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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望星朝天歌 TXT全集

_3 七钉(当代)
  蓝衣男开口道:“这位姑娘脾气倒是爽快!”我大喜,你可真会看人,一眼就看出我是爽快人了,行走江湖必备之品格:爽快!
  听他赞我,顿时对他好感倍生,看他嘴角沾了些刚刚喷出的水渍,我忙从包袱里翻出手绢,递给他。他又是一愣,便呵呵笑接了。
  秉着多交朋友多条路的原则,我打铁趁热:“公子怎么称呼?”余光看见猩猩脸色发黑。。。呼!不是中毒了吧。哈哈
  蓝衣男抱拳道:“在下蓝玉飞。敢问姑娘芳名?”
  
  哦,到底是穿蓝色的就姓蓝,还是姓蓝的爱穿蓝色,我嘿嘿一笑刚欲答话,忽听我身后一桌的人大声说起闲话来:
  “哎哟,小姑娘细皮嫩肉哪知人间疾苦哟,出口便要好茶,可见家世不一般哪。”
  “就是,我们这些山野村夫能灌上几口粗茶便也知足了,哪里会想到去喝什么龙井毛尖啊。”
  “人与人是比不完的,你们就别自己酸自己了,山野村夫怎么了,照样儿是靠力气吃饭。比那些不劳而获的强多了。”
  “对极。”
  “没错儿,那些败家子儿不就有个好爹吗?”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猛回头看,那桌坐了四个穿着粗衣短打的汉子,一个个长的彪壮凶悍,满脸胡茬,果真是像靠力气吃饭的。见我回头,正瞪着四双铜铃眼挑衅地看着我呢。打不过…..我冲他们甜蜜一笑,又将头转了回来,那桌人哈哈大笑起来。
  
  茶水上来,我无心喝了,更无心聊天了,只用眼神哀求猩猩赶紧走了,猩猩却不紧不慢的一口一口的品。我心中大骂:有人挖苦我你也不帮我,那茶叶比你嘴唇还厚呢,能品出什么味儿来啊!
  同桌的那位蓝玉飞倒也奇怪,分明已来了许久,仍坐住不动,手里那杯茶是药也该喝完了吧。
  我偷偷打量远处,离我们稍远的那张桌子上也坐了四个人,三男一女,一直很安静,对我们这边的动静似乎充耳不闻,只顾低头喝茶,彼此之间也并无交谈。长相,看不清啦,只要不是绝世之姿的我统统看不清。只觉得正对着我那女子穿的粉红裙装蛮好看的,领口交叉叠起,貌似绣了一朵花,可惜她不站起来,我看不见全身。这就是这个朝代的服装?到了京城,我也得弄几件穿穿。
  
  正胡思乱想之际,蓝玉飞又与我搭话:“姑娘芳名可否告知在下。”我心说,姐姐我交朋友的劲儿过去了,准备撤了,我师兄又一脸黑气,你就别问了吧。可看他一脸诚恳,手又抱了一拳,不答未免太不礼貌了。开口道:“我叫曹…”
  “小心!”猩猩突然一声大喝!我吓得本能反应一缩脖子,只听“唰“的一声!一支矛!没错儿!就是一支矛,矛头还泛着森森的光,竟径直砸到了我身旁。我张个大嘴目瞪口呆,这唱的哪一出啊?
  猩猩一用力便将我拉到他的那一边,护着我向后退去,我大骇,怎么了这是?
  只见蓝玉飞已缓缓起身,面向棚外,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妈呀,棚子外何时来了这么多人?
  三匹马上各骑一人,穿着…貌似官家制服,马下还站着两溜排士兵。嗯,是士兵没错,前排人手一矛,后排人手一弓,服装那是相当统一。
  我抓着猩猩的腰带,吓的浑身发抖,这是抓逃犯还是寻仇来了?猩猩轻拍我背:“莫怕,不是冲我们来的。”我一听不是冲咱们来的,立刻不抖了,任猩猩拽着我向后退去,眼睛却睁的死大,难得一见的古装版真实血录啊,我得瞧仔细了。
  只听外面马上一人呼喝:“棚内之人一率不许妄动,本官抓到逃犯,自会放无关人等离开!”
  另一人道:“交出季云儿,保你等平安,不交的话,就一同束手就擒吧!”
  
  “哼~”蓝玉飞突然逸出一声冷笑。我心中一惊,难道是来抓他的?
  
救美
  猩猩仍抓着我的肩膀,将我带向棚内拐角处,他扯了扯我的头发,我吃疼的抬头看他,他冷道:“不许说话,不许多事!”我“噢!”,眼睛却立刻扫向中心地带。
  
  挖苦我的那桌大汉全不见了,我奇怪,那么短的时间怎么能跑的那么快?我师兄这高手还没跑出去呢,他们就跑光了?再仔细一瞅,晕了,那四个彪悍型的大哥居然挤在了一张桌子下面,一边发抖一边你推我搡,我忍不住笑了,又被猩猩扯了一把头发…疼。
  
  而另一桌的四人,居然也昂首挺立当场。错,不是四人全挺,是三个男的挺着,那一女的还坐着。其中一人冲蓝玉飞道:“蓝公子,你带云儿先行,这里有我们兄弟三人应付。”
  
  蓝玉飞一动不动,轻吐四字:“有难同当。”
  
  我不禁低叫了一声:“够义气!”却将蓝玉飞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微微转头。猩猩暗暗在我肩膀上使了劲,我疼的眦牙咧嘴
  
  蓝玉飞只是侧了侧头,却并未将目光落在我们身上,他声音微不可闻,充斥着一丝隐隐的哀求味道:“可否带我妹云儿离开?”
  
  有人求我哎,我身在江湖哎。义气顿生,连忙点头,猩猩又加重了手劲,我假装不疼。
  蓝玉飞仍低声道:“二十里外春齐镇寒山客栈见,谢了!”说完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飞身出棚。那三兄弟也一跃而出,顿时棚外沙尘滚滚,杀声四起,混战一团。
  
  老板早不见了,四个大汉也从棚边不知被何人踹开的一个破洞中鱼贯逃出。棚内只余仍在热血沸腾的我、早已怒不可遏的猩猩和那位一直没有离开过座位的姑娘。她,便是云儿?
  
  猩猩扯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脑袋仰翻了过去怒吼:“你逞英雄去吧,我走了!”说完,竟从那破洞中一闪而出。我愣在当场,坏心眼猩猩竟抛下我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冲到那姑娘身边,问:“你是云儿?”姑娘抬头望我点头,我微微呆了呆,这姑娘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眉若弯月,眼若秋水,玲珑秀鼻,薄软红唇,尖尖的下巴透着一股柔弱之美,皮肤更是标准白皙的吹弹可破型。我一拍脑袋,现在可不是欣赏美人的好时机。我扯住她的衣服:“快走,不然要被抓起来了。”我一扯之下,那云儿居然摔倒在地,我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云儿撑起身子,下半身似不能动弹,她脸上泪水汗水交织,艰难的说:“姑娘快走吧,我腿有残疾,无法逃离。”
  
  我滴妈呀,第一次英雄救美,就要救个残疾姑娘,这难度也忒大了点吧。
  
  正脑袋空白之际,突然一只箭飞射而入,斜斜的插进云儿方才坐的桌子。棚外还是吵闹喧天,不时传来阵阵惊呼与嚎叫。这等场面我何曾见过,顿时一身冷汗,顾不了了,再不走就要被乱箭射死了。
  
  我再不敢迟疑,赶紧蹲下身伸手托起云儿的上身,将她两胳膊一掳,扣在胸前,用力站起。。呼,还好,云儿不是很重,我半拖半背,将她弄到破洞口,先将她塞出去,自己再钻出。棚后是一片小树林,没有看见官兵,我吁了一口气,背上云儿往树林里钻去。
  
  猛跑了一气,竖耳听着那厮杀声似乎远了些,我不敢松气,继续往里奔着。
  云儿虽不重,可毕竟是个大活人,背久了我的体力渐渐不支,豆大汗水不停滴落,脚步愈加踉跄。
  云儿察觉了我的不适,挣扎着要下来。
  “姑娘是个好人,真不必为云儿如此劳累,就将我留在此地吧。”
  “那怎么行,万一那些坏蛋再追了来呢?”
  脖子上一阵湿热,我一怔:“云儿姑娘。。。”
  “一个陌生人都能舍命救我,我还有什么舍不下得呢?罢了,是祸终究躲不过啊”她喃喃道。
  
  我听那话似有悲世之意,忙说:“云儿姑娘,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你看,你哥为了你奋力挡住官兵,你几个朋友也舍身为你开路,巧了你又遇上我,这就是你命不该绝呀,既然死不了,那就要好好活着。”
  云儿不作声,我脖子上的湿热感一直没有断过。
  
  我强撑着尽量加快脚步,离是非之地越远越好,低着头拼命往前赶。忽然脑袋“砰”的一下,似被重物砸到,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云儿和我一起滚翻在地。
  
  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官兵,手持长矛,向我们逼近,云儿急红了眼,拼命推我:“姑娘快走,姑娘快走!”可我脑袋蒙蒙的,怎么也回不过神来,暗自骂到,这俩家伙居然扔石头砸我!
  官兵甲走到我俩跟前,狞笑着:“想不到逮到了季云儿,还多了一位小美人儿?”官兵乙喝到:“别胡闹了,快将季云儿抓住,那人定是劫狱同党,结果了便是。”说着便冲着我的胸口,举起了尖矛,我哀号:第一天闯荡江湖便丢了小命,曹天歌你还真不是一般的霉。云儿在一边撕心裂肺的哭喊,我闭起眼睛:对不起了云儿,我负了你哥的重托。
  
  一阵风过,眼睛闭了半天,要结果了我的利矛却始终未刺进我心窝,我诧异地睁开眼,看见那两官兵已经躺在了地上,脑门正中各有一个血窟窿,眼睛竟还是睁着的,恐怖至极!死了???死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死人。。我骇得猛翻身坐起,胃中一阵翻腾,差点没呕出来。
  
  余光扫见不远处站着一人,白衣长发,抱臂冷脸,不是坏心眼猩猩又是谁?
  
  眼泪瞬间涌起,挡也挡不住,憋也憋不回,头脑一阵充血,我“腾”的爬起,以豹的速度熊的力量,猛扑进猩猩的怀抱,使劲搂住他的腰,大嚎特嚎起来。
  “我以为你扔下我了,我以为你逃跑了,呜呜呜呜。”
  “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以为我死定了,呜呜呜呜。”
  “你这个胆小鬼,我要向师傅告发你,呜呜呜呜。”
  
  怀里这人明显被我的熊抱弄僵了,半天也不动一下,听到我说要告发他,才回过神来:轻声道:“告发我什么?”
  “告发你抛弃我,害我独自一人英雄救美!告发你救驾来迟,差点害了我的命!告发你在我面前杀人,还钻人脑袋两个血窟窿,呜呜呜呜呜!”
  猩猩长叹了一口气:“哭够了没有?”
  “没有!呜呜呜呜。。”鼻涕眼泪一把糊。
  “你不去看看你这个英雄救下的美人怎么样了?”
  
  我一听此话,迅速推开他,竟将他推了一个趔趄,不看他的脸色,赶紧转身跑到云儿身边,她倒在地上,面色苍白,似乎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我吓的大叫:“师兄,师兄快来啊,云儿姑娘快不行了。”话音未落,只听树林那方有隐隐的脚步声,我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猩猩瞪我一眼,冲过来,迅速将云儿背上了自己的身,右手扣住她,左手拉住我,急急奔走。
  
  只五十米不到的样子,便看见了官道,那道上正停着一辆马车,猩猩拉我奔到马车前,我问:“你的车?”他不答话,从侧面一撩帘子,将云儿放了进去,又拉着我的手,将我托上马车,自己一翻身坐在车前,口中喝到:“驾!”我三人绝尘而去。好极了,也该让别人尝尝我的马车屁股的味道了。
  
客栈
  云儿躺在马车内,仍未清醒,我瞧她呼吸轻的几乎微不可闻,心中害怕,忙掀帘子:“师兄,你快看看云儿姑娘是不是要死了?”猩猩头也不回:“只是悲痛过度晕了,你放平了她,会醒的”。
  我噢一声缩回脑袋,替云儿解开颈部两颗纽扣,松松气,再轻轻帮她按摩太阳穴,我的急救知识多是针对溺水之人的,这吓晕过去的人该如何救我可不知道。
  
  马车颠簸的厉害,我坐在地板上,一冲一冲的,屁股生疼,我又掀帘子:“师兄,这破马车颠死人了。”这回他回头了,脸色不善:“你是逃命的还是享福的?”
  我又噢一声缩回脑袋,我是逃命的,所以我不能享福。受着吧。
  
  大约奔了不知道几柱香的功夫,马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云儿“嗯”了一声,我趴在耳边叫她名字,她却并未睁开眼睛,不过气息似平稳了许多,想是不久便会醒来。我放下心来,撩开窗帘向外张望,咦?貌似到了一个小城呐。依然是沙土路,路虽不宽,两边却有不少店铺,街边还有卖东西的小贩,这是..蓝玉飞口中的春齐镇?
  
  马车停下的时候,云儿也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便看见我好端端的眨巴着眼趴在她面前,竟激动得一使劲坐了起来,一把抱住我大哭。我了解的拍拍她的背,柔声说:“先安顿好,你再慢慢哭好不好?”云儿看看我,又破涕为笑。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的后院,猩猩去前堂要房,我与云儿坐在后院的一处石头凳子上等。听我叙述完经过,云儿拉着我的手,忍不住又红了眼:“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我拍拍她的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应该做的。”完全忘记了最关键之处还是猩猩出手,只觉自己很伟大很雷锋,感觉很良好,嘿嘿。
  “姑娘真是侠义心肠,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报姑娘大恩。”
  “哈哈,我可不要什么报,我能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过日子便成了。”
  云儿一听我这样说,“扑哧”竟又笑了,“以姑娘的性格,想必嫁人之前这平平淡淡安安稳稳是得不来了。”
  这是在夸我吧?还是在夸我像侠女是吧?我心中高兴,便逗起云儿:“你看你,又哭又笑,小狗撒尿!”云儿顿时红了脸,忙转移话题:“还不知姑娘姓名。”
  我呵呵一笑:“我叫曹天歌。你叫我天歌便是”
  “曹天歌,好有气势的名字。”
  “是吗?我老妈起的”
  “老妈?”
  “哦,就是母亲”
  “哦~~老妈,这称呼还真有意思。”
  是滴,多么亲切的称呼,我老妈。唉,这古时女子的一句话,又勾起了我的思母情。
  “天歌几岁?”
  “呵呵,嘿嘿,哈哈,我二十五啦”
  “…..比我略长几岁”
  我汗….看你那小模样,恐怕长了还不少岁吧。
  
  正在此时,猩猩回来了,走到我们身旁,示意云儿上他的背,云儿有些不好意思。我忙说:“没事儿,你晕的那会儿他都背过你一次了!”云儿脸更红了,猩猩恶狠狠地挖我一眼,我将云儿扶到猩猩背上,一边走一边说:“这是不是蓝公子说的那个寒什么客栈啊”。
  “不是!”
  “啊??不是怎么成,蓝公子在那儿等着我们呢。”
  “晚些时候我自会去那里候他。”
  “那我们直接去多省事啊。”
  “猪脑子!若是有人跟踪呢?”
  我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若是有人跟踪,岂不是把我们一网成擒?我佩服的对猩猩说:师兄你果然不是猪脑子!
  猩猩脚步一滞,未再出声,径直将云儿背上了楼上客房,里外两间,摆了些瓷器花瓶之类的东西,干净利落,貌似与天字几号房能挂上点钩,我忙进里间将床上枕头靠好,扶云儿坐下,猩猩出了门去,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忽觉脑袋疼痛,我赶忙问云儿:“云儿你看我脑袋怎么了。”她道:“你忘了?被那官兵用石头砸了,唉,好大一个包,很疼吧。”
  
  我晃晃脑袋,想不起来了,用手一摸,哇!果然好大一个包。臭小兵居然用石头砸我,该死!哦,已经死了,我师兄也用石头砸他们了。想到这儿我又平衡了。
  
  房门推开,猩猩又走了进来,见我不停的摸脑袋,轻叹一声,将手中物什交给我,我看着手中的小瓶子,问:“药?”猩猩冷道:“脑子看来没砸坏。”我翻眼,剧情早已烂熟于心,凡是用小瓶子做外包装的只有三种东西:春药、毒药、伤药。还用想吗?
  
  猩猩又转对云儿说:“我去寒山客栈候着你哥哥,若是安全,我就带他来见你。”云儿俯身欲拜:“多谢公子。”我赶紧搀住她,朝猩猩摆手:“快去快去!”猩猩瞪着我,又是一声叹,出门去也!
  
  云儿见我拿着瓶子不动,便说:“我帮你擦药吧。”我忙说不用,自己擦。看云儿一副虚弱的样子,心中恻然,这些官兵为何要追杀一位残疾了的弱女子呢?这不是典型的恃强凌弱吗?云儿究竟犯了何事?
  
  我没有问,我只是将她的枕头放低了一些,扶云儿躺平:“睡一会儿吧,睡醒了你哥哥便接你来了。”她眼中闪动着些莫名的光,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点点头便闭上了眼睛。
  
  我趴在外间窗前的桌子上,昏昏欲睡,一放松下来,竟觉得浑身疼痛,脑袋上的包早抹了猩猩的药,不那么疼了,可身上,骨架快散了一般,酸疼不止,游泳游个三千米也没这么累过,若是现在有池热水让我泡,有张大床让我睡,那该有多爽啊。
  
  正幻想着高床软枕,忽听房门砰砰作响,我醒过神来,窗外天色已暗,定是猩猩回来了!扑过去开门,第一张脸不是猩猩的,是蓝玉飞,他冲我抱拳弯腰施了一个大礼:“姑娘大恩,玉飞没齿难忘。”我赶紧扶他,朝里面指指道:“睡了”,他点点头,便冲了进去。第二张脸也不是猩猩,是那三兄弟中的一个,也朝我抱拳,我回抱。他也进去了,第三张脸,第四张脸。。。没有第五张脸,我急了,猩猩哪儿去了?
  
  我走回里间,蓝玉飞和三兄弟正围在云儿床边,一脸欣慰,云儿还未醒,想是彻底放松睡得熟了,我低声问蓝玉飞:“可见着我师兄?”蓝玉飞忙说:“见了,令师兄让我转告姑娘,放心在此处住下,他有急事要办,两日便返。”
  
  我一听,脑子炸了。猩猩又落跑了?急问:“他有没有说去哪里?”蓝玉飞摇了摇头。略一思忖,又张口道:“嗯,令师兄还有一句话要我转告。”
  “什么话?”
  “是..”蓝玉飞似涨红了脸,半晌才说:“是让你老实呆着,勿再生事。”
  
  我听完便不再打扰他们,慢慢退出里间,仍到窗前坐下,这才是我下山的第一天,猩猩就扔了我两次,好吧,第一次可以解释是去铺后路了,那这一次呢?跟蓝玉飞能说,却不能亲口跟我说,怕我会缠着他不放么?
  勿再生事?什么意思?难道人可以见死不救的吗?
  让我等,好,我等,我就在这小镇上老实呆着,若有人将伤将死在我面前,我必还会伸手去救,永不做你般冷血之徒!
  
  我紧握拳头,愤恨至极。望着窗外已高高挂起的月亮,第一次思念的不是现代的家,而是思念起无涯观来。老头子,你到底可知你将我托付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大爷
  蓝玉飞待云儿醒后便带她离开了。
  
  临别云儿依依拉着我的手,十分不舍,蓝玉飞已知我姓名,又朝我深施一礼道:“曹姑娘乃大义大善之人,仅同桌之缘,亦不知我等底细,竟能帮我等至此,实属女中豪杰。”我微笑:“相由心生,我虽阅历不多,但见蓝公子面目和善,便不似那奸诈之徒,又见你几位兄弟都愿舍身为你,必是少年英雄,行走江湖能帮则帮,我只过尽了江湖儿女应尽的本分而已。”说完自己先汗一个!这些客套话我竟说的如此顺溜,看来果真是块混江湖的料子。
  
  却见蓝玉飞更起敬佩之意:“好一个江湖儿女,若是天下江湖儿女都能有曹姑娘这等心胸,武林中将再不会有杀戮存在。在下向姑娘保证,云儿并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是….那狗官觊觎…觊觎…唉!实在逼人太甚!”
  
  心知又是些美貌惹出祸端的狗血桥段,我摆摆手:“至于详情,公子不必告知,我没救错人,我相信你们。”
  
  蓝玉飞眼中已隐有泪意,其他三位号称“木氏三雄”的兄弟也都对我啧啧赞叹,欣赏万分。恨不得立刻将我竖为江湖典范推出,再做一全武林范围内的报告会才罢休。
  
  我见这样客套下去便再也没完了,便赶紧起身道:“趁夜色正浓,你们快些离开吧,若是有官兵寻来免不了又是一场打斗。”蓝玉飞点头称是,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道:“此令牌乃我飞云山庄所有,现赠予姑娘,以后姑娘有何难处,只要到我山庄亮出此牌,无论我在与不在,山庄上下必将为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接过一愣,又是一块木牌…..这已经成了古代的企业名片了吧。
  
  “那就谢谢蓝公子了。”
  
  木老大将云儿背上,我也随着几人一同下楼,已近深夜,客栈酒馆已打烊,只有一个小二坐在柜台里打瞌睡,放轻脚步,我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客栈外,早有一辆马车等候,心知他们也是备好了后路,便放了心。
  
  云儿上车之际还紧紧拉着我的手,眼含热泪:“若不嫌弃,云儿称呼你一声姐姐如何?”我笑:“我怎么会嫌弃你,倒是怕你嫌弃我呢!”云儿一愣,我凑过头去低声在她耳边道:“飞云山庄,有飞有云,他姓蓝,你姓季,这蓝玉飞公子怕不是你的大哥,而是你的情哥哥吧?”云儿顿时羞红了脸:“姐姐实在太聪明了。”
  “哈哈,这点聪明实在算不上聪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嘛!”
  云儿抓住我的胳膊,哀哀看着我:“我腿脚不便,不能去寻姐姐,只好请姐姐得空一定要到山庄来寻我,容我为姐姐敬上薄酒一杯。”
  我哈哈大笑“一定一定,飞云山庄女主人的酒可一定要喝。”
  云儿又羞了,嗔怪的看了我一眼,蓝玉飞见我已知,也微微一笑:“曹姑娘冰雪聪明,能交到你这个朋友,蓝某三生有幸。”我推他上车:“别再幸来幸去的了,再不走天就亮了。”几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回荡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还真有点夜半鬼叫的气氛。。。。
  
  目送马车离去,我拖拉着脚步挪进店中,见那小二还在瞌睡,竟对刚才之事全然不知,不禁嗤笑,真是个傻小子。我敲敲柜台,没醒,使劲一拍!醒了,迷茫的眼神盯了我半晌:“啊!哦!姑娘!”
  
  瞧瞧这发出的都什么动静,听着真别扭。
  “姑娘有何吩咐?”
  “我饿,给我弄点儿吃的来。”铁打的曹天歌,早上一个饼居然管到了半夜。
  “这个时辰,厨子都回家了。”
  “那我饿怎么办?”
  “要不您忍忍?明早再吃?”
  “忍不得!就要现在吃!”,我抓狂,饿得已经耳鸣了,肚子的叫声擂鼓一般。
  小二钻出柜台,为难的瞅着我,眼睛一亮:“姑娘若是不嫌弃,厨房中还有一碗客人点了却未动过的面条。热热给您端来?”
  面条?好东西,我爱吃面条。“快端来!”
  “这就来。”小二出溜进了后堂,我在最近的桌子边坐下,一人霸占了整个酒馆。
  面条香味溢出,我吸吸鼻子,好面,好面!
  小二端个盘子,盘中放了一碗面一双筷子,清汤白面,连根葱花都不见。
  可我还是狂吞起来,阳春白雪。。。好面,好面!
  
  连汤带水,一碗面下肚,顿时觉得充实了,人是铁饭是钢,有饭垫底才能闯江湖嘛。
  
  我晃进房间,衣服没脱,一头倒在床上,再也不想动一下。累……实在是累极了。
  ……一夜无梦。
  
  昏昏沉沉睁开眼,屋内光线很暗,难道我睡到第二日晚上了?
  
  撑着起身,全身的骨头还在疼,看来这背人逃命加高度紧张给我留了不少后遗症。
  晃到窗前,窗户未关,天空正在下着小雨,天倒未暗,只是阴沉的很。不时有雨丝飘进屋里,飘到我的脸上,凉冰冰的。探头向外,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路边的小贩也一个未见。
  又饿了,该吃顿好的了吧。
  我推门出屋,正见昨夜那下面给我吃的小二候在屋外,一愣:“何事?”
  小二见我出来,忙笑道:“姑娘总算醒了,等着给你开饭呢。”
  我还准备下楼吃呢,这房间服务就找上门来了。“为何单给我开饭?”
  “与姑娘同来的公子交代,姑娘若醒了,便为姑娘送饭菜到房间来,再给姑娘备水洗浴。”
  我一惊,猩猩回来了?忙揪住小二衣领:“他人呢?”
  小二慌道:“小人不知啊,公子匆匆前来交代一声,便离开了。”
  我松开手,暗想,莫不是猩猩事儿没办完,又不放心我,所以回来察看一番?这样一想,我高兴了,算你个大猩猩还顾念同门之情,那姐姐我就不客气了。
  
  “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给大爷我端上来!”我嚎了一嗓子,这句话憋着没说已经很久了。
  小二瞪大眼睛:“是…是,大爷...不不...姑娘稍等。”
  
  青瓜蛰丝,糯米甜藕、红烧鸭掌 、五彩牛柳、竹笋肉丁、鲜蘑菜心,再配上一个毛肚小火锅。半晌,我典着肚子,叼着牙签,翻着白眼,踱着方步,一边剔牙一边说:“你们这小店做菜的味道就是不行,不凑合凑合真吃不下去!”
  
  小二看着碗碟盆罐四大皆空,狼籍一片如刚被强盗扫荡过的桌面,抹了一把冷汗:“姑娘现在要不要洗浴。”
  
  我斜着眼看他,直把他看慌了,抹了一把又一把的汗,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表示同意。小二一眨眼就不见了。
  他一不见,我立刻笑倒在床上,哇哈哈哈,做大爷的感觉真好哇!
  洗澡也免不了折腾小二一番,我命他连抬了三桶水进来,看他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也觉得有点内疚,忙说:等我师兄回来多给你点小费。
  小二不知小费为何物,未及张口问,便被我推出了房。
  
  觉睡足了肚子吃饱了身子洗净了,又觉得无聊起来,雨淅淅沥沥还在下,我推开窗,深吸一口气,一片清凉感觉!窗下有几家店面还未熄灯,隐隐的光从木板门缝里透露出来,映在路上一片幽幽之光。
  
  抄起桌上的茶壶,对嘴灌了几口。蓦地想起以前,在姥姥家过暑假,不管何时,客厅茶几上始终摆着一个大搪瓷缸,里面装着自然放凉的茶水,爷爷爱喝,我也爱喝。在外疯的满身大汗,进屋便端起咕咚咕咚一阵牛饮,在姥姥慈爱的目光中再一路小跑继续出去疯玩。那清香凉爽的茶叶味仿佛还留在舌尖上。即便到了这陌生世界,我也不爱用那杯碗轻荡着优雅品茶,本不是风雅之人,何必硬做风雅之事?
  
  正望窗出神,忽听身后门响,转头一看,竟是猩猩推门而入。
  我一愣:“你怎的回来了?”
  “我怎的不能回来。”
  “不是说两日才返?”
  “昨一日,今一日,不是两日?”
  我呆,还有这样算的呢。猩猩也不理我,径直走向桌边坐定,斟了一杯茶自饮起来,我心中偷笑:全是我的口水。。。
  
  他仍是一身白衣,纤尘未染的模样,我却看出他换过衫了,原先那件袖口无花,这件却有。
  佯怒:“居然也不跟我说一声便失踪了,师傅到底是将我托付给了人还是托付给了鬼?还有….你回来过也不叫醒我。”
  猩猩也不接我的茬,喝完了一杯水后道:“早些歇息,明日上路。”
  我皱起眉头:“刚刚睡醒没多久,睡不着呢。”
  “睡不着便睁眼坐着罢,我去睡。”
  说完竟起身向里间走去。我忙拉住他:“你怎么不问我云儿的事?”
  猩猩眼睛未抬,淡道:“与我何干?走了便是。”
  “你真冷血”。嘴上我虽挖苦他,但见他确似有疲累之意,也不敢再多与他说话,手中放了袖子。
  他抬脚进里间,又停住转身:“你睡得死猪一样,可知官兵已来搜查过?”
  我惊,官兵来过?我完全不知道,不过…..知道我模样的都死了吧。
  “这次便也算了,下次切记勿再多事”。说完他翩然消失在里间。
  
  我傻了一阵,突然想起,猩猩怎的就开了一间房?莫不是他早有打算要出去办事?
  
豪华
  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天歌熊猫眼。
  
  师兄大人一夜安睡,苦了我在外间坐了一整宿,上半夜倒还好过,颇有几分小楼听夜雨,女儿心思长的风情,下半夜可就难熬了,困倦不说,小风一阵紧似一阵冷嗖嗖的直往我身上灌,可怜我这奔波了一天一夜的身子骨啊。
  
  猩猩洗漱完毕,神清气爽玉树临风的结帐去了,我洗完脸,对着模糊不清的镜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头发盘成一坨,堆在头顶,看起来很像….管不了了。
  抱着两个包袱,驼着背无精打采的下楼去。
  
  “还不快点!”猩猩催了。我眼光一扫,正看见小二站在楼梯旁,忙打起精神,凑向猩猩:“师兄,给我一点银子。”
  “作甚?”
  “打赏!”
  “赏谁?”
  “你给是不给”,我翻白眼。
  
  猩猩无奈,掏了块碎银扔给我。我立刻恢复劲头,大摇大摆走向小二。
  
  小二哥满脸期待的看着我,我哈哈一笑,不负所望地将银子抛到他怀里,不忘嚎一嗓子:“服务得不错,这是大爷我赏给你的。”小二欣喜之余满头黑线。
  猩猩叹了一声,踏出门去。
  
  我一出门,先大大的“哇”!了一声,只见客栈门前阶下,停了一辆大马车,比之前那辆大出一倍,四方车体,外罩一层描金凤绣牡丹的紫色锦锻,宽宽的坐架处为黑色原木,已坐了一位年约六十青衫青帽的老车夫。车顶突出一圆,系满密密的红穗,前方两匹黑又亮的高头大马,已套好辕绳,正呼呼喷着气,八蹄不停刨地,一副蓄势待发的上进模样,让我看了好生喜欢。我绕着马车转了一圈,嘴里啧啧称奇:师兄是个有钱淫啊。愈发坚定了要跟着猩猩步伐前进的信念。
  猩猩先一步跃上马车,钻进车厢,我忙走近,这车可真高,坐架处都到我腰了,我喊:“师兄,师兄拉我一把。”车厢内毫无动静。那车夫见猩猩没有扶我的意思,忙道:“小姐,我来扶你。”
  
  “咳,您别叫我小姐行吗?”听着这么别扭呢。
  “那叫您……”
  “叫我天歌。”
  “怎可直呼小姐名讳?”
  嗨,随便吧。
  我点头,这是个老实人。
  将包袱猛的扔进车厢,我一撩帘子进去了,刚想臭骂,又惊了一通。
  这车厢内……豪华!
  
  宽敞就不说了,厢壁木头居然也镶了软垫,让人靠上去不会觉得硌腰背,两边小窗通风,外面看颜色浑然一体,里面居然有层金纱,风吹纱飘,颇有几分贵气。地上铺了毯子,也是紫色的,最合我心意的便是车厢正中的矮几了,竟像个柜子,檀木平面,四面镂空花型,踏踏实实墩在地上,可惜,上面空空如也,没有我想象中的蜜饯糖果….. 三周坐凳加了厚厚的棉缎,看起来很是舒软。猩猩此刻便斜坐在那儿,交叉抱臂,双眼微闭,面无表情,,一只腿还翘到另一面的软凳上。他头顶的厢壁上,挂了一个奇怪的装饰品,像….缩小版的牛头骨?
  
  我也没火要发了,这环境太舒适了,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劳动人民的孩子还是应该秉承艰苦朴素的美好品质不是?只讪讪道:“师兄,您真有钱。”
  
  我挪到没被猩猩霸占的那一边坐下,马车开动了,就像葛优在甲方乙方里说过的一样:这车大,开着就是稳!一点儿都不颠。
  
  我撩开窗帘往外看,没出春齐镇,雨过天晴空气好,小贩们又三三两两的占道经营了,两旁店铺也开门做生意,奇怪的是,一路看来,酒馆客栈竟一家挨着一家,家家似乎生意都不错,我回头问:“师兄,这镇子如此之小,客栈可倒不少啊。”猩猩懒洋洋的:“春齐是个驿镇。”哦?驿镇,便是个歇脚换马的地方喽?怪不得客栈多。
  我心道:在这古代小镇住了两天,偏赶上逃命下雨,竟没机会逛逛,亏了。
  
  将要出镇的时候,路边的店铺少了,多了很多栏圈,也是一圈挨着一圈,每个栏里都有几匹马,马后是卸下的车。突然想到,那茶棚距离此镇二十里,猩猩抛下我,到再次出现,好像时间很短,他一定是来此镇套好马车又去救我,怎么做到的?那么快?
  我凑到猩猩身旁,坐在厢地上,托着腮看他。窗帘未放下,光线通透明亮,猩猩脑袋靠在壁上,几缕发丝垂在额前,皮肤白皙光洁,好似没有毛孔一般,睫毛还是那么长,五官还是那么….平淡。不过,我竟不觉得他冷了,想到他来救我,想到他在我熟睡时回来看我,心里泛起丝丝欣慰,有人重视的感觉相当的好。我想,猩猩一定也是个外冷内热的男子。
  
  正当我心神恍惚之际,突然外面传来“咯噔”一声,接着车身一歪,“砰!”我脑袋直接撞向矮几,痛啊,猩猩已睁眼起身撩开车帘,皱眉问到:“何事?”我忙揉着脑袋从猩猩侧胸下探出头去,只见我们已到郊外,两边绿草青青,车,正停在一条小路中间。
  
  听车夫答到:“大人,未见路上有一泥坑,轱辘陷进去了,小的这就去推。”嗯,有人推了,我想把脑袋缩回。只听猩猩“唔”了一声道:“你也去。”
  “啊?我?推车?”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猩猩冲我点点头,扬扬下巴,意思说:下去呗!
  我抬起颤抖的手指,忿忿指着猩猩的鼻子:“你..让我一个弱女子去推车?你怎么不去!”我呸,我鄙视我自己,刚才还对他有了一丝好感,以为他嘴硬心软呢,没想到啊没想到,恶魔!彻头彻尾的!
  猩猩已退回厢内:“快去吧,不要逼我把你扔下去!”
  “给我个理由。”
  “没有理由”
  “没理由我就不去。”
  猩猩怒了,一步跨到我身前,脸离我很近,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喷在我脸上温热的呼吸。瞬间脸红:“你…想干什么?”
  “若你还想好吃好喝好住的跟我到京城,我奉劝你还是听我的话。不然,让你跟着车跑也是有可能的!”说完,他撤回。
  
  我泄气,原来是以金主的身份命令我的,一定是气我不听话非要救季云儿,正想着怎么治我呢,可巧儿机会就来了。
  
  我慢慢腾腾磨磨蹭蹭下了车,绕到车后,但见一侧轱辘确实陷入了一个泥坑,车夫正在使劲往上扛。刚刚是斗气,可真一见到一个年近六十岁的老人家还在那用劲推车,我就不忍心了,赶紧上去帮忙使劲。
  车夫道:“小姐不用动手,我一人便成。”
  “您年纪这么大了,哪能让您一个人累。”我举手冲着后厢狠砸了一下,大声叫唤:“这是年轻人该干的活儿!”
  车夫乐了:“小姐不用生大人的气,大人人很好。”
  “好什么呀,让我一弱女子和您一老人家推车,自己倒会享福。”
  “这是我们做下人的应该干的事,哪能劳大人累呢?”
  我无语翻白眼,封建思想害死人啊。
  一边推一边和车夫唠嗑:“老人家我怎么称呼您啊?”
  “我叫辛福,小姐叫我福伯便是。”
  “幸福….好名好名”我汗!“我说福伯啊,我们这是走的哪条路啊?”
  “打这儿一路向南,经礼州,陈州,过了牡丹江,便到京城了”
  “牡丹江??”我跳将起来,我认识这个地名儿,“是不是东北的牡丹江?”
  “牡丹江不在北方,在南方。京城人叫做丹江”
  我心知这是个重名的地儿,我知道的牡丹江不可能在南方,忙又问:
  “您知道黑龙江吗?长江听说过吗?黄河呢?”
  “不曾听过。”
  “那您听过北平吗?听过苏州扬州杭州吗?”
  “翼国内似无小姐说的几处州府。”
  其实我也没报多大希望,随口问问罢了,听到否定的答案,倒也并不失意。不过知道这里也有个牡丹江心下还是有些高兴,恨不得马上就飞到牡丹江去。其实在现代,我从未去过那里。此刻很明白有些留学生的心情,在国内,上海人北京人互相贬低,可到了国外,就都是中国人,再不分彼此,正如我现在,哪怕听到一条只在地图上见过的江名,还是忍不住欣喜。
  
  “一、二、三!起了!”随着福伯的号子,我们共同努力将车轱辘从泥坑里解救了出来。
  看看自己,早已成了斑点狗,脸上身上溅满了泥点子。福伯比我的泥点子还多,不过他是青衫我是白衫,相比之下,还是我脏些。
  
  我爬上车,车又重新开动,猩猩仍在那装死,我也不与他说话,自顾自拿出手绢擦脸,一边擦一边哼:“飞快的马车哪里来?全靠劳动来创造!”
  没反应,我哼:“舒适的马车哪里来?全靠劳动来创造!”
  还没反应,我再哼:“平稳的马车哪里来?全靠劳动来创造!”
  看着猩猩的开始爬上黑气,效果出现了,我继续哼:“幸福的马车哪里来?全靠劳…….”唱不出了,因为猩猩“腾”地坐直身子,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转啊转啊把头转向另一边,手扶后颈,大声说了句:“劳动光荣,懒惰可耻!。”“砰!”一声,猩猩又靠回去了。我偷见他正用一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必被我气得不轻,哈哈。
  
  我扒扒包袱,糟!没有衣服换了,沾大便的被我扔了,身上这是仅剩的一件,现在成了斑点衫。我推推猩猩的腿,他睁眼。
  “师兄,给我件衣服穿好吗?”
  “你穿的不全是我的?”
  “你没穿过的就不算你的。”
  “没有!”
  “骗人,你包袱里有好几件呢。”
  “你动我东西?”
  “都是你害我这么脏的,你给我件干净的呀。”
  “不给!”
  姿态强硬,好极了。我一伸手,又开始解外衫。猩猩赶紧直起身来:“你做什么?”
  “我不穿脏衣服,不给我就脱了,里面的是干净的。”
  “你…….又来这一套?”
  我怎样?我不动了,看敌人下一步是缴枪还是顽抗!
  果然,猩猩皱眉半晌,把包袱扔给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又赢了!不过赢得有点郁闷,女人,难道总是要以脱衣服做筹码才能让男人服软吗?我呸,我这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兴冲冲的解开包袱,果然里面整齐叠放着好几件白衫,我撇撇嘴,自恋的男人爱穿白,一点都不错。我拎起一件,迅速脱衣换上,猩猩又闭上眼,懂事儿,非礼勿视!这肥大宽的袍子我算是穿够了,到下一站,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添几件新衣服。
  扎紧腰带,我将包袱再整好,准备系上,突然被一阵亮光晃了眼,那是什么?
  
  包袱一侧,有闪光的东西,我轻轻扒了扒,竟是一个白绢包,眼熟…..这不是..这不是我打烂的铜镜碎片吗?
  想不到,猩猩竟随身带着它。
  只能说猩猩是真的很爱那位林师姐吧,镜子碎了也要将它收藏起来。那到底是一份怎样的感情?我怔怔望着猩猩的脸,他以为我在换衣,仍未睁眼,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很不舒服的感觉。使劲晃晃脑袋,晃走那奇怪的感觉,我赶紧将包袱塞好系上。哈哈一笑:“师兄,好啦,睁眼吧!”
  猩猩鼻子冷哼一声:“你倒是跟谁都自来熟?”这又什么意思?
  “跟福伯聊的挺开心?”
  切,原来这家伙偷听来着,我笑:“是啊,福伯人真好,夸我聪明漂亮,还特会推车。”
  “扑哧!”猩猩笑了,睁眼看我,唇边一丝嘲讽:“你倒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兀自得意洋洋:“人缘好没办法。”
  猩猩忽然又道:“苏州扬州杭州是你家乡的地名?”我一愣,想不到他会留心这个。老实答道:“是的,不是我的故乡,不过离我故乡很近。”
  “哦..”猩猩又问:“丹江你也知道?”
  “你说牡丹江?我家乡那个国度也有一条牡丹江,但却是在北方。”
  猩猩沉思,不再问话。
  好,你不问,换我问了。
  “师兄,你是不是个大官?”
  猩猩抬眼看我:“是又怎样?”
  “不怎样,只想说,既然你是个大官,那为何见云儿受那方官兵欺辱却不过问呢?”
  猩猩冷笑一声:“大鱼吃小鱼可以吃,大官压小官却不能为。”
  “为何?”
  猩猩见我问的认真,便也坐直身子正经回答:“这突然发生的事件,孰是孰非尚不可定论,仅听一面之词,又岂能判定季云儿无罪?况且当地官府抓人,行的是有理有据的公差,旁人又怎可随便插手?”
  “可我就是觉得他们是好人,我的直觉很灵的。”
  “哼~!你无官无权,当然可以这么说,若是为官,恐怕凭直觉断案,不可为吧?”
  我听他说的有理,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反驳。又觉得心中有气,一时憋的脸红。
  猩猩见我气结,便也不再说话,由得我在那儿慢慢想去。
  
  趴在窗口,轻风拂面,近看绿树青草缓缓倒退,远看山包土丘绵延不绝,前方的路,还看不到头。
  太阳升到正空,已是晌午了。
  福伯停下车,撩帘子向猩猩抱拳:“公子,该用餐了。”猩猩点头,随即唤我:“吃饭。”我奇怪,这车厢豪华是豪华,却没见有可入口的东西啊?不会又让我吃石头饼吧?正猜测间,只见猩猩伸手将地毯卷起一块,抓住厢地上一块突起物,一推,哇!那一暗格中竟然塞的满满当当…..全是吃的。
  我兴奋的扑过去,蜜饯.、桂花糕、松子、榛果、花生,雪梅,竟然还有苹果。我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嘛,豪华马车里哪能没吃的呢?没吃的马车绝对称不上豪华!”。猩猩看我发疯也微微一笑,道:“只准吃一点,路还长”。
  我撇嘴:“吃一点怎么能吃饱呢,这不是晌饭吗?当然要吃饱才行了。”猩猩道:“这全是些花食,又怎么能用来充饥呢?”我呆,那吃什么?
  福伯笑着说:“大人的马车原本没有这些零嘴儿,是特地为小姐预备的。”
  啊?猩猩~~你还是待我不错的,心中一热,我看向猩猩,想送他一个强烈的热情的眼神,谁知人根本没看我。。。。。失败!。
  “福伯,那咱们吃什么呀?”
  “吃饼呀,小姐。”
  我一听,不好的预感来了,他说,饼~~~~!
  
  果然,福伯转身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块饼,只需余光一瞟,不用仔细瞧了,我便知是那闻名天下,旅客必备的名牌产品――石头饼,我顿时晕死在地。
  猩猩踢我一脚:“快起来吃东西。”
  “吃饼吗?还是算了,我吃点苹果就成。”
  “随你。”猩猩也不强求。
  我坐起身来在暗格里翻来翻去,挑了几样喜欢的拿到矮几上,准备开吃,却见猩猩也在暗格里捣尺,捣尺出一个小布包,同样放在几上。这是啥?
  猩猩从小布包里不紧不慢的掏出一样物什来,我定睛一瞧:“黄桥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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