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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次逃婚

_10 Vivibear (当代)
刘芒一走进王子的房间,就看到阿布杜拉正斜倚在窗前打手机。窗外吹进来的沙漠热风轻轻拂起他垂落在额前的褐色发丝,不知怎么回事,那些柔软的发丝仿佛能轻扫到她的心口,让她瞬间有种被莫名触动的微妙感觉,痒痒的,淡淡的,似有似无,却又好像无处不在。
阿布杜拉收了线之后也没有抬眼看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昨晚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不习惯,睡在地上有点腰酸背疼。”她如实地回答了王子的问题。这也不能怪她太娇气,因为在这里根本没有一种叫做床的家具。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像是发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动,带着几分促狭的口吻问道,“昨晚被虫子咬了吧?”
刘芒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方,被咬了已经够倒楣了,最可恶的是还偏偏咬在这个部位,看起来就像是一撮猥琐的小胡子,也难怪对方要取笑自己了。
“还不止呢,你看看这里,看!”她索性撩起了袖子,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白皙的手臂伸到他的眼皮底下,“都不知是什么虫子,咬了我好几口呢。”
他的神色似乎变得有些奇怪,飞快扫了一眼就帮她将袖子卷了下来,颇为不悦地说道,“在我这里就算了,但是在外面不要随便把袖子撩起来,尤其是有男性在场的时候。听到了吗?”
对于他这种大男子主义的论调,刘芒一般都是当作耳边风。
“对了,你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应该不会是只为了这个吧?”她赶紧岔开了话题。
阿布杜拉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才慢条斯理说了一句,“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能和她们打成一片了。”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所以也令人无从判断他的情绪。
刘芒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连忙答道,“我只是教给她们一些简单实用的节约方法而已。”
“哦?”他倒好像来了兴趣,半眯起了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比如说呢?”
“比如——”她环视了一下周围,正好看到搁在旁边的一盒肥皂,顺手就将那个拿了起来,将刚才传授给大妈们的方法以语言的方式清楚表达出来,“比如说这块肥皂,如果改用比较小的盒子装,让肥皂斜立着靠在盒子里,就可以至少延长肥皂一倍的寿命哦。”
王子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颇有点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这就是你的节约方法?可就算是这样,又能省下多少钱呢?”
刘芒没有笑,脸上呈现出来的是非同寻常的认真和执着,“这样的抠门并不仅仅是为了省钱,也是为了节约地球上的资源。钱花光了了可以再赚,没有关系。但是一旦资源枯竭了,那就什么都没了。”她顿了顿,“就像殿下你的那个低碳城镇,其实不也是倡导同样的道理吗?”
阿布杜拉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眉宇间又隐隐有些按捺不住的喜悦之色,“你看到这则新闻了?”
她点了点头,“我看到了,那的确是个伟大的构想。我也知道,这是殿下你的梦想。同样的,我现在的梦想,就是可以做出一档提高大家节约意识的节目,让更多的人能珍惜地球上现有的资源,同时也能用最少的金钱享受到金钱所带来的一切。王子有王子的梦想,平民也有平民的梦想。在这个方面,王子殿下,我和你都是绝对平等的。”
阿布杜拉沉默着,只是用一种非常特别的眼神注视着她,深邃眸底似乎涌起了一簇小小火焰,就像是银烛台上燃烧的蜡烛轻快地跳跃着。忽然,他轻轻笑了起来,“如果只看着你的脸,实在没法把这和你所说的话联系起来。”
“那么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吧。”刘芒也没指望高高在上的王子大人能理解她在说些什么。
阿布杜拉眼底的小小火焰不知何时已经迅速消失,话题也随之转换,“对了,今天正好是法迪大叔的生日,到时晚上会有个庆祝活动。你也一起过来。”
又来了,那种惯用的命令口吻……刘芒无奈地叹气,“这里的女人不是都不能抛头露面的吗?”
“这次是破例。”他顿了顿,语气放软了一些,“我想让你看些特别的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金色的阳光正好投映到了他的眼底,折射出一抹若隐若现的明亮。
刘芒心里蓦的一跳,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在短暂的忡愣后才胡乱又找了个话题,“阿布杜拉,你这几天都待在这里,难道就不需要处理国事吗?”
“你这是关心我,还是希望我快点消失呢?”他挑了挑眉毛,“等法迪大叔生日过后我要回一趟阿布扎比。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很快就会回来。至于这里……你也不用心存侥幸,他们是绝对不会给你机会逃走的。”
“那你干脆把我锁在房间里好了,那不是根本没可能逃走?”她语带讥讽地回道。
“嗯……”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危险的光芒,压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某种邪恶的意味,“你倒是提醒了我,这倒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刘芒很快意识到再继续和他打嘴仗的话,最后吃亏的必定还是自己。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她觉得还是少和他正面接触会更加安全。
这次他倒没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这个类似掸苍蝇的动作又刺激到了刘芒敏感脆弱的心灵,气得她转身就走。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听到王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芒,你能这么快融入这里,这——很好。”
她的脚步稍稍停滞了一下,还是当作没有听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沙漠的夜晚,很快就降临了。
小村庄里的伙食情况虽然比魔鬼沙漠的绿洲是好了很多,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单调乏味。除了居家旅行必备的大饼以外,每天的主食就是米饭配上用西葫芦,西红柿,洋葱和牛肉炖在一起的大杂烩。这种高能量的食物偶尔为之还不错,但要是天天吃这个可就要了刘芒的小命了。不过在这个“款待之情胜过奉上之物”的沙漠部落,她除了忍耐外也别无它法了。
村子的露天中央场地已经点燃了明亮的篝火,架在火上的烤肉不时滴落的热油发出滋滋的声音,散发出的香味随风飘散在空气中,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刘芒跟着阿布杜拉来到这里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具不停转动烧烤的庞然大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她她她没有看错,那居然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烤骆驼!
之前刘芒也听说过,沙漠游牧民族在喜庆宴会时,会用“烤骆驼”这道菜来款待贵宾。不过,她可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也有亲眼见到这道名菜的一天!她的耳边里忽然回响起阿布杜拉说过的那句话,“我想让你看些特别的东西。”
她的心里迅速泛起了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感觉,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身边的阿布杜拉——他正笑着对法迪大叔说着什么,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她情绪上的细微波动。
刘芒尝了一口放在面前的椰枣汁,聚精会神地盯看着两个健壮的男人将那只烤好的骆驼慢慢解了下来。接着,其中一人用锋利的刀子破开了骆驼的肚子,原来里面另有乾坤,居然还装着一只香喷喷的烤全羊。而烤羊的肚子被破开之后,却是露出了一只芳香四溢的母鸡。再将母鸡的肚子破开,就能看到一只肥美的鸽子,而鸽子的肚子里呢,则是一条不大不小的烤鱼。最奇妙的是,当最后鱼的肚子被破开时,里面居然还有10个鹌鹑蛋!
“怎么样?”王子侧过头,略带得意地问道。
“好奇妙!”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舍不得错过一点细节。毕竟,这种机会可不是经常可以碰到的哦。这么说起来,她也算是沾了王子殿下的光吧。席间王子和法迪大叔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她一概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不知道。”当然,她也并不关心到底双方说了些什么,只管自顾自地享用美食。
这道大餐不仅视觉效果惊人,而且味道也是相当不错。只是实在太过油腻,又没什么蔬菜搭配,刘芒吃了几块肉就感到很饱了。说实话,就算是看看也能看饱了。
酒足饭饱之后,男人们三三两两懒洋洋地地坐在了地上抽起了水烟。这水烟刘芒是见过几次,但也不清楚到底和普通的烟有什么区别。不过这样的氛围倒让她想起了曾经读过的古代诗歌中的一段话:腾云驾雾间,水迷烟醉中,经典的时光恍若倒流,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阿布杜拉也低下头抽了几口,抬眼看到刘芒一脸好奇的表情,不禁弯了弯嘴角,出乎意料地将水烟推了过去,“想尝尝吗?”
“我才不要。”她摇摇头,”吸烟有害健康。”
“身为新闻工作者,你的知识面似乎太狭窄了。”阿布杜拉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我们的水烟起源于800年前的印度,后来才开始在波斯流行,传到我们这里大概已经有500年的历史了。而且现在的水烟丝大多是由鲜烟草叶、干水果肉和蜂蜜等制成,再加上麝香、冰片等传统秘方,尼古丁含量几乎为零。所以这水烟非但没有你所想像的危害,相反还具有消炎止痛的功效。”
刘芒有点惊讶,想不到这水烟里还有这么多名堂。而且听他这么一说,她倒是对这改良后的水烟更加好奇了。
“我这个是水蜜桃味道的。”王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适时地再次诱惑她。
“那……我就尝一口吧。”她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新事物的诱惑,也学着阿布?拉的样子抽了一大口。
这不抽还好,一大口下去立刻呛的她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连着眼泪都飙出来了。这糟糕的体验令她忍不住抱怨道,“你不是说加了水蜜桃吗?怎么还是那么呛!”
“那是当然,毕竟这叫水烟,不叫水——果。”王子愉快地笑出了声音,弯弯的眼睛里闪着戏谑的光芒,似乎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
刘芒郁闷地感到自己被忽悠了,但是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气鼓鼓地连喝了两大杯椰枣汁。
Sigh!这个家伙,等着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远处的法迪大叔看着王子,又看了看刘芒,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都快记不清楚了,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到王子这么愉快的笑容了?十年?还是十五年?或许,这个来历不明的异族姑娘,就是神替王子所选的命中之人吧。
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刘芒惊讶地在房间里看到了一张——“床”。之所以要打个引号,那是因为这张所谓的床实在是有些简陋。整张床看上去只是用粗细不同的木头搭建而成,最上面还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丽玛笑着冲她做了几个手势,示意这是给她准备的。
刘芒不禁感到有些纳闷,为什么今晚会特别给她准备一张床呢?啊,对了!自己睡得不舒服好像没有和其他人说过,除了——他。
难道真的是他……她伸手摸着那床柔软的毯子,只觉得仿佛有一些温暖又明亮的东西缓缓流入了内心深处……不过,一码归一码,如果他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之前的戏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101次逃婚 17 部落第一红人
阿布杜拉在第二天清晨就回了阿布扎比,接下来的几天都因为忙于公事而没有再出现。王子不在的这几天,刘芒可是在这小村子里混的风声水起。尽管语言基本不通,她却是凭着拿手的超级节约术,在短短时间内就成为了最受大妈们欢迎的客人。当然,她也没被自己的高人气冲昏了头脑,继续不忘见缝插针地寻找着逃跑的可行性。趁着空闲的时间,她也基本上将这个村子的环境摸得比较清楚了。但正如阿布所说,这个村子的人早已收到了不允许她逃走的命令,平时只要她刚靠近村子的出口,就立刻会有人跳出来加以阻拦。
所以,想要照正常渠道离开这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更令人头痛的是,出了这个村子以后又该怎么办呢?四周围都是一片沙漠,如果没有周密的计划而草率行事的话,搞不好把自己的小命丢在沙漠里都有可能。
正当她苦恼地托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之中时,忽然听到“扑”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了她的后颈那里,在触碰到她的皮肤后那东西就飞快蠕动起来,吓得她立刻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或许是动作幅度太大,那个小东西也跟着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一眼扫了过去,顿时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个吓人的小东西居然是只蜘蛛!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身后哗的传来了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声。刘芒回过头一看,原来那是一群看上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们。为首的那个孩子浓眉大眼,长相倒是很可爱,只是他的手里捏着一个玻璃瓶,瓶子里还装着一只模样差不多的蜘蛛,显然就是这次恶作剧的始作俑者。
刘芒虽然有些生气,但很快就想到自己也没得罪过这些小朋友,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孩子们在跟她闹着玩。这样一想,她忽然做出了一个以前都不敢想像的动作,一弯腰迅速将那个打算逃走的小东西捡了起来放在手心,还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示意他们过来失物招领。
小男孩们见她非但没有被吓得惊慌失措,反而还这么大胆,不禁面面相觑,全都愣在了那里。刘芒心里暗暗好笑,不管怎么说她可是曾经连蝎子都吃过哦,所以现在对这些长相丑陋的小东西已经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了。
为首的小男孩最先反应过来,大踏步上前从她的手里拿走了那只小蜘蛛,熟练地塞入了玻璃瓶中。然后他又抬起头来,叽哩咕噜地对她说了一串当地方言。见她一脸茫然状,小男孩着急地挠了挠脑袋,忽然迸出了几个标准的A国语单词。
刘芒倒是大概听懂了两个最主要的单词,立即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小家伙是想要知道她从哪里来,所以才和她打了那样一个“特殊”的招呼。
只不过就算她猜到了对方的意思,可是凭着自己三脚猫的语言,根本没办法表达清楚,而且就在她念出中国这个词时,对方同样报以一脸茫然。这下刘芒也没辄了,或许是这些孩子一直只在村庄里生活,没有电视没有现代化设备,所以对外界的了解几乎是空白,也难怪他们没有听过中国这个地方了。
小男孩想了想,捡起了旁边的树枝在沙地上胡乱画了一匹歪歪扭扭的骆驼,又向她投去了询问的眼神,似乎是在问她中国有没有。
这个法子顿时启发了刘芒的灵感,她灵机一动,也随手捡起了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了起来。虽然不能用语言表达,可是,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其他的交流方式啊。
连绵起伏的长城,檐角弯弯的古代宫殿,高高耸立的唐代塔,还有憨态可掬的熊猫,神气活现的飞龙……一样接着一样,犹如变魔术般在她的手下出现。尽管在沙地上作画的效果远比不上纸张,但大致也能看清楚轮廓。再加上刘芒以前业余时间也学过几年画画,所以粗粗一看还是挺有气势的,至少能将这些孩子给震得目瞪口呆了。
她略带得意地指指那些画,又指指自己,告诉他们她就是从那个地方来的。那群小男孩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甚至还带上了点崇拜的意味。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丽玛匆匆走到了为首那个小男孩的面前,对着他劈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话,小男孩一脸痛苦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丽玛又毫不客气地揪起了他的耳朵继续唠叨。
刘芒不觉笑了起来,在沙漠部落里,像丽玛这样具有女王架式的姑娘还真是少见啊。而且看得出,她的父亲相当的宠爱她。
小男孩被唠叨的直发晕,急忙指了指地上的那些画,又指了指刘芒,想要转移丽玛的注意力。丽玛的目光往那里一瞟,倒也好奇地看了一阵,随即朝着刘芒笑了笑,用力地点了点头。不等刘芒说什么,她又将那个小男孩拽到自己的身边,清晰地念出了一个名字,“阿里。”
看着她和小男孩相似的容貌和彼此之间亲密的举止,刘芒蓦的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这两人是姐弟?介绍完了小男孩,丽玛又拖过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小姑娘,笑眯眯地又报出了一个名字,“艾米娜!”
刘芒打量了几眼那个叫艾米娜的姑娘,她看上去大概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瘦弱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倒,面纱蒙住了她苍白的脸,只能看见一双美丽深邃的大眼睛。不知是不是刘芒的错觉,面纱下的姑娘似乎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刘芒大大方方地向艾米娜伸出了手,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再附赠一个友好的笑容。
艾米娜愣了愣,也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眼中露出了些许羞涩的笑意。
丽玛笑逐颜开地一手拉起刘芒,一手拉起艾米娜,显然是很开心又多了个朋友。
安静了几分钟的阿里此刻又按捺不住了,他重新捡起了那根树枝,递给了刘芒,似乎是想要她再画些什么。丽玛兴奋地点头附和,就连艾米娜也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看到大家一脸期待的表情,刘芒不禁有些飘飘然。好吧好吧,那么再画些什么?她转了转眼珠,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动画片。好像是说有那么一天,熊猫、长颈鹿、猴子和狐狸等一群小动物来到河边玩耍。玩着玩着它们发现河中的小岛上长着一棵果实累累的桃树。可是要吃桃子就得过河,该怎么办呢?于是小猴就想出办法,拔竹子搭一座桥。大家都动起手来,只有狐狸在一旁偷懒。很快桥搭好了,谁知狐狸却毫不客气地抢先过了桥,而且更可恶的是它过桥后还转身把竹桥拆了,原来它要独享满树的蜜桃。结果等吃饱了桃子之后,狐狸发现自己也没法回来了,最后还是靠朋友才把它救了回来。
小时候她看过这个动画之后就一直印象深刻,所以到现在几乎还记得全部的剧情。这个故事有点意思,而且画起来也不难,干脆就先拿这个练练手吧。
刘芒画出来的动物似模似样,再加上故事编排脉络清晰,分镜头恰到好处,没几下就将在场的这些孩子们全吸引过来了,就连丽玛和艾米娜也都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毕竟是在沙地这么简陋的地方作画,所以刘芒的动作也比较慢,整整花了一个下午她才画到小动物们开始搭桥的情节。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只有意犹未尽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令刘芒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像是说好似的,准时来到原地等待她的简约版漫画连载。尽管她画得比较慢,但丝毫没有影响大家的积极性,个个看得兴趣盎然。就这样一连过了三天,刘芒白天作画,晚上传授超级节约术,可是一点都没闲着,俨然成为了这里的第一红人。
在自信心高度膨胀的同时,刘芒的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烦躁。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逃婚的次数又被莫名缩减了,这样下去,对她是越来越不利了。还有老爸老妈那边,虽说出差采访是家常便饭,但时间太久的话他们也会担心吧。
已经进入秋季的沙漠依然还是热得要命,尤其是到了正午时分更是晒得吓人,简直就能晒到沙子融化,树木冒烟,就连石头都受不了要大喊救命。
刘芒一边用手巾擦着汗,一边画着剩下的故事情节——狐狸吃饱了桃子,却发现没办法回来,急忙向朋友们求救,可是朋友却都气得不想去理它。在周围小观众炯炯有神的围观下,她认真仔细地一笔一划画着,竭力想将最有趣的故事完整地展示在这些孩子面前。
不知不觉之中,天色已近黄昏。西坠的夕阳为天边抹上了娇艳的色彩,在空中漫延开深深浅浅的红,就像是摇曳着一大片沙漠少女最为喜欢的指甲花。
刚刚画下了最后一笔,她抬起头正好看到坐在对面的艾米娜飞快低下了头,而丽玛则朝着她的身后爽朗地笑了起来。她正要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不料自己的身子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捞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稳稳落入了一个温暖结识的怀抱。随即响起的马蹄声和颠簸的震荡感清楚无比地告诉她,自己莫明其妙地被拎上马了!
她刚刚挣扎了几下,那紧紧搂着她的人低低说了一句,“别动了,不然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这个熟悉的声音……她的心脏蓦的狂跳起来,惊讶之中偏偏又有一丝小小的惊喜。
“阿布杜拉,你,你什么回来的?”
“就在你画那只狐狸被救起来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她顿时大窘,天哪,都不知道他在自己的身后看了那么长时间了。她实在是太专注于画画了,所以压根没留意到他的存在!
“坐稳点,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搂得更紧,顺手还拉上了她的面纱。当马匹在沙漠里疾驰时,漫天的细沙如雨丝般扑面而来,充满阳光味道的热风卷着沙子不停拂过他们的面颊他们的发丝,刘芒下意识地往阿布的怀里躲,想让自己少受点小苦。这样的姿势也让她轻而易举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声,如沉稳的鼓点般一声紧连着一声,充满了令人安心的节奏感。当她想到要问问到底去哪里时,王子倒突然勒住马停了下来。
刘芒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视线却被眼前的一大片色彩缤纷的花海深深吸引住了。粉红,深红,紫红,朱红,深深浅浅全是不同的红色,好似染了霞光的美人脸,又似欲言又止的美人唇,色彩缤纷,颜色夺目,沐浴着秋日夕阳激情绽放。
清一色的全部都是指甲花。
这种别名叫做凤仙的指甲花刘芒也见外公种过,小时候还用它的花瓣染过指甲,只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大一片指甲花!而且更令人不可思议的,这些花居然是生长在沙漠的绿洲里!
“看到那棵树了吗?”阿布杜拉想让她看的似乎并不是那些指甲花。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刘芒这才留意到不远处有一棵形状奇怪的大树。即使是在绿洲里,一般也是以抗旱的椰枣树居多,所以这样的大树能在这里存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那是我小时候种的。想不到它还一直活到了现在。”阿布杜拉的语气听起来颇有几分对逝去时光的感怀。
“你小时候?”刘芒微微一愣。她好像不能把这个地方和王子的小时候联系起来。
“我小时候有两年时间是在这个小村庄度过的。那时这里的生活条件要比现在更差。”阿布杜拉顿了顿,“5岁时我就被父亲送到这个小部落生活,以便让我更好地了解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之后又被送到了母亲的阿比部落接受一系列的训练。我记得在这里的时候,法迪大叔每天都训练我用光脚走路,规定我每天天亮前两小时起床,每顿尽可能少量进食,只能达到五六分饱,就连骑马也要骑无鞍的……”他的话令刘芒感到非常意外,她一直都以为王子生下来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想到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毕竟你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统治者,所以你的父亲才会对你这个继承人格外严厉吧。”她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的眼神变得温和起来,“我感谢父亲为我所做的一切。”
说完这句话,气氛似乎陷入了微妙的冷场之中。两人安静地各有所思,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只不过在马背上这么亲近的距离,她几乎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扫过自己的后颈,不由脸上微热,想找个话题摆脱这种奇怪的气氛。
“这里的……指甲花很漂亮。”
“这种花……”阿布杜拉的目光微微一动,忽然弯下腰将离他最近的那枝粉色指甲花摘了下来,顺手递给了她,“我们这里的女子都喜欢把指甲花碾碎后,加入玫瑰香料,做成装饰身体的染料,绘画出各种美丽的花纹。”
刘芒侧过身子接过了那枝指甲花,心里蓦的一动,这算不算是王子殿下第一次送花给她呢?
“我们那里也有这种花,不过我们小时候都是用来染指甲,染出来的颜色可漂亮了。对了,你听说过关于这种花的传说吗?”她低头拨弄着枝叶,只见其中一个小果实啪的迸裂开了。
他的眼中明明掠过一丝好奇,但脸上还是保持着那副冷漠的样子,“这些花花草草的故事,我从来就没留意过。你要是想说,那我就允许你说。”
对于他这种口是心非居高临下的态度,刘芒习惯地再次无视了。她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才不要受这个家伙左右!
“据说有一次古希腊的众神在天庭举行宴会,可是却发现有一个金苹果不见了。于是大家都怀疑是担任招待的女神偷拿的,就不问青红皂白地将她赶了出去。女神感到万分委屈,却又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一直哭泣,最终就变成了一株美丽的指甲花。”她将那枝花伸到了他的面前,“看,只要有人触碰它的果实,果实就会立即迸开,就像是女神在急于证明自己清白无辜的心。”
说完她转过脸,正好看到王子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夕阳的折射下荡漾出浅金色的波光,美丽的晃眼,令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那匹马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不禁狂躁地扬起了蹄子,长嘶了一声就往后仰……意外发生的太快,刘芒没来得及抓紧,结果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居然就这么从马背上滑了下去,还好巧不巧正跌在了那些指甲花丛里。
第101逃婚18 被处以石刑的少女
阿布杜拉急忙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想要将刘芒拉起来,却有些惊讶地看到她干脆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悠长的深呼吸,像是趁机享受一下弥漫着植物清香的空气。
迎着一望无际的天空,清丽的少女就那样安静地躺在枝叶摇曳的指甲花丛中——被清风轻柔吹拂的黑色发丝,半举着遮挡住阳光的白皙手臂,如小鹿般修长的脖颈,纤细柔软的睫毛,被深浅不同的光影均匀布满的脸颊,以及那比花瓣更加柔嫩的嘴唇……阳光从湛蓝的天空流泻而下,倾洒在少女的面庞上,闪耀着点点泛着浅金色的光芒。
这醉人美好的一幕,让阿布杜拉蓦然想起了小时候曾经读过的一段阿拉伯古诗——
少女愉悦的神情浮现在脸庞,
纤手直指着朱唇的方向,
温柔的少年看得心怡神往,
观赏者眼前是一片动人的景象。
他突然感觉到胸口蓦地涌起一阵难以形容的冲动,就像是在瞬间被什么诱惑着勾去了魂魄。或许是出于一种男性的本能,他很自然地伏下身体,如蜻蜓点水般轻柔吻在了她的唇上,又很快放开。但这样的浅尝辄止显然只会令人意犹未尽,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他又再一次用灼热的唇堵住了她的低呼,同时用有力的双臂箍紧她的身体,让她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在他的禁锢下承受着他霸道的爱意。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他不知怎样描述那种令他心脏微颤的感觉,某种美好而满足的情感将他整个灵魂都填得满满的——此时此刻,他能真实地感到那种感情的存在。原来从认识她的那一刻开始,那种情感就温柔地停留在他的身边,从来不曾消失。他曾经一度怀疑这个世上能否有令他这样震颤的情感,但这一刻,他终于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他深深地感受到。他全心全意地感受到。他纯粹而激动地感受到。
这种洋溢着幸福感的美好,只有她才能给他。
只有她一个人。
刘芒心里一阵慌乱,起初是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服,做着徒劳的挣扎。可是在他的连番强势而不失温柔的攻势下,她却感到了某种犹如失重般的晕旋,不知什么时候连抓紧他的手指也渐渐松了开来。
看到她似乎不再那么抗拒,他的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欣喜,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从她的身体上散发出来,更加刺激了他的神经,撩拨着他被迫压抑的欲望。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唇,忽然又将嘴唇下移到她的脖颈上,一寸寸温柔地辗转亲吻着,他的手指沿着她的脖颈缓缓往下滑,顺着她的身侧轻抚上了她柔软的腰。
这个动作让刘芒蓦的清醒过来,她被吓得一个激灵,脑中转过了无数个可能性,正当要试着想要再做挣扎时,他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下一秒,他已经迅速站起了身,顺势将她也拎到了马背上,低低说了一句,“是时候该回去了。”
刘芒这一口气都还没有缓过来呢,再抬头看他的表情时不禁心里有些来气。人家王子殿下早就恢复成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就好像根本没占过她的便宜,啥事情都没发生过。如果不是自己的嘴唇还有些隐隐作痛,她还真以为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呢。
见到她气鼓鼓的样子,阿布杜拉的眼中飘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翻身上马之后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吗?”
刘芒没好气地甩下脸,“你说呢?你刚才也太过份了吧。根本就是仗势欺人,恃强凌弱……”她一口气迸出了十来个类似的成语,也不管对方的中文能力到底可以听懂几个。
“刚才的确是我不好。”王子表貌似认错的态度令刘芒以为自己又产生了幻听,不过对方接下来的话立即就把她给气懵了,“刚才停下来是我不好。不过小芒,有些事最好还是等到我们结婚以后再做。急呢,是急不来的。”
在王子殿下的严重挑衅下,刘芒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她气急败坏地抬起脑袋狠狠地给了这个家伙的下巴一下!他明显是有些吃痛,却还是顺势搂紧了她,像是哄孩子般笑道,“好了好了,现在别闹了,回去再接着闹。”
这个语调无异于火上加油,更是让刘芒气得七窍生烟,阿布杜拉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
回去的路上,她憋了一肚子的火什么也不想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离开这个有阿布杜拉的鬼地方!
到了村庄的时候,两人刚下了马就看到丽玛正神情焦急地牵着马站在村子外,看样子似乎是要出去。一看到他们出现,丽玛顿时眼前一亮,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阿布脸色一变,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当即就旧病复发弯下腰捂着嘴干呕起来。
哈哈,报应来了吧?刘芒幸灾乐祸地弯了弯嘴角,但看他那个样子又不知为什么有点不忍心,最后还是好心地将丽玛拉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范围之内。
丽玛的脸色看起来非常糟糕,双颊因为焦灼而变得通红,眼眶也同样微微泛着红,她的口中只重复着一个名字,“艾米娜!”
刘芒只好转过头向还没完全缓过来的阿布求助,“能不能帮我问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阿布杜拉略为不爽地皱着眉,用当地方言问了丽玛几句。丽玛立即神情激动地告诉了他发生了什么事,期间还夹杂了好几次艾米娜的名字。听着她的述说,阿布杜拉的眉越拧越紧,削薄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凌厉的直线,透着一股严肃的冷峻。
“阿布,丽玛她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艾米娜发生什么事了?”看到王子的脸上瞬间布满了乌云,刘芒的心里也涌起了一丝不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阿布杜拉沉声道,“你也认识艾米娜?”
她连忙点头,“我见过她几次,她到底怎么了?”
他的声音平稳冷静,却像是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刃散发出了隐藏的危险感,“村里的人发现她未婚先孕,现在准备要对她处以石刑。”
“什么!”刘芒大吃一惊,无法言说的恐惧犹如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石刑。她曾经听说过这种残酷的刑法。具体实施方法是将男性腰以下部位埋入沙中,女性是胸以下部位,围观的人们可以向受刑者反复扔石块,直到对方死去。行刑用的石块经专门挑选,以保证让受刑者痛苦地死去。据说现在在一些偏远地带,仍然存在着石刑。
“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她未婚先孕就要遭受这么残酷的刑法吗?”她不能理解,真的不能理解。难道一个人的生命这么轻易就可以被抹杀吗?
“我们国家对于已婚或是未婚男女之间的私通行为是极度反对且不予宽恕的。小芒,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有时我们不得不遵守这种规矩。”阿布杜拉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她,“婚前发生关系是不被允许的,未婚有孕更是大逆不道。即使是在我们的大城市里,未婚先孕的女性在产完孩子两个月后也要受到100下鞭刑的责罚,更何况现在是在这么偏僻的小部落?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越是落后的地方,就越是保守传统,越是忍受不了那些混乱而不负责任的行为去摧残社会的基础。”
“我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我只知道这是活生生的生命!”刘芒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而且,是谁让她怀孕的?那个始作俑者呢?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那个男人跑到哪里去了?”
丽玛神色黯然地看着他们,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阿布杜拉苦苦哀求起来。被父亲拒绝之后,这位身份尊贵的王储殿下可能就是她挽救好朋友生命的最后机会了。
被她这么一跪,刘芒心里更是难受,忍不住抓住了阿布的袖子怒道,“现在都已经是什么社会了!是二十一世纪了!阿布杜拉,你是这个国家的王储,难道你不能救她吗?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到吗!亏你也接受了西方的教育,你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在你的眼皮底下发生!”
“正因为我是这个国家的王储,所以才更不能破坏那些部落的规矩。这个部落的首领是法迪大叔,我们都要尊重他的决定。”阿布的目光微微一动,又转向丽玛问道,“艾米娜说出那个男人是谁了吗?”
丽玛摇头,“这个傻女孩,她怕连累那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他的名字。”她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我有怀疑的人。那个男人很有可能是舍拉特部落的希德……但我刚才追问她,她怎么也不肯承认……我现在就是打算去找那个男人,正好就遇到了你们回来……”
“舍拉特部落?”阿布的眉皱得更紧了。
“丽玛她说了什么?”刘芒急切地问道,此时此刻她发现语言不通可真是要命。
“那个令艾米娜怀孕的男人可能是舍拉特部落的人。这个部落离这里并不是太远。”阿布平静地答道,“或许这也是两人私通的原因,因为他们之间的通婚是不被祝福的。”
“为什么?”她很是不解。
“这些部落间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阿布顿了顿,“各个部落的实力不同,地位自然也不同。法迪大叔所在的胡塔木部落是我母亲所在的阿比部落的一个分支,地位一向高贵。而那个男人所在的舍拉特部落就差得远了。高等部落往往会拒绝次等部落的求婚,因为这对部落的社会身份是极为重要的。”
刘芒更是着急,“那我们现在去找那个人啊,或许他敢承认的话事情还会有转机呢?”
“你错了。”阿布的眼中闪动着一丝冷漠之色,“如果他承认的话,恐怕所受的责罚不会比艾米娜轻,多半也是回天无力。况且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现身,你觉得找他有用吗?”
“我不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让丽玛带我去找那个男人。求你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阿布脸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或许你会后悔,破坏了规矩的人同样也会受到惩罚。到时就算是我也可能保不住你。而且,那个男人此时多半也早就离开住处了吧。”
“不试一试我就一定会后悔。因为,那是一条珍贵的生命。不,两条。“她以毫不犹豫的坚定眼神表明了自己的决定。
这样的她不禁令他略有动容,他微微侧过了脸,“那么,走吧。”
第101次逃婚 19 王子的决定
当丽玛将他们带到舍拉特部落时,却意外地发现那个叫做希德的少年并没有逃之夭夭,而是正在自己家的后院里发着呆。此时离艾米娜行刑的时间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希德的年纪看上去比艾米娜大不了多少,最多也就只有十六七岁。面对着丽玛连珠炮似的责问,他始终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言,怎么也不肯抬起头来,没有焦距的视线木然落在地面上。这样半死不活的态度更是气得丽玛牙痒痒,忍不住又狠狠骂了他几句。要不是刘芒给拦着,这个脾气火爆的姑娘恐怕已经动手揍人了。
或许是被丽玛的狠话给刺激到了,又或许是快到了忍耐的极限,希德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失控地低声抽泣起来,略带稚气的声音听起来更是模糊不清,“就算我承认了,也救不了她。什么也不会改变了,不是吗,不是吗……”
听到阿布的同声传译,刘芒突然觉得有一团无名火在胸口窜起。是的,面前的这个少年不仅让她恼火,还让她觉得无比失望……这样没有承担的人,真的值得艾米娜用珍贵的生命去保护吗?
本来还想阻拦丽玛的刘芒自己终于也按捺不住,上前就伸手揪住了希德的衣领,一字一句道,“听着,那个姑娘是你爱着的人,也是深深爱着你的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去试试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可是如果你龟缩在那里,那就连那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没有了。你有多爱她,就应该用同样多的勇气去保护她。爱越坚定,想要保护她的心情,不是也应该越坚定吗?不是就算赌上生命也要守护她吗?!”她越说越气,“像你这样没承担,只知道躲在女人身后发抖,遇到困难就退缩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她的爱?要知道,她的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啊!”
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刘芒才想起对方好像根本听不懂她的话。她非常自然地转向了阿布杜拉,急急忙忙用命令的口吻低喊道,“快帮我翻译!”
王子殿下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大声呼喝,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不过这次他倒也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脸上飞快掠过了一丝讶异的神色。这个女孩的表情眼神以及所说的话,都让他有种说不清的触动——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当阿布杜拉将这些话几乎原封不动翻译给了希德之后,后者的脸上写满了充满矛盾的挣扎,最后干脆痛苦地抱头蹲在了地上。
刘芒见状也弯下了腰,明知他不能直接听懂还是继续说道,“我们选择了或许是徒劳的努力,结果也未必能尽人如意,但是至少——我们已经努力过了。”
此刻,阿布杜拉注视着她的目光里似乎多了种意味不明的东西。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她的声音有种非常特别的穿透力,即使别人无法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她还是能用声音将自己想要传达的东西发挥到极致。
希德身子一颤突然抬起了头,他的视线刚刚和刘芒相遇,又立即低下了头不再说一句话。刘芒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阿布杜拉拦住了,“好了小芒,你该说的也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如何选择了。”
刘芒沉默了几秒,也只能无奈点了点头。等走出了那个部落她才幽幽说了一句,“阿布杜拉,他一定会来的。”
阿布杜拉挑了挑眉,“你认为呢?”
她紧紧咬着嘴唇,“他会来的。我看到了他刚才的眼神……他一定会来。”
“即使结果也未必能尽人如意,但是至少——你已经努力过了。”阿布神色温和地看着她,“这不是你说的吗?”
“结果一定会改变的。”她摇了摇头,否定了他所举的可能性,“因为,我会对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感情抱有希望。”
阿布杜拉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丽玛一直垂头丧气地跟在他们的后面,保持着和王子的适当距离。刘芒回头望了她一眼,忽然脱口问道,“那,阿布杜拉,如果那个即将被行刑的人是我,你会不顾一切救我吗?”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她就感到后悔了,可是想要再收回却也来不及了。
天,她怎么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阿布似乎从没有考虑过这样的设想,一时倒也怔在了那里。
她久久没有听到回答,下意识地抬眼望了过去,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那双深不可测的琥珀色眼眸更是看不出喜怒。就在刘芒有些尴尬地想说当她没问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他清晰有力地说了一个字:“会。”
是的。只有一个字。
那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她突然有种无论如何都想流泪的冲动。
一行人回到村子里的时候,艾米娜的行刑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在村子的中央空地上,刘芒看到艾米娜的下半身已经被埋在了沙堆中,她的双手被绳索牢牢捆着,头低低垂着,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神情。离她不远的地方,半跪着几位愁容满面的中年妇人,看起来应该是她的亲人。最触目惊心的是放在旁边的一堆石头和瓦砾,那些冰冷坚硬的东西就是即将结束她性命的凶器。围观的人以男性为多,在他们的脸上,包括那位平日里和善的法迪大叔,此刻却都紧绷着脸,就好像眼前的少女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滔天大罪。
“艾米娜,我的女儿……哦……真主啊……”其中一位满面皱纹的中年妇人挣脱了亲戚们的手,扑到了艾米娜的面前失声痛苦。
法迪大叔的眼中也掠过了一丝不忍,但很快垂下了眼睑沉声道,“米拉,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早说过这样的场合你不适合在场。”
“村长,你也是从小看着艾米娜长大啊……难道就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吗?”艾米娜的母亲更是伤心欲绝,“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刘芒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这样伤感的情景也令她心酸不已。让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活活被处死,这无疑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了。她清楚的看到艾米娜那明亮的瞳仁像是被刺痛般猛然收缩,仿佛有无尽的哀伤源源不断地从那里涌出来……
刘芒感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到了一个极限,简直不敢再看下去了。可因为心里还存有希望,她始终相信奇迹一定会发生。谁知当法迪大叔拿起了第一块石头时,她还是按捺不住了……只是当她刚刚迈出一步,就被阿布杜拉给拎了回来。
“想找死吗?”他低斥道,“既然你相信还有希望,那么就继续等下去。”
“可已经没有时间了啊,难道我们真要看着艾米娜被活活砸死?我做不到!做不到!”她烦躁地想要挣脱他的手,心里又暗暗希望真的可以有奇迹发生。
毕竟,这是两条珍贵的生命。
阿布杜拉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拽着她的手,将她拘禁在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内。
法迪大叔紧紧攥着手里的石块,手背上迸出了条条青筋,冷声道,“那么……行刑就要开始了。”
他的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猎鹰戾叫声瞬间划破了沉闷窒息的空气,沙漠的热风卷起了密密麻麻的沙砾,洋洋洒洒如天女落花般扫过这片地方,像是在诉说无声的伤感。在茫茫的黄色沙幕之中,忽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瘦瘦的身影……随着风沙散尽刘芒看清了来人模样的那一瞬,不由心里大喜,千钧的巨石从心中骤然卸落——希德!他真的来了。他果然来了!
人的心理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之前坚信他一定会来的。可是当他真的出现时,她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刘芒再揉了揉眼睛细看,才百分百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希德显然是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就匆匆赶了过来。他的额上,脸上都是汗水,目光热切而焦急地望向了目瞪口呆的艾米娜。后者在看到这个男人出现的一刹那,先是惊喜,但很快又被无尽担忧所代替。
“你不是舍拉特部落的人吗?来我们胡塔木部落做什么?”为首一个胖男人先恶狠狠地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而其他围观的村民也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反感的态度,纷纷小声议论起来。希德置若罔闻地继续往前走去,一直走到了艾米娜的面前才停下了脚步。这时,大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像是说好了似的全都闭口不语,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异常安静,仿佛唯一能听见的就是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艾米娜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希德说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滴冷水溅入了沸腾的油锅中,围观的人群顿时就像是炸开了锅似地热闹起来,有几个男人已经按捺不住卷起了袖子,准备动用暴力阻止他继续胡说八道。
“让他说下去。”阿布杜拉在一旁冷冷开了口,那几人只能乖乖退了下去。
希德感激地看了一眼阿布,又望着众人继续说道,“我之所以那么晚才出现,是因为我本来打算就这样一直逃避下去,让艾米娜替我承担一切。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我那样做的话,那真的不配艾米娜的爱。我不能让艾米娜就这样死去,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求你们能留下艾米娜的命,你们可以处死我,对,你们可以对我处以石刑!因为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先勾引了她,是我——”
“啪!”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出手先扔了块石头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希德的额头。殷红的鲜血顿时就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法迪大叔阻止了大家动手,又沉声应道,“小伙子,我很欣赏你勇于承担的态度,虽说是晚了点。但是你也要知道,这是我们自古继承下来的规矩。破坏了规矩的人,自然就要受到惩罚。”
刘芒赶紧让阿布杜拉帮忙翻译,一听法迪大叔的回答更是心急如焚。她轻轻扯了下阿布的袖子,小声道,“你再帮我翻译一次好吗?”
阿布杜拉对她的举动似乎并没有觉得太意外,倒还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得到王子的同意后,刘芒从人群里走了出去,环视了一圈后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不好意思,大家能不能我说几句话?几句就好。”
众人听了阿布杜拉的同声传译,倒是都安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大家还是给王子和部落第一红人几分面子的。
“本来我这个异族人是不该多管闲事的,所以首先请你们原谅我的无礼。是,你们有你们的规矩,但是,法律还不外乎人情,规矩不也应该可以因人而异吗?当事人现在已经站在这里,他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你们的古兰经里不是也说过,妇女作为母亲必须得到尊重和保护。现在,这个愿意保护她们母子的男人出现了,不是应该减赎艾米娜的责罚了吗?至少,至少罪不该死吧?至于这个犯了错的男人,一个愿意以自己的全部保护妻孩的男人,是不是也不算太糟糕呢?”
阿布杜拉神色淡然地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艾米娜的母亲听了连连点头,抽噎着擦起了眼泪。丽玛则立刻选择站到了好朋友的一边,“父亲,她说得没有错!这个男人自己都承认了是他先勾引艾米娜的,要接受惩罚的人也应该是他才对,而不是艾米娜和那个无辜的孩子!”
法迪大叔皱了皱眉,“好,希德,那我就如你所愿,让你代替艾米娜接受石刑!”
刘芒听了面色一变,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阿布杜拉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艾米娜的家人立即迫不及待地将她从那里拽拉了出来,另外几个孔武有力的村民则很快将希德埋了下去。
“希德!希德!”艾米娜顾不得自己的虚弱的身体想要冲上前去,无奈被身边的家人死死拉住,只能泣不成声地喊着情人的名字。
希德也潸然泪下,边流着泪边安慰她,“艾米娜,和孩子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两个小情人在那里哭得死去活来,就连围观的村民也有些不忍心了。刘芒更是觉得鼻子酸酸的,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王子的声音传入了耳中,“若是已婚女子私通的确罪无可恕,但这两人男未婚,女未嫁,不正是一对相配的夫妻吗?当然,婚前私通有违教义,责罚也是少不了的。不过我看这死罪就不必了,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两人到法迪村长那里领受鞭刑,至于具体的实施,就由村长来决定。”说着,他用征询的目光望向了法迪大叔,“您看这样决定可以吗?” 王子的态度威严又不失礼貌,令人无从挑剔。
“但是殿下,希德是来自舍拉特部落……”还不等法迪回答,旁边就有人忿忿不平地插嘴道。
“如果是担心身份问题,那也不必担心。”王子淡淡道,“因为从现在起,他就是我的宫廷内侍了。”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毕竟王子身边的内侍这个位置可不是容易能得到的。
“可是他凭什么能成为您的内侍?”之前那人忍不住又抗议了,“他明明是做错了事!”
“他的确是做错了事,所以也要得到应有的惩罚。”阿布杜拉不慌不忙道,“但是我也想以此告诉大家,一个勇于承认错误并且愿意承担责任的人,仁慈的真主也会予以宽恕。”
那人张了张嘴,没能再说出什么。法迪大叔自然是明白王子的意图,立刻接口道,“殿下说得没错,就按照您的意思办。”他的话音刚落,艾米娜就激动地挣脱了家人冲了上去,不顾一切搂住了希德喜极而泣。
“阿布杜拉,你说了什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到场上的情形忽然发生了180度的大转折,语言不通的刘芒依然还是一头雾水。
“已经——没事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回去再说。”
第101次逃婚20 沙漠逃亡计划
回到了住处之后,刘芒很快就从王子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法。
“这可是个好主意!阿布杜拉,我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的!”确认了艾米娜两口子都平安无事,她对王子的好感度顿时飙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不过适度的责罚还是无法免除。”阿布杜拉面无表情地淡淡道,“鞭刑……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刘芒脸上的笑容微微停滞了一瞬,随即嘴角又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可是,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至少他们一家人都能活下来了。只要活下去,就一定看得见希望。”
阿布杜拉沉默了几秒,低声问道,“妇女作为母亲必须得到尊重和保护……你怎么知道古兰经里的这句话?”
刘芒有点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小声道,“在国内学阿拉伯文的时候,我正好看到过这句话,所以刚才情急之下就拿出来用了。”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热心。”阿布杜拉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对你来说,那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外国女孩而已。”
“不管她是哪个国家的人,生命都是平等的。不是吗?”她仰起了那张清秀的脸,大大方方地迎向了他的视线,“其实法迪大叔也是不忍心动手的吧,所以之前你才给我使眼色。”
他的眼中好像有什么奇异的光芒一闪而过,“法迪大叔之所以说要对希德处以石刑,也只是借此想看看他够不够勇敢,有没有资格成为艾米娜的丈夫。”
“原来真是这样。不过,这次艾米娜能活下来全靠了你。”她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太自不力量了,其实你这样解决了问题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再怎么说,你也是这个国家的王子啊。”
“如果不是你说服了希德,我这个建议也无法顺水推舟提出来。如果希德不出现,那就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这场残酷的刑罚。”他深深凝视着她,“所以这次,我并不否认你所起的作用。”
她微愕地抬起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或许,我的确是忽视了一些以前从没有注意到的东西……”王子的眼眸里涌动的感情是那么复杂,似乎是想要将她看得更加透彻一些,又像是蕴含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柔情。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刘芒的意识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柔软的丝缎坠入了浅浅湖水之中,轻轻地在水面上漂浮,荡开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不行,她得赶紧逃走。
逃到离他远远的地方。
不然的话,她可能会溺毙在这片湖水里。
爱情,还是自由?
将会成为她最为痛苦的选择。
可是,她该怎么逃跑呢?就这样贸然闯入沙漠多半是必死无疑,但如果准备充分的话,那就完全不同了。只是这里又没有任何可以帮助她的人,就算是目前关系最好的丽玛,也因为彼此语言不通而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到底,该怎么办呢?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直在照顾艾米娜的丽玛也回到了房间。她一进门就紧紧搂住了刘芒,欣喜万分地连着说了好几句类似感谢的话。今天的救援过程她可是全参与了,所以也相当清楚刘芒在这次救援行动中的尽心尽力。丽玛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过瘾,干脆拿起了树枝,坐到了门口的沙地上涂鸦了起来,活学活用了刘芒之前讲故事的方式传达出了艾米娜也对她表示万分感谢的讯息。
看到丽玛在沙地上画出了歪歪扭扭的图案时,刘芒的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虽然语言不通,但她完全可以试试用这个方式来传达自己的意思啊!想到这里,她也急忙捡起了一根树枝,迅速画了个被绑住了双手的女孩,又指了指自己。接着画了个酷似王子的男子将她扔上了马,意指她是被王子绑架而来的。
丽玛显然大吃一惊,脸上的笑容也顿时僵住了。之前父亲对她说王子禁止这个女孩出村的时候,她的确是意识到了王子对这女孩的重视程度不一般。还有王子不在时那几位保镖总是和女孩形影不离,如果用监视这个词来形容似乎一点也不夸张。
刘芒见这个方法有点效果,又趁热打铁画了这个酷似王子的男子正手持皮鞭叉腰奸笑,还不忘在女孩的脸上添了几滴眼泪。好吧,虽然这画面貌似是夸张了点,可是为了达到想要的效果,她只能委屈王子殿下暂时做回恶人了。
丽玛盯了那副画几秒,随即低头在地上画了几笔,抬起眼向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刘芒探头一看,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丽玛冰雪聪明。这姑娘画的东西大致轮廓看起来居然像长城的城墙。显然她上次看过之后就记住了,没想到竟能模仿的这么相似。
丽玛指了指 城墙,那神情似乎是在问她是不是想回这里。
刘芒连忙点头,双手合十朝她做出了拜托请帮帮忙的动作。为了更能打动丽玛,她还在长城边上画了几个流着眼泪的老人,意指她的亲人们都在想念着她,希望她能早点回去。两人就这么纯粹地靠着肢体语言和抽象的看图猜意思,差不多聊到了快天亮。看丽玛一直犹豫不决半信半疑,刘芒只能用上了最后一招必杀计——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字,哭!
果然……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丽玛也有些手足无措了,再结合之前的那些种种异常状况,她也不得不开始相信刘芒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一脸不忍的丽玛伸手扶住了刘芒的肩,望着对方的眼睛重重点了下头,意思是她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刘芒顿时觉得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对着她露出了一个万分感谢的笑容。只是同时,又为自己利用了丽玛而感到有些怅然和难过。
房间外,密密麻麻的椰枣树,在夜风中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天色渐渐放白。
很快,又将会是新的一天。
第二天,阿布杜拉因为国事又赶回了阿布扎比。刘芒也向他提出了自己消失太多天会令父母担心的抗议,但对方只是告诉她一切都会安排妥当,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丽玛一大早就出了村子,差不多到了黄昏时分才回来。一回到村子,丽玛就找到了刘芒,将她拉到了个相对比较偏僻的地方。由于来人是再熟悉不过的村长女儿,那几位留下来的保镖也就没有过多注意她们。
两人又开始了昨晚的看图猜意思。丽玛拿起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匹骆驼,又画了些水和食物以及地图,接着又开始掰手指,一直掰到第七个才停下来。刘芒立刻就猜出了她的意思,原来丽玛是想安排自己骑骆驼逃走,到时她会帮自己准备好足够的食物与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七天左右就可以走出这里。
机会就放在自己眼前,到底要不要冒险?
以前想要逃跑,只是因为不想被那个莫明其妙的婚约禁锢。
现在想要逃跑,似乎更多的是被某种害怕的感觉所驱使。是的,她害怕。她怕自己会越陷越深,她怕自己终有投降的一天。
她几乎都没有勇气想像一下到时会面临多么痛苦的抉择。
跑。还是要继续逃跑。
哪怕是冒险,也要试试。
想到这里,刘芒没有再犹豫也没有再迟疑,而是握住了丽玛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丽玛用一种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眼神注视了她几秒,然后又拿起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个月亮。刘芒明白她在告诉自己逃跑的时间就在今晚。
就在今晚吗?好快……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能成功逃脱的话,她和王子的约定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刘芒在无比焦灼的心情终于等来了丽玛。丽玛先让她换上了一袭部落里已婚妇人常穿的那种长袍。这种袍子的面纱是连眉毛以上部分都遮住的,也就是说,只能露出一双眼睛而已。
换完了衣服,丽玛并不急着带她走,而是一直坐等到了半夜才带着她去了后院。在那里,刘芒果然见到了一匹早已准备好的骆驼,骆驼的身上还挂着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清水和食物。接着。丽玛又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指南针交给了她,示意她要一直朝着南边的方向走。
刘芒感激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给了她一个真挚的拥抱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丽玛笑了笑,冲着骆驼叫了一声,“贾米拉!”那匹骆驼顿时欢快地摇了摇耳朵,乖乖地伏下了身体让刘芒坐了下去。
丽玛见骆驼这么听话,亲热地亲吻了一下它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丽玛。“再指了指骆驼,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发音,“贾米拉。”
刘芒会意地点了点头,原来贾米拉是这头骆驼的名字啊。听上去倒还挺像回事的呢。
一切准备就绪,丽玛就牵着骆驼不慌不忙往村口走去。刘芒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丽玛要等这么晚才实行逃跑计划了。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就连保镖同学也呼呼大睡喽。
出了村子之后,丽玛看上去很想再嘱咐她点什么,但也因为语言不通只能作罢,恋恋不舍地和她告了别。刘芒弯下腰充满感谢地亲吻了一下丽玛的脸颊,丽玛也回吻了她,随即又轻轻拍了拍骆驼的脑袋。那头叫做贾米拉的母骆驼晃了晃耳朵,迎着月光不急不慢地朝着南边的方向走去。
刘芒轻轻呼了一口气,抬头望向了广阔无垠的天空。只见在墨蓝色的天幕中,一轮明亮的新月在薄薄的云层后若隐若现,月光就像是清水般冷冷撒向沙漠的绿洲之地,周围寂静无声,时间更是显得单薄,仿佛被这个世界完全抛弃在了某个异度空间里。
她的沙漠逃亡之路——就要开始了。
第101次逃婚21 叛逃的骆驼
离开村子之后,这一路上刘芒都还算顺利,食物和清水准备充分,骆驼也听话的一直朝南而行。如果要说什么是最大的阻碍,那无疑就是当地炎热到令人窒息的可怕天气了。在炎炎烈日暴晒下,四周全被灼烧的热浪所包围着,仿佛只要再多待一会就会被蒸发成水气。
才过了两天的时间,刘芒就开始感到有点撑不住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又回想起以前和阿布共闯魔鬼沙漠的经历,那些令人怀念的往事历历在目,就像是发生在昨天那么清晰,即使是一个微小的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没有那个人在身边,想要一个人穿越沙漠,是那么的——困难。
奉行着王子殿下昼息夜行的原则,尽管被晒得差点蜕了层皮,但至少她和骆驼都还平安无事。尤其是正午烈日当头的时候,她一般都会停下来保持体力,同时也让颇为卖力的骆驼得到足够的休息。
今天也和前两天一样,刘芒估摸着大概的时间开始了中午的休息。她从骆驼身上的背包里抽出了一瓶水喝了几口,目光一转看到骆驼的大眼睛正眼巴巴地望着她,不禁有些心软,也往手心里倒了点水,用手掬着递了过去。
骆驼立即欢快地舔光了她手里的水,然后又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继续盯着她。
刘芒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喊它的名字,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只好随口说了一句,“这些水可是要省省喝哦,贾米尔……”她的这个尔字刚刚说完,令人目瞪口呆的窘事就这么发生了——骆驼突然莫明其妙地生了气,一翻白眼居然撒开蹄子就跑!
她被吓了一大跳,手里拿着的瓶子也砰的掉到了沙地上。等她捡起来的时候,溢出的半瓶清水一转眼就全都被沙子给吸干了。这下子刘芒是完全懵了,水和食物全都在骆驼身上,也就是说,现在她的手里只有一个指南针和半瓶水!
天哪,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在这种会死人的恶劣环境里,没有水和食物就等于两个字——完蛋!
刘芒浑身瘫软地坐倒在了沙地上,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接下去该怎么办,那种穿心透肺的巨大恐惧前所未有,身体下的沙粒滚烫滚烫,像是要将她的整个人都烤炙成叉烧块。
糟糕了,接下来她是该往回走,还是继续向前,或是原地等死?
就这样呆呆坐了许久,刘芒才慢慢地回了魂,机械地转动着眼珠朝周围打量了起来。之前她一直都没有留意到,这里似乎比魔鬼沙漠的情况要好一些,至少路旁还有不少仙人掌,可以用来解渴和充饥。
是啊,上次连魔鬼沙漠都能穿过,这次的小小沙漠也一定不会难倒她的。
就算身边没有他……
就算只能倚靠她自己……
等到太阳落山之后,刘芒找了一块尖利的石子割下了一片仙人掌,小心翼翼去掉了刺放在嘴里咀嚼,一股苦涩的汁水顿时缓解了她强烈的饥渴感,也让她的脑海里又隐约闪过了几个似曾相识的镜头。她吐掉了仙人掌的残渣,使劲地甩了甩脑袋,像是想要甩掉某些会令她动摇的东西。
骆驼的意外叛逃对刘芒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损失,现在她就只能倚靠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往前走。幸好身边还留下了一个指南针,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然失去了方向就更是死路一条了。夜晚的沙漠虽说是比白天稍微凉快了些,但蒸腾在沙子间的闷热还是让人感到窒息。
披星戴月,踏沙而行。听上去或许是很浪漫,但现实里碰上这种情况可真是要了命。刘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渐泛白,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整整走了一个漫长的通宵。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体力透支,刘芒已经相当累乏了,再说除了仙人掌汁液外,她可是什么东西也没吃过,肚子里叽哩咕噜直提抗议。整个脑袋沉重的像是灌满了铅,双腿虚软没有力气,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尤其是嘴唇更是干裂的快要无法忍受,但刘芒还是攥紧了水瓶死活不打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绝不会再动用那仅剩的半瓶救命水。
到了正午的时候,阳光更是酷热毒辣,几乎能听到沙子在烈日摧残下所发出的细小滋滋声,整个沙漠就像是被架在了燃烧着的火架子上。刘芒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前方,心里陡生失落之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在这个无助的时刻她却忽然特别想念那个人。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面无表情,甚至……想念他偶尔的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她被这种莫名涌出的回忆所带来的情绪影响着,心情也随之而变得越来越糟糕。
眼看着阳光越来越刺眼,刘芒还是像往常那样找了个地方准备休息一阵子。谁知道她刚刚坐下来,不知从哪里忽然窜出了一只肥肥的狐狸,将她顺手放在地上的小瓶水一下子给撞出了几米远。因为盖子没有扣紧,那仅剩的半瓶水也都遭受到了同样的厄运,流出的液体飞快地渗入了沙子中。
刘芒的反应算是很快了,但那捡起的瓶子还是只剩了一点点水。她顿时觉得浑身乏力,一下子瘫坐在沙地上不知所措,那些五味陈杂的情绪在心里不停翻涌着,慌张,恐惧,绝望,愤怒……汇合在一起就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鹿在胸腔里肆意乱撞……
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刘芒的眼泪蓦的夺眶而出,几天来的精神压力终于到了极限,而这半瓶水也正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究……还是支撑不住了吗?
难道……真的要把小命丢在这个地方了吗?
她哭的太过投入太过专注,所以压根没留意到身边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直到隐约感到一片疑似乌云的阴影笼罩在自己的头顶上方时,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揉了揉鼻子,泪眼朦胧地抬起了头——
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白袍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的俊美脸庞半掩在被风吹乱的头巾下,脸上的表情似乎被融化在了金色的阳光里,模模糊糊看得不是很真切。从他额际流出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又很快渗入沙子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明明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也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可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人正在生气。
非常生气。
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从天而降的王子,眼中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愕然。强烈的求生欲望令刘芒做出了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举动,她突然一把抓紧了他的衣袖死死握住不松开,像是害怕他下一秒就在自己面前消失。
王子慢慢弯下了腰,以平视的目光缓缓掠过她的面庞——那里显然写满了恐惧,紧张以及还不敢确定的惊喜。他伸出了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她脸部的轮廓轻轻抚过她的眼睛,鼻子,嘴唇,一直到了她的下巴才停了下来。令他略感讶异的是,这次她居然乖乖地一动不动,没有半点挣扎,看起来或许是还没有回过神。
刘芒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动作非但并没有产生抵触,甚至还有一些莫名的心安。他那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没有尽头的幽深隧道,隐隐约约透出了几分温和的微光,让她那颗受了惊吓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无论何时何地,有他在身边,总会让她感到心安。
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珍贵,如果可以的话,
她真的想好好呵护,好好珍惜。
只不过……
她不会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不会是。
心神恍惚的刘芒没有留意王子将她的手递到了唇边,也没有留意到王子眼中燃起的小小火焰,更没有留意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下一秒——王子居然对准她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对方的牙齿深深嵌入了她的肌肤里使劲地合拢……在听到了她的低低痛呼声后,他反而更加用力,像是要将所有的担心和恼怒都宣泄在这种直接又野蛮的表达方式上。尽管在咬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但处于轻微失控状态中的他一时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或许他说不清为什么爱上她,但他却无比清楚地知道——绝对,绝对不想失去她!
刘芒痛得再次飙泪,连踢带踹才将自己的手夺了回来。她低头一看,只见手腕那里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似乎还有血丝正在渗出来。
“阿布杜拉你这个疯子!你居然咬人!这,这是正常人类做出来的行为吗?”刘芒气急败坏地揉着自己的手腕。尽管气的要命,但由于腹中空空如也,再加上体力早已不支,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气无力,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我就是要你记住这次的痛。”阿布冷冷看着她,之前那温和的微光早已被冷漠淡然所代替,“这只是惩罚。”
“惩罚?”她更是恼怒,“我做错了什么?逃跑不也是你允许的吗?”
“但我从来没有允许你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冒险。”他似乎比她更加恼怒,“作为惩罚,逃跑的总次数再抵消五次。”
“这不公平……”她开始急了,这样克扣下去也太悲剧了吧。
“不同意的话你就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到机场。”
“阿布杜拉!你……你也太黑了!”
第101次逃婚22 意想不到的转折
一坐进王子的路虎座驾里,刘芒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伸手接了他递过来的矿泉水就连灌了好几大口,接着又狼吞虎咽地将放在旁边的面包吃了个精光。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后,她才偷偷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阿布杜拉,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没想到这个家伙倒还挺细心的,就算是急着来逮她回去还不忘带上食物和水。
当然,这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优点是绝对无法掩饰那些比地球还要巨大的缺点的。
“吃饱了吗?”阿布杜拉忽然问了她一句,他那平静的声音里似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赶紧点了点头,犹豫了几秒又低声说道,“那个……谢谢你。”
“谢谢我?”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你可是在丽玛那里说了我不少好话。”
听他这么一说,刘芒心虚地将头扭向了窗外,支支吾吾道,“那……我也没有歪曲事实啊,只是……稍微夸张了一点点而已。”
“夸张了一点点?“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比不笑更令人畏惧,“看来我应该接受你的建议,把你绑起来才是最合适的方法。”
“喂,阿布杜拉,你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吧。怎么说你都是一个堂堂王子诶!”这个威胁显然是吓到刘芒了,她的小脸刷一下就变白了。
“知道害怕了吗?”他那淡然的语气中透着不可抗拒的强势,“这次就算了。但是类似这样拿自己性命冒险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也不允许有下一次。你明白了吗?”
刘芒不想因为违抗他而吃眼前亏,但同时也不想对他示弱,索性就扮什么也没听见,用沉默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四个轮子的家伙比四个蹄子的家伙自然是快了不少,一转眼的功夫车子已经开出了很远。刘芒对这种天地之差深有感触,无意中脱口道,“也不知贾米尔去了哪里,要是它能自己跑回去就好了。”
阿布杜拉刚开始没有搭理她,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才突然说道,“那匹骆驼叫贾米拉。”
刘芒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是丽玛告诉你的吗?”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那匹骆驼会甩了你。”
“为什么?你知道什么?”她更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里暗暗困惑,怎么王子对一头骆驼都了解得那么清楚。
“一定是因为你叫错了它的名字。贾米拉最恨的就是别人叫错它的名字。”他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和笑意,就连声音听起来似乎都没那么冷淡了。
刘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要告诉我其实你和它很熟……”
“贾米拉是我让人送给法迪大叔的,它的习性我再清楚不过。”他唇边勾起的弧度颇为优美,“它可是当年的骆驼选美皇后,所以也特别有性格。谁要是叫错它的名字就一定会得罪它。”
刘芒的额上哔的滑下了一大滴冷汗,神呐,这是多么傲娇的骆驼美人啊……
经过了半天多的时间,车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刘芒朝着窗外望去,发现不远处有一栋像是休息站的建筑物。咦,这不是之前的中转站吗?几天以前,王子就是把她从这里带走的,没想到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原地。
“我就把你送到这里。接下来就交给别人了。”阿布杜拉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位眉目俊秀的白袍男子推门而出——他那茶色的发丝轻轻飞扬,温和平静的黑眸蕴含着恬淡的笑意,恍若映出了明净的蓝天白云,由内而外散发着优雅温润的气质。
在这个地方见到埃米尔,刘芒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打开车门接触到燥热空气的一刹那,她感到眼睛有点不舒服,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眼角。可当她再睁开眼时,阿布杜拉已经一踩油门绝尘而去。看着那辆路虎箭一般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她却并没有感觉到如释重负的轻松畅快,相反,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淡淡失落。为什么,这种复杂的感觉不会随着逃跑次数的增加而变得麻木呢?甚至,一次却比一次更加难以分辨,难以控制,难以隐藏。
“小芒,这里风大,先进来再说吧。”埃米尔朝她招了招手。
刘芒这才将远眺的目光收了回来,跟着埃米尔走进了中转站。尽管这里的面积并不是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置的也是整洁大方。埃米尔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她也丝毫没有客气,什么也没说就坐了下来。
埃米尔微微一笑,“我会叫人帮你订好今晚回国的机票。现在时间还早,你就先休息一会,到时我会叫你的。”
她轻轻牵了牵嘴角,低低说了句谢谢。一想到这次逃婚又以失败告终,而剩余的次数还被那个家伙恶意克扣了好几次,她自然是情绪低落,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
“你这次倒也是胆大,如果不是阿布杜拉及时赶到,你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埃米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对了,听说这次你还管了别人的闲事?”
刘芒扁了扁嘴,不知该以怎样的回答来应对他。半天才低声开口道,“那毕竟是两条生命……我……不过,这件事应该谢谢阿布杜拉……”
“这也是殿下第一次破例。在以往,他是绝对不会插手这种事的。”埃米尔不着痕迹地打断了她的话,“小芒,你懂的。殿下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她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很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从唇齿间还是只逸出了一个字,“我……”
“有些事你心里明白就行了。”埃米尔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只是这笑容有时就像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明明看得见,却偏偏触摸不到。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刘芒一愣,“什么人?了
“以后你见到就知道了。”很明显,埃米尔此刻并不想透露太多。
刘芒见此也就没再继续问,干脆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休息。或许这些天实在是太辛苦了,所以一旦到了某个相对放松的环境里,她几乎是脑袋刚一沾到沙发就睡着了。
埃米尔将房间里的空调稍微调高了些,又拿了条薄薄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随后,他在她的面前静默地站了几分钟,唇角边爬上了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接下来的一切都进行地相当顺利。埃米尔特准时将刘芒送到了机场,又准时将她送上了飞机。这趟航班到达L市的时候正好是国内的凌晨时分,负责全程陪同的宋非就像以往那样送她安全到家。
在下车之前,刘芒不忘挖苦了这个百变妖男一句,“下次不知道你是要变男变女还是变老变少?最好提早给我有个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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