满有趣的。
  「除了怕我之外,你还记得什么?」殷岳仿佛能看见她眼中发亮的光彩。
  听她用软软的声音,慢慢说起关于他的回亿,一点一滴记起他是谁,他之于她,不再是空白的存在。这让殷岳激动不已,他忍耐着不提起他们曾有的过去,可他没办法压抑追问的欲望。
  还记得哪些?还记得什么?
  明知道蒋御文就在一旁怒目而视,知道他恨不得上前把自己大卸八块,但他就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想跟她多说话的心。
第2章(2)
  「只有这些?」见她没回应,他忍不住再问。
  「唔……」蒋立亭眉头一皱,认真思索着。「我记得不只我怕你而已,班上同学很多都很怕你……对,小齐,就是你!」她指着坐在哥哥身旁的同学大叫出声,「你有一次下课跟纱纱打闹,不小心撞到殷岳的桌子,当时你吓到快哭出来,一直道歉!」
  叫小齐的男子闻言垮下脸。「嘘,亭亭,这种事情不要讲出来!我今天带女朋友来耶!」拜托让他在女友面前保持一点形象吧。
  「是不想被女朋友知道什么?你被殷岳吓到哭着说对不起,还是你跟纱纱从高中时期就两小无猜,打打闹闹?」别的同学故意取笑道。
  「谁跟他(她)两小无猜啊!」高中时期就天天吵架的小齐和梅纱,不约而同的指着对方的鼻子,默契十足地一同回嘴。「我瞎了眼吗?」连这句话都一起说出。
  「璞!哈哈哈在场的同学们像是被拉回到了高中时期,全都笑了出来。
  「两小无猜……」这四个字,触动了蒋立亭脑海中某段很久远的回忆。「好像不只是哥哥在你家跟你爸爸学剑道而已,我……好像也跟着去了,我在你家玩过扮家家酒。我小时候还常常写错你的名字,有一次你气不过,逼我罚写……」天哪!她竟然想起了很丢脸的童年往事。
  「小亭,这种事情不需要想起来,乖,吃东西。」蒋御文眯眼,打断妹妹继续记起跟殷岳相关的回忆。
  可蒋立亭却透过哥哥的态度,想起了他和殷岳竞争小学的模范生、县长奖……校际比赛的先发资格,其中,还有他败给了殷岳,回家之后不满地低咆的画面……嗯……这个还是不要讲出来好了,以免好强的哥哥脸皮薄,恼羞成怒。
  「好啦。对了,殷岳,现在大家都长大了,你应该不会再欺负我了吧?我会写你的名字!」蒋立亭笑着对殷岳说,神情是活泼快乐的,没有半点防备。
  她娇俏可爱及不设防的模样,让殷岳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总是有办法让他微笑。
  「是吗?写给我看。」他伸出手往她面前一递。
  蒋立亭还没有察觉他这么做很幼稚,身体已经有了反应,率先拉过他的手,身体挪到他能清楚看见她写字的角度,伸出小巧的食指,在他宽大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他的名字。
  「哎呀!」她写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可笑的事,她大吃一惊,然后哀叹,「天哪,可见那时候你一定把我欺负得很惨,才会让我的身体反应比大脑快,马上听话!你千万不要每次看见我都来这招,我们都长大了!」蒋立亭认真的对殷岳说,接着皱眉想了想,再问:「你是不是高中的时候也对我这么做过?」
  应该不只是小学,高中也这样对待过她,对吧?
  殷岳看着她认真的小脸,突然有一股想笑的冲动。明知道高中时代曾经短暂同班过的小学弟结婚,一定会聚集很多当年的老同学,也会揭开一些隐瞒了很多年的往事。
  但是他想见她,想见得不得了,十年来,他没有一刻不想念这个女孩,即使心里清楚也会在这场婚宴上,遇到绝不会给他好脸色的「前」好友蒋御文,他还是来了。
  「我没有办法阻自己我不去做这么有趣的事。」原本阴郁的脸庞,因为眼前的女孩,漾出柔和的笑容。
  蒋立亭愣住。「你以前跟我说过一样的话,对不对?」
  殷岳笑出声来,没有否认,微微点头。「我不会道歉的,我一定会再做同样的事情。」
  「为什么你长大后会这么恶劣?」蒋立亭看着不合作的他,不禁挞伐。「你小时候明明就不会啊!家里我最小,又只有我一个女生,堂哥们都没有人要陪我玩家家酒,只有你会陪我玩,而且我们还在你家用烤箱烤香蕉蛋糕,我烤得很难吃,你也吃了!」
  她脑海中浮现一个五官深邃的小男孩,穿着深色的和服,姿态优雅地跪坐在榻榻米上,皱着眉头,二话不说的吃着她第一次制作的甜食,后来她才知道那玩意儿难吃得要死。
  她也突然想起了早上山门前,在新邻居屋檐下的那个晴天娃娃,以及记忆中那个温婉的日本女人——她是殷岳的妈妈。
  原来他们以前是邻居,而且住得这么近。
  「妈妈从小就告诉我,不能辜负女孩子的心意。」殷岳谦虚地回答。「即使真的很难吃。」
  「可恶,我一定会做好吃的蛋糕给你吃,洗刷耻辱!」蒋立亭深觉自己在甜点上的专业被人看轻了。
  「我会等着。」殷岳内心万分期待。「就这样,你不记得别的了?」
  「有啊!我还记得小时候玩家家酒,你会逼堂哥们演我的妹妹和小孩。」他小时候就表现出恶势力,现在想来真的很好笑。「你会叫他们把围巾围在腰上,当作裙子。」
  蒋立亭因为回忆笑眯了眼。「我如果演妈妈,你就会当爸爸,你曾经说过要我长大后当你的新娘……唉?!」直接把回」忆中的画面说出来后,她才惊觉自己语出惊人。
  想起来很好笑,但说出来很诡异,而且殷岳被吓到愣住了,直盯着她说不出话来,害她忽然觉得很窘。
  「啊哈哈,那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了,好像还没有上小学,你忘记也很正常,是我太奇怪了。」蒋立亭干笑着打圆场,一边暗骂自己的脑袋怎么会出现这么久远的回忆?偏偏近期的都没有想起来,丢脸死了!
  「你不奇怪。」殷岳嘴角上扬的弧度加深,让人一眼就能明了他的心情从乌云密布的阴天,变成了大晴天。「因为我也记得我小时候说过什么话,清楚的记得一我说过我会娶你。」
  他眉眼含笑,看着一脸呆愣的蒋立亭,看得她从尴尬变成更尴尬,对上他目光时还红了脸,最终不敌他无限深意的笑容,败下阵来,转头去吃菜。
  「这个海哲皮好好吃……」一听就知道是鸵鸟心态的逃避。
  殷岳没有再逼迫她,只是笑着,而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改变了决定。
  原本,他只是想守护着她,只要能够远远的看着她快乐无忧的模样就好,因为她不记得关于他的一切了。
  可她脑海深处,却浮现了他童稚时期对她的承诺。
  突然间,他觉得……这是奇迹。
  她活下来,想起他是谁,这全是奇迹,而他,为什么要放过这个机会?
  「你想得美。」将两人互动看在眼底的蒋御文冷哼一声。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殷岳笑答,毫不遮掩的流露出自己的企图心。
  他回来了,他有了保护心爱之人的力量,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殷岳。
  这些年来,他已习惯把挡在眼前的障碍铲除,即使那个人是他从小到大唯一深交、钦佩的好朋友。
  这一次,谁也不能让他离开她身边!
第3章(1)
  深夜的一场短暂阵雨,让炎热的大地降了些许温度。
  早上六点十五分,生理时钟让殷岳幽幽转醒,他起身,拉开和式拉门,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
  他眯眼看着雨后的天空,白云渐渐散开,地面乾爽,夜晚的骤雨并未带来太多影响。
  深呼吸,伸了个憾腰,殷岳返回房间换了一身运动服及运动鞋,在自家宽大的庭院里做起暖身操,待筋都拉开了,才打开大门准备开跑。
  他快步走向两条街外的小学操场,那里已聚集了不少早起运动的人,大多是附近的居民,操场上热闹非凡。
  在家里做完了暖身操,来的路上也快走热身,到了操场之后,殷岳戴上耳机、拨放慢跑专用音乐,激烈吵闹的重金属摇滚乐在耳边轰然乍响,心情随着音乐激昂,他跑了起来,逐渐加快速度。
  手臂摆动的幅度、呼吸的频率,都配合得恰到好处,跑步之于他,是一件非常舒服自然的事。
  跑了大概两公里,他减缓速度,才发现有个人在他身后跟随着他的步伐跑,不论是呼吸的频率、摆动的动作,渐渐与他一致,当今天的运动量跑完之后,他缓下步伐,调整呼吸,并未立刻停下来,而是缓缓的绕着操场走,待缓过气后,才回头去看追随他的人。
  「呼、呼、呼……」
  一张因为运动而透着健康红润之色的小脸映入他眼中,她一身香汗淋漓,脚步虚浮,一副运动过度的模样。
  殷岳拿下耳机,惊讶地开口,「亭亭?」
  「呼呼、呼、呼……」蒋立亭喘个半死,一时反应不过来,看见她跟跑的人竟是殷岳,先是愣了一下,才露出有点虚弱的笑容跟他打招呼。
  「殷岳……早安。」不!天要亡她吗,为什么会遇上他?她在内心惨叫。
  他的速度很快,她一路追得很辛苦,保持在他身后五步远的距离,因此看不见他的脸,想不到啊想不到,对方竟然是是殷岳。
  「你干么跟着我跑?」他知道自己的速度,五公里可以在半小时内跑完,一般女孩子没有这样的体力,而她一副娇弱的模样,怎么有办法跟上?
  他当然不会自恋的想,她是特地来找他的。
  「因为、你、跑步好看,学你……呼……」蒋立亭还在喘,脸上的红晕不只是因为激烈的运动,还有因为困窘而造成的。
  人生,就是这样无奈。
  当你出了模之后,只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偏偏呢,那个让你出模到一辈子都不想再见的人又出现了,还跟你住得很近,这该怎么办?
  喝完喜酒那一天,看见他开的那一辆蓝宝坚尼,她就知道他搬回来了。
  因为哥哥在回上海之前,特地三令五申的交代她,不用跟新邻居打好关系,并要她与他保持距离,尽管哥哥没说明两人倒底为什么交恶,但她仍是很乖的尽量避开他。
  这几天几乎不曾跟殷岳碰过面,除了他们作息时间不同之外,一来她觉得自己很窘,为什么要提到小时候他说过要娶她的事?尴尬死了!二来哥哥的嘱咐不敢不从,她也就顺势与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打算等到她想起那件事情不觉得那么丢脸的时候,也就可以大方面对他了!谁知道今天想来跑跑步运动一下,却在这里遇见他……蒋立亭,你这大笨蛋!操场上那么多人在跑步,你谁不跟,跟着殷岳做什么。
  「原来是这样。」殷岳的呼吸已调回正常频率,见身旁的她也缓过气来了,他明白的点点头。
  慢跑初学者,动作、速度和呼吸的配合常常抓不到要领,跑起来也不舒适,因此会找一个跑步姿势好看的人来学习,跟着那个人跑。
  殷岳并不意外自己成为别人学习的对象,但很开心她在这么多跑者之中选了他。
  「跑完了?」他笑问,脸上满是运动后的汗水。
  「嗯,跑完了。」蒋立亭眼珠一转,朝他绽放笑容,爽朗地道:「比ya」
  「等一等。」她才踏出一步,殷岳就把她拉回来。「还没完。」
  死定了!蒋立亭在心中哀叫。
  「什么还没完?还要跑吗?」她最恨的就是跑步了,要不是哥哥像牢头一样逼她一周要去慢跑两次增加体力,她才不会一早出来运动。睡觉不是很好吗?!放过她吧!
  「你还没收操,来。」殷岳一眼就看穿她想躲,可既然被他抓到了,就不可能轻易放她走。
  相较于高头大马的殷岳,娇小纤细的蒋立亭哪里是对手?只能像只小鸡般被抓离跑道,来到空旷平坦的地方确确实实的收操。
  「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蒋立亭不时被折到哇哇叫。
  「你跑步之前的暖身运动没有做确实,运动后又不好好收操,肌肉中的乳酸没有排掉,你明天会四肢酸痛,痛很多天。」殷岳语调很轻地劝说着,虽然天生的硬气没有消减多少,但已经算是温柔了。
  在这种温柔之下,蒋立亭便想……或许可以挣扎一下。
  「没关系,就痛吧,我习惯了。」她坐在地上,双腿伸直,后头的男人逼她弯腰,手掌触及脚掌,这对筋很硬的她而言根本苦不堪言。「你慢慢来,我先回家了!」说着就要起身。
  「你休想。」殷岳看她不配合,干脆拉下脸,发挥恶势力,丢给她冷硬的三个字。「我没说你能走,你就不准走。」
  她呆呆看着殷岳,心想她真是看走眼了,被对方不多话的形象骗了,原来他是铁板一块,跟哥哥凶起来的时候好像,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原本还在哀哀叫的,马上闭嘴,连喊痛也不敢了,乖乖的照着他的指令,收操伸展肌肉。
  「腿伸直。」看她一副委屈的模样,殷岳就想笑。
  他原本想好好跟她说话,不过她一想躲,他就忍不住了,这丫头只要一出丑就会躲着人,过去她只要想躲,他就会用恶势力逼她站住不准动,看来她的潜意识并未忘记他的「厉害」……哼哼,会怕就好。
  「干么看到我就跑?我很可怕吗?」殷岳也在一旁拉筋收操,动作俐落流畅,看得蒋立亭好不汗颜。
  发现他在间自己,表情还有点凶,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扭扭捏捏地道:「没有啦,你一点也不可怕啊。」才怪。
  「我只是觉得很丢脸……」哪有人多年没见面,一见面就说「嘿,你小时候说长大要娶我」。
  这啥鬼啊!蒋立亭第一百零一次痛骂自己的嘴巴,总是在她想到之前就先说了不该说的话,丢脸。
  殷岳自然听出来了,她很介意喜宴那天她冲口而出的那句话,才会钻牛角尖,但如果别人摆出不在乎的态度,她就不会多想了。
  「有什么好丢脸?小时候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了。」他语调轻松地道。
  「嗯……顺其自然是什么意思?」蒋立亭觉得那四个字怪怪的。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殷岳见她一脸迷糊,表面上不动声色,正经八百,其实内心笑到快内伤。
  她真的一点也没有变,傻傻的,很好哄骗,只要对方语气坚定一点她就会放弃挣扎,非常可爱。
  他也没有多解释「顺其自然」是什么意思,带她做完操,一声令下,宣告结束后,便将她扶了起来。
  「我可以回家了吗?」蒋立亭的表情就像是被留校的小朋友,可磷兮兮的问老师「可以回家了吗」一样。
  殷岳并不想放过任何可以亲近她的机会,他有预感,如果这次不好好抓住她,恐怕以后要接近她会更难,恐怕一看到他,她会溜得很快。
  「吃完早餐再回去,我们顺路。」不是询问,而是直接下命令。他朝她勾勾手指头,领着她离开小学操场,到校门口的早餐店坐下,并熟门熟路的为她点了萝卜糕和豆浆,自己则点了热狗卷和红茶。
  在等待餐点的时候,殷岳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水回来,扭开瓶盖递给她。
  「喝水,才刚运动完,多补充水分。」
  她乖乖接下,小口喝水,在她的餐点送上来的时候,殷岳非常自然的拿起桌上的蒜头酱油,淋了一点点在上头。
  蒋立亭歪着头,思索着……她现在,是在被照顾吗?
  真是一种诡异的感觉。
  「吃吧。」殷岳甚至帮她把筷子都准备好了,塞到她手里。
  「我可以间一个问题吗?」因为太想知道了,她想了想,仍决定冒着「生命危险」提间。「你以前帮我做过一样的事情,对吧?」
  殷岳闻言一愣,眼神瞬间闪过欣喜,但他压了下来,反问:「你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怎么会知道我爱吃的东西?」连她滴几滴酱抽都知道,这也太神了吧。
  她并没有想起来一一殷岳眼神一黯,但稍纵即逝,并想出糊弄她的说词。
  「我还知道你哥爱吃蛋饼加两颗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间题,尽管答案很简单——他的确在很久之前为她做过同样的事情。
  「也对。」她接受了这个说法。他们是一起长大的老邻居,知道对方爱吃什么,一点也不奇怪。
  想通之后,她也不去细想其他,通自吃起早餐。
  「你爸妈最近好吗?很久没见到他们。」殷岳状似随口问问,其实是隐含深意的铺陈。
  蒋立亭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说:「我爸妈跟哥哥在上海忙生意,两、三个月才会回来一趟。」
  殷岳闻言立刻接话,「所以平时只有你一个女孩子在家嶙?」早打听清楚她独居的事,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趁虚而入。「太危险了,以后我会多注意一点。你家电话一样?你的手机号码给我。」
  因为他的口吻太咄咄逼人,态度又那么理所当然,蒋立亭竟然不自觉的把手机号码报上,等她发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殷岳已把她的电话号码记在心里。
  「咦?会危险吗?还好吧,家里有保全系统啊。」她后知后觉的想到。「纱纱有空也会来陪我。」回过神后当然是立刻推辞。
  还想挣扎?殷岳眼神一沉。
  「两个女生更危险,保全系统只能挡住一些笨贼。总之以后你下班到家打个电话给我。」那沉着稳重的态度,不容人拒绝的口吻,让人不自觉信服他所说的话,相信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呃,好。」蒋立亭也不禁被这态度说服了,可答应之后立刻想到——「为什么?」她不解报备的原因。
  「因为我要你这么做。」殷岳回答得理所当然、强势霸道,仿佛她听他的话是天经地义的事。
  殷岳在这一方面跟蒋御文很像,而蒋立亭也很习惯被这种领导者牵着走,稍稍反抗无效之后,就认命地服从了。
  于是,她没有太多的挣扎就签下了「丧权辱国」的条款,除了把手机号码送上之外,还加了每天下班打电话给他报平安的附约,甚至在两人吃完早餐,散步回家的路上,他提起了他每天晨跑的习惯,并邀她一起加入慢跑的行列,打包票会教导她跑步的乐趣,而她则不疑有他的答应了每周二、四、六、日的慢跑之约。
第3章(2)
  直到各自回家准备上班时,蒋立亭才惊觉不对劲。
  「天哪!我明明讨厌死跑步了,一周两次已经是极限,顶多操场跑个三圈就回家,我竟然答应跟殷岳一周跑四天?!」一想到殷岳压着她收操的凶狠,蒋立亭脸就饭了起来。
  「我是不是被骗了?」她歪着头细想过程,怎么想都不对劲。「我不是想躲他吗?为什么连手机号码都告诉他了?奇怪唉……」
  她怎么想都不明白,自己干么那么听殷岳的话?
  蒋立亭走进浴室,打算洗掉一身的汗臭味,此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殷岳的电话号码,她接了起来。
  「亭亭,你几点上班?」
  「十点啊。」
  「我顺路,送你去,九点半我车会停在家门口,你直接上车。」
  「喔,好。」
  直到挂上电话,蒋立亭才又后知后觉的想到……咦?!为什么她又答应让殷岳接送了?
  「奇怪,他照顾邻居的方式怎么这么像牢头啊?」她皱眉,叹了口气,想想他也不是什么坏人,也就没有太多挣扎,欣然接受。
  这迟钝的女人一点也没有怀疑殷岳别有居心。
  如果提到殷岳这个人,蒋立亭立刻联想到的,其实并非他们是老邻居,而是这家伙是哥哥的同学,哥哥唯一认同的对手。
  可她从来不知道,「物以类聚」这样的戏码会活生生的在她眼前上演。
  如果说她哥哥蒋御文是个控制狂,那么,本质上一样是控制狂的殷岳,比她温和的哥哥还要强硬一点。
  「几点下班?六点?我今天没办法太早回家,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我去你公司接你过来,等我忙完再一起回去。」
  傍晚的时候,蒋立亭接到殷岳这么一通查勤的电话。
  「我回家时天都还没黑呢,我买晚餐回家吃,直接开保全系统,这样就安全了。」她觉得这样很麻烦人家,于是婉拒。
  谁知道殷岳一点也不听她的话。
  「我六点到。」说完,他直接挂掉电话。
  她看着手机发了好久的呆后,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可怕的执行主义者啊……」
  她错了,殷岳不只是比哥哥强硬一点,是非常多点!
  他的执行力不只是针对她一个人在家、安全有疑虑这点上,像是他约她早起慢跑,就完全不允许她偷獭找藉口躲掉,时间到,一定会叫她起床。
  「什么可怕的执行主义者?」梅纱进办公室时正好听见好友的自言自语,好奇地问。
  「……殷岳啦。」蒋立亭跟她之间没有秘密,老实招认。「我今天六点下班,可殷岳觉得我会打开家门让坏人进我家,因此坚持六点来接我,好跟他一起忙到他可以回家的时间。」
  「是……喔。」梅纱的表情非常诡异,顿了一会,下了个烂评语,「真是好邻居。」
  「什么好邻居?!」蒋立亭像被踩到痛脚般跳了起来。「你知道吗?我最恨跑步了,周二和周四跑我就认了,为什么连假日都不让我睡觉,一定要跑步?!只要不下雨,就会叫我起床慢跑,六点!六点耶!」不能睡到九点,痛苦死了!
  「而且他很龟毛,暖身操要怎样做,收操又该怎样的,逼我一定要照做!」蒋立亭一抱怨起来就没完没了。
  「管得比我哥还要多,连我每天几点下班他都一定要知道,还会控制我的行程耶!」她火力全开的抨击殷岳的恶势力。「我又不是小朋友!」
  梅纱看着好友暴走,最后表情一敛,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间题,「要我帮你把他赶走吗?」这种事情她很常做,亭亭不善于拒绝别人,因此对于自已不想要的追求者,会委托她当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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