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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望星朝天歌 TXT全集

_6 七钉(当代)
  “左相!”
  “来我府!”
  “到我家!”
  
  哎呀妈呀!简直比菜市场还乱哪。那么多高帽子猩猩戴的过来吗?看来这当大官也有当大官说不出的烦哇。
  我偷笑着看猩猩背影,他左拱手右拱手右拱手左拱手,拱个没完没了,嘴里就一句:“客气!客气!”
  一干人客气完毕,拱来拱去将他们全拱满意了,我们才得以坐上马车开路。我与猩猩嫣然同乘一驾,悠然和段凯在另一驾。
  
  得儿得儿的跑起来,我突然想逗逗猩猩,朝他一拱手怪腔怪调道:“辛大人今晚务必到我府中一聚,佳肴美酒赌局美人儿,任您享用那,哈哈哈”。猩猩没接茬,嫣然在一边咯咯笑个不停:“小姐你可真有趣。”
  我凑到嫣然身边,邪笑道:“有趣就跟大爷我回家吧,让你做我的大老婆好不好?”嫣然小脸儿一红:“小姐你别逗我开心了。”我放声大笑,我就是开心那。好不容易到了嘉戎了,天子脚下,猩猩的地盘,没人杀来杀去了吧,也该我好好快活几天了。
  
  掀起帘子向外观望,这就是京城啊。
  
  人潮熙熙攘攘自不必说,单看这城中高楼数量,便知这儿比礼州要繁华多了,二三层的有,五六层的也有,玉瓦飞檐,典雅端庄,建筑水平不错嘛。路边店铺一间接着一间,酒馆客栈赌坊当铺一个不少,卖吃的卖用的卖穿的卖药的目不暇接。哎,那是什么?我眼光顿时锁住目标,一幢三层滴水展檐小红楼,门口车马不断宾客盈门,二层竟有开放式的露台,栏杆处靠满了轻纱裹身袒胸露背的美娇娘,手中各色绢巾不住挥舞,我在车中,便能闻到那扑鼻而来的脂粉味道。是了,卖什么的都有,自然少不了卖身的。
  
  我哈哈便笑,回头对猩猩说:“师兄,你何时带我去那处坐坐。”猩猩不知我说哪里,顺着我手指方向一看,顿时大怒:“做梦!”
  “生什么气嘛,只是去看看,不花银子还不成吗?”
  “你满脑子怪异乱谈,礼仪廉耻竟是一窍不通,看来我定要找个夫子好好教教你了。”
  猩猩真怒了,我只好闭嘴,看见嫣然满脸通红,想是也被我吓着了。
  
  一柱香的功夫,到了地点。我猛跳下车,才发现嫣然伸出的小手僵在那里,我“啪”轻打一下:“还真以为我是千金大小姐哪?”
  
  抬头望去,那高门大院就在我眼前,门前数阶石梯,门廊四根石柱,红漆大门敞开,门旁一边一座石头怪兽….呃,不是狮子,不认识,莫非是麒麟?门内两边各站一排小厮一排婢女,服装统一、队列整齐。气氛营造的确实不错,若是一人手中再拿一把大红花不住地抖动,嘴里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那气氛就更好了。
  门上高悬一匾,上书三个大字,我指着大叫:“丞相府!”
  猩猩白我一眼,径直入内。悠然紧随其后,只剩段凯和嫣然呆站着看我。奇怪,我说的不对吗?半晌段凯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是元帅府”。便也进去了。
  后面的小厮群中有人发出嗤笑声,我不敢回头,真是丢死人了。这皇上也是的,都升了官了,怎么还不给府名改了,害我又现了一次眼。忙拽着嫣然冲进去。嫣然一边踉跄一边说:“小姐不识字?”我汗!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我一时眼花!勿再多问!”
  
  这府…..好大。
  
  进门便是一处大院儿,两周有排排厢房,厢房前种了些树,还并不显气派。一道宽阔青石板直通二道门,进了第二道门,才知什么叫豪华!
  那些假山流水,亭廊楼阁、鲜花绿草暂且不表,单说这处正厅,就把我震住了,足有二百多个平米大小,光是门,就有十四道之多。一入内,凉爽之气扑面而来,正中墙壁上悬挂了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画下一条长几,摆满各色古玩玉器,几下一面方桌,竟有三个八仙桌大小,两边各是一把宽大的太师椅,再往下,一椅一几,一几一椅,排开来得有七八米长。我说猩猩,你家有这么多人吗?
  若是在这大厅里开个会聚个餐啥的还得拿喇叭喊话吧。我不禁偷笑,猩猩果真是个金主,特真特大的那种。再转头看两边的博古架,更是塞满了不知道哪方出土的古董,瓶瓶罐罐一堆,随便摸一个出去能当不少钱吧。我一边转悠一边啧啧称奇,嫣然已经完全喜欢上我了,在我旁边跟着,不住的问:“小姐,要喝水吗?要吃饭吗?要休息吗?”我说我这刘姥姥正参观得起劲呢,你不当导游也就算了,劝我休得哪门子息啊。
  
  看得正开心,悠然进来了,冲我一施礼道:“小姐,大人莲院候您。”我一愣,刚进门没一会儿呢就要逮着我训话了?心知不去是不可能的,便点头对悠然道:“你带路吧。”
  穿过九曲十八弯的亭廊,路过一个个特色不一的小楼小院,走的我腿都快酸了。一转弯,突然撞入眼帘的,便是这一池的未放清莲。
  偌大的池中种满莲花,这季节,还到未开放时候,可那清新摇曳的含苞之姿已是惹人心动不已。
  我呆了又呆,这池子…..可真大啊。悠然见我停住不动,道:“小姐见着莲池也喜欢的紧吧。”我点头,何止是喜欢啊。
  “若是到盛夏之际,满池莲花全数开放,那景才更美。”
  “不不不,不可让它们开放。”
  “小姐,你说什么?”
  “我说,这莲花不要盛开的好。”
  “为何?”
  “开的太漂亮,我怕自己不忍心将它们全拔了去。”
  悠然大惊:“小姐,你…为何要拔莲花?”
  我翻眼:“不拔莲花我怎么游水啊。”
  悠然晕死在地。
  
  我兀自瞪着那莲池盘算着改造大计,猩猩冷冷的声音飘来:“勿想打这莲池主意,你永远实现不了。”我转头,猩猩一身白衣站在左侧一处院子入口。这才想起是他叫我来的。
  “师兄,找我何事?”
  “随我进来。”
  跟着猩猩步入院中,但见满院青竹,院中一处亭子,一侧几间厢房。这布景怎么这么眼熟?越看越觉得心中疑惑,这里….竟像是乌鸦观的缩小版?
  
  猩猩进书房坐定,我四下打量,啧啧赞叹,书房就是书房,到处都是书,墙柜上搁不下的竟放到了地上。猩猩看来也是个走极端主义路线的人啊,像我!
  “嗯”猩猩微咳一声
  立刻忐忑不安的望向他,不知他叫我来所为何事?不是又想出什么坏点子整治我吧。
  
  “以后你便在我府中住下了。”
  唔,这句是废话。不住这儿我还能睡大街上去。
  “若是有一天你想走,我也不拦你。”
  不会的,师兄请放心,有吃有喝有玩的,游泳池改造大计还是要进行的,我不想走。
  “但是在这里住,你就得守这府里的规矩。”
  甲方乙方台词:得!难听的来了!我一动不动,满脸诚恳聆听教诲。
  “未经我允许,不得私自外出。”
  “未经我允许,不得擅动府中物品”
  “未经我允许,不得煽动他人生事”
  我这是住家呀,还是坐牢呀师兄!!
  “未经我允许…..”还有?
  “不得擅自进这莲院!”
  
  这是什么破规矩?你防贼也不是这么防的吧,我说拔你莲花也不是一晚上能做成的事,我拔了它们,你还不得拔我呀,当然要经过你的允许了,真是!
  我闷不吭声,权作默许了。猩猩见我脸色不善,心知刚才的话也是严苛了点,又放缓语气道:“师傅将你交托给我,我必要对你负责,你若不闯祸,安生呆着,自然这府中就是你的家。”
  
  一听“家”字,不知怎的,心竟酸得不行。我家,我家在二十一世纪的南京市呢,这奇怪恐怖的古代才不是我家。一时间想着自己的经历,想着自己的处境,听着猩猩防贼似的教训我,眼泪竟涌了出来,忙将头垂得更低。
  猩猩沉默半晌,微叹一声:“我将嫣然给你差使,这府中的院子你想要哪处便住哪处吧。”
  
  他越是和声细语的对我说话,我便越是忍不住的委屈难过,泪水开了闸似的怎么也停不住,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我不想这样的,不想在他面前显出软弱,可就是忍不住。
  一条白绢递到我跟前,眼泪糊了满眼,我也顾不得了,接过来转身使劲擦擦,又擤了擤鼻涕,回头把绢子递回给他。他看着一塌糊涂的白绢,摇摇头:“你留着吧。若无其他事,就让嫣然陪你去挑个住处。”
  我“嗳”了声,转身想走,忽然想起一事,又转回头:“师兄,云府在何处?”
  猩猩抬眼疑惑的看我:“问这个做什么?”
  “呃…我想去看看项公子。他说让我到了京城便去寻他的。”
  “唔,”猩猩点点头,看来已是知道我与项语的渊源,“过几日我也要去拜会他,到时带你一起。”
  
  我拉着嫣然跑了一下午,把个元帅府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翻了个遍,终于让所有府内做饭的喂马的浇花的洒扫的都知道,主子那备受宠爱,机灵聪明,美貌无双的小师妹来了!(脸皮,天歌你今天带了吗?)
  我也在与大妈大婶小弟小妹的对话中,将这府中包括猩猩的情况摸了个底儿透。猩猩是个29的老男人,至今未婚,原因是…长年征战在外,无心论及婚事。我得意的笑,这些你们就没我知道的清楚了吧,他那是心里有个人,还是个已经死掉的人,自然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出阴影了。府中就住着俩主子,一是辛大人二是段大人。段凯也住这府里?好歹也是个副元帅,没府邸的么?不过现在有仨儿主子了。众多老妈子小丫头齐声欢呼:主子少下人多,我们闲的发霉,终于又多一个人要伺候了!万恶的旧社会啊,就让我来享受一下吧。
  
  经过仔细的比对形状,观察阳光,琢磨风水,我选定了一处楼院做我的龟房。这楼在所有楼院中比较靠西,离猩猩东面的莲院远了不是一分半分,步行得走十分钟,这样他就监视不了我了。
  青墙红瓦的二层小楼,底三间上两间,雕花门窗,糊着映花的纸,屋内还是那些家居用具,倒没什么特别。外壁种了爬墙虎,这会儿已经气势汹汹的开始大面积覆盖,很有大自然的风味,楼下一座小院,一进院口处有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荫凉足够了,树下便是草坪,除此之外,再无多余。这是全府中最靠近现代风格的一处住所,尤其是在爬墙虎的帮助下,竟使这小楼和我家住的那教师家属楼有几分相似。一见,我便喜欢上了,加上这里阳光充足,视野开阔,站在窗口,元帅府尽收我眼底,就爱这感觉。
  我问嫣然这院子叫什么名字,她说没名字,因为从没人住过。好极了,从今天起,你就叫“四牌楼”了!
  
  偏厅吃晚饭的时候,猩猩吩咐嫣然:“以后你跟着天歌便是。”嫣然一脸欣喜又红了眼圈,我塞着饭笑她,这么高难度的表情你是怎么做出来的?段凯不在,不知到哪儿去了,一大桌饭菜只有我跟猩猩两个人吃,东一头,西一头,圆桌会议啊,我看着猩猩慢条斯理的进餐,大叫一声:“师兄,你吃你吃,千万别客气啊!”猩猩白我一眼,居然又让我想起了甲方乙方,幻想猩猩回我一句:我就爱看着你吃!
  我笑的前仰后合,这铺张浪费的旧社会啊。
  
  夜凉如水,我拉着嫣然坐在我自己的小院里,没凳子,汗,只好坐地上。
  “嫣然,你一直跟着师兄吗?”
  “是啊,从我十三岁起就跟着他伺候他了。”
  “打仗的时候你也跟着他?”
  “是,一直跟着”
  “那你也算上过战场了。”
  嫣然扑哧一笑:“我都是在大人的别院里候着的。”
  “你觉得师兄是个怎样的人?”
  “好人。”
  “说具体点。”
  “对我们都很好啊,吃的穿的从来没短过我们。”
  这就叫对你好啊,你要求也太低了。
  “也从未打骂过我们。”
  打骂你那就犯法了,虐待童工知道不?
  “大人在我心目中,就是个英雄,他又聪明又会打仗,连皇上都对他礼遇有加。”
  你这叫盲目崇拜你知道吗?关于这个人的恶劣行径你又知道几分,别看你跟他那么久,我肯定他从没在你面前暴露过他的真实嘴脸。我有点郁闷,本来想套出点嫣然对猩猩不满的地方,从而策动她叛变,看这妮子一脸崇敬表情,显然这条路行不通。
  脸一板,我佯装生气:“你是不是不喜欢跟我?既都跟了我,还老说他好。”
  嫣然急了:“小姐,这..这从何说起啊?你是大人的师妹,我说他好你不高兴吗?”
  
  我泄气!洗脑工作任重而道远。
唐寅
  三天之后才见段凯,他一回来便和猩猩钻进那小破莲院叽叽咕咕去了。我正忙着收拾我的新家。
  
  跟猩猩报备了一下:“我想从别处搬点东西装饰一下我那小院。”
  猩猩看书头也未抬:“去吧。”
  
  这可是你允许了的。我一路狂奔,身影快速的起伏在府内各处,一时间鸡飞狗跳,鸭哭猫闹。所有的劳动人民都被我动员起来了。
  拆了听风筑的石桌凳,安上了四牌楼的草地。
  撬了月下居的凤头锁,安上了四牌楼的大门。
  拽了枫叶楼的秋千,安上了四牌楼的大树
  偷了正厅N件古董,摆进了四牌楼的小柜子。
  
  左右打量一通,再求悠然去通告一声,我还缺东西。经同意后,我迈入莲院,两个男人正坐在亭子里喝茶聊天。猩猩冷脸倒着茶,段凯笑眯眯的看我。
  
  要说这段凯,可真算得上帅哥一名,完全综合了古典温和书生气质和现代花美男特征,五官在那夜船上看来,有丝丝邪美的味道,这白日再看,又多了些温柔亲切的感觉,与猩猩那冰山男坐在一起,气质一冷一温,打个平手,长相呢,自然是猩猩输了。不知道有女朋友了没有…..
  猩猩慢悠悠的道:“听说你的楼院叫四牌楼?
  “唔”好名字传天下。
  “有何典故?”
  我想了一想道:“其实呢,我取的是我家乡的一个地名,不过若是你问四牌楼的来历,那就是说东西南北各有一楼,对应相辅,成就一处四通的路口,那就是四牌楼了。所以说,我那儿还少了三楼,以后有机会把它们盖起来,就名副其实啦。”
  段凯扑哧一声,猩猩摇摇头。
  “你将府内闹的鸡犬不宁?”
  我愕然,这谁告我的瞎状?“没..没有,我就搬了点东西。”
  “拆了东墙补西墙?”
  我支吾半天,不知该怎么回答,暗道这府内眼线太多,以后行事还是隐秘一点的好。
  “既然都搬了,还有何事?”
  “呃…那个..师兄,我觉得…我那楼里还少了点东西”
  “还想要什么?”
  “呃..就是..字画!”
  猩猩与段凯相视一眼,竟都笑将起来,段凯哈哈大笑,猩猩一脸冷笑。
  “哪一幅字画不幸被你看中了?”
  我听出那话里的嘲讽意味,切,在我手里就是不幸,在你手里就是幸福是吧。我要自力更生!
  “不要,我哪一幅都不要。”
  “唔?那你要怎样?”
  “我要….借你的文房四宝一用。自己画!”
  这下猩猩和段凯可都没笑,猩猩眼中不屑,段凯眼中兴味昂然,问我:“你会作画?”我骄傲挺胸:“画得相当不赖!”
  猩猩抿着嘴唇看我,半晌道:“那你就姑且在此处做上一画罢。”
  
  文房四宝石桌上摆定,段凯在一旁为我研磨,我抓着毛笔,手兀自抖个不停。我高估自己了,这毛笔,到底是控制不了。
  猩猩一言不发,满脸期待我出丑的神情,段凯倒是很真诚的在帮我做着准备工作,看来对我期望很大,我..绝不能让帅哥失望!
  
  抖抖擞擞下了一笔,歪歪扭扭,黑叽叽一团,我惊,墨沾得太浓了,想提笔,手却一抖,几滴墨汁散落纸上,猩猩的耻笑声已经飘出,段凯疑惑的看着我,牛已经吹出去了,这,可叫我如何收场?猩猩开口道:“你怎的就会干些不着边际的事?不会就不会,何必说大话?”
  
  不着边际?又挖苦我!不会使毛笔难道是错,我会用铅笔钢笔原子笔,你会吗?为何他总是能一句话便撩起我的怒意,我狠挖他一眼,低下头盯着那一团黑叽叽和几滴黑叽叽,脑中一轰,豁出去了,我大吼一声:“研磨!!”提笔便画。
  
  一团黑叽叽加深加大些,前方加个小圆脑袋,小尖嘴,上面加只抽象派的翅膀,底下一二三四五六道小爪子,几滴黑叽叽怎么够,索性再多加几滴。抖着手,滴这滴那,滴前滴后,差不多了。唔,略显单调,我回忆,貌似还有太阳。好,一个大圆,唰唰唰唰万道黑光。再给你加朵小花,不麻烦,五个圈圈嘛。基本完了,我端起桌上不知谁的茶杯,猛喝一口,对着刚完成的大作用力一“噗”。大功告成!
  
  回头再看两人,已呈石化状。我得意洋洋。
  
  猩猩率先苏醒,皱着眉道:“这便是你的相当不赖?”我没作声,你懂什么呀。
  段凯随后醒来,苦笑道:“天歌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我一屁股坐到石凳上,斜眼看着他俩,古人的智商是很难明白我这水准的,我也做好了被误解的准备,看样子有必要给他们上一课。
  “来来来,都坐下,等着我这画干,顺便跟你们介绍一下这画的来历。”
  二人不动,我一手拉一个,都给我坐下。猩猩一脸鄙夷,段凯一脸无奈。待他二人坐定,我又抄起不知谁的杯子喝了口水,传道解惑授业也:
  “在你们欣赏我这画之前,我得先给你们说个故事。”
  猩猩嗤笑一声:“欣赏?”我不理他,见段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来了精神。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家乡有一位非常出名的才子,名叫唐寅唐伯虎。他为人狂放不羁,傲气凛天,才高八斗,出口成章,见山吟山见水吟水,实属世上罕见之奇才。在他所有的诗作中,最知名,也是最广为流传的便是一首桃花诗。”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看看听众的反应,猩猩仍是淡淡,而段凯却已来了兴趣。我笑,张口缓缓念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一诗吟罢,段凯已呆了,嘴里喃喃道:“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好诗!果然是好诗!”猩猩虽未出声,也能看出神色稍稍凝注了些。我暗道:唐伯虎的千古绝诗还震不倒你们?
  “诗确是好诗,但这位唐才子,最拿手的却不是诗。”关子卖一个。
  段凯急问:“那是什么?”
  我摸摸下巴,嗨,没胡子:“是画!”
  “画?”
  “不错,他最拿手的是画,唐寅一生踏遍无数名山大川,胸中充满千沟万壑,尤其以画山水出名,大幅气势磅礴,小幅清新隽永,画风尤其写意,是不少达官贵人乃至寻常百姓争相收购的佳品。”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我老爸一辈子最欣赏唐伯虎的为人处世风格,日日在家中临摹他的画,更让我对这人了解了不少,没想到这拿到古代来也能唬唬人。
  
  那二人已经完全被我的介绍吸引了去,四只眼都紧盯着我,盼着我继续说,我心中暗笑,接下来的就是参照唐伯虎点秋香再外加我自己的恶搞了,反正你们也相信了不是?
  
  “话说有一日,唐伯虎应邀到一朋友家去做客,却见那朋友在院中急的团团转,唐伯虎便问他为何着急,原来,那朋友竟欠了一大笔赌债,没有银子还,想请唐伯虎为他做上一画,好拿去抵债。唐伯虎十分生气,在此之前,他已经为这位朋友作过好几幅画,也知他一转眼便拿去卖了钱,早生过几次要与他绝交的念头,架不住这朋友指天跺地的赌咒发誓,便一忍再忍了下来,没想到,今日他竟又犯了老毛病。”
  段凯笑道:“这样的朋友确实不得再交”
  “正在拉扯间,赌坊老板竟带了好些打手上门要债来了,正将唐伯虎堵个正着。”
  猩猩脸色也是一紧,呵呵,我说书本事不错吧。
  “那赌坊老板也是唐伯虎的崇拜者,十分想得到他的墨宝,却因唐伯虎卖画挑人,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今日一见唐寅也在,更是高兴万分,要起帐来也气势逼人。将那朋友逼的没法,只好给唐伯虎下跪了”
  段凯又道:“已经到了跪求一画的地步。”
  “没错,那赌坊老板见唐寅始终不肯答应,心中盘算着聊胜于无,便与那朋友说,不管画的什么,只需唐寅落款即可。朋友一听老板放宽了条件,赶紧与唐寅商量,求他救自己一命,唐寅被逼无奈,打手又堵门不让他出去,只好松口,让他那朋友随便作一画,自己落款便是。可他那朋友,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若论起书画来,那只能说是狗屁不通了”
  听我说了不雅的话,猩猩竟未生气,脸上还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朋友铺好文房四宝,手握毛笔,抖啊抖,抖啊抖,始终落不下去。”
  猩猩笑意加深。汗,定是想到与我今日情景相同。
  
  “那老板急了,大喝一声,你倒是画呀!朋友吓得一哆嗦,笔就直直跌下去了,只见雪白的宣纸上一大团黑黑的墨迹,旁边还散落些小墨滴。朋友扑通跪倒在地,嘴中叫道,杀了我我也画不出来。把那老板急的直跳脚。”
  段凯已是笑的前仰后合。
  
  “唐伯虎一旁冷眼看着,心道今日若不落笔怕是出不去这个门了,可这一团乌黑若是落上我的名字,只怕日后流传出去会毁了自己名声。略一思忖,他便走上前去,拾起朋友掉落的笔,也未沾墨,唰唰加了几笔,掏出印鉴落了款。从院旁井中舀出一瓢水,喝了一口朝画纸喷去。之后冲那朋友说道,从今之后你我陌路,便扬长而去。老板上前一看,只见那团墨黑转瞬间便成了一只小鸡模样,那散落的墨滴竟成了米粒,小鸡上方还多了一轮太阳。整幅画竟活灵活现,一只小鸡在阳光下自在啄着米粒的情景栩栩如生,仿似会动一般。老板大喜,也不再管那朋友,只顾抱着画开心的走了。”
  
  猩猩长出了一口气,兀自作思考状,段凯看看我刚画的那玩意儿,再回味我讲的故事,笑道:“妙妙妙,妙极了!不知此画何名?”
  我嘿嘿笑道:“唐寅甩袖而去没有留名,那老板本是个粗人,自然不会为画起个风雅之名,抱着画在家中坐了一夜,终于为这画想出了一个好名字,还一直流传了下去!
  “哦?那是何名?”
  “小鸡啄米图!”
  “啊?哈哈哈哈,妙极了!妙极了!”段凯高兴的连声大笑,猩猩也在我的“小鸡啄米图”出口之声,使劲抽了几下嘴角。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这临摹的可是千古绝画呢。
  
  段凯站在我的画前,不住的边看边笑,猩猩坐在凳上盯着我,盯得我全身发毛。
  “嘿嘿,师兄,有刀没有?”
  “要刀做甚?”
  “反正不是用来杀人,放心吧,我做东西的。”
  猩猩瞅我半天,缓缓弯身,从绑腿处抽出一把绕了白布的小刀来递我,我晕,怎么都喜欢在绑腿藏东西,也不怕硌的慌。
  这果然是把小刀,长度连柄不过半尺,墨绿的柄上镶了颗蓝幽幽的宝石,刀锋银光闪闪,看起来甚是可爱。我左手抓刀,右手去摸刀锋,嘴里念道:“这刀真漂亮。”
  
  猩猩见我举动,连忙去挡,却迟了一步,中指立时一道口子,血呼的涌了出来,我“哎哟”叫了一声将刀扔下。段凯回头见我流血,忙从怀中掏出手绢捂我伤口,道:“怎的如此不小心?”
  我余光看见猩猩似乎也将手放入怀中,但见段凯举动,又慢慢放了下来。我瞪着地上那刀:“没想到如此锋利。果然是把好刀。”猩猩冷道:“你做事就是这样莽撞,哪日丢了小命都不知道。”我撅嘴,正欲反击,却听段凯道:“跟我来,我帮你包扎一下。”我赶紧捂着手跟段凯去了。
  
  晚饭时,我直接从段凯的月下居去了偏厅,嫣然忽见了我包的严严实实的中指,大呼小叫:“小姐,怎会伤了手?你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我拍拍她:“别叫,只是伤了手指,又不是伤了脸,小KS啦。”嫣然一脸莫名其妙:“小KS何意?”我笑:“就是小问题!小状况!不值一提!”段凯笑对猩猩道:“你这位师妹实在是奇人一个,一般女儿家伤了手还不是规矩的老实呆着,她竟然在我的月下居翻来翻去,翻走了两本古书。”猩猩叹气:“师门不幸。”
  
偷听
  日子过得很快,这偌大的元帅府我尚未探险完毕,夏天便已真的来了。
  
  我的手,早就好了,此刻正一身薄衫,坐在四牌楼的院中石桌旁用心的干我的伟大事业。嫣然不停的跑来跑去,一会儿帮我拿手巾,一会儿帮我端茶水,这丫头,果真是个管家婆的料,总是不停的嗔怪我不该做这不该做那,嘴一刻不停的放在我身上,亏我当初还以为她是一娴静温柔的小女子呢,时间一久,原形毕露。我一度怀疑她是猩猩特意安排来监视并荼毒我的。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做笔。”
  “咱们府中什么样的笔没有,还要你亲自来做?”
  “我要做的,这府中便没有。”恐怕全天下都没有吧。
  “什么笔会没有?”
  “呃..鹅毛….钢笔!”
  “小姐,你又说奇怪的话了,钢笔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笔。”
  “毛笔不好用吗?大的小的粗的细的,你要做这钢笔做甚?”
  
  我叹气,怎么跟你这个十万个为什么解释呢?毛笔很好用,可惜我一拿它便像得了帕金逊症。
  “嫣然啊”
  “小姐?”
  “你能不能帮我寻点冰的来喝?这茶水那么热,喝不下去。”
  “好的,我去为你端点冰镇酸梅汤”
  
  世界终于清净了….
  
  拿着我的小宝刀,我抓着一根细细的毛笔筒切来切去,旁边放着我用胳膊淤青换来的几根鹅屁股毛,鹅毛笔,嗨,到底怎么做来着?
  休息擦把汗,把玩着手中的刀,思绪飘回十几天前的那个夜晚….
  
  嫣然来敲我的门,说猩猩寻我。
  我都睡下了,这不折腾人吗?散着头发,披起衣服,挑了灯笼,准备长途跋涉去莲院,一推门,竟见猩猩在我院中站着。
  “师兄,寻我何事?”
  猩猩照例在开口前先沉默一阵,一副天天都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我却已经习惯了,我知这是他的爱好之一,先从气场上压迫你。
  “手全好了吗?”
  呃,好了很久了好不好?现在才问。我举起右手中指,比向他…这个手势可不太礼貌,嘿嘿,反正他也不懂。“好了,全好了。”
  又沉默。我无聊的站着,不停的扯扯肩上的衣服。
  “唔,这个你还要不要?”
  我低头一看,呆了。是那把小刀,那日,我伤了手扔了刀,便将这茬忘了,今日,他竟又给我送过来了,而且这刀,居然配了同颜色的墨绿刀鞘。
  “要要,我要的。”我高兴的接过刀,配上鞘的刀更完整更美观了:“这鞘是…现做的?”
  “唔。这刀虽小,却削铁如泥,你用时注意些,莫再伤了手。”他没直接回答我的话。
  “师兄,这刀我放在哪儿?”
  “挂在腰间便是。”
  “嗯。”捧着刀,心里很是开心,说不清是重得刀的开心,还是他特意为我配刀鞘的开心,总之都很开心。我有时觉得自己有一点奇怪,无论猩猩怎么奚落我,我总是一转眼就忘了,只要他稍微对我好一点,马上就会心花怒放一整天。人就是这样的,若是你身边的人总是不注意你,踩你、贬低你,时间长了,你可能从开始的愤怒过渡到淡然最后慢慢会变成习惯。而突然有一天,他对你好了,微笑了,稍加关心了,便立刻让你觉得受宠若惊。其实他那所谓的好,不过是正常人际交往中应该彼此给予的尊重而已。只是,身陷泥沼太久的我们,竟不记得了。这是不是就是俗话说的…..贱?
  
  抬头望猩猩,月光下看他,眼神淡定,嘴唇微抿,长发散落肩上,一份孤寂的气质弥漫全身,竟添了几分迷离之姿。我心中叹道,这已近而立之年身家显赫的男人竟就找不到一个爱人?还是压根就不想再找?
  猩猩又开口:“过几日我便进宫面圣,回来便带你去云府。”
  我点点头,云府,我玩得乐不思蜀,差点把这茬儿忘了。
  猩猩又看了我一会儿,他不动,我也不敢动,站的甚是难受,正准备开口送客,猩猩突然向我伸出了手……..我心里一阵紧张,猩猩今夜思春了吗?
  
  他居然拍了拍我的脑袋!!!
  “回去睡吧。”转身走了。我倒地身亡。。被自己抽的。
  
  猩猩早已面过圣了,却再不提带我去云府之事。见他回来后终日眉头紧锁,躲在那莲院的时间是越来越多,偶尔见了一面,也是匆匆而过,连饭都不再到偏厅吃了。我有些担心,却又心知他定有烦心事,便尽量不去扰他,以免自找没趣,惨遭炮轰。
  而段凯,最近与我走的很近,常常来我的四牌楼坐坐。喝茶吹牛侃大山,他说,听我说故事乃生平一大快事。想不到我喷着唾沫星子手舞足蹈的夸张模样居然也得了古代第一个粉丝。这不,我这回忆没完呢,他又来了。
  今日换了一身浅紫色的袍子,更显得贵气逼人。我举手捂眼,段凯问:“天歌怎么了?”我捂着脸不肯放下来:“你一来就刺的我眼都睁不开。”段凯奇怪:“为什么,我身上未戴铜镜啊?”
  “因为你太漂亮了,漂亮得全身都在发光!”
  段凯听了我这话并不似很高兴,只淡然一笑:“男人要那么漂亮做甚?我倒宁愿自己难看一点。”
  我放下手嗔道:“你如果变难看了,就别来找我了啊。”
  段凯一副受伤模样:“天歌也是个以貌取人的。”
  我见他竟似真的不开心,忙安慰:“骗你的骗你的,你变成丑八怪我也喜欢你。”
  他身似一震,很快平静,呵呵笑道:
  “上回说到杨志被劫生辰纲后便当街卖刀,接着说罢。”
  这一千零一夜之水浒传,真真是将段凯毒得不轻,只要得空便来寻我说故事,书虽读了多遍,有些情节还是记得不甚清楚,我只好半真半假的掺着说,已经让他极度痴迷了。
  “哎,说故事可以,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我师兄最近怎么了?老皱着个眉,跟人欠他十两银子似的?”
  “唔,我不知道”
  “还保密?你跟他最好了,天天勾勾搭搭,你会不知道?”
  “什么勾勾搭搭,那么难听,我真不知道,辛大人不愿意说自然有他不愿意说的理由,我怎能莽撞开口相问。”
  说的也是,谁能没点小秘密呢,不能跟好兄弟分享的事情自然也有,不过他老是一个人呆着,又能想出解决办法吗?我担心,真的很担心。
  
  晚饭时仍未见到猩猩出现,最近他都在莲院用餐,我已好些日子没与他说过话了。
  匆匆扒了几口,终是觉得忍不下去了,没有他冷眉冷眼的奚落我,冷言冷语的挖苦我,竟全身不自在起来。推了碗筷,不顾段凯和嫣然的奇怪目光,我决定去找他。
  猩猩总是这样,少说少笑,极少表露真实感情,我相信有时候他说的话也是口是心非,这样活着不累吗?就像这次,遇到了什么事情要将自己一日又一日的憋在那里?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嘛,不是皇帝老儿又给他出了什么难题吧?
  心里有事,步伐更加急速,不一会儿功夫便到了莲院,呃?悠然竟不在院口?我奇怪,便径直走了进去,但见他书房的灯亮着,我悄悄靠近,趴在窗户上向里张望,模糊一片。呃,小说里的手段又派上用场了,沾沾口水….我磨啊磨,磨通了!看见了!
  
  屋里有两个白衣人。面对我的是猩猩,背对我的…..自然看不见。
  猩猩紧皱眉头,紧紧盯着面前那人,竟一副欲将他吞了般的神情。我心道,这人谁啊,让猩猩这么生气?
  只听猩猩开口道:“你若是清白的,便去与皇上亲自说个明白,我相信你没用。”
  那人没开口,亦不动。
  猩猩又道:“不去说便打算背了这黑锅?皇上为此事勃然大怒,韩岳天也被下入大牢,这个黑锅怕是你背不起。”
  那人仍不出声。
  猩猩继续:“你究竟知不知道凤凰山上是谁在做主?”
  那人无声。
  猩猩:“我知你未与他们联系过,但皇上并不相信。皇上对凤凰山甚为忌惮,你身份又太特殊。他也是不得不防。”
  那人无声。
  猩猩:“有一事,有必要让你知道。”略一顿,“在我回京路上,曾救过一人。”
  那人无声。
  猩猩:“那人有凤凰记,身中碎心掌,只撑了一夜便死了。”
  我心中疑惑,说的是那黑衣年轻人?
  那人一震,无声。
  “我搜过他,但并无发现,东西想必不在他身上。”
  我一惊,东西….那肉中铁片吗?猩猩还是没搜仔细啊,就在人小腿上嵌着呢。
  “韩岳山看来也是搜过了,才痛下了杀手,但是他一直称自己未找到此物,皇上将信将疑啊。”
  那人猛抬头,似在望着猩猩。
  猩猩烦道:“你说自己不知下落,那此物现在何处?若是被凤凰山得了去,皇上必定大怒,发兵血洗也是有可能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心中突然惊觉,那人并不是没说话,而是一直在与猩猩对话,只是,我听不到罢了。这身影……竟似……
  
  那人猛地回头,望向我处,我大骇!果然是他!项语!
  猩猩大喝一声:“何人?”
  糟了,被发现了!我直身蹬蹬蹬倒退几步,灵机一动,扯着嗓子大叫:“师兄!师兄你在吗师兄?”
  
  屋内一时无声,半晌,猩猩推门而出,冷眼看我:“谁许你擅闯莲院?”
  我支支吾吾:“呃…这个…见你没来吃饭,有点担心你,才过来看看。”
  赶紧掩饰的左右扭头:“对了,怎么不见悠然守院啊。”
  猩猩盯我:“我让她出去办事,若无事,且离去吧。”
  “噢,好,你没事就好,我走了。”我撒腿就跑,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一直奔回四牌楼,心还砰砰跳个不停。第一次偷听…这贼不是好当的。
  抓起桌上茶壶,对嘴猛灌一通,方才坐下平复心情。
  
  那人竟是项语!他为何夜访元帅府?看来他与猩猩早有了联系,那便是也早知我来了京城,为何从未上门拜访过?那年轻人托我交与他的东西,莫非就是猩猩口中让皇帝勃然大怒的东西?难道此物是皇帝丢的?项语到底是什么身份?凤凰山又是何处?那年轻人有凤凰记自然是凤凰山的人,与项语又有何关系?
  乱乱乱!脑中一片混乱,这些个信息来得太复杂,我真是消化不了。
  
  嫣然推门而入:“小姐,为你准备了糕点。”
  我一摆手:“吃不下,我得去睡觉。”
  嫣然惊:“小姐生病了吗?脸色怎的如此难看?”
  我晃晃脑袋,未答她话,径直上楼。也未点灯,摸黑打开小柜,取出一只小木盒,里面便放着那物,我拿出来,对着月光左瞧又瞧,除了堪称光滑外,真是一点异常也没有,不知道怎会生出这多事端来,惹的猩猩整天不高兴。
  
  这破铁片子在我手里,可怎生是好?我要告诉猩猩吗?还是…直接去终人之事?
  
猴玉
  猩猩并未问过我那天的异常举动,几日风平浪静,他也恢复了往常般与我们一起吃饭。我在饭桌上与段凯逗着乐,他依旧是冷脸旁观者。
  
  我的鹅毛笔终究是做成了,虽然做的不甚好看。那笔筒再细配鹅管还是粗了许多,只得往里塞了很多棉絮和碎纸,伸出来的管尖控制不住的晃动,便又往上抽了抽,笔端也塞了硬物,勉强可以使用啦。
  
  这日上午,阳光不烈,我与嫣然趴在院中石桌上捣腾,铺了满桌的宣纸,嫣然在一旁不停研磨,我则在纸上涂涂画画,手感倒是不错,只是沾墨实在太频繁。
  
  “这稀奇的笔倒是没见过。”
  段凯又来了,风度翩翩往我眼前一站,阳光便挡住了一些,我抬头望他,见他长发随意绾起,面如冠玉,唇边带笑,心中甚是喜欢,忙拉他看我的大作。
  段凯端详半晌,道:“这是一个人。”
  我汗,我画得这么清楚,你才看出来。
  段凯道:“这是一个男人。”
  眼睛没瞎。
  “画的很好,很传神。”
  终于说了句人话。
  
  嫣然也凑着头,只见一长身玉立的古装美男子形象,跃然纸上。凤目高鼻,薄唇紧抿,几缕长发轻垂脸颊,长衫玉带飘然若真。嫣然叫道:“啊,小姐画的可真好”,我心说那是,当年也是一本漫画闯天涯,这漫画花美男早已是烂熟于心了。
  紧听嫣然继续叫:“这不正是段大人吗?”
  我倒!忙歪头看段凯,他竟痴看那画。半晌幽幽道:“能让天歌落笔,我很高兴。”
  
  我心中大汗,段凯,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画的…..是猩猩啊。
  结果那画,被段凯拿了去。
  
  本想这几日便去云府见见项语,可那夜之事后,我竟犹豫了几分,若去见他,难道要隐瞒铁片之事不成?若不隐瞒,又会给猩猩带来麻烦吗?我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听猩猩的安排,他让我去便去,不让我去,便呆着算了。
  
  午睡时,老觉得胸闷气短,树上的知了不停的叽叽歪歪,更觉心烦。索性起来走两步。绕到窗边向外观望,元帅府一片绿意入眼,环保搞的还是不错的。
  嫣然推门,“小姐未睡?”
  “是啊,何事?”
  “李婶又为小姐送衣服来了。”
  
  府中的李婶,是专管衣帽鞋袜吃穿用度的,自我来后,她就如生了几个儿子终于盼来了闺女般的高兴,看见我便逮着我去见裁缝,花红柳绿的做了一堆。说来奇怪,那在路上奔波的时候,天天想着穿上漂亮的古代女装,甚至为这事生了一肚子闷气,可到这里安顿下来,恢复女儿本色,竟又怀念起那肥大宽的白衫来了。柜子里衣服不少,我日常最爱穿的,还是那抹嫩绿。也许只因那衣服里,有些回忆。
  
  “怎么又送,前日不是才做了几件夏装?够穿了。”说着便下楼,人家一片好心也不能拂了不是。见李婶捧着一件衣服站立候我。
  我嗔道:“李婶啊,才做过几件,我穿不完了呀。”
  李婶笑道:“这衣服可不是我为你准备的,小姐。”
  我奇怪,走上前去,李婶抖开手中衣服,一件紫色纱裙映入眼帘,样式与我那嫩绿很相似,一紫到底,只下摆和袖边锈了些金线,不花不哨却看起来华贵异常。
  我惊道:“哇,这衣服漂亮。”
  李婶得意:“就知小姐喜欢,这可是喜绣坊今年出的最漂亮的一件宴服了。”
  “宴服?晚礼服?”
  “晚礼服何物?小姐以后跟着大人说不定也会出席些场合,有件宴服是很必要的。”
  我感动:“李婶你太客气了,这么华贵的衣服,我哪穿的起。”
  李婶掩嘴咯咯笑了:“小姐才客气,小姐这样漂亮穿什么衣服都配的起。何况,这衣服也不是我替你置办的。”
  “哦?”我奇,“那是谁?难道是….”猩猩?我没出口,内心刚想窃喜,却听李婶道:“小姐都猜出来了?呵呵,就是段大人啊。”
  我呆。段凯!他这又唱的哪一出啊。
  李婶道:“段大人晌饭后便亲自去了喜绣坊,为小姐挑了这件衣服,托我送过来。”
  李婶继续八卦:“要我说,这段大人现在也贵为元帅,长的又俊,配小姐很合适啊。”
  我连忙捂她嘴:“您千万别乱说。”
  她兀自笑个不停:“小姐害羞了。”
  
  送走了李婶,我心里又乱的没了方寸,这段凯,我没跟你明示暗示过什么呀,你莫名其妙送我件衣服干吗?难道是,上午那张被他误会了的画,妈呀,那怎么看也是猩猩,怎么看也不是段凯呀,嫣然眼睛果真瞎了。
  不过…段凯他….倒也确实很帅,嘿嘿。
  有帅哥送衣服给我,也是件乐事,况且那衣服又那么美,哈哈。那本小姐就不跟您客气啦!
  
  午睡时间过,福伯又溜达到我这小院了。见我正在院中托腮呆坐,抱拳问:“小姐,我要出府一趟,小姐有没有想采购的东西?”
  我一听,眼睛大亮,出府!
  “有有有,我想买好多东西呢。”
  “那小姐列个清单。”
  “呃,东西太多,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帮我跑腿,不如,我跟您一起去?”
  福伯为难:“那小姐还是要先问过大人。”
  早知道了,行,我去,也该放我出去溜达溜达了。我跳起来便冲向莲院,见悠然正抱臂站在门口,我大喊:“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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