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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生晓梦-七年止痒

_3 姜包(当代)
他一个劲心疼地看着桑晓的手肘,等到发觉她没有任何反应抬头看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桑晓的手,而她的脸上一片绯红,也许是因为羞怯,她低着头,长睫毛微微打着颤,昏黄的路灯晕染在她的面颊上,更显得格外娇媚。汪远只觉得心轻轻地飘了起来:粉面桃花,说的便是这个味吧。
是时风起,在昏暗模糊的路旁,桑晓那一点凌乱的发丝扑上他的面,轻微的,柔软的,一下子缠绵了起来。汪远的脸似乎也红了,慌忙伸手将发丝撩开,呐呐地开口:“风可真大阿!”
旁边早已满面通红的桑晓一边慌乱,一边微笑起来。此时的她,生涩如此,不懂这风从何而起,只觉得他的声音仿佛绵软的丝线从心头一点一点抽起,挑起她心间乍然而起的潮涌。
……
桑晓家很近,可是那天两个人却第一次期待为什么这条路不远一点,再远一点……到桑晓楼下的时候,汪远突然开口:“我不要什么礼物。”
桑晓呆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刚才未完的话题,下周一是他的生日,自己说要给他买生日礼物的。
“桑晓!”汪远喊她,声音却很低。
“怎么了?”桑晓疑惑地抬起头,下一秒温热的柔软堵住了她的嘴唇,“哄”一声,桑晓脑袋一片空白:那,分明是汪远的嘴唇……
不过一个蜻蜓点水,很快汪远的嘴唇离开她的,头却低了下来,仿佛是在掩饰那满脸的红晕,亦或者是害怕自己一发不可收拾。
“桑晓,我不要礼物!”不知过了多久,汪远再次抬起头,眼光直直地盯着依旧呆呆的桑晓,声音却是沙哑的,“我只希望,到那一天,你答应我一个心愿好不好?”
“嗯!”桑晓脸红红的,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也许潜意识里面她模糊地知道他的心愿是什么,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答应他。
看她点头,汪远笑了起来:“挺晚了,回家吧,我看你上楼。”说着把自己身上的书包递给她帮她背好,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头发。
桑晓没有说什么,表情仍是呆呆的样子,嘴唇灼灼地热,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他放大的俊脸和那温热的触感,她感觉自己心里开始无风起浪,有船扬帆而来。
“晚安……”她转身上楼,没有再回头。
开门回到家里的时候爸爸还没有回来,桑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晓晓,今天怎么那么晚阿?”
“哦,今天我值日。”桑晓低头敷衍,换好鞋子却很心虚地看了看客厅的窗帘,嗯,是拉上的,她这才放心下来,往自己房间走。
桑妈妈在后面喊她:“唉,先吃晚饭吧!”
“马上来。”桑晓随口回答,却头也不回地奔到自己房间里,拉开窗帘:果然他还在那里。
他仿佛也看到了桑晓,抬手朝着她的方向摆了摆,才转身离开,然而不过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傻傻地望了望她的房间。那一刻,桑晓觉得自己的心,像一面沉静许久的湖水,在恬静的月光下,悄悄泛起了温柔的涟漪……
然而满身满心洋溢着喜悦的两个人,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就在旁边不远的地方,那棵见证了桑晓整个成长过程的梧桐树下,那个修长的身影隐在黑暗里面,萧瑟、僵硬、寂寥。
那棵梧桐树斑驳的皮肤上,还有一行幼稚的刻痕:晓晓和四儿永远在一起……曾经那个人小鬼大的姑娘终于长大,曾经那些单纯的甜蜜,终成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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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带理想的我曾经多冲动,抱怨与她相爱难有自由,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地说声,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第二天一到学校林梦就奸笑着围过来:“从实招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阿,能有什么阿?”桑晓当然不承认。
“拉倒吧,看你俩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还说没什么,鬼才信!”那些鬼话自然是唬不住林梦的。
桑晓道行浅,再加上她本来就没有要隐瞒她们的意思,况且自己想了一夜没有想通,可能她们会知道呢,毕竟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赶紧的,摆到台面上来让姐姐见一下世面。”林梦有些不耐烦了。
桑晓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梦梦,我要是亲你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变态。”林梦被她看得发毛,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旁边庄晚晴比较有脑子,听她这么一说惊呼一声,眼睛瞪的比铃铛还大:“咋地啦?晓晓,你让人亲了?”
林梦一听也立马清醒过来,两眼X光似的在桑晓脸上扫射。毫无疑问的,她脸上那可疑的红晕说明了一切。
“汪远这个禽兽阿……”林梦痛心不已,“看把咱们这祖国的花朵给摧残的……”
庄晚晴拉下脸来装模作样:“看来我们现在开始就要存份子钱了,人家这速度发展的,都赶上火箭了,搞不好明儿就得办酒领证!”
桑晓的脸已经烫的可以煎鸡蛋了,难得得没有撒泼,林梦更加来劲:“对了,听说汪远爸妈都是市级干部阿,好家伙,这不就是嫁入豪门么?”
“可怜的娃。”庄晚晴一脸忧愁,“听说官太太都特别难缠,你嫁过去了不会拿你当佣人使吧?”
“乱说什么阿?怎么可能……”桑晓无力地否认。
“怎么不可能,是不可能拿你当佣人使,还是不可能嫁给汪远?”林梦一个字也不放过。
桑晓已经彻底械甲投降了。
庄晚晴比较有理想:“所以阿……我以后嫁人一定不嫁太有钱的,也不能太没钱,最好婆婆重男轻女,我生个女儿气得她再也不上门了,省得她摧残我,也掐灭了我反抗到底的革命小火焰!”
“切!”桑晓和林梦在鄙视她上面动作一致,语气顺畅,干脆利落。
庄晚晴也不在意,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晓晓,你真的和汪远在一起啦?那许向阳怎么办阿?”
“就是阿,难道你准备一并收了?”林梦凑上去打趣,眼里却带着莫名的光彩,“哎,加上唐雷刚好凑齐三宫!可以开一桌麻将了。”
“什么阿!”桑晓皱了皱鼻子,“和四儿有什么关系,他可是我哥们!至于唐雷么,整天没个正经的,红颜知己多着呢……”
“晓晓,说实话,你真的不喜欢许向阳,从小到大一点也没有?一点点也没有?”庄晚晴不气馁。
“当然没有!”回答干脆利落。
“那他呢?他喜欢你么?”林梦双眼睁得大大的。
“瞎扯什么呢,我们是哥们!纯哥们!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桑晓郑重申明。可是很显然,旁边的两个人根本不相信。
桑晓急了,刚好看到许向阳从外面走进来,连忙站起来一把将他扯过来:“四儿,你喜欢我吗?”
许向阳愣了,林梦和庄晚晴也傻眼了:有这么直接的么……
那一刻,许向阳的心脏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可是下一秒,他从桑晓急切的表情和旁边两人看戏的态度明白,原来她需要的不过是自己否定的答案。
“傻丫头。”许向阳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又抽什么疯呢!”
听到这句话桑晓得意了:“看吧,就说他不喜欢我。”
林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开心?或者是担心?还是惶恐?
庄晚晴最是清醒,她转头看许向阳笑着转身离开,步伐坚定,背影僵硬。
桑晓又开始活跃起来,恢复了她八卦的本色:“梦梦,你怎么松了口气的样子,怎么样,四儿不喜欢我你开心吧?”
“我开心什么阿!”林梦当然否认,“对,就算开心也是恭喜你不用担心他和汪远打起来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拯救了全人类,可喜可贺阿。”
“你就贫吧。”桑晓不管她,“我说梦梦阿,我们四儿可是很抢手的哦,上次我看见九班的班花还给他传纸条呢,你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我可是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革命精神提醒你阿!”
林梦愣了一下:“九班……是那个程茜?”
“嗯阿,没事,你不用急!”桑晓压低生意故意说,“姐们肯定是帮你的,放心好啦,我们策划一下今天就表白,早下手为强,务必把他拿下!……你不用急,四儿该比你更紧张,要是他也喜欢你,那刚好开始一场荡气回肠缠绵悱恻的爱情。要是他不喜欢你,也该防着你一怒之下把偷偷的喜欢摆到台面上来,到时他无处藏身啊。”
“滚蛋吧你!”林梦终于看清了她热情背后险恶的本质。
桑晓却不依不挠:“梦梦,说实话,你时不时真的喜欢四儿?”
林梦没有理她,站起来转身上厕所。
“回答一下也不耽误上厕所阿。”桑晓转头摧残庄晚晴,“看吧,根本就是做贼心虚……小晴,你说是吧……”
庄晚晴看着喋喋不休的同桌终于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迟钝的傻妞阿……
……
当天夜里,林梦在她淡蓝色带着小锁的日记本上端端正正写下了一行字:许向阳,你到底喜欢谁?
五月二十七号前一天的周末,从来不喜欢逛街的桑晓还是兴冲冲地逛了一天街,仔仔细细地挑了一条耐克的腕带准备送给汪远当作生日礼物,桑晓家是过阴历生日的,十一月初七,同样带个七字,不过她因为是教师子女桑晓从小就跟着妈妈早一年上学,所以比汪远林梦他们都小一岁。
五月二十七,桑晓暗自咀嚼这这个数字,这是她和汪远度过的第一个生日,舌尖微微上卷,说不出的甜蜜和芬芳。
汪远也是兴奋的,一大早不用闹钟响就自己早早地起床了,挑了最喜欢的格子衬衫,满心期待。
可是那一天最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直到日暮西山,汪远都没有在学校出现,一同消失的还有许向阳和张妍。一整天,桑晓都坐立不安,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他会不来上课,最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张妍居然也没有来。
这时的桑晓并不知道,汪远其实已经来过学校了,不过是在校门口碰到了被四五个职高的小混混围住的张妍,受惊害怕的张妍看到他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对于这个同班同学,血气方刚的汪远自然没有袖手旁观,几句话不对就打了起来,可是终究双拳难敌四掌,即便加上后面来的许向阳,汪远还是光荣地进了医院。
在桑晓心烦意乱的时候,汪远被许向阳和张妍送到了医院,检查下来是右手骨折、轻微脑震荡加上全身多处擦伤。检查、开单、住院,许向阳陪着一遍弄下来已经是傍晚了,等到汪远的爸妈都赶来了就准备离开,却被汪远叫住了:“向阳!”
“嗯?”许向阳回头。
汪远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难道要上厕所?可是张妍刚出去买饭,也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阿。
“有屁快放!”许向阳等了半天有点怒了。
“那个,你……你回去怎么和桑晓说阿?”迟疑了半天,原来是这个。
许向阳愣了一下,瞬间又明白过来,声音冷了下来:“实话实说吧。”瞥了他一眼又说,“干脆就说你在追张妍,那些人也追张妍……”
“不行!”
“怎么不行啊?不就是这样么,说你事先也不知道那些人等你,我是半道遇上的。”
“不行,你二百五啊?这么说我就废了。”汪远声音不觉大了起来。
“她能把你怎么地……”
“呃……”汪远挠了挠头,“要不就说是我不小心摔的,不要说张妍。”
“摔的?怎么摔能摔成这样阿,要是让雷子他们知道我看着你摔成这样还不废了我。”许向阳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我不管。你妈的你今天回家要敢跟她说我追张妍啥的,不用等雷子他们,我明天就让你死到班级。”
“为什么阿?”
“要不然就说你追张妍,那群人误以为是我……”
“不行!”那还不如说是摔的。
“那怎么样阿!”汪远急得哇哇大叫。
“就那样呗!”许向阳不理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院。
只要有你
“你爱上我我变得不知所措,对我笑着大声的告诉我,梦见你了我想你想得发疯,不怕黑夜想着你做甜甜的梦,我要我把你填满我心窝,所有一切,就已足够,以前的我从今以后,只要有你陪伴着我,海风吹过飘来一丝温柔,你正经过笑着的看着我,笑着的看着我……”
许向阳回到家的时候桑晓已经在等着了,一个人背着大书包蹲在门口,显然是连家都没有回。她看到许向阳走出电梯,连忙迎上去:“小四儿,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汪远呢?”
许向阳愣了一下,忍住心里不断泛起来的酸涩,拿了钥匙开门:“哦,他……他今天上学的时候不小心被车子擦了一下。”
“阿!”桑晓一声惊呼,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怎么样呢现在,没事吧,撞车了?”
“没事,就是擦破了点皮,手臂骨折了,修养几天就好了。”许向阳不禁苦笑:晓晓,可是为什么你就不会问到我吗?是阿,你根本不会留意我此刻被你抓住的胳膊也受了伤阿……
“哦……”桑晓稍稍放下心来,突然又问,“那张妍怎么也没来阿?”
“她是半道上遇到的,一起送汪远去医院的,也许在陪着他吧。”
“嗯。”桑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说,“真没事么?”
“没事!”许向阳皱皱眉,“他说要有事晚上给我电话。”
“打你手机?要不今天我住你家吧。”桑晓不假思索。
“哦……好……”许向阳点头,笑容却是无比牵强。
可是一夜安静,桑晓躺在许向阳的床上辗转反侧,手机的键盘挨着按,亮的,还有电。推开案板一遍遍查看,嗯,是好的,没有坏。
什么时候周围已经是静悄悄的一片了,窗外只有昏黄的路灯孤孤单单,桑晓睁开眼,麻利地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到客厅兮兮簌簌摸电话机。
“怎么了?”许向阳听到动静,立马套了件T恤灯都没开就冲出来。
“没什么。”桑晓把手机屏幕给他看,“怎么老没有动静,是不是没钱了?”
许向阳愣了一下,沉默地看着她拿电话机认真地打,通的,没有欠费。
桑晓舒了口气,终于安心地回房睡觉,许向阳帮她拉好窗帘,关了台灯,走到门口正准备关门出去,却又听到她啪啪地在按键盘。
“我想把声音调大点,一会我睡着了听不见。”幽幽的蓝光照在她的脸上,那表情分外认真。许向阳心中一窒,耳边毫无预兆的,手机铃声尖锐地一遍遍响起。
……
那个夜里始终没有任何来电,桑晓一大早就拉着许向阳去医院,刚七点,病房里却早就挤满了人,林梦、庄晚晴、郭辉、唐雷,一个不落。
看到桑晓和许向阳进来,林梦笑嘻嘻地去拉她的手:“晓晓,我们一大早去找你,你妈妈说你昨天住四儿家了,老实交待干吗去了?”
“一大早尽胡咧咧。”桑晓白了她一眼,转头去看病床上的汪远,他胳膊上打着绷带,正笑盈盈地看过来,精神很好的样子,桑晓顿时放下心来,捅了捅他硬邦邦的胳膊,“是骨折么?不会留疤吧?”
唐雷抢过话头:“这算什么阿,屁大痕迹都不会有,我当年割阑尾那个疤才大呢。”
“你还得过阑尾炎?”庄晚晴有点好奇。
“真的,那次给我折腾的,留可长一道疤了,剖腹产生小孩儿的可能都没我这长。你看不看?”唐雷似模似样地说着要动手解腰带。
“吹吧你!”桑晓藐视他。
“真的真的,你看看!”唐雷怕她不信似的,拉起衣服就要撩开让她看。
嘭,一个枕头扔过去,汪远倚在床头笑骂:“雷子,你小子再耍流氓我给你顺窗户撇出去。”
……
一群人笑笑闹闹很快就近八点了,书记夫人带了早点过来众人才推推搡搡着上课去。D大附属医院,本来就离学校很近,走走十来分钟就到了,快到校门口桑晓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一沓卷子忘在病房里了,今天上课老师还要评讲。桑晓喊了声“糟糕”就急匆匆地回头往医院跑去。
满头大汗跑到医院,病房的门却半开着,桑晓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女的声音:“没事,反正今天我跟老师请假了。”
桑晓愣了一下,不可能是书记夫人阿,片刻脑袋里面灵光一闪:对,是张妍!可是她怎么在这里呢?
又听她说:“对不起阿姨,因为我汪远才受伤的,要不是为了救我,汪远根本不会和他们打架……”
书记夫人笑着打断她:“都是同学有什么关系,互相帮助才好。我们家小远也该练练身手了……”
“妈……”汪远不满地嘟囔,“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受伤了还开心!”
张妍在一边吃吃地笑起来,书记夫人站起来笑道:“你们聊会,这会我还有事去局里,晚上和你爸一起再来。”
“不用来了!”汪远喊住她,“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不是小孩子,我们家小远已经会为女孩子打架了……”
“妈……”汪远的声音里满是不满和无奈,桑晓几乎可以想像到他撇嘴的样子和张妍满脸的羞涩。
“好啦好啦,那我走啦,有事给我电话。”书记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拎了包走出来,桑晓知道自己应该立刻离开,装作没有听见一样,可是她的腿突然像是灌了铅一样死死地定在地上动弹不得:汪远他不是撞车吗?不是不小心擦伤的么?怎么会是因为张妍打架受的伤,怎么可能?前几天他还送自己回家,还……唇上的灼热依旧在,可是心底里面什么东西却都不一样了。
“晓晓?”书记夫人推门见是她,奇怪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什么东西落下了么?”
桑晓突然回过神来,礼貌地对她笑了笑:“哦,阿姨,我的卷子忘在这里了。”说着就径自走到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拿了卷子,完全不看汪远一眼,甚至连余光都没有。转身,道谢,再见:“阿姨,我还要去上课,阿姨再见。”说着便飞也似地逃了。
留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书记夫人问汪远:“阿远,晓晓怎么了?”
“阿。”汪远应了一声,突然像是明白过来,连忙掀开被子就要去追她:她肯定是听到了!
“哎哟”一声,受伤的胳膊撞上了旁边的柜子,汪远疼得一头大汗,书记夫人影约明白了什么,笑着扶他坐好:“这又是要干吗去,什么事不能伤好了再办!”
“妈!”汪远不理她,推开她的手就要跑出去。
书记夫人哪里会不明白他的小脑筋,又不忍心看他带着受伤的胳膊一瘸一拐的,再喝止他声音已经大了起来:“你给我回来躺着,要不我打个电话让桑院长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妈,你干吗阿!”汪远不甘心,还是急急地刹住了脚步。
张妍也过来劝:“汪远,有什么事不能伤好了再去么!”
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汪远无奈地躺回了床上,眉头却是皱得死死地,他心里无比后悔,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和那些人打起来,为什么要受伤……
汪远再见到桑晓已经是一周后了,这一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在这期间桑晓却再没有出现在病房,连平时闹腾的林梦都每天报到,可是她却没有再来,汪远心里像是埋了一颗定时炸弹,滴答,滴答,一秒一秒过去,越来越慌。
等到他出院回到学校,桑晓却又像是没事人一样,一切回到了从前,客气,礼貌,疏远,汪远懵了,原本他以为她会生气发火,他等着她发泄怒火,然后,他可以百般哄,千般劝,拥着抱着,死皮赖脸。可是她沉默,偏偏不去和他计较,一不打你,二不骂你,这种沉默的力量是无穷的,震地他胆颤,惶恐,如同犯了过错等待责罚的孩童。
终于在一个傍晚,汪远死皮赖脸地跟着她到了家,桑晓还是冷冷的:“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不然晚了叔叔阿姨要担心的。”
“桑晓,你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吗?”听到她又是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汪远愈发烦躁起来。
“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
“你……”汪远听她这么说更加无奈,是阿,她又没不理自己,又没发脾气,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那么憋屈。
桑晓见他说不出话来,也不再言语,转身开了门走进去:“那你早点回家吧,再见。”
“桑晓!”汪远慌张起来,一把伸手扶住门框不让她关门,“你听我说阿!”
“放手!”桑晓见他这无赖的样子更加恼火,“我要关门了!”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听我说!”
“你放不放!”桑晓也脾气上来了。
两个人争执不下,声音却越来越大,桑妈妈系着围裙出来的时候也忍不住愣了一下,却还是笑着道:“汪远阿,赶紧进来吧,今天刚好我下班早,一会和家里打个电话留下来吃饭吧。”
汪远听得这话,双目一亮,这正是死刑犯闭目等死时听到的那声“刀下留人!”他佯装没看懂桑晓眼睛里射出来要他识趣一点的威胁,咧开嘴对她笑了一笑,无与伦比的璀灿明亮。
他脸皮这样厚,桑晓一时无语,等醒悟过来的时候,汪远已经反客为主,一边笑嘻嘻地一口一个“阿姨在做什么菜,真香!”,一边拎了两个人的鞋子放在鞋架上并顺手关上了大门。
桑晓白了他一眼转身回房,汪远对着厨房说了句:“阿姨,我和桑晓先写作业!”连忙跟了上去。
“你又想干吗?”桑晓回头睨他。
“那个,向阳说我住院的那一晚你一夜没睡……”
“是他先睡不着的!”桑晓打断他,“我一看这我要是睡着了多不好阿!”
“桑晓!”汪远突然认真起来,严肃地盯着她,“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干吗生你气?”
“那你怎么老是对我爱理不理的?”
“我要不理你你还能站这?”桑晓爱理不理,转身背对着他开始收拾书包里面的课本,“你赶紧……”
“啪!”桑晓手里的书突然间掉在地上,汪远结实有力的胳膊一下子从后面抱住她,头抵着她的颈,热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皮肤上。桑晓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浑身都软了下来,化作一滩水,缠绵柔软。
“桑晓,不要生我的气!”汪远在背后低低地解释,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莫名的委屈,好似呢喃。
桑晓突然清醒过来,挣扎起来:“赶紧放开我,我妈在外面呢!”
“我不管!”汪远 抱着她不放,语气里竟有了撒娇的意味。
“你耍什么流氓阿!”桑晓依旧挣扎,言语间却有了一丝笑意。
“我只对你流氓,桑晓,不要生我的气,你知道的,我那么喜欢你!”
桑晓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却依旧不饶人:“拉倒吧,谁知道你喜欢谁!”
“你!”汪远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急了,用力把她的身子扳过来,盯着她,“桑晓,我和张妍真的没有关系,我一点都不喜欢她,那天……换作是别的任何人我都会帮忙的……”
“跟我说干吗!” 桑晓依旧嘴硬,掉开脸不看他,态度却已经软了下来。又觉得不甘心似的猛地一个转身,从他怀里逃开。汪远一不留神来不及收力,重心不稳,一下子就撞上了床角,“哎哟”一声,真假难辩。
“怎么样,没事吧?”桑晓其实早已经不生气,连忙弯腰看他撞到的膝盖,“疼吗?”
汪远自然是聪明的,手臂微微用力,顺势一把抱住她,低头抵上她的额头,仿佛私语:“不疼,只要有你一点都不疼,桑晓,你知道我那么喜欢你……”
其实,汪远从来都不会甜言蜜语的,可是那些情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了,那个时候,汪远以为这是一种青春的本能,直到若干年后他才明白,这只是桑晓的魔力,欲罢不能的魔力。
这下桑晓没有再挣扎,微微叹了口气,好像认命又仿佛挫败:“汪远,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汪远顿时被她问住,想了想说:“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个,反正就是喜欢你。”那个时候的他,还不会回答“只要是你,无论怎么样我都喜欢。”也不懂得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桑晓推开他的手,撇撇嘴:“拉倒吧。”
汪远不敢再冒险,忙道:“真的,喜欢你什么……反正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全身上下都吸引我,我一看见你就开心,看不见你又总是想着你。要不这样吧,回头我好好想想,列张单子给你,你再审核,看看有没有落下的,咱们再添上,务必完善你在我心里的完美形象。”
“扑哧!”桑晓一下子笑了起来,这个年纪,什么都写在脸上,爱听表扬,一听夸奖就飘飘然,安俩翅膀就能飞起来!
好几年后,当他们回忆起这段爱恋,这一天,就是这个故事的开始。
恋爱新手
“谈情再说爱到底怎么恋爱,然而陪着你虚无都变实在,从前跑车可以换乖客,却因你现在谁都不载,陪着你跌入深海,怀内有知散心很多次,有心得这一次,伸手抱你像新手捉拍子,眉上有知眼浅很多次,而满足感得这次,想拥有你如果你不介意……”
那一年,汪远17岁,桑晓16岁。
那是他们各自的初恋。
经过那个年纪的人都会理解两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突然就神经兮兮起来了,明明没有情书,没有密语,没有牵手,可是突然间就敏感起来了,一个回头,他知道是她在微笑;一个手势,她也明白,那是他给她的记号。
比如说,她和一帮女生聊天,有意无意谈到他,女孩们个个怀春,那样的阳光少年,那样的青春活力,谁会不爱。于是,那些若隐若现的好感,那些暗暗滋养的情愫,让她突然骄傲起来,因为,他是她的,他那么喜欢她,他只喜欢她。
再比如,天气阴晴反复,她还没有注意到要加减衣物,他会突然和同桌提到:“今天晚上好像要下雨阿,明天又要降温了吧,是不是应该加个外套了?”
再再比如,她穿了件新的明黄色的T恤,低低的领口,露出迷人的锁骨,略紧的腰身,衬出青涩的曲线,窈窕迷人,更加显得皮肤胜雪,青春逼人。中午食堂排队吃饭,他会突然走过来,不着痕迹地捅捅她,声音压得很低:“不准再穿这件衣服,要穿也只能我一个人看!”明明是那么霸道那么无理的要求,可是,哗啦啦,她的心突然就飞起来了……
……
可是,尽管是隐藏的,是默契的,却还是有端倪的。
等到粗神经的唐雷知道的时候,几乎已经是最后一个了。那是周六的最后一节体活课,当他抱着篮球满头大汗地冲进教室:“阿远,你最近怎么都不打球……”声音嘎然而止,汪远和桑晓两颗凑在一起看着杂志有说有笑的脑袋立刻分了开来,唐雷僵硬地站在门口,脸色难看,后面赶上来的郭辉笑着打趣他:“让你别找他吧,看,打扰人家了吧……”又对着汪远眨眼,“你们继续阿,继续……”
汪远和桑晓的事一直以来都是只可意会的,突然这么一下子在大庭广众下暴露,尤其是听到那“继续”两个字的时候,尽管他们并没有逾矩,桑晓却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有一种捉奸在场的感觉。
唐雷看到她脸上娇艳欲滴的红晕,心里憋着的一股火噌地冒了上来,两大步上前便一把将汪远揪了起来:“你他妈是人吗!”
汪远没有防备,皱了皱眉:“雷子,放手!”
“妈的,你算什么哥们!”唐雷眼里冒火,手下更加用劲,“你不是说不喜欢桑晓吗?你不是说不会和我争吗!”
“唐雷你干吗,赶紧放手阿!”旁边愣住的郭辉和许向阳听到桑晓焦急的喊身才又回过神来,连忙上前要拉开他们:“雷子,你这是干吗,有话好好说!”
唐雷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一把甩开许向阳的手:“汪远,你说阿,你倒是说阿,有本事你光明正大和我争,背地里捅兄弟一刀算什么男人!”
“你他妈给我放开!”汪远也怒了,猛地甩开他,“你要我说什么,说我喜欢桑晓吗?对,我就是喜欢她!”
“你!”唐雷怒目圆瞪,“你明明知道我……”说了一半,他突然转头看了一眼桑晓,嘴角牵出一丝笑意,不知道是自嘲还是讽刺,“是男人我们出去解决!”丢下这句话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汪远下意识地就要跟上去,衣摆却被桑晓牵住,她没有说话,只是担忧地看着她,眼神可怜而无辜。
“放心,没事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汪远拍了拍她的手,又转头对郭辉他们说,“你们谁也别跟来!”这才跟着唐雷走了出去。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安静得可怕,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没有几分钟,桑晓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架了一个鼓,一下一下地,敲得生疼,终于忍不住问许向阳:“四儿,你说,他们会打起来吗?”
许向阳笑了笑:“没事的,雷子其实很有分寸。”心里却是无比苦涩,这一刻,他突然那么羡慕唐雷,羡慕他这么直白的表示、这么勇敢的争夺和这么理直气壮地质问。其实,他很想问桑晓:晓晓,我呢?你忘了我吗?你不是说过,晓晓和四儿永远在一起么……可是,他不敢,他知道这样的告白只能无疾而终,他害怕从此桑晓和他只剩陌路,他不想成为她的尴尬和负担,他宁可任由她继续装作不知道。
“放心好了哇,阿远和雷子半斤八两,就算打起来也差不多。”郭辉笑着接茬,余光却下意识看了看许向阳,也许在这场四个人的闹剧里面,他才是最辛苦最委屈的那一个。
“哦。”桑晓傻傻地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往门口张望。
直到五点半,体活课都已经结束,同学三三两两回家了,庄晚晴和林梦也是聪明的人,一看就基本知道了大概,什么也没问,只是握着桑晓的手陪她等。
等到汪远回教室已经快六点了,额头上明显的一块淤青,桑晓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他开始收拾书包,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雷子呢?”郭辉忍不住。
“他先回家了,没事,你们也赶紧回去吧。”汪远简单说了一句,转身提了桑晓的书包,“走,我送你回家。”
目送两个人的背影离开教室,郭辉忍不住笑了:“看这几人给闹得,红颜祸水阿。”
两个女生咯咯地笑,许向阳牵了牵嘴角,不知道是笑还是哭:“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另一边,汪远拉着桑晓绕了一整个学校,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却还是不想放手让她回家:“桑晓,你说我怎么那么喜欢你阿?”
“呸!”桑晓啐了他一口,却掩不住笑容,“你和唐雷到底怎么样阿?”
“说了没事阿,放心吧!”汪远停下来哀怨地看她,“你这都问了他一路了,我不开心……”
“气死你最好!”
“不准!不准你关心其它男人!”汪远强硬起来别又魅力。
桑晓红了红脸:“我那是关心你!傻子……”
一句傻子叫得汪远心顿时软了下来:“真的没事,你放心吧,不是我不想告诉你,那是男人间的事!”
“知道啦!”桑晓噘了噘嘴,手轻轻抚上他额头上的淤痕,“疼吗?”
“不疼,一点事都没有,你男人多强壮阿!”
“羞不羞阿!乌七麻黑一大块,丑都丑死了!”
汪远眯着眼,举起手就作势要挠她痒:“嫌我丑?说,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我帅的男人吗?让他站出来!站出来!”
桑晓最是怕他这一招,一脸怕怕地闪远,谄媚地:“你宇宙超级无敌帅,你帅得惊动了党……”
“这还差不多!”汪远满意了,转身牵她的手。
桑晓拉着他的手,踮起脚尖,一步一步走在突出的盲道上。
汪远看着她傻乐:“哎,你是盲人么!”
“滚!”桑晓佯装生气,用力拉他和自己调了个个,两个人笑笑闹闹折腾了好一会才满意地让他走在盲道上,得意洋洋道,“你才是盲人。”
汪远忍俊不禁:“那,你现在是导盲犬么?”
桑晓顿时傻眼了,低头看看他和自己牵着的手,他是盲人,自己可不是导盲犬么!顿时恼羞成怒,扑上去就作势要打他:“不准说,不准说。”
汪远宠溺地任由她打,笑嘻嘻地凑到她耳边:“桑晓,不管你是盲人还是导盲犬,我都爱你!”
爱……百炼钢顿时化作绕指柔。
等到反应过来,桑晓更怒,伸手便去扯他笑意洋洋的俊脸:“凭什么我是盲人,凭什么我是导盲犬!”
“哈哈……”
那个夜晚,那些笑声,若干年后,在某个记忆深处隐隐作痛。
桑晓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桑妈妈递了拖鞋给她,略有点埋怨:“最近怎么老是这么晚?前几天还见到你们王老师,没听说学校里面有什么事阿。”
“哦。”桑晓做贼心虚,咽了口水小心翼翼,“我都在林梦家里,一起写完作业才回来。”
桑妈妈没有再追问,嗯了一声又问吃过晚饭了没。
“吃了一点,一会我要饿自己会找。”桑晓松了口气,转身往房间走,冷不丁看到许向阳从她的房里出来,一下子愣住了。
“晓晓阿,忘了跟你说,四儿等了你大半小时了!”桑妈妈在后头解释。
“阿!”桑晓应了一声,连忙拉着许向阳进了房间,桑妈妈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房间里许向阳自然明白桑晓拉自己进来的意思,他笑了笑:“放心,我什么都没有说。”
桑晓却不好意思了:“什么阿,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许向阳没有再说什么,像往常一样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四儿,你找我干吗?”桑晓躲开他的手,起身整理书包。
许向阳缓缓收回自己悬空的手,那嘴角僵住的笑意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凄凉:“也没有什么事,马上就要期末了,下学期不是要分文理班了吗?听老王说这几天就得填志愿表,我过来问问你准备报什么?”
“当然理科呗,我政治地理那么烂。你呢?”
“哦,我也一样。”
“就问这个阿,那你在学校问不就行了,还专门跑这一趟。”
许向阳没有解释什么,顿了顿,才又问:“晓晓,我们以前不是说好一起出国的吗?”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要是……要是我现在出国,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阿?”桑晓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假思索地拒绝,“不去,现在太早了吧,怎么都得等到高中毕业吧。”
许向阳忍不住苦笑:晓晓,你的不愿意,到底是因为时间,还是因为某个人?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个人七扯八扯闲聊了一会,外面桑妈妈推了门进来:“四儿,你妈打电话来呢,要不今天你住下吧!”
许向阳抬头看了看时钟,九点了,连忙起身:“原来这么晚了,今天就不麻烦了,过两天再来吃阿姨做的菜。”
桑妈妈也没有再挽留,他们两家那么熟,她自小看着许向阳长大,也很喜欢这个孩子,一家人,还需要客气吗?正说着,桑爸爸从书房走出来,拎了一大袋茶叶什么的:“带回家给你爸爸,前几天去杭州调研,主办方硬是送的,听说是不错的龙井,我想着老许不是喜欢这些么。”
“那谢谢桑伯伯啦。”许向阳也不客气,笑嘻嘻地接过来挨个说了再见才道别。
刚走到电梯口,他才又想起忘了让桑晓明天去他家吃饭,妈妈特别交待的,说是人送了一箱斑节虾,桑晓最喜欢这东西。
连忙转身回头,到了门口却发现门没有关上,正准备推门进去,桑妈妈的声音顿时让他止住了动作:“晓晓,我和你爸都是开通的人,我们也喜欢四儿,你们要是有意我们也不拦着,就是现在你们年纪还小……”
“什么阿!”桑晓不耐烦打断她,“妈,你乱扯些什么阿?!”
“你这孩子,对自己爸妈还有什么好瞒的。”
“妈……”
“好吧好吧,你到底对四儿有没有……”
听到这句话,许向阳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好像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慌得可怕。他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变轻了,一眨不眨地屏住呼吸听着门里面的动静。
“不喜欢,不喜欢,说了不喜欢,我对他就像哥哥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桑晓嚷嚷,“你们怎么老……”
许向阳没有再听下去,他木然地走回电梯,浑然没有感觉到自己生生把手里的袋子抠进肉里……
牵牵牵手
“该怎么去爱我没学好,太多的招式我没记牢,原来牵了手就会知道,爱情不需要套招,这招只有你知道;牵一直走到最后,我们开心的梦游;牵牵牵牵手永远十指紧扣,我相信我会永远在你左右,永远在你左右……”
经过一个周末,桑晓诧异地发现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什么都没有改变,没有她想像中的陌生和她担心中的尴尬,唐雷甚至还笑嘻嘻地过来打趣:“晓晓,你太不够意思了!谈恋爱都不请我吃饭,我的那颗芳心阿,巴凉巴凉的……”
是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就连文理分科,结果都是正常的,没有意外,没有惊喜:D大附中本来就是理科强势,他们这一届也不例外,13个理科班,2个文科班,林梦是他们当中唯一选文的,文科2班。庄晚晴进了5班,唐雷10班,郭辉11班,只有桑晓和汪远分在了一个班,7班,哦,还有张妍。
唯一的意外是许向阳,高一的期末考试结束后,他突然出国了,没有任何前兆,也没有通知任何人送行。那几个晚上,桑晓常常会想起许向阳的那一句“要是……要是我现在出国,你要和我一起去吗?”时隔很久,她经常会疑惑,也许那个时候,是不是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点点期待,那么一点点渴望……
也许一开始桑晓是不习惯的,突然间再没有那个人招呼她“晓晓,我妈让你明天上我家吃饭!”,也再没有一个人满眼宠溺地揉她的头发“小样”……可是毕竟,青春是灿烂的,尤其是她的身边有了汪远,那个无可取代的存在……
对于许向阳的离开,最难以接受的是林梦,当她习惯性地回头时,再也找不到那个干净挺拔的身影;当她下意识地在成绩单上找他的名字的时候,从头到尾只是失望。
幸好,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很快……
可是林梦没有想到生活永远是不可预料的东西,一秒明,一秒暗。她以为她可以用新的生活新的朋友来填补许向阳留下的空白,可是她却渐渐苍白渐渐无力,只能承认,生活那么曲折,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空白越来越大,淹没了她整个心脏。
文科班本来就是女生的天下,全班50多个人只有七八个男生,女生本来就不是心胸开阔的动物,又喜欢小团体活动,一个动作不顺眼,一句闲话不顺耳,于是很容易就被排除被孤立。很不幸,林梦就是这里面的一个,她不是直来直往的桑晓,也不是礼貌温润的庄晚晴,她只是一个简单平凡的女孩子,姿色尚可,功课一般,她有点自私,有点虚荣,这本来是平常女孩子都有的毛病,可是凭什么她就可以和汪远等人称兄道弟,凭什么她喜欢去其它班打打闹闹……于是,她渐渐觉得在那样一群女生里面,越来越感到窒息。
同样的,这个时候的庄晚晴也是茫然失措,家里老是有莫名其妙的电话,妈妈已经很多次问她了;这几天回家她也总觉得周围有奇怪的人让她心惊……
可是尽管生活都有诸多不顺心,可是她们谁都不愿意把这些无奈和惶恐带到朋友中去,更不愿意让他们操心,不愿意去破坏偶尔聚会的气氛。
时间很快,不知不觉许向阳已经离开三个月,汪远他们在高二的第一个月末聚在一起,学校旁边的小餐馆,菜不见得美味,但胜在气氛惬意,一群人笑笑闹闹相互打趣。
唐雷来得最晚,并且带了个俏生生的小妞,一身红裙,亮得扎眼,郭辉几个人起哄一口一个弟妹,一口一个大嫂,唐雷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承认说就是他女朋友。
那小妞也不辜负她一身红衣,大刺刺地刚上来就笑眯眯地看着桑晓:“哎,你真的就是桑晓么?”
“嗯阿。”桑晓奇怪地看她。
谁知她得意洋洋地瞄了她一眼:“也不怎么样嘛,听说以前雷子挺垂涎你的阿。”
“咳……”桑晓差点一口橙汁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还呛了气管,咳得乱七八糟。汪远连忙帮她轻轻拍背,两个人有默契地不接茬,偏偏人家却不放过她,“原来他眼光真的不怎么样阿!”
桑晓傻了,见过直接的,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却也不服输:“他现在不也看上你了么?”
“那是有了比较,自然弃暗投明了!”桑晓终于服了,众人乐了,脸皮向来很厚的唐雷也一脸尴尬。
郭辉好不容易止住笑:“雷子,这么妙的姑娘你是哪里淘出来的宝阿?”
唐雷还没有说话,人姑娘先招供了:“我俩初中同学,革命道路是漫长而曲折的,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反正最后被我拿下了!”唐雷在旁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众人却看明白了:得,原来还有唐雷治不住的人阿……
这边大家还在感慨,那边人姑娘又折腾上了,招手便叫服务员要一打啤酒,说喝果汁多窝囊阿。
“你还有完没完阿!”唐雷终于逮着机会表现了一把,皱着眉头喝止她,“这不是带坏小孩么!”
人姑娘眼珠一转回头问看好戏的几个人:“你们喝不?”一副不喝就不是人的架势。
“喝!”唯恐天下不乱的几个人连忙点头。
“不行!”唐雷坚持着。
“那……”那小妞突然回头支着下巴看桑晓,“小美人,你们学校让不让学生在公众场合接吻?”
“让!”桑晓林梦几个人齐齐地点头,一脸期待的样子。
唐雷立马惶恐地站了起来,硬生生往后退了一步:“你们别瞎得瑟,她虎吧啷叽的真能干出来。”
“哈哈……”一桌子人大笑:唐雷的气焰完全不能和她比阿!
说说笑笑之间,一顿饭吃得风声水起,整整吃了三个点大家还是意犹未尽,主要是这姑娘太妙了,实在很难看到唐雷这憋屈的样,遂商议了一起去打篮球,男女混打!
学校的篮球场,秋老虎依然嚣张,小妞不甘愿地扯着自己的红裙子:“我这怎么打阿?”
唐雷没好气地皱皱眉:“不打边上呆着去。”
“也就我们一群傻帽傻了巴叽在这里晒太阳。”小妞嘴硬,语气却已经软下来了,看得出来,她虽然膘悍却是真心喜欢唐雷。
“赶紧吧,我们怎么分组阿?”林梦从来没有碰过篮球,并且憋屈了一个月终于挨到放松一下,自然是兴奋的。桑晓自然不必说,就连向来喜静的庄晚晴都有点跃跃欲试。
很快分好了组,汪远带着桑晓和庄晚晴一组,唐雷归小妞和林梦,郭辉当裁判。
一场下来整个是出闹剧,第一个球也不用跳抢,剪刀石头布说明还是桑晓的运气比较好,郭辉傻眼地看着她们兴高采烈击掌庆祝,不就是一个球权么,搞得和进了似的。
结果这个球由汪远带着好不容易过了死缠烂打毫无章法的对手,看到桑晓站在篮下一副准备好的样子,连忙手腕一转把球传过去,桑晓也不含糊,高高升起手臂标准的接球姿势,“啪”一声,球从桑晓的手臂穿过,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唐雷笑得几乎飚泪:“晓晓,可不带你这么老整假动作的阿……”
桑晓恼羞成怒,扑上去就厮打,汪远拍球直乐,典型一个放自家狗行凶的歹毒主人。
接下来的比赛完全是几个女生的表演赛,尽管汪远和唐雷技术过硬,但在女生们纠缠式的防守下基本就等于废人。四个女生在场上的表现实在没得说,包括庄晚晴在内,各种破招层出不穷,足够出一本篮球入门手册,基本涵盖了各种进攻防守犯规行为。
气喘吁吁打完半小时,郭辉基本笑得已经动弹不了了,看桑晓意犹未尽得过来喝水,手一伸搭上她的肩膀:“球玩得不错么,小姑娘。”
“嗯,还可以,没怎么发挥好。”桑晓还是很谦虚。
“你小子趁机卡油阿!”旁边汪远笑着挥开郭辉的手,“也不看看是谁家女人,能不厉害么!”
唐雷点点头同意:“确实厉害,桑晓那些假动作阿……我靠,那叫一个花哨。”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又说,“好像就他妈没有真动作!”
这么一说,大家不约而同想起桑晓的贯穿全场的种种失误,哈哈大笑。
桑晓也不理他,狠狠地白他一眼,转身招呼林梦她们喝水休息一下。
小妞转头看到旁边桑晓的书包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卡通柯南头像,不经意地问:“你喜欢名侦探柯南?”
“是阿。”桑晓点头,“多酷阿,变来变去,一会小一会老的……”
“切。”小妞突然哼了声,“有什么酷的,到哪里人就死哪,返老还童了还叽叽歪歪的傻帽。”
桑晓愣了一下,心想这姑娘变脸的速度够可以的阿,都快赶上人京剧的专业水平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芹菜?”那小妞又突然问她。
“是阿,你怎么知道?”桑晓诧异。
小妞却不理她,仿佛自言自语:“你还喜欢吃笋,却不喜欢吃新鲜的嫩的,喜欢吃罐头的老的。”
桑晓更加惊奇,看不出这姑娘还有半仙的潜质阿。小妞却没有再说什么,拿了旁边的一瓶运动饮料,一仰脖,狠狠地就是一大口。
无可取代
“原来爱是离我那么的近,有点喘不过气,口呼吸害怕浪费空气中的甜蜜,好希望永远的这样下去,你就是我的福地,我将你的表情偷偷的放进口袋里,帅气的声音在我心里无人可以代替……”
那一年的夏天很快过去,他们都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快乐,可是谁也没有办法预期未来。
首先是林梦,在一个平常的下午,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事终于引发了一场女孩子中间的战争,那群趾高气扬的恶魔围着她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一天到晚装什么假正经!……就你这样子,别人胸平好歹也有个小山坡,你那是什么?墙壁上按个钉子么?就这身材,就算是男多女少的国家,丢你去青楼免费赠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男人肯委屈自己上你?……还得瑟个什么劲阿……”教室里的同学像是看好戏一样哈哈大笑,零星的几个男生个个事不关己,林梦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炸开,满眼都是星星,她再也控制不住,用力拨开人群就跑了出去,身后是她们胜利的大笑声……
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林梦一个人强撑着跑到体育场后面的小树林,突然觉得自己毫无力气,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身子顺着树干软软地滑下去,猝不及防,眼泪就不争气地汹涌而出……
郭辉本来是要回教室的,刚好上一节是体育课,就绕道准备从小树林穿过去到体育器材室补登记一下刚才课上借的器具。远远的,他就看到林梦抱着膝缩在大树下,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落叶,在这么一个阳光充沛的午后,看着满地的落英那样迷茫失措。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叫她:“林梦!”
她的身子明显地一颤,软软的气息毫无力气:“什么?”声音里面满是朦胧。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他听到她声音里有破碎的沙哑和忍耐的痛楚。他一下子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疼痛,完全不受控制。他无法忍受这种无力的感觉,突然间就被激怒了,气急败坏地冲她俯下身,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肩膀,硬是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可是那一瞬间,他愣住了:她的脸上居然有着纵横交错斑驳迷离的泪痕。
他开始有些晕眩,也许是午后的阳光太过于刺眼了吧,一向开朗的她在他面前簌簌地颤抖着,脸色煞白,笼着雾气的眼神却异常晶亮,烈火一样灼痛了他。
“你怎么了?谁欺负了你?”他忍不住焦急起来。
林梦却一直沉默,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他背着光,灿烂的金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个朦胧的影子,他没有耀眼的成绩,没有傲人的家世,只有那一身灿烂的阳光,可是此刻她突然觉得他仿佛天神一般,从天而降。
良久,她才伸手将被泪水粘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开。
他看到她苍白的手,骨节突出,白皙的皮肤下,少女纤细的血管经脉清晰可见,他突然觉得,那个爽朗干脆,总是带着一脸笑意的女孩那么瘦弱,只要他一合臂,甚至就能轻易将她搂在怀里碾碎成灰……
也许就是从那一天起,他们的人生越走越近……
关于那个下午,林梦和郭辉谁也没有向桑晓他们提起,他们有默契地将它作为彼此心里的小秘密,青涩的,酸甜的。于是,渐渐的,明明是两个相隔很远的人,一个在四楼的2班,一个在底楼的11班,两个人却会经常聚在一起吃饭,偶尔和桑晓他们聚会的时候,郭辉习惯性地替她拿包,点她爱吃的菜,一切都已经那么自然。庄晚晴、汪远他们自然是聪明的,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提,这原本就是一种悸动,或许美味,或许辛辣,或许心如明镜,或许懵懵懂懂,但是谁也不愿意去破坏它……
某一天的中午,桑晓和汪远好不容易偷偷一同溜到学校旁边的小餐馆,在学校里,谁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宣扬早恋,同时他们又都很享受这样私密的快乐。
一顿饭吃得风声水起,桑晓挑了盒饭里面的芹菜,扔到汪远的碗里。
“怎么又不吃?”汪远忍不住皱眉。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不喜欢。”
“不行,芹菜是很有营养的蔬菜,乖,少吃一点。”汪远很有耐心地夹了凑到她嘴边。
桑晓嫌恶地推开:“不要,我不喜欢。”一边把碗里的芹菜一点一点挑光。
“不吃扔垃圾桶!”汪远有点上火。
“那多浪费!”桑晓充耳不闻地去夹他碗里的牛肉,“而且我给了你芹菜你应该给我牛肉,这才是公平交易,礼尚往来!”
汪远无奈,一边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给她,一边唠叨地叮嘱她:“吃慢点,小心消化不良,吃那么快干吗!”
桑晓瞥了他一眼:“不得不说,你的好胜心也太强了吧,比你吃得快都要妒忌!”
汪远苦笑不得,伸出手恶狠狠地拉她的马尾:“看我治不了你!”
两个人闹成一团的时候,唐雷风风火火冲了进来:“阿远,你在这里阿,找你老半天。”
“干吗,急着投胎阿!”桑晓头也不抬。
“你们还有心情吃饭,快去南门,庄晚晴被几个崽子堵那了!”唐雷平地一声雷。
“阿?”桑晓一口饭没有咽下就立马站了起来,“谁?”
“是被谁堵的?”汪远站起来替她说完。
“谁知道阿,貌似就是那些职高的!”唐雷抹了把汗,“我靠,上回把你弄伤还没有机会修理他们,现在自己送上门来怎么说咱们也得尽尽地主之谊阿!”
“快走阿!”桑晓急匆匆抹了嘴巴,也顾不得吃了,三个人忙朝南门跑去。
到南门的时候郭辉和十几个本校的男同学已经都在了,对方也就五六个人,流里流气,汪远影约觉得有点不对劲,眼前的这几个人看着就不像是职高的,可是十七八的少年哪里有什么耐心,针锋相对,一来二去就打上了,南门本来就是D大附中废弃的一个校门,平常基本上不会有人来,庄晚晴因为这几天去D大和妈妈一起吃饭就抄了这边的近路,谁知道好巧不巧就被那几个人堵这里的,幸好有同班的男生看到,连忙回去找了帮手。
这一架汪远他们算是完胜,20几个壮小子打得对方落花流水,可是他们完全没有以多胜少的觉悟,一帮人呼呼喝喝就笑着散了。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后来的那些事,如果他们知道这个帮忙会改变了庄晚晴的整个人生,那么这个时候,他们是不是还会这么冲动……
与此同时,桑晓和汪远之间也不知不觉争吵不断。
对于理科班的学生而言,从高二分班开始,政治地理历史这三门文科就成为了副科,不影响高考成绩,但是每周仍然有好几节课 ,因为高三上半学期要参加会考,文理综合,那一场会考无疑是高考的通行证,通不过会考那么也不用准备高考了,这对大多数人来说不过就是稍微花点心思看一下的事。然而对于桑晓,却是跨不过的坎,她向来不喜欢那几门课,学的更是一塌糊涂,恶性循环,也就越来越不认真对待。于是那些文科的作业总是汪远任劳任怨替她完成的。
邻近高三,汪远也开始替她担心会考,忍不住一次次劝她:“桑晓,要不你还是自己写吧,一上高三就要会考了,你什么都不会!”
“历史靠我出生以前的事,地理考我没去过的地方,我能会嘛!”桑晓懒洋洋地回答,“我就最烦这个!”
“那你也不能总不看吧,你怎么会考阿!”
“再说呗,船到桥头自然直!”
汪远气结,耐下性子:“要不然我把我的给你抄,你自己抄一遍好歹也能有点印象。”
“哎呀,反正老师又不看,你给我填满不就得了!”桑晓有点不耐烦了。
“桑晓!”汪远也来气了,一把将习题册推过去,“你自己写!”
桑晓愣了一下:“干吗呀!”
“没干吗,你自己写吧!”
看到他冷冰冰的态度,桑晓倔脾气就上来了,抓起习题册转身就走:“稀罕!”
……
冷战
“假装都看不到不再重要我不会再跟你闹,无言是一种毒药更像一把刀切开我们的拥抱,到底爱剩多少需要思考承诺随爱蒸发掉,不想再当配角安静让我动摇我想逃跑,我听到你的心跳两败俱伤的记号闪躲不了,我知道莫名其妙求饶也不会是解药不如弃权走掉,面对冷的空气冷的墙壁冷到昏迷难道我真的快窒息……”
两个人冷战了一星期,愣是谁也没理谁。
遇到物理难题,桑晓下意识地起身就要去问汪远,却一下子看到他和张妍不知道在聊什么,兴高采烈的,心里一阵憋屈,“嘭”一声又坐了下来,同桌诧异:“干吗呀?”
“没事,碰见鬼了!”桑晓没好气,拿了习题转身问坐在后面的曹寅杰:得瑟个什么劲阿,又不是只有你会,人家还是学习委员呢!
汪远和张妍说着话,余光却一直瞟着桑晓,看她转身和曹寅杰两个人对着物理习题比比划划,心里无名业火噌一下子就起来了:好样的,问别人也不问他,他还是年级第一呢!谁成绩也不会比他好,多走两步会累死阿!
这么想着,突然又记起庄晚晴提到过曹寅杰原来和桑晓一起是D大附小升上来的,同学八九年了,据说他还是校草,什么校草阿,成绩不过是年级前十,长得也不咋得,男生那么秀气,娘娘腔!一天到晚装个什么劲,就算体育不错也会打篮球,那也不是他的对手阿!
汪远越想越觉得心慌,百抓挠心,坐立不安,心里老有一股冲动去找桑晓好好说话,下一刻却又自己强迫自己不能示弱,就差拿朵花扯着花瓣卜算:去,不去……
“怎么了?在想什么?”张妍看他毫无反应,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汪远正天人交战着呢,被她这么一挥,下意识就拉下她的手:“什么?”
张妍见他拉住自己的手,愣了一下,下一秒耳根就热了起来。
“阿!”汪远反应过来连忙扔开她的手,像烫手山芋一样,“不好意思,没注意。”
那边桑晓却看到了,皱着鼻子冷哼一声:哼,还牵上手了,也不怕得爱滋!条件反射一样,转头就对着曹寅杰灿烂一笑:“哇,原来这么简单阿,你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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