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希望自己没有过去，单纯如白纸，苏航这个笨蛋却在为此而难堪。
笨蛋！
“没有，苏航，不管你是第几次，我都一样珍惜，一样喜欢。”粤然由衷地说。
抚摩着苏航柔软的黑发，粤然的大眼睛安静而充满宠溺地看着她，苏航觉得自己就要融化了。
其实，她还有很多问题。
粤然刚才说，喜欢她很久了，是什么意思？
很久是多久？
是不是，她们以后都会在一起？
她应该怎么做？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无知……
可是她没有办法问。
她没有力气说话。
……
“我要上去了，你该睡觉了。”
良久，粤然才轻轻地说话，打破沉默。
苏航一怔，想也没想，说：“林敏静今晚不回来。”
完了！
苏航在心里叫，自己话音一落就满脸灼热。
什么？
粤然笑：这个不知死活的笨蛋！
“你意思让我不要上去？那我跟你睡？还是睡林敏静的床？我想林敏静会介意，那你是想跟我同床共枕？就今天？”
粤然还是忍不住要逗逗她。
苏航立刻摇头，略一思量，反应倒快，“你还没洗澡吧？那你上去吧，我也要洗澡了。”
粤然大笑，才说完同床共枕，这笨蛋又提起洗澡……
一定要撩起人香艳的想像吗？
见苏航困窘，好不容易忍住笑，粤然说：“好，我去洗澡了。”
摸摸苏航的脸，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明天早上睡醒就响我的手机，我陪你吃早饭，好吗？”
苏航乖巧地点头，脸上终于回复一贯温暖安静的微笑，起身送粤然出门。
这是一个无梦也美妙得动人心弦的夜晚。
……
“粤然，我们去静园吃早饭吗？”苏航愉快地问。
“为什么去静园？”粤然反问，笑着，苏航说的每句话都使她想笑。
“因为……静园的饭菜贵呀，所以人少，所以安静，所以环境好，所以，特别适合——情~侣~！”
苏航快速地重复着粤然曾经的推理，还调皮的强调“情侣”二字，脸上的笑容得意又幸福。
粤然看着她，也只是笑，想抱她，可是在校道上，不能够，只能轻轻地牵起她的手。
被粤然温柔地牵住，苏航忽然就安静下来，脸上肆意的笑容收敛，只剩下羞怯而恬淡的微笑，默默地跟着粤然走。
就去静园吧，那里安静。
沉醉在甜蜜和兴奋中度过了一个晚上，两个人都觉得有些严肃的问题想和对方谈。
苏航很小声地问：“粤然，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在一起了。”
“废话！”粤然被苏航奇怪的问题吓着，“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苏航很认真：“那你就不可以追别的女人咯？”
“是~~！”粤然想，呵！原来是不信任我。
“那如果别的女人，或者男人追你，你怎么办？”苏航还是很认真。
“……你说怎么办？”粤然有点被噎着，看来苏航专业性的“离婚思维”根深蒂固，刚在一起小于十二小时，就想这种事情。
“唔……”苏航沉吟，认真地在思考，“你就说你有主啦！”
哈哈！粤然真的控制不了，大笑起来。
“行！我就这么说。”粤然无奈地点头，然后认真地看苏航：“苏航，你要信任我。”
苏航同样认真地看粤然：“我知道，你有很多过去。”眼神略微暗淡，又倔强地恢复明亮，“但是我相信我一直看见的你，我会信任你。”
粤然感动而安心，又问：“你怎么看我们的以后？”
在学校公开是不可能的，即使工作了，也必须低调，除非分手，否则很可能这样就是一辈子，两个人必须同心。
粤然担心苏航的承受能力。
苏航也正想问粤然，于是说：“粤然，你打算……以后都跟我在一起吗？”
粤然认真地回答：“是，只跟你在一起。除非，你坚持不下去。”
这是很可能的。
现实太残忍，而人，太脆弱。
苏航却安静淡定地笑：“我知道，会很难。我们永远是别人眼中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在一起。”
“还有好事之徒会猜测议论我们，我们也只能当作耳旁风。”
说出来有点苦涩，但却很坚定。
“我们不会有别人公认的关系，不会有法律的保障，我们只有彼此的信任依靠。就算我们吵架，就算闹分手，就算有第三者插足，也只有我们两个能解决所有问题，没有人可以仲裁，没有别人可以帮忙。”
苏航说完，忍不住流下两行泪：认真地想，真的很难。
可是，她选择尊重自己的内心。
粤然动容，握住苏航的手——她没有想到，苏航想得这么透彻。
“粤然，我认真地说，你要记住：我相信你此刻对我的心意，可是人心会变，如果，如果将来，你忽然对我没有感觉了，或者忽然对别人有感觉了，一定不要骗我，不要瞒着我，不要同时和我和其他人在一起，你只要告诉我，我不会纠缠你，我只要求你，如果不能一心一意对我，就离开我再和别人开始。可以吗？”
苏航轻轻地说完，已经从流泪变为哭泣。
“好了，我知道。”粤然疼惜地看苏航，帮她擦掉眼泪，认真地应承。
她知道，苏航是认真对待自己，认真对待她们刚刚开始的感情，所以，把从生到死的事情都想过了，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在开始的时候认真地思考最残忍的结局，才能最好地相守。
苏航很清醒。
粤然欣赏着，又心疼：“苏航，你昨天整夜都在想我们的事，是吗？”
苏航点头，神色恢复如常的微笑。
“那你今天打算做什么？我可得听从你的安排呀，我的主~！”
严肃的问题谈得差不多了，不想苏航不开心，粤然又逗她。
“我们……到处乱逛！”苏航很兴奋。
“你不学习啦？不向老夫请教运用理论的功力了？不在假期结束之前修改论文了？”粤然奇怪。
“不了，那样老板会认为我在跟他较劲的，下篇论文注意的话，他反而会认为我吸取意见了。至于向你请教嘛……来日方长，你的早饭午饭晚饭自习假期时间全部归我，慢慢传授！”苏航得意洋洋。
有的女人因为爱情变得愚蠢，有的女人因为爱情忽然变得聪明。
粤然郁闷地想，苏航可能就是为数不多的后一种。
而且，还变得霸道了。
就让她霸着吧，我愿意！
粤然看着得意洋洋的苏航，美滋滋地笑。
剩下五天假期，她们要天天腻在一起。
第一次一起去超市，粤然总是觉得苏航挑的东西贵了，把她放进车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全扔出去，另选又便宜又好的。苏航发现粤然比超市里的大妈大婶们还精明。
第二次一起去逛街，粤然才发现苏航一点也不会照顾人，只会被人照顾，只好苦笑着认命。
苏航问粤然，喜欢她很久了，是多久？
粤然告诉她，从知道她是笨蛋的时候就开始了。
苏航又问，“那为什么不说呢？”
粤然说：“我在等你来追我。”
第一次牵手在学校的黑夜里漫步，在夜色中安静亲吻，苏航告诉粤然，她的唇是甜的。
第一次陪苏航去逛书店，粤然发现她是真的书呆子，捧着书连自己走开了都不知道，好半天才张皇地到处寻找自己。
第一次一整个晚上什么都不做，只是拥抱着待在苏航的宿舍，忽然，苏航抬起头，第一次主动吻住粤然的唇，用舌头撩动粤然的心。
苏航问粤然：“你以前，在一起多久，会和你的女朋友……要她的身体？”
粤然温柔地吻苏航：“不要管我的以前，我会等到你准备好。”
“要是我一直准备不好呢？”苏航调皮地笑。
“你不会的。”粤然咬她的耳垂，又咬她的唇，直到苏航呼吸急促，面红耳赤。
每天晚上，粤然看着苏航睡着了才离去，为她关上门，刚回到宿舍，又收到她的短信：
“粤然，要是黎明下一秒就来，多好。我会梦见你。苏航。”
30
第十八章 悠长假期（三） ...
“粤然……”
“嗯？”
“不要……疼……”
苏航喘息着呢喃，双手轻轻用力，推开缠绕着在她颈项间亲吻的粤然。
粤然停下来，坏坏地笑：“不要吗？我只是想在你的肩膀留个印记。”
声音里带着挑逗的侵略，眼睛贪婪地注视着苏航迷蒙的双眼，又迫不及待咬上她的唇。
含着笑，粤然在心里埋怨地想：“如果不是为了等你准备好，我会将印记留在别处，让你更疼！”
嘴上狠狠地咬了一下苏航软嫩的唇，舌尖催促着迷乱在她唇齿间弥漫，一只手揽住她的脊背，另一只手就不安分地想要四处游走……
艰难地克制着，粤然只是将五指插入了苏航绵密的黑发中，发丝醇厚柔软的覆盖使手指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刺激着苏航敏感脆弱的神经。
“嗯哼……”苏航终于忍不住，在仓皇急促的喘息中娇叹，用声音缓解体内膨胀不止的震颤迷乱。
心里只有一个意识——这一切，都是粤然给她的，她要无尽地索取，也要无尽地回报……
粤然更加用力地吻，忽而从苏航的唇齿间离开，转而亲吻她的鼻尖，耳垂，脸颊，颈项……
再用舌头推开T恤的小圆领，轻噬苏航光滑的肩膀，继续留下专属于她的印记……
苏航唇齿忽然失了依靠，更加无助地喘息……“嗯哼……”
“苏航……原来，你的声音可以这么的……销魂……”
粤然满意地看着歪斜的小圆领露出苏航光滑柔嫩的小肩膀，上面一枚紫褐色的印记，轻舔着苏航的耳垂，柔声呢喃。
苏航双手紧紧抓住粤然的手臂，伏在粤然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红了脸，用下巴敲着粤然的肩膀表示抗议……
“咣！”一声巨响，惊得两人登时僵住。
“咣！咣！咣！”连着又是几声，是有人在敲宿舍的铁门。
苏航“腾”地挣脱粤然的怀抱，站起身来，面色绯红，神色惊恐，发丝凌乱，慌乱无措地看着粤然。
然后门外有人掏钥匙的声音响起。
粤然不声不响地起身，轻轻拉好苏航歪斜的T恤，走到门口，拉开内门闩，又回到苏航身边，握一握她骤然冰凉的手。
门外的人听见里面有响动，钥匙开门的动作停下，“苏航！我是敏静，你在里面吗？”
“是。”苏航强自镇定走到门口，给林敏静开门。
真没想到她这么快回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的，苏航认得，是林敏静的“爱情马拉松”。
苏航朝两人略点了一下头，侧身让他们进屋。
林敏静朝她的“爱情马拉松”甜美一笑，脆声说：“进来！”转头看见面色不善的粤然，愣了一下，又笑着点一下头。
粤然回礼，又扫了一眼跟在林敏静身后的男生，视线直接越过去看苏航。
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发丝还迷乱地交错着，苏航原本迷蒙的双眼却对着林敏静二人的背影露出怨怼的眼神，眼中阴霾深重。
粤然忍不住心中窃笑——都说女人会因为爱情而改变——她的苏航活脱变成了一个爱情至上的小女人：任何打扰她和爱人共聚的人事物，通通该杀。
苏航发现粤然笑吟吟玩味地注视着自己，嗔怨地看她一眼，满脸不悦地嘟起嘴来。
林敏静的“爱情马拉松”看得呆了：这屋里两人，一个高挑俏丽冷傲轻笑，一个小巧娇憨粉面含嗔，也许还有屋内尚未散去的暧昧气息的感染，雄性动物的天性使他忘记了将女友的行李放下，直愣愣地发呆。
“猪~！”林敏静撒娇地拉扯他：“把东西放下呀，怪重的。”说着动手去扯“爱情马拉松”身上的包。
粤然和苏航都被那一声悠长缠绵的“猪~”雷得全身打颤，互相对视一眼，粤然钩钩拇指作个发短信的动作，径直出门上楼。
苏航默契地点头，无声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一看桌上的时钟：下午两点。
脑子里一团混乱。
和粤然亲热，美妙动人如梦似幻，可怎么感觉像作贼一样怕人看见？
假期这就结束了。
看着林敏静和“爱情马拉松”旁若无人地一边收拾一边顶鼻子咬嘴唇，想起明天就要上课，仿佛觉得从温暖柔软的海绵垫突然跌进了冰冷生硬的地面。
耳边听着别人的叽叽咕咕，苏航烦躁地拿起钥匙和手机跑上十楼。
房间里叽叽咕咕的人待苏航走了，索性搂在一起。
“她们是谁？”“爱情马拉松”小声问林敏静。
“刚才那个是我同学，先走那个是她同学。”林敏静在“爱情马拉松”的怀里扭动着说。
“叫什么名字？”还想问得更详细些。
“不许看其他的女人~！”林敏静点着“爱情马拉松”的鼻子警告他。
“哎呀！我想给兄弟们介绍嘛！”委屈地叫，“爱情马拉松”紧了紧搂住林敏静的双臂，“谁能比得上你呀？我的小珍珠~”
……
粤然的房门没关，苏航看见刘真在桌前一贯地专注学习，粤然则靠着椅背发呆。
看见苏航的身影，粤然投给她温暖的笑，带上房门拉着她站在十楼的阳台上。
苏航越过栏杆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回到宿舍楼，又零落进不同的楼层，眼里的阴霾越来越重，粤然看着她，虽然脸上笑着，心里也不轻松。
“苏航，别忘了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那天，你说过的话。”粤然柔声说。她真的不太放心。
苏航还是看着楼下，点点头，两行眼泪安静地淌下。
“苏航，人多人少，我对你还是一样，放心。”粤然用手指擦掉苏航的眼泪，握住了她的手。
苏航吸一吸鼻子，挺直身体，抬头看粤然，轻轻地点头。忽然又说：“知道了，猪~~~！”夸张地将尾音拖慢了三拍。
粤然握着她的手笑弯了腰，心里却是疼的：“对不起，苏航。”
“粤然，今晚五点半，博园专业聚餐，老板请。”刘真忽然打开门对着她们喊。
苏航霎时间从头冷到脚，委屈无措地看着粤然。
粤然也觉得突然，再看苏航的无助，心里烦躁起来。
两人默默地对视着，苏航忽而轻柔地说：
“我们都有自己的身份，学业，社交圈子，将来才能有事业，才能独立，才能永远在一起，是不是？”
眼神慢慢地回复温暖恬淡，安静地注视粤然。
粤然湿了双眼，轻轻地点头。
心里很疼：
我知道，苏航，你是在安慰自己，也在安慰我。
谢谢你，苏航，谢谢你这么懂事。
“不要喝酒，红酒也不可以。”苏航认真地警告，她不要别人看见她心爱的粤然酒醉。
粤然点头，用眼神拥抱苏航。
“苏航！”
林敏静和“爱情马拉松”在她回来之前就走了，苏航慢慢地吃着思园打来的饭菜，品位着仿佛久违一个世纪的孤独，听见有人叫她，却不是粤然的声音。
郁杰穿着鹅黄色荷叶袖连身裙，摇动着栗色卷发扎成的麻花辫欢快地走进来，苏航阴沉的心情才有了些明媚。
“郁杰！”苏航恰到好处地热络，“这几天都没有看见你，今天你真漂亮！”
“我这几天天天都在宿舍睡懒觉上网，也有看见你啊！”郁杰明媚地笑着看苏航，“你的脸色真好！白里透红的，想是走桃花运了？”
苏航想起粤然，从心里微笑出来，却抿了嘴说：“哪有！”又说：“你这几天都在宿舍？可是真的没看见过你。”
苏航的心里打鼓，猜想郁杰有没有听见过自己和粤然在宿舍里……
郁杰看着苏航不知不觉红了脸，意味深长地说：“你忙嘛，你和那个粤然天天出双入对二人世界，我顶多就看见你个背影，你就更看不见我了！”
苏航心里一跳，笑而不答。
“郁杰，郁杰！”甄妍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快来帮我拖一下箱子！”
郁杰和苏航都急忙走出去帮忙，甄妍安顿好了，又都跑来苏航宿舍聊天，不一会儿，林敏静也“爱情漫步”归来，宿舍里顿时热闹起来。
过了一个假期，大家反而亲热起来，分享各自的零食，见了老朋友似地海阔天空掰三扯四。
苏航也笑着聊天，只是心里总是牵着念着，时不时地看一下手机。
“苏航，我们开席了，毕了业的师兄师姐也来了，今天可能比较晚，我一结束就回去找你。”发件人：粤然
苏航稍稍地安了心，笑得轻松了些，听甄妍说她三岁女儿学说话的趣闻，眼角弯弯。
郁杰也是笑着听，却不时地观察苏航的眉梢嘴角，又莫名地沉默。
苏航一直等着粤然来找她，等到宿舍里人都散了，她和林敏静都洗漱完毕上了床，将手机调到无声，放在枕下。
渐渐地林敏静鼾声微响，苏航也模模糊糊睡去。
半夜里，苏航隐约地感觉到手机的亮光，伸手到枕下，急急地看：
“苏航，对不起！刚刚结束，师兄师姐们说走，老板才让我们散。我没有喝酒，刚回到宿舍，你放心！太晚了，你睡吧，明天一起早饭。”发件人：粤然
苏航握紧手机，不舍地又看一遍，心才有些安定，又有些失望，慢慢地敲击键盘：
“粤然，我想你。第一次跟你分开这么久，好难过。”
又流着眼泪删掉。
手机的灯又亮了，苏航赶紧拿起来看：
“明天早上就能见面，不要难过，我爱你，苏航！”发件人：粤然
苏航在泪眼中看着“我爱你”三个字，甜甜地睡去。
31
第十九章 全世界都是第三者 ...
“二教，三楼，308，我等你。”
粤然在空荡的教室坐下，敲下一条短信发出，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确认这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就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响起，走到她旁边，停了下来。
闻见一阵熟悉的香味，粤然钩起嘴角笑。
来人轻碰她的唇，舌尖扫过她的牙齿，被她轻轻咬住。
“你就不怕别人看见？”粤然睁开眼睛，握住苏航的手。
“不会的！”苏航笑着坐在粤然身边，在粤然耳边呵气：“我刚才看了，这会儿没人。”
粤然心里一动，轻轻推开苏航，握着她的手说：“坐好，别逗我，万一我控制不了，你会后悔的！”
苏航脸一红，笑着噘噘嘴，依言坐好。
粤然小心地看看周围，确定没有人走过，才凑脸过去用力深吻苏航的唇，又克制地立刻放开，自己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苏航，你说，我比较想你，还是你比较想我？”
苏航心疼地看着粤然绯红的脸，配合地作认真思考状，调皮地说：“我比较想你，但是你比较坏！”然后呵呵地笑。
粤然没好气地白她一眼，问她：“你怎么想出来的？这个时间真的几乎所有教室都空空如也，连情侣也没有。”
“四点半下课，大家当然去吃饭了，了不起的撑到五点也会走了，除非是期末考试霸位啃书，不然不会有人的。”苏航有条理地分析，“就算是情侣，也要吃饭的。”
粤然点头：“饮食男女。”
又笑：“那我们呢？我们不是情侣？”
苏航安静又无奈地笑：“我们俩被逼成仙，晚饭推迟两小时。”
前段时间苏航几乎要疯掉。
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学校里原来到处都是人，而且都是熟人。
拥抱不敢。
亲吻不敢。
拉手相偎相依地散步都不敢。
甚至眉目传情都不敢。
怕人猜忌。
怕人议论。
每天晚上和粤然告别的时候，苏航的眼角都是湿的。
一时不管不顾他人眼光是可以，那将来怎么办？
为什么热恋之中要受这种苦？
林敏静他们却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宿舍搂搂抱抱，还在食堂喂饭，在图书馆亲吻。
太不公平。
在一起一个月，除了假期那几天，她们只亲吻了五次，拥抱了三次，拉手数秒立即松开N次……
苏航记得清清楚楚，叫粤然哭笑不得。
终于，苏航苦思冥想出这个办法：傍晚，在冷清的课室俩人安静地独处，却还是小心地不敢太亲热。
“苏航，你后悔么？我们总是要这样偷偷摸摸的。”粤然问她。
虽然粤然也忍得很难受，但是她有经验，一早就知道，甚至，她尝试过被人歧视的滋味，十几岁的时候。
对苏航来说，一切却都是素未谋面的，包括相爱，和害怕被知道相爱。
但是苏航说：“我不后悔，只有愤怒。”
我们尊重大多数人到低调都不敢。
大多数人却高调得叫人窒息，还对我们自以为是地指手画脚。
“那我们要向他们宣战吗？”粤然笑问。
如果苏航愿意，她不介意再闻名全校一次。
大不了毕业转行，不在专业圈子混了。
“不要。”苏航坚定地说。
粤然笑，没关系，大多数人都不敢，也不必。
苏航能继续坚持着在夹缝中伴随她，已是不易。
但是，她却错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羽翼未丰。”苏航温柔地抚摩粤然的脸颊，说出让她意外的话。
“宣战很容易，爱你的欲望加上些许勇气，只要一个公开的吻就能完成，一秒钟都不用。”
“但是随之而来的议论会将我们淹没，好事之人的‘好心劝谏’会破坏我们的信任，压力也会使我们自己消解爱情的强大力量，最后，不是我们遍体鳞伤地爬出专业圈子，就是窝囊无比的妥协。”
苏航认真地说着，粤然饶有兴味地听。
真的，所以明星都爱好地下情。
不是爱得不够诚意。
而是爱情一旦被人指指点点，就容易变成惨情。
“苏航，你变得聪明了，为什么？”粤然由衷地说，也好奇：她知道自己的性向十多年，也没试过这样想，苏航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呀！”苏航认真肯定地回答。
粤然笑，当然，当然是因为她，真是多此一问。
“上课怎么样？今天是你们老板的课？”拿起苏航的手放在嘴边轻吻，粤然随意地挑着话题。
苏航唉声叹气：“圣诞节之前，两篇专业论文，5000字以上。”
“苦恼什么？还有一个月呢！”粤然笑，“我们也有两篇，3000字以内的。”
苏航拧她的脸：“3000字你还敢在我面前叫嚣？果然专业热门还是有好处。”
因为学生多，教授要批改的作业份数也多。
为了控制自己的工作量，给学生布置起功课来分外客气。
人人爱偷懒，教授和学生无异。
但他们有主动权。
“算了，你这么罗嗦，5000字对你来说小儿科。”粤然对苏航的能力并不担心。
“你再拧我的脸，就别怪我对你上下其手！”带着欲望的眼神威胁着警告，粤然已经出手搂住苏航的腰。
苏航停下来，慢慢靠在粤然的肩上。
“怕了？”粤然笑。
“不是。”苏航的声音轻颤。
“那为什么？”粤然自然知道，还是愿意听她说。
“因为……”苏航有些害羞，“不为什么。”就是不肯说，抬起头来转移话题。
“我的主意不错吧？这里真的很安静，也自由。”
“是，我家小苏最聪明了~！”粤然奉承她。“明天下午你没课，我有课，轮到你找地方了。”
苏航忽而有些歉疚：“明天不行呢。”
“为什么？”
“郁杰和甄妍她们打算明天去逛街，林敏静和陈冬艳都去，所以……”
“所以你也要去？”粤然笑着替苏航说，却透着失望。
苏航点点头，歉疚地注视粤然。
“不能拒绝么？说你有事？”注视着苏航，语调淡漠，粤然有些不悦，认为苏航为了怕别人猜出她们的关系而刻意应酬。
“我想还是不要拒绝比较好。”苏航小声说。她知道粤然会不开心，可是没想到粤然会生气。
“那随便你。”粤然靠在椅背上，她愿意为苏航做任何事，苏航却不愿意为她推掉一个逛街的邀请。
“粤然，我们专业就这几个人，这三年做项目搭档的也就这几个，如果我太疏离了，对以后的科研和工作总是会有影响的。不是我在乎名利什么的，可是如果没有好的事业基础，以后我们在一起会很难，我不想只靠你一个人。”苏航急切地解释，她不要粤然误会她。
“你们不过是几个女生去败家。”粤然还是语调平淡，但已经明白苏航的想法，脸色缓和。
“可是我们专业的女生全去，女生之间的交往不就是这样？逛街聊天K歌……”
“好啦！”粤然打断苏航，“老太婆，说你罗嗦真的没有错。不用跟我推理了，我明白。”
不得不承认，是自己不懂事了，看着苏航为难的样子，粤然心疼自责。
“郁杰也去？”忽然想起那个怪人，粤然担心。
“是啊，是她发起的，说步行街最近夏装大减价，甄妍她们就闹着去集体败家。”苏航想起来也郁闷，她宁愿跟粤然去。
粤然沉默，想叫苏航远着点郁杰，又想不到理由，作罢。
有人进来，六点半了，晚课七点上课，已经有本科的人来占位子。
俩人收拾东西离开，到静园吃饭。
“苏航，你跟我们出来，粤然有没有不高兴？”郁杰笑着发问，甄妍林敏静陈冬艳立时莫名其妙地看着郁杰。
“关粤然什么事？”甄妍嘴快地替苏航问。
“她们是好朋友，你们没注意到最近苏航都不跟我们吃饭么？”郁杰还是笑，笑得苏航心里发怵。
“哦~！”甄妍自以为了然，拍拍苏航的肩膀：“苏航啊，不要老是跟闺蜜待在一起，要多认识认识男孩子，该考虑结婚的问题了。”
苏航笑笑，女人的想像力真好，索性由得她们说。
林敏静拉着陈冬艳的胳膊，也热心起来：“我男朋友上次说要给你和粤然介绍他的兄弟呢，回头我催催他！还有郁杰，我也让他一起介绍！”
自从恋爱以后，林敏静就跟陈冬艳冰释前嫌，跟甄妍也突然好起来。苏航明白她男朋友跟陈冬艳的男朋友是哥们，所以她们也要装好朋友，可是甄妍是怎么回事，苏航真的不明白。
郁杰笑笑说：“谢了。”
苏航却郁闷地想：最好不要！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逛了一天，个个买了一堆，惟独苏航，买了两条深红色的手机带，就什么都没有了。
回来拿给粤然看，粤然笑她：“你陪着别人压了一天马路，就买了两条绳子回来？”
苏航不满地抢过她的手机，把其中一条系上，“对啊，买回来拴住你！”
我还想拴住你呢，笨蛋！
要不是走廊上总有人经过，刘真又在宿舍，她肯定会立刻咬苏航一口。
粤然帮苏航把她的那一条系上，“你就不买多一条给我挑，不怕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买多一条？那不是第三者了！”苏航想起林敏静和甄妍的话就心堵，没好气地说：“我们之间已经有全世界的第三者了，难道我们的手机带也不可避免！”
“全世界的第三者？”粤然好笑，她的苏航总是冒出奇怪的想法。
“对啊！全世界都是第三者！”苏航肯定地说。“就许他们指责我们破坏了他们的恋爱规则？我就要说，他们没事找事，都是想对我们指手画脚的第三者！”
“好，好啦，全世界都是第三者，我也看不见，只看见你，不要生气了。”粤然摸摸苏航的头，好笑又心疼。
32
第二十章 妾当随君意？ ...
“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好，就买了这个，你帮我瞧瞧，看行不行？”林敏静热情地招呼甄妍，又忙忙地朝她展示一个精致的纸盒。
“不错呀！很好很好！”甄妍一贯地热情咋呼，又拍拍林敏静的肩膀：“不错不错~！有潜质，老人家一定很喜欢，买这种能大家共享的东西就没错了！”
正在剪手指甲的苏航注意地看了一下林敏静手里的东西——是一盒曲奇饼。
“甄妍！”郁杰娇媚地呼唤，下一秒，苏航看见她披着一头水珠滴答的栗色秀发，摇曳着进了宿舍的门，却没有走向甄妍和林敏静，而是在自己身边停下了脚步。
“聊什么呢？”郁杰拿着毛巾歪头擦干湿发，看向苏航。
苏航笑着摇头，她也不明白。
林敏静笑而不答。
“敏静要去见男朋友的家长啦！”甄妍夸张地笑说，神情活似一个媒婆，“她刚问我给未来的公婆买什么见面礼，我看她买的就挺好的！”说着展示林敏静的曲奇饼。
原来是这么回事。
郁杰和苏航对望一眼，都不做声了。
“你们俩也别不好意思，也该学着点了，可能过不了多久缘分就来了。”甄妍欢快地苦口婆心。
苏航现在明白林敏静为什么忽然和甄妍亲厚起来，想是为了她的“爱情马拉松”请教经验。
据说那位师兄虽不怎么帅，家里却是颇有实力，其本人实力也不逊，而且是独子。
标准钻石王老五，还是学术型实力派。
林敏静当然要紧紧抓住。
“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甄妍暧昧地碰碰林敏静的手臂，神秘兮兮地。
林敏静娇羞地点头，又幽幽地一叹：“哎！拗不过他~”
甄妍“哟呵呵”地笑，又在林敏静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林敏静很受教地点头。
苏航郁杰二人莫名其妙，相视但笑不语。
郁杰坐到苏航床沿，看苏航的双手。
看久了，索性握起来看：“苏航，你的手很柔软，手指又长。”
又看苏航的指甲，“要是你留指甲，会像玉葱一样好看，可是……为什么你一定要把指甲剪凸呢？”
苏航对郁杰的话不解：剪指甲也奇怪么？
郁杰却直直地看着她，认真地等待回答，苏航只好告诉她：
“因为小时候练钢琴，指甲长了影响演奏，也会刮花琴键，所以从来没留过。”
郁杰仔细地听了，又观察苏航的神情，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神情复杂地点头。
苏航留意到郁杰十指指甲皆有精致图案，又有水钻闪亮，由衷赞叹：“你的指甲很漂亮！”
郁杰笑着朝灯光举起双手，眯起眼睛欣赏：“其实也还好，为了它们，我洗头也要戴专门的手套。”
林敏静听说，正要和甄妍过来欣赏，却听见手机响起，“喂！哦，好！”便匆忙地出去了。临走之前又和甄妍神秘莫测地笑。
苏航和郁杰面面相觑，干脆问甄妍：“你们俩干吗？神神秘秘地。”
甄妍笑而不答，坐在郁杰身边，苏航的床沿上：“苏航，今天不去自习？那个粤然呢？”
“哦，他们有课，我也累了，就在宿舍休息一晚。”苏航说实话。
本来明天上午的课，可是教授临时决定要飞去外地开会，就提到今晚了。
粤然就让苏航在寝室休息，下课来找她。
“粤然也没有留指甲吧？”
郁杰忽然看着苏航问，似乎还很期待答案。
苏航愣住，她还真的没注意过，回答不出来，茫然地摇头。
郁杰看着她，不可置信地睁着一双美目。
甄妍这时一扯郁杰的胳膊，打住了指甲的话题，神秘地说：“林敏静到关键时刻了，可能等不到毕业就要结婚！”
苏航没听懂，求教地看郁杰一眼，却见她了然地笑着回答甄妍：“到底还是没扛住。”
甄妍说：“是啊！现在哪里还有男的肯等到结婚啊！难道想女朋友的时候打飞机解决啊！你说是吧？”
“打飞机是什么意思？”苏航默默地揣测，不明所以。
郁杰点点头，又摇摇头笑着说：“其实也没关系，做好措施就行了。”
“对啊，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甄妍认同道。
苏航只隐约地猜到点什么，尴尬地沉默着打量这两个在她的寝室议论她室友隐私的同学，只觉得太可怕了：林敏静刚离开五分钟都不到！
甄妍注意到苏航的沉默，暧昧地看她：“苏航，什么时候到你呀？”
郁杰也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苏航，弄得她更加尴尬。
“你们说什么啊！”其实苏航对这场不知怎么搅进去的谈话还是不知就里。
甄妍注视苏航半晌，忽然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说：“苏航，你不会还是处女吧？！”
全身一震，“处女”两个字被甄妍大模肆样地说出来，轮到苏航瞳孔放大，尴尬难堪得莫可名状。
不知道五官在脸上应该怎么组织表情，苏航只好继续沉默。
“别说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还什么都不懂！”郁杰碰碰甄妍，小声说。
“哟呵呵！”甄妍又笑了，苏航发现自己特别惧怕这种夸张的笑声。
“苏航啊，你是这个时代的珍惜动物啊！哪个男人找到你就是捡到宝了！”甄妍说着又看郁杰，“或者也有人觉得麻烦，什么都要教，说不定最后还协调不了。”说完又“哟呵呵”笑个不住。
郁杰给苏航一个宽慰的笑，不答甄妍的话。
“你呢，不要总是学习，多打扮打扮，该懂的还是要懂一些，过分单纯就显得傻气了~”甄妍苦口婆心地继续独角戏，苏航烦躁起来，决定不理她，把剪下来的指甲收拾收拾，扔进垃圾桶，又去洗手。
粤然啊，你什么时候下课啊，我都快烦死了！
苏航看着流水在心里默念。
从洗手间出来，听见甄妍说：“听林敏静说，陈冬艳的男朋友要打舌环呢。”
郁杰讪笑着摇头，“太夸张了！”
苏航觉得似乎这个话题自己可以参与，于是说：“打舌环，不是很疼吗？为什么啊？”
郁杰玩味地看着她，又看着甄妍旖旎地笑。
甄妍立刻说：“疼就是一下，人家需要嘛，快乐嘛！”
“什么需要舌环？什么快乐？”苏航发现自己又莫名了。
郁杰忍不住了，别过脸去掩着嘴大笑。
甄妍无奈地看她一眼，忽然想起什么，没好气地：“说了你也不会懂，哎！苏航你这个人吧……真的是……单纯得过分！”竟然痛心疾首起来。
苏航好不尴尬，心里嘀咕：你们才过分，这里可是我宿舍！面子上还是好脾气地对两人笑。
甄妍也觉得受不了，今晚跟苏航真是没有共同语言，决定回宿舍上网。
郁杰笑完了，温婉地对苏航说：“你上次看那个电影，我也找来看了，觉得不错，原来有一个系列，我下载了，哪天没课我们在宿舍一起看？”
苏航胡乱地点头，也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电影。
郁杰走了，苏航一个人生着闷气，就是不懂甄妍和郁杰笑个什么劲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