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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次逃婚

_12 Vivibear (当代)
“谁?”
“我的母亲。”
刘芒更是惊讶,但随即转念一想,对了,他的母亲不也是中国人吗?难道这次阿布那个家伙想用怀柔策略,让埃米尔的母亲来劝她投降?
“即便是你的母亲,也无法打消我的决定。”她摆出了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埃米尔弯了弯嘴角,“小芒,你想得太多了。你就当是陪她聊聊天吧。我母亲她久居深宫,很少见客,几乎都没什么机会见到本国人。如果让她见到你,想必她会很高兴。”
刘芒心里忽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当下也就没说什么,跟着他走了进去。
宫殿内部自然也是奢华非凡。由希腊运来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铺着成片昂贵的手织波斯地毯。格子窗棂里镶嵌着意大利的彩色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缤纷。圆顶式的镏金天花板上,周围都悬吊着巨大的水晶烛台,更为这里平添了几分华贵大气。不过,真正引起她注意的是两边玻璃展柜里置放的中国瓷器。尽管她不是专家,但也能看得出这些瓷器应该都价值不菲。
“长期以来,我父亲都非常重视教育,文化和文物保护等事业的发展。除了本地文化,父亲对中国文化最情有独钟。”埃米尔在一旁介绍道。
“所以你的父亲才会娶了你的母亲?”她顺口接了一句,“你安排我什么时候去见她呢?”
“不着急。”他笑了笑,“现在你就先休息吧。等晚餐后我就带你去见她。”
埃米尔随后将她带到了其中一个精致的房间,开口吩咐道,“小芒,这几天就请你暂时住在这里了。阿布他还有些重要的事要办,等办完事他很快就会过来见你。”
“请请请,说得好听。其实不就是变相囚禁嘛。”她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卫生球。
“这怎么算是囚禁呢?你可以自由在这个区域范围内活动,但是不能离开太远。”埃米尔特有意无意地瞟来了一眼来往的侍卫,“要知道,如果你在这里逃走的话,我很难向阿布杜拉交代。”
“好了,反正我现在也累得要命,浑身腰酸背疼。哪有什么力气逃走。”刘芒撇了撇嘴,不爽的一扬手,“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谁知她的动作幅度过大,手肘砰的一下撞在了墙上。
”这里怎么回事?”埃米尔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拉住她的手腕,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关切之意,“你看你,什么时候磕破了都不知道吗?”
刘芒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肘不知何时擦破了。本来都早就凝结住了,但刚才不小心一撞伤口又再次裂开了。
“一定是昨晚骑车摔的。没事啦,这么个小伤口,我才没那么金贵呢。”她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
“这里是沙漠地带,天气炎热干燥。如果小伤口处理不好,也很有可能被感染。还是小心一点好。”埃米尔说着就吩咐手下将消炎药拿了进来。
“这点伤口真的没事……”她心里觉得对方有点小题大做,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自己来好了?”
“你先坐好别动,不然我怎么给你上药。”埃米尔特认真起来的样子倒也让人无从抗拒,刘芒只好乖乖坐在那里将手伸了出来。
毕竟是位养尊处优的王子,埃米尔平时也从来没替别人上过药,所以动作未免有点生疏。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很用心的用指尖将药膏慢慢揉开,一点一点抹在她的伤口上。他的动作是那么小心翼翼,轻柔的恍若流光飞羽,又似微风拂过湖面。
刘芒挪开了目光,心里微微有所动,仿佛有一股温暖的清流正缓缓渗入血液之中,又迅速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感官。
论身份,他是高贵无比的王子。
论容貌,他兼具东方人的俊秀和沙漠男子的气概。
论性格,他永远都是温文尔雅。
论处事,他总是镇定自若处理的恰到好处。
不过比起这些,最最重要的是——他始终有一颗懂得尊重对方的心。
埃米尔这样的男子,才是少女们心目中的完美白马王子吧。
反观那个小器又霸道的家伙,总是仗势欺人,强势的让人牙痒痒……可是,明明自己是讨厌那个家伙的,为什么想到他的时候心情那么复杂呢……
“好了,这下应该没事了。”埃米尔的声音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刘芒微微一愕,连忙答道,“谢谢……你,埃米尔特。”
“举手之劳而已。”他笑得满不在乎,“我现在要离开一下。有什么事你可以吩咐门外的那些侍卫们。中餐和晚餐他们都会准时送进来的。哦,还有,我怕你闷,所以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些中文书籍,你自己去书架那边挑吧。”
刘芒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她飞快侦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在发现逃跑无望之后,只好乖乖地去书架那里挑本中文小说打发时间了,不过她没想到书架上的书还都是自己喜欢的侦探类小说。
埃米尔……他总是那么细心……
总是让人觉得……温暖……
第101次逃婚28 埃米尔的母妃
夜晚的沙漠地区总算稍稍有了一丝凉意,也冷却了白昼的喧闹,让整个世界归于宁静。刘芒刚用完了晚餐,埃米尔就准时而至,带她去见自己的母亲。
这个不为人所知的中国王妃究竟是什么样的呢?这样的深宫生活她是怎么熬下来的?她又怎么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呢?带着无数个疑问,刘芒跟着埃米尔穿过了长长的走廊。
一进入四王妃所居住的宫殿,刘芒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真的是王妃的住所吗?”和外面的极致奢华相比,王妃宫殿的朴素清雅不免让她有点惊讶。充满写意风格的水墨字画,古朴自然的花梨木家具,婉约精致的青花瓷……处处都可见浓郁唯美的中国古典风格,简约大方却又不失高贵优雅。
“如果不告诉我,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王妃的住所。”
埃米尔笑了笑,“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你有点像一个人。”
“难道你是指——”
“我母亲也不喜欢奢华之风,不过没你那么夸张就是了。”他促狭的笑着,“而且父亲总是喜欢搜集一些贵重的文物投母亲所好,你看到的这些瓷器家具都是他特地从拍卖场上买下来的。”
从埃米尔的话里听得出来,他的母亲是相当受宠的。但不知为什么,刘芒却捕捉到了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惆怅。
在那座宫殿的最深处,刘芒终于见到了这位充满神秘感的中国王妃。
她也和其他当地女子一样,穿上了那种暗色的长袍,同色的头巾裹住了她的满头秀发,只在额前不经意地漏出了几丝。幸好,她没有戴上面纱,所以刘芒得以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有个埃米尔特这样俊秀无双的儿子,身为母亲的王妃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尽管已经生儿育女,但王妃的外表看起来还是相当年轻。非但一丝皱纹也没有,那眉梢眼角竟隐隐还有几分少女的娇羞之色。眉目温婉,肌肤胜雪,人淡如菊,犹如从水墨画里走出来一般灵秀可人……
“您好,王妃殿下……”刘芒在惊艳之余才想到了打招呼,但打完招呼后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王妃眉梢间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好像在那里曾经见过。
王妃亲切的笑道,“是小芒吗?我可是听埃米尔经常提起你的。能在这里遇见自己的同胞实在是太难得了。来,快到我身边来坐。”
刘芒见这王妃态度和善,再加上和自己又是同一个国家的人,自然很快对她有了好感。她也就不再拘束,快步走到王妃身边坐了下来。王妃面带善意地打量了她几眼,笑了笑,“果然是个招人疼的好孩子。”说着,她的目光一转,落在了依然站在不远处的埃米尔特身上,又笑道,“我们女人之间说些私房话,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想偷听不成?”
埃米尔愣了一下,眼中飘过笑意后又故作委屈状,“母亲,您现在有人陪就嫌儿子了?”
“别和我贫嘴了,快点出去吧。不然我明天就让图雅来看我。”王妃对自己的儿子倒是不客气,语气态度也相当随便。
一听到图雅两个字,埃米尔顿时脸色一变,一改平时的镇定自若慌忙闪了出去。
刘芒的脑袋里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图雅是什么人?怎么对埃米尔的杀伤力这么强大?
“图雅是埃米尔的堂妹,从小就喜欢缠着他。不过埃米尔每次看见她都是逃得远远的。所以啊,每次把图雅搬出来都特别好用。”王妃边说边示意下人倒上咖啡,“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今晚你就留在这里,好好陪我聊个尽兴。”
被她这么一说,刘芒倒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那么多问题,只是……有点好奇……”
“关于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过了。现在的你,就像那个时候的我,一定对未来有很多顾虑和担心。”王妃抿了抿嘴,“你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刘芒立即点头如鸡啄米。尽管只和王妃相处了短短十几分钟,但她已经能够感觉出王妃的性格应该是比较乐观活泼的。这样性格的女子居然选择了久居深宫的生活,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王妃笑了笑,“算起来我和塞义德的初次见面,应该是25年前了,那时我才满19岁,正在德国的慕尼黑大学留学。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每周都会去一家意大利餐厅打工。”
刘芒心里更是惊讶,那个时候的中国留学生还不是很多。能做出去国外留学的决定,王妃的家庭乃至她自己的思想绝对是相当开明的。实在难以相信她居然能忍受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爱情,真的能让一个人的认知和原则完全颠覆吗?
“就在那个时候,我经常看到一位英俊的少年独自一人来餐厅用餐,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从他的谈吐也能看出他良好的出身和教养。这样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然后就——”王妃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容,“那是我最美好最珍贵的记忆。我和他,度过了一段青涩的浪漫时光。”
“之后他就向您表露身份了吗?”刘芒忍不住问道。
王妃摇了摇头,“他只告诉我他来自一个沙漠国家。平时他几乎从来不提他的家庭。那时我完全就沉浸在这段感情之中,所以也根本不在意他的出身,他的家庭,他的民族。我只知道,他,就是他。”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没想到,半年后我的父亲因为车祸而过世了,所以我不得不退学回国。因为走得太急,也就这样和他失去了联系。”
“可是你们后来不是又在一起了吗?”
“是的。那是四年之后,我去东南亚某国代表公司参加一个会议,在转机的时候那么巧就见到了他。再次重逢令我们都激动不已,藏在心底的爱意也再次重燃。只可惜——”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黯淡,“他已经有三位妻子了。而且,那个时候对于迎娶异族女子的条件更是苛刻。其中有一条就是生下来的若是儿子,不但没有继承权,也没有资格在本国政府担任重要职位。所以,埃米尔特他……虽然备受父亲的宠爱,却一直都很不得志……”
刘芒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埃米尔特曾经露出过的怅然之色,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为什么一位身份高贵锦衣玉食的王子会有那样的表情。
“这样对埃米尔特太不公平了。“她低低说了一句。
“我成全了自己的爱情,却委屈了我的孩子,是我太自私了……””王妃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密密落下一片淡淡的阴翳。
刘芒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可是我真的不明白,您这么爱他,又怎么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呢?
“那时的我早就把所以一切都抛开,觉得只要和他一起其他都不重要。即使前面的路布满荆棘,即使他已有妻室……困难越是重重,就越能体现我们爱的可贵。”她笑得有几分捉摸不定,“人啊,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可是这段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不是吗?”刘芒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问出来的问题也更加尖锐。
“是的。”王妃干脆的承认了,“可是小芒,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平等的爱情呢?只要有爱情存在,就注定了会有不平等的关系。总会有人爱得多一点,有人爱得少一点。有人坚强一些,有人软弱一些,有人想要征服自己的爱人,有人想被所爱的人征服。如果想到得到绝对的公平,那么就只能从一开始就拒绝它。”
刘芒愣了几分钟,试探地又问了一句,“那么,您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王妃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她,“当我想念在国内的家人却无法离开时,我会悲伤。当他在别的妃子房里过夜时,我会流泪。当我的儿子无法施展才华时,我会失望。但无论是悲伤流泪还是失望,只要看到他的笑容就会暂时消失。我深深爱着,他的笑容。即使我知道,那笑容不只属于我一个人。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的回答还是一样。”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两人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接下来,王妃又兴致盎然地问了她很多和有关中国的事情,差不多熬到凌晨才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刘芒自然也是困得不行,赶紧在宫内侍女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倒头就睡。
或许是实在太累的关系,这一晚刘芒睡得格外沉。第二天一大早侍女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门才把她给吵醒。在侍女殷勤的“伺候”下,刘芒备感压力的加快洗漱速度,随后在她们的帮助下换上了这里传统的长袍。
如今人在屋檐下,只能暂时入乡随俗了。
当她跟随侍女走进用餐的地方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埃米。令刘芒感到意外的是,他今天倒没有穿传统的长袍,而是穿了一套质地精良的浅灰色西服。茶色头发在阳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匀称美好的身材裹在修身的西服里显得格外帅气。他边喝着牛奶边浏览着当天的报纸,悠闲平静的神情让人看着没由来的舒服。
看到刘芒进来,埃米尔放下了报纸,嘴角漾开了一弯极清极浅的弧度。
“这件衣服看起来还挺合身。昨晚睡得还好吗?”
她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一脸迷糊地坐了下来,有气无力道,“昨晚从王妃那里回来已经很晚了,脑袋刚沾到枕头就人事不醒了。”
他笑眯眯地将倒好的牛奶放在了她的面前,“母亲好久没聊得那么开心了。自从她嫁到这里之后,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呢。”说着,他又故意眨了眨眼,“你们一定是在背后说了很多我的坏话吧。”
“你这个好好先生有坏话可以让人说吗?”刘芒翻了翻眼皮,“王妃和我聊得可投机啦,她不但告诉了我她浪漫的罗曼史,还问了我很多关于中国的事情呢。”
“罗曼史?”埃米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小芒,你觉得我的母亲幸福吗?”
他的这个问题显然有些突兀,刘芒愣了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埃米尔也没在意她是否回答,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在我六岁以前,我一直都以为母亲是很幸福的,因为人人都说父亲最宠爱的女人就是她。直到有一天——我偶然看到母亲躲在房间里偷偷落泪。我记得那天是大王妃殿下的生日,父亲自然要出席。但父亲似乎忘记了,那一天也是中国的除夕夜,是举家团聚的日子。从那天起我就开始怀疑,对母亲来说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幸福呢?”
刘芒心里泛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同时,也有些惊讶埃米尔会对她说这些。不知为什么,就在这一瞬间,她觉得和他之间的关系似乎又拉近了一层。
“幸好母亲性格坚强,所以即使在这深宫之中,她还是没有失去自己的本性。这么多年下来,这样的环境已经决定了母亲的人生位置。其实说到底,我们的人生,不也是周围环境所造成的吗?”
在埃米尔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刘芒又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那丝似曾相识的怅然。
“不,这不是绝对的。”刘芒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的人生不是周围环境造成的。无论在怎样的环境中,我们还有一种最后的自由——那就是选择自己的态度。说到底,怎样看待人生,这应该是我们自己决定的。”
清晨的阳光在埃米尔深潭般的眼眸里流连,折射出了点点耀眼的光芒。好半晌,他才开口道,“好了,先吃早餐吧。”
她点了点头,低头享用起了丰盛的早餐。既然暂时逃跑无望,那么就顺其自然吧。而且,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一次的逃跑欲望并不是那么强烈。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有一点想再见见那个人……就那么一点……而已……
吃到一半时,刘忙又偷偷看了看埃米尔。对方虽然是在浏览报纸,但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埃米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抬起了头,笑道,“什么?”
“埃米尔,将来你会娶几个妻子呢?”
埃米尔显然没料到她会问出这样唐突的问题,脸上竟飞快掠过了一丝淡淡的绯红色。
刘芒想不到一向沉稳内敛的埃米尔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暗暗发笑,促狭地挤了挤眼睛调侃道,“想必将来会很热闹吧。”
埃米尔忽然站起了身,不发一言地走到了窗口。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恰好为他的脸晕染上一层绒质的光晕,模糊了他的五官。
“小时候母亲有空就会教我中国的古诗。长大以后很多都已经忘记了,但其中有一句,我一直印象至深。”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透着几分飘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埃米尔……”忽然在这种场合下听到卓文君的诗句,刘芒一时觉得无比亲切。惊讶,赞赏,感动,好多种不同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同时涌上了心头。就在她心神激荡的时候,接着又听到他的声音低低响起,
“小芒,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比阿布更适合你?”
第101次逃婚29 冤家路窄
听到这句话,刘芒不觉吓了一大跳。她一脸愕然地抬起头,直到看到对方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时才确认他应该是在开玩笑。
“我这样的平民小百姓可不敢高攀你们这些王子。”在心情释然之后,她露出了一个“别吓我”的夸张表情。
“我也不想被阿布追杀到天涯海角。”埃米尔的唇边再次浮起了明澈优雅的笑容,“对了,今晚父亲会请一些贵客到家里来。到时你只要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好。没有必要就不要出来。我现在去见父亲,吃完早餐侍女会带你回房间。”
“那么等下我可以发个信息给家人吗?我不想他们担心。”她也趁机提出了要求。
“没问题。”埃米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还有个好消息差点忘了告诉你,阿布后天早上应该就能过来看你了。”
刘芒的表情顿时僵住了——那个,这真的是好消息吗?
看到她的反应,埃米尔的眼中飘过了一丝笑意,心情甚好地朝着门外走去。
“埃米尔!”她略一迟疑后忽然叫住了他。
他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过身,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文。
“不知你有没有读过,中国的古诗里还有那么一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相信将来你的一心人一定会很幸福。请怀着这种珍贵的心情一直往前走,不要停下来,永远也不要改变。”
埃米尔静静站了一会儿,一反常态地并没有回应她,而是在保持了短暂的沉默后大步踏出了门外。
埃米尔离开之后刘芒就只能靠看书打发这一天剩下来的时光。眼看着已经翻完了五六本书,可等合上书页之后,她却全然想不起那些书所讲述的内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有种心神不定的感觉呢?
难道是和那个家伙有关吗?
白天的时间匆匆一晃而过。大约在黄昏时分,刘芒听见从窗外传来飞机降落的轰鸣声。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酋长请的客人必定也是非富即贵,所以就算是宇宙飞船降落她也照样面不改色。晚饭过后,埃米尔派人送了一只小猫来,说是给她解解闷。刘芒在意外惊喜的同时更是深有感触,同样都是王子,区别咋就那么大呢。
王子送过来的猫咪自然也不会是普通的家猫,这只深蓝色的苏格兰折耳猫一看就是名贵品种。也是,在这个钱多的可以洗澡的国家,除了她自己,其他都是贵价货。
名门出身的猫小姐似乎天生具有分辨贵族和草根的本领,从被抱进来开始就一直对她不理不睬。如果刘芒伸手去碰它,猫小姐就会非常不满的喵一声,然后用傲娇的眼神扫上她一眼,再懒洋洋地将脑袋转开。刘芒不觉也来了气,哼哼,既然这样就别怪她霸王强上弓了。她气呼呼地硬是去摸了摸它的脑袋。这下可不得了,猫小姐恼羞成怒给了她一爪后就窜了出去。
刘芒郁闷之余也只好赶紧跟了出去。可恶咧,这么势力的小东西!
在这里,埃米尔的确给了她很大的自由度。房间周围并没有安排守卫,也没有人监视她。但即使是这样,四周的高墙还是让刘芒只能望之兴叹。
今夜的月光格外绮丽,美的几乎让人失去警惕之心。
她凭着直觉朝后院走去,谁知到了那里却猝不及防的被一片绚丽嫣红迷住了眼睛。原来这里竟然盛开着许多的沙漠玫瑰,连绵的花海就这样以一种幻梦般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眼前。绮丽的银色月光从半空中倾泄而下,映照在娇艳的花瓣上泛出了点点迷离之光。
刘芒一时看得挪不开脚步,记得第一次知道这种花,好像还是埃米尔告诉她的呢。过了好几秒钟她才想起出来的目的。果然不出她所料,高贵冷艳的猫小姐正躲在花丛下休息,一见到她只是慵懒地翻了翻眼皮。
“好啊,原来你躲在这里。小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刘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靠近它,准备来一个突然袭击。谁知猫小姐早有防备,还没等她袭来就一跃而起,刘芒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来不及收住脚正好磕在了枝杈上,一片被震落的花瓣还不偏不倚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就在这时,从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什么人这么不厚道?刘芒面带恼意地站起了身回过头去——
那声音的主人从暗影中缓步走出,仿佛某种猫科动物的潜行,危险中透着优雅。一袭纯白色的长袍在月光下飘逸出尘。他的肤色是沙漠男子中少见的几乎透明的莹白,轻轻挑起的眉眼勾勒着诱人的风情。如水月光静静地流淌在他的身上,将他衬得格外妖媚剔透。就像是凡尔赛王宫中珍藏的珐琅花瓶,只是随便摆放在那里就满园生辉、明媚夺目。
——月下妖精。
头顶好像被劈了一个炸雷,刘芒在一刹那只觉得四肢僵硬,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都冲上了脑门!
神咧!这不就是阿布最小的叔叔,那那那个变态亲王伊尔法尼吗!
他怎么会出现这里!
刘芒的心里猛的一个激灵,难道酋长请的贵客就是他?啊啊,怎么会这么巧!
伊尔法尼在认出刘芒的瞬间似乎也有点微讶,他眼带笑意轻挑眉角开了口,“咦?这不是我的中国娃娃吗?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见你。”
此地不宜久留。这是刘芒在冷静下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这种情况下她可以选择的应付方法只有一个:三十六计走为上。想到这里,她赶紧低下头打算快点离开这里。
只不过伊尔法尼也猜到了她的心思,身形一晃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见到我就想跑吗?真是令人伤心啊,我又不会吃了你。”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容。
刘芒故作镇定道,“你误会了。我只是要回房间而已。拜托请让开好吗?”说完,她很有礼貌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可对方看起来完全没有想要让开的意思,反而还挑衅地朝她的方向又逼近了两步,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语调也变得相当暧昧,“唉,上次把你送给了阿布我可是后悔了好几天呢。”
刘芒心里有点慌张,但还是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平心静气道,“伊尔法尼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请别忘了,我也是埃米尔殿下的客人。”直到此时她还是心存侥幸,怎么说这里也不是伊尔法尼的地盘,他应该不会有什么荒唐的行为吧。
伊尔法尼眯起了眼睛,闪动的眼神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他忽然伸手将她一把抓住带到自己的怀里,“我可是听说你一直在逃婚呢。既然这么讨厌阿布,那么——”他低下头,轻佻地挑逗着她的耳垂,“不如还是跟了我算了。”
刘芒想不到他竟然有这么大胆的举动,一时大惊,愣了几秒后才开始反抗。但无奈对方的手臂犹如铁链般将她锁得紧紧的,令她根本动弹不得。与此同时,他那修长有力的手指也不失时机地游走在她的身上。
“伊尔法尼!你放开我!”她挣扎了几下仍不见效,心里又怒又急。从来还不曾遇到过这种的情况,她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摆脱这个变态亲王!
“伊尔法尼叔叔,你这是喝多了吧。”就在这时,从不远处忽然传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这声音刚传入耳中,她整个人都呆住了。下一秒,刘芒感觉到了伊尔法尼的手陡然一松,她急忙就趁着这个机会用力推开了他,迫不及待地转头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矗立在淡淡月光之下,优雅,冷峻。带着与生俱来的距离感和远高于众人之上的傲然。他那冷漠的神情有着些许的波动,尽管竭力压抑,但内心不断加剧的狂怒还是冲破了这冷然的面具迸发出来。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
她无法用语言描述出自己此刻的心脏在怎样激烈跳动着,几乎随时都能跳出她的胸腔。用力深吸口气,喉咙里却溢出一丝陌生的哽咽。
“阿布……”
四周呈现出了凝固般的安静,但那感觉就像是被摇晃过的香槟酒瓶,从外表看依然平静,但里面却充满了即将要爆发出来的张力。
“阿布,我的好侄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太巧了。”伊尔法尼首先打破了这份沉寂,他那泰然自若的神情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叔叔,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已经把这个女孩送给我了。”阿布的神色还是冷冷的,俊美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当然,刚才我只是和她开个玩笑而已。” 伊尔法尼微微笑着,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听说这女孩已经从你这里逃跑很多次了?还真是不听话呢。如果不合你的意,我也可以考虑接收她。反正我那里多她一个也不多。”
他的话音刚落,阿布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眼底深处泛起了尖锐的冰凌。但他还是生生按捺住了怒火,用没有情绪的声音答道,“不劳叔叔你费心了,我并没有打算送掉她。你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说完,他径直走到了刘芒的面前,一言不发拉起了她的手就走。
刘芒的眼睛直发酸,脑中一片混沌,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连手指都跟着微微发抖。他的手心滚烫,烫的几乎能蒸腾她手里沁出的冷汗。那股炽热的暖流,如同泉水般缓缓流入她的心里,又随血液漫延到全身每一处。她动了动轻颤的嘴唇,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阿布将她拉到了房间里却没有放开手,他余怒未消地捏紧她的手腕责问道,
“难道埃米尔没有吩咐过你不许随便出去吗?这么晚还出去干什么!还有你的面纱呢!为什么不戴?如果戴着面纱也不会招惹到别的男人了!”
听他一开口就说这些,刘芒心里骤然一凉,刚才见到他时的激动也迅速转化为了满腹委屈,“阿布,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的错吗?你到底讲不讲理,根本就是你的那个叔叔有心挑衅!”
阿布见她还这么大声的反驳,心里更是大怒,手上也不觉加了劲。
“好痛!你放开我!你这个不讲道理的野蛮人!”刘芒也怒了。这个家伙的脑电波回路到底正不正常啊,不安慰一下她受惊吓的弱小心灵就算了,居然反过来还责备她!简直就是人神共愤!这么一想她更是气得头顶直冒烟,低头对着他的手就是一阵乱咬!
阿布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暴怒,她的竭力反抗反而令他内心的掠夺欲猛然升腾,再加上想起她刚才被伊尔法尼紧紧搂在怀里的情景,他的身体里面仿佛“篷”的燃起了一簇火焰,炙烧得他越来越忍无可忍。
“现在倒是来劲了,刚才怎么不见你这么拼命反抗我叔叔?”他冷笑一声,重重捏紧了她的手腕,像是要把怒气都发泄在这里。
“因为我更讨厌你!”她怒不择言的这个回答更是如一支尖锐的箭击中了他的心脏,加剧了他那已经激烈如狂潮的怒火。
“好!那就干脆彻底讨厌我吧!”他将她拦腰抱起,毫不怜香惜玉地往床上一摔,随即就翻身压了上去,满怀着怒气亲吻起她的唇。
与其说是亲吻,倒不如说更像是噬咬。
如此的霸道,如此的强硬,如此的狂乱,仿佛身下的那个女孩就是他等待已久的猎物。
当他气势汹汹将她扑倒的那一瞬间,刘芒紧张的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她承认自己的确是给吓傻了。
他的眼神狂乱的仿佛没有尽头。
就像无底的深渊,在不知不觉中将一切吞噬殆尽。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是明明替她解了围吗?她本来还想感谢他呢,她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无法收拾的地步?
刘芒心里越想越委屈,满脑子都是他刚才出现的情景,再想到彼此之间的体力悬殊,一时心灰意冷,索性也不再挣扎。比起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那种无法言说的巨大失落才是她失去力量的根本原因。
感觉到身下的女孩忽然不再反抗,阿布有些惊讶地将目光往上移,只见她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那细巧的手腕上有清晰的青色瘀痕。
明显是他的杰作。
他的心脏莫名其妙地骤然抽紧,一阵强烈而愧疚的歉意急速涌了上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在怪她什么呢?这的确不是她的错啊。明明为了想早一些见到她才连夜赶来,明明是那么迫切的想见到她,明明想对她好一些,更好一些……为什么却偏偏做出这种差点伤害她的事……
真主啊,一定是可怕的嫉妒冲昏了他的头脑,才令他这么反常的失去理智。
阿布停下了动作,压抑着欲望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心里清楚这次的确是自己过份,但对不起那三个字却是无论都说不口的。
刘芒突然意识到对方停止了进攻,有些惊讶地移开了手偷瞄过去,只见阿布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那双锐利的鹰眸似乎蕴含着某种复杂不明的神色。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他开口说道,语气平静无澜。
她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眼看危机解除,不禁也稍稍松了口气。因为怕他改变主意,她也顾不了那么多,扯过毯子盖在了身上就睡。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她又郁闷了,这个家伙怎么还赖在这里?
他像是猜到了心思,淡淡说了一句,“等你睡着我就离开。”
什么?!那要是她睡不呢?他岂不是要待上一夜?刘芒在心里默默抗议着,无奈只能郁闷地翻了个身,换成了面壁思过的安全姿势。开什么玩笑呐,有他在房里,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差不多过了快半个小时,他忽然低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刘芒紧闭着眼睛装睡不作应答,暗暗希望这位大爷能赶快离开。或许以为她是睡着了,阿布缓步走到了她的床边坐了下来。仿佛是被什么未知的力量诱惑着,他的修长手指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滑过了她的发丝,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耳垂。他的温度在她的皮肤上肆意蔓延,令装睡的她心跳一阵加速,可又只能继续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生怕被对方看出端倪。
他的手指最后停留在了她的嘴唇上,很久,很久才挪开。
芸芸人世之间,每天都有人坠入情网,每天都有人为爱情沉沦,每天都上演着悲欢离合,每天——都是一千零一夜。
第101次逃婚30贵人相助
清晨的的阳光带着澄净的浅金色,将香槟色的的窗帘染上了一抹清新温暖的色泽。刘芒醒来的时候,全然忘记了昨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加不记得阿布杜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了。今天的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可她的心情却一直很低落。昨晚临睡前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对自己的指责更是言犹在耳,那种委屈的情绪还是在胸口徘徊不去,憋得她浑身不舒服。
至于那位伊尔法尼亲王,她早就在心里腹诽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怀着郁闷的心情推开门,她相当惊讶地看到阿布杜拉居然正站在自己的门前,看样子好像是刚刚从楼上走下来。今天他换了一件质地优良剪裁完美的茶色长袍,头上包裹着白色的缠头,一副深茶色墨镜随意架在上面,气派十足。传统又不失现代,古典又不失时髦,更显得他风度迷人,高贵不凡。
“昨晚……睡得还好吗?”他的语调轻柔的就像是春风的叹息。
对于忽然转变态度的王子,刘芒倒有点不习惯了。她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打算从他的身边经过直接去用早餐的地方。
“我今天有事还要回去一趟。明天我会再过来,然后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他的神情变得温和了许多,“我们也不能一直打扰埃米尔特。”
她没有作声,心里却是有点着急。他准备要带她去哪里呢?如果再被带到什么偏僻的角落是不是会更难逃走呢?
“你也不用担心我叔叔再来骚扰你,他已经离开了。昨晚的事不会再发生了。”一谈及此事,他的眼中又快速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光芒。
她蓦的抬起了头,忽然又听他低声道,“这缕头发怎么掉下来了?”说着,他不假思索地伸手帮她拢了拢落下来的碎发。刘芒愣愣地等着王子帮她顺好头发,他的表情和眼神都有种说不出来的认真,他温热的呼吸暖暖落在她的脸上,就像清晨清新的薄荷水。他那俊美无双的五官就在咫尺之间,居然令她有种想要摸一下的冲动。
昨晚粗暴无礼蛮不讲理,今天又这么温柔体贴,这么大的落差她实在有点吃不消。
“我——见过了埃米尔的母亲。”她犹豫着开了口。
阿布杜拉的目光掠过了她的眼睛,似乎在揣测着她的心思,“哦?对了,四王妃殿下和你一样,也是中国人。”
“嗯,她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喜欢她。”
“四王妃的确是位温柔的女人。小时候她还亲手做过中国的月饼给我们吃,那个味道我直到现在还记得。”他顿了顿,“那么你也看到了,她已经完全习惯这里的生活了。我相信你也一定做的到,这并不是那么难的。不是吗?”
“但是我无法做到……无法做到和别人分享同一个丈夫。”她不假思索的答道。
阿布杜拉微微一怔,倒是笑了起来。他忍不住低下头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低语道,“谁说你要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了?即使我的病好了,也不会再多娶。女人这种麻烦的生物,一个都还不够折磨人么?”
他那略带调侃的声音带着湿暖的热气呵得她耳根发痒。刘芒的脸上顿时一热,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在那一刻,她的心竟然有一刹那的动摇。
甚至,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幻想。
如果,他只娶一个妻子。
如果,他能这样温柔相待,
如果,他能尊重自己,
如果,他能给她平等的爱……
直到阿布杜拉的侍从来请他离开,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哎!她刚才都在想些什么啊!
阿布杜拉离开后没多久,就有侍女来传话说是四王妃殿下邀请她共进早餐。刘芒心里一动,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就匆匆跟着侍女走了。
出乎她的意料,王妃将用早餐的地点安排在了那些美丽的沙漠玫瑰旁。白天的沙漠玫瑰和晚上看起来又有所不同,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生机勃勃,娇艳夺目。
“小芒,来,坐下来吃点东西。”王妃一见她就笑了起来,“这些食物一定对你的胃口。”
刘芒抬眼见到餐桌上摆放的早餐居然是正宗的小笼包,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但随即她就想到,必定是酋长大人担心自己的娇妻不习惯这里的口味而为她请来了中国的厨师专门烹制。
“第一次看到这些沙漠玫瑰时,我才知道原来沙漠上也能开出如此美丽的花朵。”王妃嘴角含笑望着那些随风摇晃的花枝,“据说只要折下它的枝条放在水里,它就可以继续存活,移植到沙漠里就又成为一株新的沙漠玫瑰,再次盛放。也只有拥有这么旺盛的生命力,才可以在沙漠上生存。”
“所以您很喜欢这种花?”刘芒微笑道,那种坚强执着的精神谁能不爱呢?即使那只是一种植物。
“是啊,这真是一种充满奇迹的生物。”王妃淡淡笑着,“人类也是一样。如果没有足够的坚强和忍耐力,就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
刘芒拿着包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抬起头看到对方的神情竟是格外的认真,仿佛在暗示着她什么。不等她想得更多,王妃轻轻启唇,索性将意思挑得更加清楚,“小芒,看得出阿布殿下很喜欢你。但是你,做好了在这里生存的准备了吗?”
刘芒一愣,神情黯淡地摇了摇头。尽管内心偶尔也会有小小的动摇,但她从来就没没有放弃过逃跑的念头。如果日子一天天拖下去,那么她的逃跑机会也就相应的越来越少。明天王子就要带自己离开埃米尔家,可能今天就是一个最好的逃跑机会了。刘芒的心思飞快转动着,听王妃的语气似乎是要她慎重考虑。换句话说,王妃也就是这里唯一可能帮她的人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想到这里,她激动的一下子抓住了王妃的手,低声恳求道,“王妃殿下,这里也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回中国!”
王妃对她的反应倒并不觉得太惊讶,只是思索了短短几秒后就点头答应了。
“谢谢……谢谢……”刘芒想不到她答应的这么干脆,都不知该怎样感谢她,只觉得说再多的谢谢都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那么你一切都要听我的。我自然有办法带你出去。”王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像是在给她宽心,“放心吧。”
“可是,真的没有关系吗?我……我不会连累到你吧?”她未免又有点担心起来。
“傻孩子。阿布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就算知道是我做的也没有办法。”王妃俏皮的眨了眨眼,“我支持你。人呐,一定要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既然还犹豫不决,那就继续逃吧。直到有一天你能真正了解自己的真心。直到有一天你哪里也不想逃,就算打死你你都只想赖在他身边。那才是我们所说的时候到了。”
刘芒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如果我这次能成功,那就万事大吉了。”
王妃用当地语言对着旁边一个侍女吩咐道,“萨拉,马上给我去安排一下。等会儿我要去中心商场购物。”说着,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刘芒道,“小芒,你也要去换套衣服。这套恐怕不行。”
尽管陪同去商场购物的阵容已经被王妃缩减了,但依然还是有两位保镖,一位司机和三位随同侍女。看到和她一样只露出两个眼睛的另外两位侍女时,刘芒还以为见到了自己的影子呢。这样站在一起出现的效果实在是太惊悚了!但是,好就好在只要她低着头试问又有谁能认得出她呢?其实在换衣服的时候,她就明白了王妃的用意。穿上这身从头蒙到脚的袍子出去,简直就堪比现实版的隐身衣!
此时此刻,她已经坐在了那辆豪华的加长林肯上,一路向着机场疾驰而去。
“今天幸好埃米尔不在,不然我们也没这么顺利。”王妃冲着她笑道。
“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谢谢您……”刘芒充满感激地看着她。
“人和人有时也得要看缘分。以前听埃米尔特提起你我就觉得你这个女孩很特别,果然见面第一眼我就觉得咱们有缘分,可惜你成不了我的儿媳,不然我这里就热闹多了。”王妃还不忘开了个玩笑。
怎么扯到埃米尔特了?刘芒的脸微微一红,连忙转换了个别的话题扯了开去。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了机场,刘芒和王妃道了别之后就径直朝着售票柜台飞奔而去。在排队购票前她还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护照和钱,这些东西一开始埃米尔特就交给她了。直到回中国的机票拿在手上那一刻,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要能顺利坐上飞机踏上祖国的领土,这场逃婚游戏就算彻底结束了!
这简直就是逃婚以来最顺利的一次了!
当她兴冲冲的将机票放进包里转过身时,一不小心砰的撞到了身后排队的人的怀里。揉了揉撞痛的鼻子,一双当地人所穿的男鞋引入她的眼帘。几乎是同时,她闻到了从对方身上传来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怀着忐忑的心情再猛一抬头,她就像鼓鼓的皮球一下子泄了气,有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某种控诉,“埃米尔……为什么你在这里?”
“诶,我一直在等你啊。你比我想像的还更早一点。”埃米尔好整以暇地笑着。
“你别耍我了好不好!”她恼怒地盯着他,“这么说来,你一开始就知道王妃会放我走?”
埃米尔似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那是我的母亲,我再了解她不过了。幸好我早就和她身边的人打过招呼了,所以你们还没从家里出发,司机早就打电话告诉我了。”
“然后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自投罗网?太奸诈了吧。”她没好气地甩了一句。
“小芒,你到底要逃到什么时候呢?”他对她的恶语相向并不在意,“阿布这几天因为忙于国事,已经好几个通宵没有睡觉了。昨天刚刚结束会议,他连休息都顾不上就连夜赶来,难道你感觉不到他对你的感情吗?这份感情或许一开始还有赌气的成分,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他正在逐渐改变着,他正在学会怎样爱人……”
“我知道他的确是对我很好。”她打断了他的话,“当他来中国看我的时候我也真的很感动。但是并不是一个人对你好,你就一定要接受他的爱。正如你的母亲所说,在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前,就不要轻易的接受一份感情。何况,这还是一份我根本高攀不上的感情。我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换来一生的后悔。”
埃米尔特显然大吃一惊,“你说什么?阿布来过中国看你?”
刘芒也同样感到惊讶,她还以为埃米尔一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呢。这么说来,王子来中国居然连他也瞒着了?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勉强你。”他的脸上很快恢复了常色,“不过有时你对他是不是太过冷淡了?昨晚我见他从你这里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
刘芒心里微微一动,原来阿布并没有告诉埃米尔昨晚发生的事。
“好吧,既然这次又被你抓个正着,我也只能认输了。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她耸了耸肩。
“当然。”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对了小芒,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可以逃跑的次数已经不多了。”
刘芒拿着包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抬起头看到对方的神情竟是格外的认真,仿佛在暗示着她什么。不等她想得更多,王妃轻轻启唇,索性将意思挑得更加清楚,“小芒,看得出阿布殿下很喜欢你。但是你,做好了在这里生存的准备了吗?”
第101次逃婚下部31 误入禁忌之地
接下来的日子,同样的戏码还是继续上演着。在逃婚期间,刘芒的足迹也差不多遍布了整个沙漠地带。当然,每次都还是难逃被抓回来的悲惨命运。那个宋非更是让她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害得她看见谁都要怀疑对方是百变妖男。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的阿拉伯语水平倒是突飞猛进,一般的对话都基本能听懂了。这样来来去去的反复折腾,再加上无良王子的恶意克扣,她剩余的逃婚次数也是像放火箭炮般急速锐减。
就像是现在——当刘芒再次在某个陌生的地方睁开双眼之时,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还剩下多少次逃婚机会了。
唉,这一次,阿布又想将她圈养在什么地方呢?
说真的,对于这种无聊的追逃游戏她早已习以为常了。按照以往惯例,接下来埃米尔就会出场,然后告知她即将到达的地方。当然,有时候他还会再老调重弹地劝上她几句。但是,这次过了许久,她也没有看到埃米尔特的身影。甚至,没有听到从外面传来一丁点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略带诡异的安静。
直到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才有个陌生的长袍男人走了进来。他的面部轮廓极为削瘦,显得一双眼睛特别大。此人朝她所在的方向快速扫了一眼后又匆匆往外走。
刘芒急忙喊住了他,“等等,请问埃米尔他在哪里?”
男人停下了脚步,用蹩脚生疏的英文答道,“埃米尔殿下这次有事没来亲自接你,到了目的地你很快就能见到他。
“这次又要降落在哪里?还是阿联酋境内吗?”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男人只是漠然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回答就走了出去。
刘芒心里更是疑惑,那种诡异的感觉似乎越来越强烈了。埃米尔真的是因为有事才没来接她吗?还是——发生了什么别的情况?就算埃米尔真是有事的话,他也可以委托给宋非,或者是她曾经见过的人。为什么要委托给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呢?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好像有蹊跷。
或许是习惯成自然,这次没有埃米尔在身边,她的心里涌起了从未有过的不踏实。
飞机降落之后,那个大眼睛的男人示意刘芒坐到接应的汽车里,大约又开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停了下来。映入刘芒眼帘的是一片巨大高耸的建筑群,尽管在黑夜里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建筑本身具有的宏伟气势依旧令人震撼。
“埃米尔殿下就在里面等着您。”男人向她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此时,阿布扎比的某家皇家医院里。
“真的对不起,阿布。这次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埃米尔一脸歉疚地低声说着。他看起来脸色苍白,精神状态非常之差,刚刚被包扎好的额角还隐隐渗着血丝。
“这也不能怪你。你的伤势怎么样?头还疼吗?”阿布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无法掩饰的焦灼急切还是从他的眼中泄露出来。
“我没事,只是脑袋挨了两下而已。”埃米尔摇了摇头,“这件事绝对是有预谋的。”
“你说。”阿布寒着脸沉声道。一想到那个女孩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的胸口就无法遏制地疼痛起来。
“刚才我已经把整件事情分析了一遍。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了。以往我们的飞机从来就不会出现这种飞到半路燃油不够的情况。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们就不会被迫先降落在西瓦机场补充燃油。那些歹徒不正是趁那个时候袭击我们的吗?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这么说来,一开始就有人在飞机的燃油上做了手脚。”阿布的眼眸在黑暗处闪着微光,就像是暗夜里的闪电般令人心颤,“他们抓走小芒是为了威胁我?” 在念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他比任何时候都能感觉到自己心里强烈的不安和疼痛,甚至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
“虽然他们的目的还不是很清楚,但多半应该和你有关。“埃米尔脸色一敛,“这些人会不会和之前袭击你的那批人有关系?”
“先不管他们是什么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她。我已经派人去搜寻那架飞机的下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阿布的声音里带着凌厉的杀意,“如果让我找到那些人,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说完,他大步走到了窗前,使劲推开了窗子让冰冷的风灌了进来,冷却他那被焦灼压迫的头脑。心里涌动的是说不出的烦躁,像是为了寻求某种发泄,他用力拽紧了正在飘动的窗帘,狠狠地。
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刘芒没有挪动脚步。
因为,她的心里还存有疑惑。
看她犹豫着驻足不前,那男子面有难色,支吾道,“您还是请先进去吧。埃米尔特殿下身上的热度还没有完全退却,恐怕不能太晚——”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收了声。
刘芒的心里微微一惊,“你是说埃米尔特生病了?”
“是我多嘴了,殿下吩咐我不要说的。”那男子垂下了眼帘。
难道就是因为生病,所以埃米尔特才不能亲自来接她?刘芒觉得这样的解释倒也合理,再加上担心埃米尔特的身体,于是不再多犹豫赶紧走了进去。
在抬脚跨进去的一瞬间,她并没有看到身后男子露出的一丝诡异笑容。
刚进入这个地方,刘芒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相比起常见的那种当地风格的建筑,这里的庭院显然太过巨大太过空旷。一阵冷冷的夜风吹过,令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庭院周围都是高耸而浑圆的拱形走廊,在暗夜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诡秘的森林,透出某种生人勿近的危险。
刘芒忐忑不安地望向了正前方,从那里的窗户隐约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总算是令她稍稍安了心,于是继续壮起胆子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男子的大喝,“什么人!”
刘芒吓了一跳,连忙停住了脚步,想看看是什么回事。几乎是同时,从两边突然冲出来若干名守卫打扮的人,将她团团包围了起来。而那个发出声音的男子也从大殿里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已有相当年纪,面貌普通表情刻板,但那双深凹的眼睛却透出了刀刃般强悍又凌厉的目光。乍见到刘芒出现在这里,他显然是有点吃惊,立即换了英文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刘芒连忙用当地语言解释道,“我是埃米尔殿下的朋友,他约我在这里见面。”
“约你在这里见面?”老人听到她开口说的是当地语言,面色稍缓,“你是怎么进来的?门口的守卫呢?”
她愣了愣,刚才进来时并没看到门口有守卫啊。
这时,只见两个守卫从门外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扑通跪倒在地连声恳求,“神官大人!请饶恕我们的失职!我们刚才被人骗了!”
神官大人?刘芒心里格登一下,如果这位是神官大人的话,那么这里难道是——
老人沉下了脸,“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们都不应该离开这里。守卫圣庙是你们的职责。既然犯了错,那就要接受惩罚,每人去领五十鞭,终身再不许进入圣庙!”
两个守卫顿时面色惨白,身体一下子就像面团般无力软了下去。
神官又将目光转向了刘芒,一字一句道,“我们这里没有埃米尔殿下。”
“这样啊。那是我弄错了,对不起!我先走了!”刘芒已经意识到不妙,想趁机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谁知她才迈出一步,旁边的守卫就阻止了她的进一步行动。
神官冷冷看着她,又问了一句,“你是真主的信仰者吗?”
刘芒茫然地摇了摇头。
神官的表情顿时大变,他那双棕色的眼睛里仿佛染上了代表噩兆的色彩,令与他对视的人都不寒而栗。
“这里是真主所庇护的加奈木圣殿。谁在里边滋生一件祸乱,或出现异教徒者,就必遭真主的诅咒。任何异教徒如果闯入这里,都将被处死!”
任何异教徒如果闯入这里,都将被处死!
都将被处死!
这句话不停地在刘芒的耳边回旋,她一下子就懵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瞬间她感到自己就像是被扔在了波浪翻涌的海面上,某种被称为恐惧的东西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从内心喷涌而出……
“我……我……不是这样!不是我闯入这里的!是别人带我进来的!我也是被骗的!”说着,她伸手朝着门外一指——可是,现在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踪影!
“今晚就让这个女人跪在这里。明天再行处置。”神官冷冷吩咐侍卫,“小心别让她逃跑了。三十年来未曾有异教徒闯入这里,现在突然发生这种事,或许是不祥之兆。这是件大事,看来明天要请酋长大人亲自来一趟了。”
刘芒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心里明白自己是着了别人的套,傻傻地踩进来这个圈套,所以现在任凭她再怎么解释也是无济于事了。可是,到底是谁和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究竟是谁……
第101次逃婚 32 残酷的鞭刑
天,不知不觉亮了。
意识尚存的刘芒伸手重重捏了一把自己的腿,在坚硬冰凉的地面上跪了一夜后那里已经毫无知觉了。原来只在电视上见到过的场景,自己也算是真实体验了一回。
说到底,这还不是自己的错吗?错不该那么轻率相信别人,错不该没有辨别诡计的本领。错不该……真的要被处死吗?她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难道自己的小命就要断送在这个陌生的国家了?她都还没见父母最后一面呢。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完,她还有好多好多梦想没有实现……
真是不甘心。
阿布杜拉……知道她就快死了吗?他还会出现吗?
为什么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呢。明明昨晚听见神官说这是件大事,甚至都惊动了酋长。她的预感简直是坏透了,这一次,恐怕是无法全身而退了。
全身就像是散了架,腿部麻木的没有知觉,膝盖却是痛得犹如火烧火燎,喉咙干涩的发不出一点声音,胃部空空直泛酸水,一丝力气也无。又累,又冷,又饿,她的忍耐力就快到了极限,在恍恍惚惚中她甚至能感觉到连灵魂都在渐渐远离自己——以至于有人进入庭院时,她也完全没有意识到。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咦?这不是阿布杜拉喜欢的那个小姑娘吗?原来擅闯圣殿的人是她?啧啧,这下我的侄子可要为难了。”
这个声音……刘芒心里一惊,机械地抬起了头,映入她眼帘的竟然是伊尔法尼那张幸灾乐祸的脸!而此时站在他身边的那位六十几岁的老者,刀刻般硬朗的脸部线条隐隐透着一种难以亲近的威严,琥珀色的眼眸里闪动着比鹰更锐利的光芒,浓密而整齐的络腮胡子更为他平添了几分沙漠民族的剽悍。
她的心头霎时剧震,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这个男人是老酋长——阿布杜拉的父亲,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老酋长本来倒没留意,听伊尔法尼这么一说才仔细看了她几眼。原本在王宫里他也见过两次这个女孩,不过每次都是离得远远的,所以他也从来没看清楚她的容貌。之前倒是听阿曼拉提过这个女孩不会让儿子犯病,所以也就没有干涉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过对于儿子和这个女孩的逃婚约定,他倒是有所耳闻。
说实话,他并不讨厌这个姑娘。
只是没想到,再次见到这女孩却是在这种令人尴尬的时刻。
“酋长大人,您来了。还有您,亲王殿下,没想到您也来了。”神官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向他们两人行了行礼。
“卡玛神官,好久不见了。我昨日正好去探望哥哥,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就陪同他一起过来了。”伊尔法尼不慌不忙答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酋长沉声道。
卡玛神官将事情经过大致描述了一遍,顿了顿问道,“酋长大人,您说该怎么处置她?尽管她可能是无心之失,但圣庙的规矩是不能被破坏的。”
刘芒尽管没有听懂全部的对话,但大致也猜到了意思。现在看起来唯一能决定她生死的人就是这位酋长大人了。难道她真的要这样坐以待毙吗?不,她不想死。她不想接受这样荒唐的命运。无论怎样,她都想要试一试。尽管极度疲劳影响了刘芒的思考能力,但她还是努力在头脑中整理出了头绪,通过她的唇舌清楚地表达出来。
“酋长大人,我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这里,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禁忌之地。有句话叫做不知者无罪,我的确是无辜的。请您试想一下,如果单靠我自己的能力,如何能来到这个地方?况且,就算您要处死我,是不是也先该知会一声中国大使馆?我也听说真主会赐福于遵守孝义的人,那么是不是也该成全我的孝义,在被处死前至少让我的父母有知情权呢?”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连着咳嗽了好几声。短短几句话,就快把她仅存的元气差不多给用光了。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不希望自己不明不白死去。如果大使馆知道了这件事,必定会插手进来吧。
老酋长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着她,像是要从这一刻重新开始认识她。
卡玛神官的脸上也是略有动容,在沉默了几秒才又问道,“酋长大人,您有决定了吗?”
不等酋长回答,伊尔法尼突然上前了一步,对着刘芒的脸抬手就是狠狠一个耳光。这个耳光极为用力,刘芒的脸顿时就肿起了半边高,火辣辣的痛。她又惊又怒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下意识地就想要站起来。谁知她的身体刚刚动了一下,立即就有两位人高马大的守卫从后面按住了她,迫使她不得不低下了头。
“不知者无罪?这根本就是一个自古以来用来为自己罪行开脱的借口。假设你杀了人,然后说你不知道杀人犯法,那么就可以无罪释放了吗?”伊尔法尼平时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早已被森冷表情所代替,“做错了事还要狡辩,简直就是罪加一等。”说着,他又转向老酋长,恢复了温和的笑容,“哥哥,您该做出决定了。”
老酋长神色复杂地思索着,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某个身影上,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那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应该是刚刚赶到这里。他的右手还撑在门上,胸口剧烈起伏着,急促地喘着气,串串汗珠从他的额上不断流下来,沿着俊美的面颊无声滴落。焦灼与担忧,如同汹涌的洪水冲毁堤坝漫延过每一根神经,毫不掩饰地表现在他的琥珀色眼睛深处。
阿布杜拉。卡希拉米。在阿拉伯语中的意思是——杰出的荣耀捍卫人。
这个国家未来的统治者。
低垂着头的刘芒,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出现。一丝绝望犹如毒蛇般游弋而至,狠狠摄住了她的心脏。
阿布杜拉看着面色苍白跪在那里的女孩,那尖锐而剧烈的痛楚几乎要撕裂自己的心脏。他暗暗握紧了双拳,任由汗水浸湿了他的手心。
或许是某种心灵感应,刘芒也在此时突然抬起了头。当看清眼前这个人的面容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积聚了好久好久的委屈,悲伤,痛苦,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个爆发的源头,顿时都化作了湿热的液体从眼角迫不及待地流了下来。
是他……真的是他……
她的王子……总是会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阿布杜拉急忙走到了刘芒的面前弯下身子,只见她的眼泪就像是失去了开关的水阀般流个不停。她的眼睛里有委屈,有惊惧,有求助,还有蓦然升起的希望之光。这样的眼神令他的心头又是一阵抽痛。很快,他又看到她那红肿的面颊,清晰的指痕还历历在目,此时他几乎已经无法克制住内心的心痛愤怒,哑声道,“这是谁打的!”
“是我。” 伊尔法尼倒是干脆地认了下来,“我只是替你管教这个不懂事的女人,我的好侄子。”
阿布杜拉怒视了他一眼,“我的女人还轮不着你来管教!”
“酋长大人,那么关于这个女人的处置……”卡玛神官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个女孩竟然和王子有这么深的渊源。但他还是坚持初衷将决定权再次交给了老酋长。
“加奈木圣庙是我们国家的禁忌之地,如果我没记错,以前闯入的异教徒可是都无一例外被处死了。”伊尔法尼抢先说道。
听到他说被处死这几个字,阿布杜拉的额上已经爆出了愤怒的青筋,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冲上去揍他一拳的冲动。
“叔叔,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他冷冷盯着对方的眼睛。
“三十年又怎么样?就算是三百年,三千年,我们也不能破坏了固有的规矩。” 伊尔法尼振振有词道。
在某一个瞬间,阿布杜拉真的很想放纵自己的任性,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要,就这样带着他心爱的女孩离开这里……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还有他应该肩负的责任。
冷静,一定要冷静。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他的女孩全身而退。
“父亲,卡玛神官。这次小芒是闯下了弥天大祸,但是整件事确有古怪。真主也教导我们不能加害无辜的人。在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之前,这样贸然处死她是不是太过轻率了?真正对神无礼的人却还是逍遥法外,不是吗?”
儿子的愤怒,怜惜,心痛,老酋长不是没有看在眼里。父子连心,他深深能感受到儿子此刻备受折磨的心情。但是,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些残酷的事情,他必须执行。有些痛苦,年轻的未来王者必须学会承受。
“好了,我已经决定了。阿布的话也有道理,这个女孩的确是无心之失,死罪可以免除。但是,错就是错了。犯错的人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都要接受惩罚。”老酋长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终于给出了答案,“就按照我们部落的规矩执行鞭刑。”
听到前半句,阿布的神情明显一松,可听到鞭刑这个词,他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惨白,”父亲!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经受得起鞭子抽打!父亲——”
“既然王储殿下这么说,我看就干脆连鞭刑也免了吧。反正他也没把亚斯塔尔神放在眼里。”伊尔法尼微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老酋长本就已经很为难,再听伊尔法尼这么一说更是无法徇私。他已经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做出了从未有过的巨大让步,再也没有立场做出更多的宽容之举。如果就这样放过这个女孩,那么对于王储的不利流言也许会很快传开来。在这个还极为尊重神权的国家,这种可能出现的流言无疑会动摇人民对王储的信心。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于是,老酋长当即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鞭刑一定要执行。一共十鞭,一鞭也不能少!”
“父亲!”阿布声音嘶哑地大喊了一声,“请您饶恕她吧!她只是个外国人,她什么都不知道!”
“哥哥,如果现场立即执行鞭刑的话,必定更有震慑力。”一旁的伊尔法尼又不失时机地加了一句,“况且,我们部落也曾有这样的先例。”
“伊尔法尼!”阿布怒吼一声,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像是随时要杀人般可怖。
老酋长移开了目光没有去看儿子的表情,冷声道,“那就按伊尔法尼所说的做,立即执行鞭刑。”
“放心吧,我的好侄子。十鞭子是打不死人的。” 伊尔法尼面带挑衅地笑看着他,“难道身为王储,就可以目无一切吗?哥哥已经格外开恩了,不然她可是要被处死的。”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终于撕破了阿布所有的镇定,年轻的王子彻底失去了理智,以一个快得不可思议的动作上前揪住了伊尔法尼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重重一拳!
伊尔法尼低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殷红的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老酋长皱了皱眉,再这样下去,儿子只会做出更加失态的行为。
“来人,将殿下拖开!”他的话音刚落,十多位保镖立即迅速冲了过来,想要阻止阿布的进一步行动。阿布对付几个人的确绰绰有余,但同时对付这么多来自精锐特种军队的专业人士,自然就落了下风。没多久,他就被那些保镖控制住了。
“父亲!放开我!”阿布怒急攻心,同时也萌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挫折感。从出生到现在,他的人生从来都是一帆风顺。他以为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什么事都可以办到。但是,现在的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心爱的人遭受皮肉之苦!
“向长辈动用暴力是多么可耻的行为,还不向你的叔叔道歉。”老酋长面色铁青沉声道。
阿布神情倔强地紧紧闭着嘴唇,无言地回应自己的父亲——绝,不,道,歉!
第101次逃婚 33 我的守护神
刘芒面色茫然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他们之间的对话语速过快,所以她并没有能听懂多少。但是,从王子激烈的表情和动作来看,她已经感觉到了即将发生的危险。
这是她人生中无法逃过的劫难。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木制的行刑架。架子上还留有暗红色的血迹,看起来不久前应该执行过这种可怕的刑罚。两位守卫粗暴地将她拖到了行刑架旁,麻利地将她缚在了上面。架子设计的非常科学,受刑人的手脚都被牢牢固定,只能被迫承受着鞭刑所带来的最大痛苦。
刘芒紧紧咬住了嘴唇,心里一片绝望。尽管知道今天在劫难逃,她还是想尽量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不要在这些人露出害怕的表情。但当她看到行刑人手中的那条粗如拇指的皮鞭时,她的脸上顿时失去了全部血色,身体簌簌颤抖的就像一片脱离了树枝的落叶,冷汗更是顺着脊背涔涔而下。
此情此景令阿布心如刀割。生为高高在上的王子,他何曾这样忧心过一个人的生死,他何曾这样失去理智对人拳脚相加,他又何曾体会过这种穿心过肺奔涌而至的心痛。
老酋长飞快扫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一脸沉静地吩咐道,“开始行刑。”
行刑的男子点了点头,高高扬起了鞭子又唰的一声落了下来。或许是因为顾忌王子的关系,他这第一鞭只用上了三成力气,但所造成的伤害已经足以令刘芒痛得险些晕了过去。撕裂肌肤的剧痛一下子贯穿全身,犹如一把利刃撕裂了她的感官神经。在疼痛达到极限的某一个瞬间,她的大脑里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东西,甚至出现了自己的灵魂是不是已经分离的幻觉……
看到她白净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鲜红的的鞭痕,阿布的双眼睚眦欲裂,他几次想要摆脱保镖们的压制,却又无济于事。他完全无法再忍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煎熬,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住手!快住手!是我错了,父亲,是我做错了!全部都是我的错!住手,求您让他住手!求您让他住手!!求您了!求求您!我会将她送回中国然后再也不见她!”
是的。虽然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但也是他的真心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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