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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医师

_7 棋子和松子(当代)
  欧杨珊夸张的做了个惊讶的表情:“是么?你跟她好过啊”
  “三儿”陈文真是拿她没办法
  有个俗语叫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用姥姥的话说欧杨珊就是一个撞南墙也拿头死磕,到黄河扎水底玩命跑,见棺材躺进去继续作的主儿。
  这种精神很好很彻底的贯彻到了陈文的身上。她对他越来越失望,在对待刘雁的问题上,他的逃避态度,更是另她鄙视不已,男人花心能归到本能,出轨也可以算是受迷惑,可不负责任呢?
  杨母和姥姥也听说了医院的事情,把两个人叫到一起,欧杨珊倒是没说陈文什么,毕竟是家丑,说出来自己都嫌丢人,陈文却什么都交代了,包括解决刘雁的进展情况,杨母黑着脸不说话,姥姥只给他撂了句话:“敢做就要敢当”
  陈文见杨母后妈像毕露,欧杨珊也是铜墙铁壁软硬不吃,溜溜的跟在姥姥身后耗了大半天,也不得好脸,他无可奈何,只得灰头土脸的回了父母家。
  杨母要欧杨珊过完春节再提离婚的事情,老爷子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再加上年关事情多,这时候跟他说离婚,还不气出个好歹。
  冷战,冷战
  相敬如冰
  医院里有关欧杨珊婚变的传言,四处流窜,有人同情,有人讥笑,有人猜疑,有人中伤。欧杨珊听说晓琴在病房同个护士大吵一架,她问缘由,竟然是那个护士说她太强,没有男人可以忍受,离了再嫁,老公也要出轨的,注定一辈子独身。她叹气,安慰晓琴,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好了,管天管地管不了人的一张嘴,落井下石人之常情。
  她心里也有气,偶尔看见护士切切私语,待她走近,便停了声音,欧爸问她要不要外派一段时间,刚好有访问学者交流的项目。她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逃到哪里都要有回来的一天,早晚的事情,躲不开,那就直接面对好了,脸都丢光了,她还怕什么?
  过了几天,欧爸告诉她,要和齐豫集团搞个捐赠活动,她要出席。知道这事推不得,她答应了,一个星期后,捐赠仪式在办公楼大堂举行,她通宵抢救病人,累的腿发颤,来不及换衣服,就跑到集合地点,站到关师兄身旁,冯烁和另外一个高个医生在她前面,有他们挡着,任凭前方的摄像机怎么扫,自己也露不出半只眼。
  台上的卫生部领导,欧院长等领导前赴后继的拿着裹脚布一样的稿子,读个没完。冷风嗖嗖的,她又困又饿,还忘记在外面套上羽绒马甲,冻得牙齿咯咯做响,
  关师兄见她浑身哆嗦,小声问:“冷啊?”
  她点点头,羊绒衫太薄根本不挡风。
  关师兄,看看台上,见没领导注意这边,快速的拉下马甲的拉练,还没脱下,就听旁边衣物沙沙摩擦做响,冯烁已经回身把羽绒背心扔她怀里了。她也是一愣,随后赶忙微低下身子尽量小动作的穿上,心虚的往台上看,齐老爷子穿着中式大棉袍银发白须颇像个老中医,正笑咪咪的看她,见她抬头看笑得更和蔼了。
  仪式结束,欧杨珊正想溜,被人高声叫住,她心中暗骂,挂上笑脸走到齐豫身边,欠身问候:“齐老,您好,齐先生,您好”
  “方司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欧杨大夫”齐老爷子对某位领导介绍:“杨院士的高徒,年纪轻轻,医术高医德又好”
  欧杨珊强打着精神应付各路神仙,不停的谦虚,绝对的虚伪,总之一切都是医院的栽培,是上级部门领导有方。
  既然已经装了天使,索性装到底。她借口马上有个手术要做,成功脱身,临走时,方司长对着摄像镜头,同她亲切握手告别,语重心长地嘱咐说:“要切实保障好人民的生命安全,你们都是祖国的栋梁,知道你们很辛苦,祖国和人民需要你们这样的好医生,我代表党和政府感谢你们”
  欧杨珊满眼血丝,到是很应景,在别人眼里那就是被感动的,她心里想:“要能来点实际的就好了,把婚姻法改改,医生婚姻和军婚一样,破坏婚姻的都被抓去蹲大牢,要能这样,她累死都愿意”
41
  欧杨珊很漂亮,可惜她是个医生,注定要和黑眼圈,眼袋相依为命。齐老爷子送了套保养品给她,La Mer The Essence,30岁以后女人最爱的保养圣品,谁都看出她是个老女人了她心底哀叹。
  齐豫送化妆品给她时,连话也不多说一句,她推辞,他把袋子放在她办公桌上说:“这是家父的心意”
  “太贵重了,怎么好意思”欧杨珊知道价格,以前陈文也送过这个牌子的其他系列给她。
  齐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笑:“别客气了,你不要难道叫我老头子自己擦么?”
  齐豫问父亲中午怎么安排,齐老爷子说:“不跟那些人吃饭,欧杨咱们但吃,叫上杨老,我还有问题想要请教”
  欧杨珊拿人手短,拒绝不了,只得遵照老爷子的意思安排。
  席间,大家详细讨论了关于小星宇病情的治疗方案,杨老同欧杨珊意见一致,先以中医调养,等身体好些,再考虑手术解决。
  老爷子不经意的问了句:“老杨,冯烁也是你徒弟?”
  杨老说:“12月考试”
  “那孩子很聪明,考虑问题也长远周到,必成大器”齐老爷子感叹:“我们都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对了,欧杨,你和冯烁关系不错吧”
  欧杨珊被点名,放下筷子回答:“我们一个科,他业务能力进步很快,我的实验课题他帮了很多忙,是个很负责任的医生”
  老爷子呵呵笑:“别搞得跟工作汇报一样,你是他师傅,要好好指点他”
  “我哪里能算师傅,不过在他业务不熟悉时,帮帮忙而已”
  老爷子摆摆手说“别谦虚咱们中国人传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有你和杨老这样的好师傅,他我想他父亲应该很放心,名师出高徒”
  杨老也说:“我对这个孩子很看好,将来一定有出息”
  话题转来转去,又落到孩子的头上,老爷子对杨老说:“咱们这些老头子操劳一辈子,不就是希望孩子出息麽,你退了以后可以安心抱曾孙喽,四代同堂,我真是羡慕你啊”
  欧杨珊尴尬,杨老笑:“我也希望能这样,不过现在的孩子都不喜欢早生,欧杨天天在医院里,心思都扑在事业上,我催又催不得”
  一直没说什么话的齐豫突然找了个借口把话岔开,欧杨珊舒了口气。
  饭后,杨老坐齐老爷子的车去家里看望小星宇,临走前齐老爷子叫齐豫送她回去,他们送走了两位长辈,欧杨珊看着司机拉开的车门,犹豫说:“您很忙,不耽误您,我自己打车好了”
  齐豫说:“我答应父亲送你回去,就要做到,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同车,那么让司机送你,我叫出租车好了”
  话到这份上,不好太矫情,她惴惴不安的坐进车里,齐豫也跟着坐进后座,她往边上蹭噌,紧贴着车门,离他老远。
  路上,各看各边的风景,谁也不说话,
  到了住院部楼下,她下车,礼貌的弯着身子对齐豫说谢谢,齐豫歪头看她,笑出来:“小丫头片子”他说:“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她脸涨得通红,拔腿就往楼里跑,没多久,电话响了,她气喘吁吁的接通。
  “你就那么怕我?”
  “。。。。。。。。”她沉默
  “真是个孩子”
  欧杨珊走进办公室摔上门“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结婚了,你觉得逗一个已婚妇女好玩是不是”
  这次换对方沉默
  “齐先生,我尊重您,请您也尊重我,尊重我的婚姻”
  他闷声低笑:“收起你的小爪子,你以为我要拿你怎么样?我只不过是想找个好医生,能够让我放心让小宇信任的人来治疗他,你认为我对你的态度是追求?我是个商人,不做无回报投资,感情也一样,何况你的婚姻也不是我能破坏的”
  她又羞又气
  齐豫继续说:“这几千万投下来,希望你能做出成绩,你要我不再联系你,没有问题,要我跟你道歉,也可以,我只要小宇健康,我要他跟所有健康的孩子一样能跑能跳能成婚生子,相信你可以做到。
42
  周六一早,陈文的同学兼合伙人潘曦辰婚礼,他俩一向互相不待见,她本不想去,可他竟然给她打来电话,她惊讶不已。
  潘曦辰的声音一贯假酷,他说:“我今天结婚”
  欧杨珊不给面子:“可惜我没时间,要不真想看看谁这么倒霉嫁给你”
  “随便你,反正刘雁来了,不就是陈太太么,谁当不是当?”他无所谓的说
  “找茬是吧”
  “不是,我需要你来衬托一下我们的幸福,你知道的怨妇往往能很好的愉悦大众”
  “好,我去,你丫别后悔”她撂下狠话,说她怨妇,她让他成弃夫。
  她费心打扮风姿绰绰的出现在潘曦辰行礼的酒店,刘姐在门口安排人手接待和登记礼金,挺着肚子忙得不亦乐乎,见她来了,笑着说:“曦辰说你要来砸场子”
  她接过刘姐给她的胸花,别在胸口,香槟玫瑰,一看就知道是潘曦辰这个闷骚男选的。
  “他能结婚,简直比恐龙复活都令人震撼,我当然要来捧场了”她看着门口花团锦簇的巨大的结婚海报:“新娘子真漂亮,怎么落他手里了?”
  刘姐捂着嘴巴乐,过来挽住她:“他俩这恋爱谈的跟美国大片似的,你先去厅里坐,多吃点,要不一会闹他们,没力气。”
  主厅里宾客众多,衣香鬓影,她看着心烦,装了一大盘吃得躲到角落,大晚上的结婚也亏他们想的出来,她咬了口饼干,不小心弄倒伤口,疼得直吸气。
  前一段她的智齿出了头,一连几夜都无法安睡,后脑神经被生生拉扯,痛到半边脑袋麻木。
  在医院工作的最大的福利是看病加塞儿,给她拔牙的是牙科老专家钱主任,她小时候就很怕他,看他笑眯眯的举着麻醉针过来,下意识的往椅背上贴。
  她从小就被他整治,硬是改了每天一包大白兔的嗜好,牙口又白又齐,她的信念是,没有蛀牙,不见牙医。可万万没想到大了大了还有智齿这一劫。
  “钱叔,您可要手下留情”她看看钱主任身后那帮学生,小声哀求,斗着眼瞅着针头一点点伸进自己的嘴里.
  “大家看,这是可以依靠前牙撬出来的”
  她的嘴被撑到最大,周围围了一圈好奇的学生,看她的,看她嘴巴里牙齿的
  牙床一紧,血肉分离,她舌尖一转,察觉到了那个血肉模糊的小洞
  “欧杨,你看看这牙根多好,你要不要留作纪念?帮你打个孔做个项链好了”钱主任拿钳子夹住牙齿给她看,牙根上还连着几缕挂血的牙肉,看得她快哭了,使劲摇头“你下面那颗也要注意阿,还有有颗牙齿点蛀牙,一起清理一下吧”钱主任眼睛笑弯了,拿起了她最怕的器械。
  她嘴巴里塞满了棉球说不出话,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机器刺耳的吱吱响着又杀进她嘴巴里。
  倒霉,倒霉透了,倒霉的连牙都没了。
  她这几天都不敢吃硬的食物,牙床总是隐隐作痛,习惯性的拿舌头去舔牙洞。冷不丁被人拍了下后备,吓得咬到舌头,眼泪立刻流下来。
  冯烁见她那样子,急忙道歉,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扶着她肩膀问:“是不是牙龈发炎了,很疼么?”
  她其实很怕疼,那天拔牙的时候,他就在角落看着,连旁边等待补牙的孩子都被她的样子吓得大哭,钱主任在她离开后很是无奈的跟旁边的医生说:“你们以后给小孩子看牙时要特别注意方式方法,要不跟她一样产生心理阴影就麻烦了”
  事后他问她疼不疼,她鼓着腮帮子装强人,一口吐出血红的棉球,相当不屑的说:“又不是小朋友,这点疼算什么啊,早晚也是拔。”
 
  欧杨珊缓了会,才问:“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参加小妹的婚礼啊,我还好奇呢,你怎么也来了”冯烁端着盘子问
  “呵呵 我是男方请来的,怎么新娘子是你妹妹?”
  “不是,你没看喜帖么,新娘子叫王筱媚,我们两家关系很好,我们很小就认识了”冯烁解释
  正说着,有人送了装满花瓣的篮子给他们,她好笑,可真够浪漫的,可惜是冬天,蜜蜂不出来。
  冯烁被朋友叫走,她继续待在角落吃她的东西,直到陈文找来,她咽下嘴里的蛋糕,押了口果汁才正眼看他,嗯,打扮得够招眼,也不知道是谁结婚,
  “你怎么瘦么多阿” 陈文想摸她脸
  她闪开:“别动手动脚的,我很好,多谢关心”
  新人入场了,他们随着大队人马,在红毯两旁列队,她抱着花篮专注的探头看向门口,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能有个童话般的婚礼,鲜花,祝福,雪白的婚纱,她从小便幻想这一天的到来,可她的婚礼只穿了红色旗袍同家人朋友吃了顿饭,便草草结束,每次参加别人的婚礼,她都会把自己和陈文想象成行礼的那对新人,同他们一起接受祝福,握着彼此的手说着最甜蜜的誓言,可惜,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只有遗憾是自己的。
  “诶,你们科那男的怎么也来了?”陈文轻轻揽住她的腰,贴近她耳语。她抬眼看到冯烁正站在斜对面的位置看他们,见她看过来,就微笑着拿花篮在手里摇摇。
  她收回目光看着门口说“他是新娘子的发小,当然要来了”,陈文拥紧了她,大半个人都贴在她身上,她斜眼看他,见他正盯着冯烁的方向,目光不善,刚想说话,就听门口音乐大作,人声鼎沸,新郎新娘在漫天花瓣中手挽手昂首阔步朝他们走来,她迅速投入战斗,抓了把花瓣捧在手里,亢奋的两眼冒光,新人快到跟前时,陈文转过身冲她坏笑,用眼神点点走在他们这侧的新郎,她立刻明白,默契的同他配合把小筐子举起来,直接扣到新郎的脑袋上。
  全场粹然安静,下一刻喷笑声如火山爆发,不可收拾,气氛HIGH到极点。新娘干脆笑的蹲在地上,潘曦辰把筐子摘下来,红红粉粉的花瓣从他头顶落下,他状似冷静的扶起眼泪都笑出来的新娘,咬牙切齿的微笑着对他俩说:“行啊,我。。”没等他说完欧杨珊从旁人的花篮里抓了把鲜花扔到新郎原本就很五彩缤纷的脸上,起哄说:“不服气是吧,新郎就是拿来被人整的,大家加油扔啊,越扔越幸福呀”
  这下可好,众人干脆围成一团,举着花篮就往新人头上倒,更有甚者拿着彩喷直接喷射,潘曦辰拉开衣服,护住新娘的头,在伴郎伴娘的保护下冲出条血路,跌跌撞撞的走上行礼台。
  欧杨珊靠在陈文怀里笑得前伏后仰,下巴都笑疼了,陈文楼着她,抬手帮她挡住向她喷来的彩带,唇边还挂着几片花瓣,刘姐等气氛缓和些才扶着肚子,擦擦眼角说:“你们可真能闹,曦辰头发都竖起来了”
  陈文把头放在欧杨珊肩胛处嬉笑着说:“整得越惨,越幸福,是吧三儿”欧杨珊点头,发觉自己被他抱在怀里,不动声色地推开。
  刘姐装作没看见,四处观望,陈文沉下脸,拉着她的手不放。
43
  宴客接近尾声,除了新人的挚友憋着劲准备闹洞房外,还有些借机攀人脉的客人稀稀拉拉分布在大厅各处。
  欧杨珊跟新娘子大讲新郎的陈年窘事,两个女人笑得乐不可支,抬眼忽然发现新郎倌不见了,连一直跟灌他的陈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新娘有些薄醉,呵呵笑着说:“完了,咱俩老公私奔了”
  “跑得还真快”欧杨珊也喝了不少:“没办法谁叫人家比咱们多条腿儿?”
  冯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端了热茶给她们“又胡说什么呢?”
  “得,小妹,你看人家多体贴,你干脆和冯烁过好了” 欧杨珊咯咯笑:“气死潘曦辰”
  “我不干,他阴着呢,再说了,他有个梦中情人”新娘子神秘兮兮的靠近她:“我跟你说阿。。”
  “王小妹”冯烁厉声喝住她:“还有客人等你招呼呢,赶紧过去吧”
  新娘子不甘心,但在他目光的威慑下还是转身离开。
  “你又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欧杨珊呵呵笑:“还等着闹洞房呢”
  冯烁无奈的说:“你在这儿,小妹就惦记你知道她老公的那点事情,都没心思招呼客人了”
  “那我藏起来,呵呵”
  “算了,那边有个休息室,你去哪里面歇会吧,走的时候我叫你”冯烁搀住她的手肘
  欧杨珊挥手避开:“太小看我了,这点酒算什么?”
  “好,你最厉害”冯烁把茶给她,笑着说:“我去帮小妹挡挡,那帮人灌起来没谱”
  她独自来到角落里的休息室,大门紧闭,她小心端着杯子,腾了手去推,门很沉,只是开了条小缝。
  “陈文”刘雁凄凄楚楚的喊着他的名字
  “别装了,随便你好了,你想把U盘给谁就给谁,你的事情跟我无关”陈文说:“总而言之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他问:“你听明白了没有?”
  “没有,我不明白”刘雁说:“为什么不能是我?你不记得你说过的,你说你和她只是习惯在一起了,习惯而已”
  欧杨珊站在门口,手不受控制的一抖,翠绿的茶叶冒着热气飞溅到她手上。
  “偷听不是个好习惯”
  潘曦辰的手臂越过她把门轻轻关上。
  欧杨珊冷笑“怎么,不是你导演的狗血剧情么,你应该早点通知我的,这样我还能事先把台词准备一下,要不达不到你预期的效果”
  “别谁都怀疑,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德行,该解决的迟早要解决” 潘曦辰淡然一笑“这样对他对我都好”
  “好?”她疑惑
  “我对他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可他这些日子决策上犯的糊涂事儿,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他点了根烟才说:“本来想等陈文解决了刘雁的事情以后找他好好谈谈,可看他那样子,不知还要躲多久,我没有耐心陪他耗”
  “所以你安排他俩见面,也要我过来,一次性解决问题?”
  潘曦辰看她翻脸的样子,笑笑说:“记不记得咱们在美国时我和陈文打架的事情?”
  她想了想,摇摇头。
  “那时有个小波丝猫喜欢他,他也是这样,就是躲着,结果还是你出马解决的,事后我跟他说他找的不是老婆,是妈,母老虎级别的妈”
  她有些印象,好奇的问:“就为这个打?”
  “可不是么?他最恨别人说你不好,开玩笑都不成,从那时侯我就发现你是他的死肋,后路。有你在他什么都不怕,肆无忌惮,就像个有母亲庇护的孩子,惹了麻烦躲回家就好了”
  “你的意思,他现在这样是我的错?”
  “对,知道我为什么不看好你俩的婚姻么?你俩在感情上根本就是两个小鬼,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
  “不明白”她没听懂
  “这么说吧,你俩之间还没能走稳就开始互相扶着跑了,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没摔过,怎么可能成熟?”他随意的吐了个烟圈说:“你觉得陈文不负责任是吧,你也不问问自己,你有没有让他真正独自处理过感情问题?”
  他撇撇嘴说:“他上个月找我借100万,我拖着没给呢,你看着办吧”
  她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门被拉开。陈文神情凶狠,见她站在门口,直觉一愣,放小了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潘曦辰很自觉地离场,她平静的说:“潘曦辰说你要给刘雁100万,我是来告诉你,如果你给她一毛钱,我明天就向法院起诉离婚”
  他点头:“我不会给她钱,她爱怎么样怎么样”
  “你不怕她威胁你?”她问
  陈文笑着摸她的脸:“我你还不知道么?我让刘姐拖住她,就是为了争取时间把事情摆平,钱是万不得已采用得上,现在投资方那边就算拿到她手里的帐,也会认为是她在搞鬼,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沉默,隐约听到没关严的门内飘出凄凄的哭声,她问:“你喜欢过她不是么?”
  “都过去了”
  她忽然笑的灿烂:“你够狠的”
  “要不怎么对得起你啊”他也轻松得笑起来“三儿,这回你满意了吧”
  她还在笑,抬起手臂,用尽气力,抽了陈文一个耳光。
  她说: “陈文,你记清楚了,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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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文脸上指印清晰,任谁都看得出,欧杨珊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他同刘雁都已经彻底做了了断,她为什么还是不依不饶的,他不解,想破了头也不明白,
  至于么,为了一段没有发生的出轨,就恨不得把他们的婚姻枪毙,焚尸,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他越来越不了解她,或者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他问潘曦辰:“我做错什么了?我不跟刘雁当面说清楚,她怪我,我当面说清楚了,她打我,还要我怎么做?”
  潘曦辰看了他半天才说:“如果你想不明白,那还是离了好”
  
  欧杨珊约律师见面。
  “你真想好了”丁丁问欧杨珊
  她点点头
  丁丁叹息:“你可以争取更多的,干吗便宜他啊”
  她笑“不是便宜他,本来就是他挣的多,现在财产均分该是便宜我了吧”
  “行了,你怎么想怎么来吧”丁丁把文件推给她“签字吧”
  她在文件最后一页写下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一丝不苟地,全神贯注。
  从事务所出来,开车了怀柔,她关掉手机,专注的在无人的环山道上疾驰,CD机里飘出音乐,伴着风声,忽强忽弱,同样一个守不住自己爱情的女子。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用一朵花开的时间;遇见一场烟花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满山的荒石枯萎的杂草,天灰蒙蒙的没有太阳,没有白云,只有阴霾的压抑,她停下车,仰着头大声跟着唱道:“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是谁说仰望天空就不会把眼泪流出来,她要去告他!她嘴角牵动着,尝到了那咸涩的味道。
  该结束了,她对着山谷咆哮:“一切都他妈的结束了,结束了“
  半个月后律师约见陈文,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份离婚协议。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文件末端欧杨珊那三个字。
  丁丁说:“陈先生,这是欧杨珊女士托我给您带话,如果您不同意协议离婚,那么她会选择上诉”
  丁丁还说:“上诉的话,法院会作调查,到时候影响会很大,您考虑一下”
  他冲出办公室,跑到他们的家,妈的门锁又换了,他踢脚踹门:“欧杨珊,你给我出来”
  好久好久,门终于开了。
  此时的欧杨珊已经坐在去美国的飞机上,她跟欧爸申请了访问学者的机会,邀请函早就发来,签证也办得顺畅,出发时是深夜,醒来还是黑夜,好似迷离漫长的没有离开原地,然时空转移,她已经到了地球的另一端,飞机的轰鸣声在漫长无边的寂静中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牙床隐隐作痛,习惯性地用舌尖舔舔那个洞,失败的婚姻同智齿一样,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你疼,折磨你. 即使它已经腐败,已成为利刃,可它与你的血肉相连,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也许那颗牙本来不应该长,可是它顽强地冒了出来,疼的时候只有自己知道,真的很疼,也许爱还存在,可是早晚,都会被隐痛耗光,殆尽,成为一幕悲剧,早拔早解脱,,虽然会发炎,会红肿,会出现空洞,但会总有愈合的那一天,她想,也许过完这个春节,那个洞就会合拢了。
45
  姥姥对陈文说:“你除了会踢门,还能有点其他出息么?”
  她说:“陈文,你要是个爷们儿就有点担当,你小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打架前要动动脑子,出了事不是句对不起可以解决的,打伤了人可以找医生,伤了心谁能看得好?”
  欧杨珊安顿下来没几天,就有人来访,她正缝扣子,不知怎么弄的,竟然钉死了,一点空隙都没留,缝好才发现根本穿不进扣眼,没办法,只得拿了剪刀剪掉重缝,正郁闷,有人按门铃,竟是齐豫,拖了个巨大的旅行箱,站在门口。
  “你别误会”他见她脸色目瞪口呆的样子,憋着笑解释说“父亲去医院查体听说你在纽约学习,我又刚好要来这边办些事情,就让我给你带东西,你妈妈也叫我把你冬天的衣服带点过来”
  她让他进门,那箱子似乎还挺重,他问:“放到那里?”
  “哦,随便放地上就好,您喝水么?”
  “喝,还真有点渴”他把箱子放拖到靠近卧室的门口,坐到沙发上,扯扯领带,看见扔在茶几上的衬衫,拿起来打量,大笑着问:‘你不会缝扣子么?”
  暖气开的有点大,热得脸发烫。
  她承认她是生活白痴,低能到极点,以前在有陈文,有亲人在身边,什么都好说,陈文别的不成,缝扣子最拿手,随便几下,就能搞定。她缝过那么多病人的伤口,完美的打结手法,却连个扣子都钉不好。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她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您喝水吧”
  齐豫笑笑,拿起针线,利索的把剪下来的扣子重新缝上去,头也不抬跟她说:“这扣子不能缝太紧,要有活动的空间,这样穿起来才方便”
  她傻眼,楞楞的点点头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学着弄吧”他放下衣服,喝了口水,眉间一皱:“你平时都喝凉水?”
  “噢,我也刚回来,还没烧水”
  他环顾四周:“你这里环境还不错”正说着,忽然听到隔壁传来撞击墙壁的闷声,隐隐夹杂着呻吟。
  欧杨珊恨不得把衬衫套脑袋上,化身连眼睛都不外露的阿富汗妇女。
  齐豫笑出来:“看来什么事情都不能过早下定论”
  “我请你吃饭好了”她仓皇说道
  晚饭是在离她公寓不远的一家意大利餐馆吃的。
  齐豫挽起衬衫袖子,大口咬着拉丝的PIZZA,她见他那样子,也放开了形象,大吃一顿。
  “你是不是从来没自己独立生活过?”趁等甜品的空档,齐豫问她的766ebcd59621e3
  她想想,摇头
  
  他笑:“其实你很幸福,可惜你自己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她不屑:“会缝扣子能代表什么?”
  “看,小爪子又出来了”他说:“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和家里闹翻了,众叛亲离,父亲断绝了我一切的经济来源,我从你这区搬到皇后区,卖掉了车子,还要去外面打工才能支付自己的生活费学费,其实还有比我更穷的人,但我是从上面栽下来的,骨子里总有点少爷气,觉得自己同别人是不同的,后来有一天打工回家,被人抢劫,我钱包里的钱要付房租水电费,如果再不付,就要睡大街的,我当然不能全给,跟那帮人动了手,4个老黑打我一个,我被他们踩在脚下,抢走了所有的东西”
  “然后呢?”
  “然后?”他指指自己右侧肋骨下:“这里被开了个洞”
  她惊愕的看着他指的位置
  “部分肝脏被切除了”他轻松的说:“你不会歧视心肝不完整的人吧”
  “不会有太大影响的,你不是挺健康的么?肝不完整,总比缺心少肺强”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陪着傻笑
  “我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不想通知我的家人,我觉得我还是要有骨气,半年后我的女人跟别人跑了, 我真的就只剩骨气了”
  “你去找老爷子了?”
  “没有,我继续过我的日子,只不过我学乖了,遇到抢劫的会抱着头把钱给他们,在没有足够能力改变环境的时候,只有学会妥协才能生存”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迷惑
  “要知道大部分的访问学者是不会住得起这么好地段的独立公寓,不会在这样的餐馆吃饭的,他们一切都是要靠自己,而你不同,你过得太安逸了,连生活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 他停了停问:“我是不是太罗嗦了?”
  “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她连忙说:“谢谢你,你能跟我说这些真是不容易。”
  “你会不会觉得我还有企图?”他手撑着腮笑问
  “呵呵”她干笑,抬手叫服务生结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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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时间12月31日晚,欧杨珊打电话回家祝贺新年,陈文可怜巴巴地等着长辈一一同三儿聊天,最后从刘姨手里接过了话筒,举在耳边半天没说话,欧杨珊过了好一会才说:“新年快乐”
  他尽力扯开嘴角
  之前一直没有欧杨珊的消息,他腆着脸找晓琴打听,可人晓琴根本不搭理他,被惹毛了干脆叫了保安,他心里有火,又不敢撒,约了江帆和潘曦辰喝闷酒,江帆对陈文也是一肚子的埋怨,找了个借口给推了,陈文觉得自己如今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不待见。他问潘曦辰:“你跟你家妹子之前各自HAPPY的很,不最后还是一起了么?怎么到我这就不成了?”
  潘曦辰喝点小酒话也多了起来“我真想拿瓶子把你丫脑袋砸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这能一样么?我俩那时候结婚了么?扯证了么?你丫搞清楚没有啊,算了看你俩这状况离婚是早晚的了”
  “放屁,你怎么不离阿,你俩前前后后分手多少回了,怎么着结婚了就不分了?谁信啊,按惯性,你俩也得离几回啊”他愤恨的骂道
  “我俩的事情你懂什么啊,你就欠被人甩,甩了你你就老实了”他看他那样子,叹口气:“就算欧杨同意不离,你俩还能过下去么?她的性格你还不了解?离了才有机会啊。”
  “离了,离了就他妈完蛋了”陈文眼睛又红了:“你丫到底什么意思啊,什么鬼主意啊净是”
  潘曦辰拍拍他:“置之死地而后生”
  “什么?”他不明白
  潘曦辰微笑:“系统瘫了,机器可以重买,软件可以重装,只要原始数据还在,那么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不是么?”
  陈文怔住。
  他一直坚信欧杨珊是爱他的,如同他也爱她一样。
  每个人都渴求婚姻的美满,他们也一样,但没有事情是完美的,婚姻的基础是爱情,可爱情是个童话,不食人间烟火,经受不住柴米油盐这世俗的熏染,抗不住时间带来的倦怠,诱惑太多,坚持太难,婚姻如同一个皮球,爱情在流逝,皮球会伧瘪,他们都忘记了打气,只是任它继续凹陷,他看到了亏陷得部分,感到无助和痛苦,耿耿于怀与饱满的那个时刻,他选择逃避,选择了错误的方法,刘雁的事情就是把锋利的锥子直接穿破了脆弱的外壳。
  他看看四面没人,小声问:“还好么”
  欧杨珊没说话
  他咬着牙,静静听着她轻轻的呼吸声,就在耳旁,却离他那么的遥远。摸不到,抓不住。
  “回来吧”他说:“三儿,我们好好谈谈”
  “话说来说去都是一样的,陈文,如果换作是我跟别人这样,你能接受么?”她顿了顿才说:“离婚了我们做不了夫妻还能做兄妹,如果这样耗下去那么这个家彻底就要完了”
  美国东部时间12月31日晚,陈文从宿醉中惊醒,一直未关的电视里正直播纽约倒数。
  他们也曾经一同在那里等待,漫长的等待,无限的期盼 ,当最后一刻到来时,烟花四起,他们拥抱着热吻,感受着最快乐的一刹那,他们说好的要一起度过每个新年,白发终老不离不弃 ,如今才几年却物是人非,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指尖颤抖着长按1键,欧杨珊的电话被拨通,手机没有关,响了几声自动转语音留言,他耐心的听完她的留言,滴声后他说:“三儿,我同意离婚。。。。。。”
  “5,4,3,2,1! Happy New Year!”
  大朵大朵的烟花在眼前绽放,欧杨珊看着窗外纸醉金迷的纽约时代广场,恍如隔世。
  小宇飞扑到她身上欢快的大叫:“Happy New Year!,Happy New Year!”
  下午,齐豫带着小宇来找她,小宇电视上看过纽约大苹果,早早就赖着要来看,齐豫拗不过他,又担心他的身体经受不住长时间在寒冷的气候下等待,干脆在Sheraton订了房间,又赶上她在,便直接拉她一起庆祝新年。小宇第一次在外面过新年,兴奋得不得了,抱着她使劲摇晃,她笑着拨弄他头上的气球帽子。
  “你怎么不亲我”小宇看看楼下,又看看电视上那些互吻的人,噘着嘴说:“我也要亲”
  她使劲在他脸蛋上啃了一口,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
  “亲嘴吧”小宇指指嘴巴“他们都亲嘴的”
  齐豫拎着他的小耳朵好笑的说:“不害臊,大人才能亲嘴的,小孩子只能亲脸”
  “那你和姐姐亲好了”小宇看看电视:“他们都亲来亲去的”
  欧杨珊尴尬的清清嗓子:“我去趟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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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显示有1条语音留言。
  按了播放,是陈文
  “。。。。。。”
  她没听完就关了电话,走出洗手间,齐豫跟小宇趴在沙发上,探头向窗外看,笑声连连。
  冷风呼呼的灌进来,夹杂着巨大的人潮喧沸声浪,她觉得一阵烦燥,打开吧台的小冰箱翻了罐啤酒打开咕咚咚喝了起来。
  齐豫手捂着小宇的脸回头看她,小宇欢声叫她一起来,她站到他们身后,陪着他们一起疯,玻璃窗上映出她的脸,癫狂的,异常苍白。
  很快齐豫便关上窗户,叫小宇去睡觉,宇哈欠连连,可又舍不得去睡,耍赖腻在齐豫怀里不肯离开。
  “我要姐姐陪我睡”他提出条件
  欧杨珊耐不住他的哀求,帮他洗干净了手脚,上床陪睡。
  “讲个故事吧,电视里睡觉前都有人给讲故事的”小宇半睁着眼睛看着她
  欧杨珊从自己皮包里拿出下午收到的冯烁寄给她的书,小王子的故事,也不知他能不能听懂,没读多久,便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她放低了声音继续读着“最好还是在原来的那个时间来,比如说,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就会发现幸福的代价。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准备好我的心情”
  “这故事实在不适合孩子”齐豫拎着啤酒靠在墙上:“不过,很适合你”
  她帮小宇盖好被子同齐豫走出房间,她问:“你有烟么?”  
  齐豫从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扔给她。
  她道了谢,转身走到阳台上,点上烟,眺望远方,借着尼古丁同刺在她脖间的寒风的慢慢地平复心情。
  “三儿,我同意离婚,也签字了。。你可以跟我离婚,可以折磨我,这是我活该,可是欧杨珊,我爱你,你也爱我,你问问自己,咱俩分得开么?分不开,死都分不开!”
  齐豫把大衣披到她身上,拿了烟,径自抽起来。
  她放下手机,问他:“你觉得有什么事情是永远不会变得么?”
  “你跟陈文是不是要离婚了?”他反问
  “啊”她瞪大眼睛
  他吐了口烟,含笑离开。
  风就如同钉子般刺骨,等她身体的最后一分热量也被抽走,哆嗦着逃进房间。
  他坐在沙发上看那本书,见她进来便倒酒给她
  “不喝了,我该回去了”她告辞
  “现在到处是人,车根本开不动,聊聊吧”他坐回沙发里,举着书晃晃:“就聊这本书好了,你看过了没有?”
  她失笑:“这书不适合你读吧”
  “挺好的,我看了几页,你今天应该看落日”他说
  “什么?”
  “当人们感到非常苦闷时,总是喜欢日落”他读出书里的句子:“你看着很苦闷,也许需要看落日”
  “没有啊”她装着无所谓的摇摇头:“感怀新年而已,觉得日子过的太快了”
  “你刚刚问我有是很是能永久不变的,我想了想,没有!时间是不会停止的, 只有不断的变化才能活的长久,当然感情也是一样。”
  “也许吧”她感叹
  他把酒杯递给她:“别憋了,到了这个地步,何必呢,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干什么压抑自己?”
  齐豫是个很好的谈话对象,总是恰到好处的勾出她的话。
  她越说话越多,酒也喝个不停,手舞足蹈:“男人就是白眼狼,根本没把婚姻当碟菜,觉得那就是一种生活方式,结婚就是得到法律保护的同居。只享受权利,一说义务就全完蛋,搞了这么多年女权运动,这男女平等都平等到那去了?你上得了厅堂,交际力一流,长袖善舞,工作拔尖,事业有成,但下不得厨房家里的事情都是三脚猫,连做饭都不会,那你就活该被温柔贤惠女人抢了位置。反过来如果你家务样样精通,把丈夫伺候的跟地主老财一样,但是出门什么都不会,那就是个保姆,被人偷了男人也是理所当然。”
  齐豫笑着摇头说:“男人不也是会有这样的问题么?陈文可怜啊,找了个朵带倒刺的霸王花”他看着她“你啊,只能远处看,真要养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所以阿,他找没刺好养的去了”她苦笑
  “那正好啊”
  “正好?”
  “他不离开,想要你的那有机会?”
  “呵呵,别安慰我”她拉拉身上的衣服:“觉得我被人甩了是吧,成了可怜的弃妇,对了,你是不是早知道他的事情?”她疑惑
  他笑而不答。
  “男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她恨恨的说
  “我当时也不认识你”他很无辜的缩缩脖子:“后来认识了,想告诉你,你也不给我机会,再说了我告诉你,你不是要说我蓄意破坏你们夫妻感情么?”
  “我说不过你,总之你那时候就是不地道” 她撇撇嘴,没提防他猛的逼近,适才微醺的眸子闪着光
  “我怎么不地道了? 我做什么了?嗯?”
  她觉得空气浮动,气氛有些走了味道,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没有,你全是为了孩子么不是,是我多心,我自作多情” 她低头讪笑,冷不防被他捉住了下巴
  他嗤笑,目光烁烁“欧杨珊,我也不想和你绕圈子了,你装傻充愣的本事实在一流”他看着她:“我说我喜欢你,你听明白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里自己的无措,他低下头温热的唇印在她的额头,她僵直着后背,任他把自己拥在怀中她从未和陈文以外的男人如此的亲近过,从来没有。
  他在她耳边说:“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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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帆得知陈文同意离婚的消息,大惊失色:“真离阿?”
  陈文没好气的瞪他“边儿去,不离怎么办?你给我出个主意?”
  “哎,婚姻真是爱情的坟墓啊!” 江帆摇晃着脑袋感叹:“潘曦辰,怎么连你都被活埋了啊”
  潘曦辰瞥他一眼:“那又怎么样,有个坟头总比曝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好吧”
  “曦辰,你可别跟陈文这厮学啊,好好跟你媳妇过日子吧,那些个白骨精就由哥们儿我来对付好了” 江帆拿着啤酒瓶子对吹了一气
  陈文不屑的哼了声“美死你了吧,老孔雀终于开屏了,先把你屁股兜兜再说”
  “哥们儿,离婚的怨夫,有脾气咱理解。没关系不就是三儿不要你了么。。。。”
  “闭嘴”陈文使劲把酒瓶往桌子上一砸。咣一声脆响,泡沫四溢。
  江帆看他真急了,也不敢继续调侃,赶忙安慰:“说着玩的,你跟三儿还能真怎么样啊,她就是气急了,你把你那臭毛病改改,哄哄就没事了”
  “怎么哄啊,她脾气上来比驴还撅,往死里作。根本不给我留活口。”
  “陈文,这话过了啊,她怎么作了?你觉得你还没错是吧”江帆双手抱着胸冷冷看他
  “是,我错了,我知道错,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原谅我,干吗非要离婚?你们说真不能过下去了?好歹给个机会啊,人毛主席都说过,有错改了就是好同志嘛。”
  潘曦辰说:“你就是这些年和她太顺了,你自己想想,要是换成她跟别人好了,你会怎么样?还能跟她过下去么?”
  “我。”陈文噎住,烦躁的灌了口酒,冰凉的液体顺着舌滑进喉咙里,他似乎被呛到,大声的咳嗽,整个人趴在沙发上,剧烈的抖动,潘曦辰和江帆谁也没动,互相看了眼,叹口气,别开眼睛,好一会儿陈文才平复下来,头还是埋在手臂中,声音嘶哑:“她不可能,我也不想去想这没用的。”江帆恨的跺脚:“她是不可能干出这事,可你能,你也干了,女人你还不明白么?就希望自己被成天放在心里,你偶尔不搭理她也没关系,只要就她一个,一切就都OK了,可你非要弄个其他妖精来,就算你没想把那女的怎么样,可你碰了,你这心就脏了,脏了也就脏了,还给她发现了。算了,看你那衰样就知道你不明白,就该她也找别人体验一下,气死你。”
  “帆子说的没错,陈文,你想不出来她跟别人好的样子,你都不敢想的事情,可你做了,还让她知道了,要是能原谅你,她就是不欧杨珊了” 潘曦辰拍拍他肩膀:“离婚之后她就自由身了,有资格接受新的感情,你要还德行,到时候就等着蹲醋缸里泡吧,回头成了腊八蒜你就明白了。”
  “不可能”陈文被刺激到了猛的抬头正碰上潘曦辰和江帆怜悯的眼光,那句“她爱的是我”搁在嘴里却怎么也脱不出口,就那样卡住喉咙,堵在胸口,他们才一起走了多久,还有多少梦想没有实现,从开始到现在,说好要白头偕老,可他迷失了方向,想回头路却被堵死了。,
  他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怜悯,他不甘心,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是爱他的,无论如何她都只爱他。
  可有句广告,一切皆有可能。
  乌鸦嘴,金牌乌鸦嘴,说什么什么中。还没等陈文有所作为,诅咒灵验。
  当他从电话里听到有个醇厚的男声唤着她:“赶紧过来,鱼要下锅了”
  欧杨珊顿了顿,说:“还有事么?”
  “谁跟你一起呢?”他尽量平静,那个声音有些耳熟,他努力回想,辨识。
  “你管不着”她直接挂了电话。
  当头一棒打的陈文两眼泪汪汪,明白了什么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新年伊始,丁丁发短信告诉欧杨珊,陈文已经签了离婚协议,只等她回来办好手续这段婚姻便彻底完结。
  她这几段日子来烟抽得很凶,几乎一日一包,
  虽然不再拒绝和同事一起出去玩,可身处人群她仍是感到见缝插针,无处不在的寂寞孤独。
  陈文不在她身边,无论是高兴还是悲伤他都不在了,只留给她一道伤口,她不是小龙女,受了伤能继续在断肠崖下修炼玉女心经,世俗的,现实的生活令她明白谁也成全不了谁的幸福,只有自己好,才是真的好。
  齐豫时不时来串门,教她做个几个小菜,或者给她带本畅销的小说。
  “记住了,要冷锅热油,鱼皮才不会破”齐豫利索的把煎鱼翻面,欧杨珊拿着小本按照他的指示飞速记录。
  “住全没有?”他盖上锅盖看她写的菜谱。
  欧杨珊别扭的拿开不让他看,嘴里嘟囔着:“这么多步骤怎么记得住啊”
  “你不是下周要参加PARTY需要自己带食物么?好不好吃再说,总得象摸像样让人看出来是盘菜吧。”
  “您这水平也太高了吧,我整盘西红柿抄鸡蛋就得了,你着有是煎又是烧的我可学不来”
  “没有学不来的,只有不上心。” 齐豫把锅铲给她:“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我去打个电话,你看着火,差不多了就端出来吧”
  “我怎么知道它熟了?”她赶忙问
  “直觉,女人的直觉” 齐豫关上厨房门走人。
  好好一条鱼,被欧杨珊用筷子戳的惨不忍睹,齐豫端着饭碗对着可怜的鱼,长吁短叹。
  “我不相信直觉,只信事实,所以用筷子翻开看是最好的办法”欧杨珊夹了块鱼肉大吃起来
  “都说女人天生会做饭,看来放你身上真是不适用”
  欧杨珊笑:“没有科学根据”
  “有时候我觉的做饭很有意思,小宇小时候,我给他弄苹果泥,看他吃的那么香,觉得特别有满足感”齐豫含笑用筷子扒拉着米饭
  “外面不是有卖的?”她奇怪
  他笑笑:“自己做才有意思啊”
  她感叹“你还真是个好爸爸”
  “这话我喜欢听,虽然我还不是很合格”他给她夹菜:“我原来觉得结婚生子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后来有了小宇才明白,能有个你惦记的人在家等你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他会长大,会离开你”
  “ 但至少我曾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的成长的过程中我全程参与了”他说:“有人说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我觉得他的到来使我明白了很多东西”
  “比如?”
  “责任”他耸耸肩膀:“如果你有了孩子,你就会明白的”
  “你是说男人有了孩子才会有责任感?”她步步进逼:“父母,妻子都无法让他明白什么是责任?”
  “别什么都往陈文身上扯”他用筷子点点她的鼻尖:“我说过了,婚姻是应该是双方的责任”
  她恼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和他结婚,就要对他负责,你要关心他,和他沟通,婚姻不是保鲜柜,而是一场角力”他目光沉静:“跟时间,跟人性,跟社会环境的角力”
  “不累么?”
  “你离婚了,不更难过么?”他反问道
  “的确难过”她指指自己的心脏:“严重供血不足,就差心肌梗塞了”
  “刚才是你父母的电话?”
  “是啊,我跟他们说我正做饭呢,吓得我妈以为我受了什么刺激”她得意极了
  “你这次回去,给他们露一手”
  “要多谢你,要不我真成小龙女了”
  他大笑:“那还好,只要不是水母阴姬就好”
  “我还李莫愁呢,你也会看武侠?”
  “什么叫我也会看”他嗔睨她一眼,自己憋不住又笑起来:“真把我当神仙啊”
  她解释:“不是,就是觉得你平时都有板有眼的,呵呵”
  他收起笑容,颇为深沉的说:“你不知道吧,其实我是个演员”
  隔了几天,齐豫带小宇回国,临行前他来告别。
  “我不要求你现在给我回应,等你想明白了再告诉我你的决定,我不能说我是最适合你的人,或者你是最适合我的人,毕竟现在说这些都太早,只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别老跟防流氓一样防着我”
  她筹措了一下,还是说“我现在真没办法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你现在需要时间来沉淀,我明白,我也不会给你过多压力,还是那句话,选择权再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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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底,冯烁背着简单的行囊出现在欧杨珊面前,之前她已经接到医院的通知,他俏皮的敬了个军礼“欧杨珊同志,我来报道”
  “感情是杨老新出炉的关门弟子,恭喜阿,小师弟”
  “以后咱们就是同门了,看,领导安排我来跟你学习”他笑着放下包,环顾周围:“条件可真不错啊,怎么那么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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