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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手

_10 唐达天(当代)
其二嘛,他要真的不想签这个字,就是想彻底抹掉追加的那部分资金,如果是这样,你能心甘情愿地让他踩着你的肩膀当上市长吗?”杨明山觉得白金本说的有理,鼓了很大的勇气,下了很大的决心,又想了一些应对办法才来找苏一玮。
虽说杨明山在心里恨透了苏一玮,也恨不得抓到他的把柄置他于死地,但是,他只是心里这么想想,表面上他还不敢得罪苏一玮,因为他知道,得罪了苏一玮,就等于得罪了权力,得罪了权力就意味着挡住了自己的财运。
任何一个人,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金钱过不去,除非他是傻子。
他不是傻子,他是堂堂的巨龙公司的老总,是西川市政协委员,他已经干过一件傻事了,没有理由再干第二件傻事。
当然,如果不是市政府给他追加了120万资金,如果不是经过苏一玮的手批准他可以拿到这120万资金,如果不是想着要从苏一玮的手中得到那片废弃家具城的话,他也不会去给苏一玮送那10万元钱,苏一玮也不可能把他当作自己竞争市长的垫脚石,当了垫脚石后,他也绝对不会再登他苏一玮的门。
一切的前因后果,说到底还是为了一个利字。
利益的驱使,往往会促使人心向恶。
赵守礼一看这情况,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就看了苏一玮一眼说:“要不,你们谈,我先走了?”苏一玮一看杨明山不是想来闹事的样子,就点点头说:“你要有事就先忙去。”目送着赵守礼出了办公室的门,才回头对杨明山说:“杨总有事吗?”杨明山从苏一玮脸上的些许变化中可以窥出,他表面的镇定自若掩盖不住内心的不踏实。
那10万元的事,他不提,我也不提,就当没有发生过,等他提出来了,再作理会。
想到这里,底气也仿佛足了许多,就将市政府的那道批文拿出来说:“苏市长,我来就是想要回那笔追加款,现在还拖欠着一屁股的债务等着我去还,不得不来找你签个字。”说着,就将那道公文递到了苏一玮的案头。
苏一玮接过那份追加资金的批文,假装看着,心里却在想,这个追加资金的批文是王天寿在位时做出的,他早就听说有猫腻,正因为如此,杨明山才迫不及待地向他行了贿,也使他找到了一块向上爬的垫脚石。
如果他不批,让审计局出面重新预算,保证会审计出另一种结果,也会为国家挽回一些资金。
但是,那样做,得罪的恐怕不仅仅是杨明山一个人,可能会牵扯到好多人。
如果批了,也不是他的错,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想想杨明山已经让他糗大了,他要得到的,杨明山已经给了。
这种得到是花10万钱买不来的,在这个意义上说,他要十分感谢杨明山才是,没有必要再引起别的不快。
于是,他便拿起笔,在上面大大写了:“同意!请财政局办理!苏一玮。”写好后,他轻轻地将批文往办公桌边一推,看着杨明山说:“杨总,我给你批了,你可以找财政局去办理。”杨明山根本没有想到苏一玮会这么痛快。
他站起身走过去,拿起了批文,当确认苏一玮批了以后,才假装感激地说:“谢谢苏市长的宽宏大量,也谢谢苏市长对我的支持。”苏一玮就笑了说:“老杨呀,上次的事怪我老伴儿没有讲清楚,她要是讲清楚是你,我哪会到那种场合去退?直接找到你不就得了。
不过,这也是个教训,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政府支持的,你就直接来找我,只要政策允许的,你尽管说,我能帮的忙一定帮,可千万用不着做私下的交易。
我们政府本来就是为你们企业服务的,可不能再刮你们的油水呀。”杨明山心里一笑,心想你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如果我不给你送那10万元贿款,你能这么痛快地答应吗?答案肯定是相反的。
你要真的是一个品德高尚的正人君子,能犯得着小题大作,扯旗放炮地拿到常委会上去吗?很显然,我已经给你当完了垫脚石,你已经利用那10万元钱做足了文章,现在又想拿着公家的利益做人情?他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嘴上却说:“这真是个教训,以后我再也不会了。”苏一玮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石英钟,便站起身说:“好,就这样吧,我还有一个公务活动,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解决的,随时欢迎你来。”杨明山说:“谢谢市长的好意,那你忙,我走了。”杨明山一走,苏一玮不由得长长透了一口气,仿佛搬走了他心头的一副重担。
说实在的,这些天他也偶然想起杨明山,想象他是如何承受这种舆论的压力,又想着他是不是会报复自己?想完这些之后,他还是有点不太踏实。
没想到杨明山终于给了他一个施展权力的机会,让他轻而易举地运用手中的笔,抹平了杨明山对他的记恨。
杨明山刚出了门,秘书长李家昌就前来叫他说,苏市长时间到了。
苏一玮说:“好好好,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就与李家昌一起下了楼。
他们这一次是去看望和慰问市敬老院的孤寡老人,这是李家昌特意为他安排的活动,目的就是想让苏一玮多显露一下。
苏一玮非常明白李家昌的好意,在这个关键时刻他需要这样做,更需要在电视上多露面,在报纸上多出现他的名字。
只有多参加一些这样的社会活动,多露露面,才能在群众中扩大他的影响力,也可赢得社会舆论的支持。
他从内心里感激李家昌,觉得过去有些错怪了他,他其实是一个非常称职的秘书长,细心、稳当,办事周到,协调能力非常强,处理问题很有条理,是个不错的人。
看来,认识一个人不仅需要时间,更需要角度。
对同一个人的看法,由于你所处的地位不同,结果也不同,站在二把手的位子上和站在一把手的位子上是不同的,站在普通人的位子上和站在领导者的位子上更不同,这不是他变了,而是因为你变了。
你的位置与角色变了,以为是他变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变。
这样想来,苏一玮不觉明白了过来,李家昌其实并不是对他苏一玮献殷勤,而是对政府的第一负责人献殷勤。
平时冷冷清清的敬老院,由于他的到来一下热闹了起来,几家企业的头儿们,新闻媒体的记者们一下拥挤到了小小的院落中,小院就被撑满了。
苏一玮按着李家昌的安排,先慰问了98岁高龄的张奶奶。
他拉着张奶奶干枯的手,说了些关怀性的话,希望老人好好活着,争取迎来百岁生日,把个张奶奶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知道,这是政治的需要,也是新闻的需要,类似这样的问候在全国各地的电视节目中多得很,至于慰问者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却从来没有人去质问,他自己也不会去拷问,只要把样子做像就对了。
接下来,苏一玮又慰问了几个年龄偏高的老人。
他慰问的过程中,身后跟了一大帮人,有企业领导,也有新闻记者,摄像机一直对准他,照像机也一直朝他闪着。
他突然觉得他就像个演员,他们都在演戏,所不同的他是主演,其他的人都是跑龙套的配角。
等演完了,放到电视上后,真正的观众,就是看电视的老百姓。
慰问结束后,他刚来到院中,就被周小哭截住了:“苏市长,我有另外一个问题想采访一下你,不知你什么时候有空?”苏一玮刚才被人簇拥着,没有看到周小哭,此刻看到,眼前不由得一亮,心头就猛地颤了一下说:“你也来了?”周小哭说:“我一直在,是你没有看到我。”苏一玮呵呵一笑说:“说说,采访我什么?”周小哭莞尔一笑说:“想问问你全面主持市政府工作后有什么新的打算?”苏一玮的心里倏然掠过一缕惊喜,这个问题他不止一次地想过,也确实有好多新的打算,但是,不应在这个时候显露,他要把锅盖捂得严严的,等到他被省委正式任命为代市长之后再对外公开,再一步步地实施。
他没有想到的是,藏在他内心的秘密怎么让这个小妖精捕捉到了?是她的新闻敏感性所致,还是她从外界听到了舆论所向?但不论怎样,不能回答归不能回答,能听到这样的提问他还是非常高兴,于是便笑了说:“现在刚刚主持政府的工作,好多事儿还没有理顺,暂时不好说,只能等以后再接受你的采访了。”周小哭说:“以后大概有多久?我可盼望早一点来采访你。”苏一玮听了很舒服,你盼望早一点,我比你更盼望早一点,可是,我的小妖精,那可由不了我的呀,要是由得了我,我恨不得现在就让你来采访我。
苏一玮这样想着,就会心一笑说:“如果需要采访,我会让办公室通知你。”上了车,苏一玮还在想着周小哭的话,心想省委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呀,回去后需要不需要给冯副书记打个电话问一问?
正文 第五章 桃色证据
“被疯狗咬了一口”
苏一玮以为他与杨明山的恩怨被他一笔勾销了,但是,杨明山根本不买他的账,反倒是领了白金本的情,他觉得白金本真不错,为人不错,给他出的点子更不错。
杨明山顺利地从市财政局划走了这笔资金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好好感谢一下白金本。因为他非常清楚,这笔追加资金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白金本。要不是白金本的一手操作,他根本想不出来用这个法儿来套取政府的资金,就是想出来了,也没有办法来套取。只有身为城建委主任的白金本才有这个权力,也有这个能耐让他额外地得到了这120万。当然,他十分清楚,这120万虽然在他的名下,但是,实际上并不能归他一个人所有,其中的参与者谁都少不了,尤其是白金本。所以,3天之后,等资金一到账,他就按原先的口头协议,给白金本的账上打过去了他应该打的数字,并请白金本晚上吃饭。白金本不仅很高兴地答应了他,而且还让他找一个比较安静一点的地方,他要给他介绍一位大人物让他认识认识。他问:“那大人物是谁?”他说:“是卫国华,卫书记。”杨明山就高兴地说:“好好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
杨明山在不夜城早早地订了一间包房,不到6∶00,就守候在那里专等着他们来。
杨明山很清楚,要想在社会上混个明白,就必须渗入官场,与权力搭界。往往的,利与权总是分不开的,要是权力能够稍微地向你倾斜一下,你得到的经济利益将会更大更多。正因为这样,他才与白金本,与王天寿的关系不同一般。现在,白金本要介绍他认识卫国华,他当然求之不得。他虽然没有与卫国华直接打过交道,但知道卫国华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如果能与他结缘,肯定有益无害,对他以后的事业发展有好处。
直到6∶20左右,白金本与卫国华才来。杨明山起身相迎,卫国华就伸过手来,握了一下说:“杨老板好!”杨明山谦逊地一笑说:“书记好!”白金本说:“你就一个人?”杨明山说:“没有领导的批准,我哪敢多叫人?”卫国华入座后,笑了一下说:“也好,就我们3人也好,安安静静地聊会天也很好。”杨明山说:“既然书记说这样好,就让上菜吧。”说着就向服务员招了招手,吩咐上菜。
卫国华本来不想见杨明山,他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杨明山接触不好,让人看到会风言风语的,但是,为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结成广泛的统一战线共同对付苏一玮,他就不得不让白金本安排了这样的方式,想与杨明山见面聊聊,或许通过杨明山的力量能够达到他的目的。卫国华爱看《三国演义》,三国中处处充满了智慧,最智慧的就是借力。有时候,借别人的力来打人,往往比自己发力更猛。而他对自己的告诫则是:轻用其芒,动即有伤,是为凶器;深藏若拙,临机取决,是为利器。
卫国华刚接过了杨明山递来的软中华,坐在另一边的白金本就为他打着了火。卫国华美美地吸了一口,吐烟时,话也就出口了:“杨总最近还好吗?”
杨明山虽不是政界中的人,但也知道政界中的事,尤其是苏一玮与卫国华争夺市长宝座的事。很显然,卫国华能在这个特殊时候冒着风险与他见面,肯定想利用他去共同对付苏一玮。既然是利用,说明两人之间至少还有共同的东西在里面,才能构成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他与卫国华的共同点就是对苏一玮的恨。有了这样一个前提,杨明山就接了他的话说:“最近不太好,被疯狗咬了一口。不过,没关系,他没有狂犬病,不至于把我咬死。”
卫国华一听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然后就端起酒杯说:“来,杨总,敬你一杯,你是个痛快人。”
杨明山马上端起杯子,有点激动地说:“谢谢书记,应该是我先敬书记才对,哪里能让书记先敬我?为了表示对书记的尊敬,我先干为敬,书记随意。”说着,一口干了杯中酒。
这时候,所点的凉菜已经上桌了,白金本转转桌盘说:“书记吃菜吧,空腹喝酒会不舒服的。”
卫国华就拿起筷子说:“吃吧,大家都吃。”
卫国华一边吃着菜,一边想,聪明人,杨明山绝对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与不聪明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前者不用把问题说得多透,他就能悟到你说的意思了,后者是你把问题说得很透了,他还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按说,像他这样的聪明人不至于让苏一玮当猴耍,这其中必定是有原委的。吃了几口菜,话也想好了,就又说:“凭杨总的聪明与智慧,怎么让狗咬了?”
杨明山显然感到了卫国华说话的用意,不需要挑明,假装糊涂地与你就事论事,才是真正的高人,便心照不宣地说:“因为喂食没有喂到时候上。”
卫国华会心地笑了说:“也许他根本就不吃你喂的食。”
杨明山说:“过去喂的是零食,他都吃了。这次他是想用这些食换取他想要的东西,就吐了出来。”
卫国华端起酒杯说:“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来,我们碰一杯!”
白金本与杨明山都端起杯子,与卫国华碰到了一起。
干了杯中酒,白金本突然觉得杨明山这小子今天是咋了?与卫书记到一起时怎么突然变得有了文化似的,一套一套地像打太极拳一样藏满了无限的玄机,反倒衬托得我像个没有文化的人似的?便想点破了,看看他还有多少城府,也好刺探一下他现在的心态如何,便说:“杨总前几天真是气冲斗牛,口口声声要报仇雪恨,要不是我制止,还不知闹出什么乱子来。现在怎么样?他顺顺当当地给你批了条子签了字,算是对你表示了妥协,恐怕你的怨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杨明山深知,在这件事儿的处理上,要不是白金本遥控指挥,他可能早就乱了方寸。尤其选择在这个时段内让苏一玮去签字,白金本更是技高一筹,要不是他在下面打气,自己想都没有想到。现在,他听到白金本的话,似乎感觉到了西川市这两大阵营的较量刚刚浮出冰山一角,他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当然坚定不移地站在卫国华这一边,就笑笑说:“不会的,我是有点傻,但是,还没有傻到被人卖了还反过去为他数钞票的份儿上。不管他想不想妥协,我是不会的,被人当猴儿耍的滋味真不好受,总有一天,我会让他认识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红楼梦》中不是有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下一句是怎么说的?”
卫国华就笑了说:“反误了卿卿性命。”
杨明山一拍脑门说:“你看我这记性,还是书记知识渊博。”
杨明山喝过了酒,话也越来越多了起来:“白主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杨明山今天不是吹牛。别看他天天上报纸上电视,风光得很,我要把他与那个女人的事儿抖出来,让他再也抬不起头来。”
卫国华眼睛突然一亮,问:“女人?什么女人?”
杨明山知道说漏了嘴,但是,话已经出口了,也只能朝下说了,就说:“他与一个女人的关系比较暧昧。”
卫国华的眼睛又一亮:“真的?真有这回事?”党中央国务院早已把性贿赂、招情妇、包二奶提到了反腐倡廉的议事日程,尤其是党员领导干部,绝不允许这类事情发生,如果被发现,轻则开除党籍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重则还要开除公职。身为市委副书记,他对这样的问题相当敏锐,也相当警觉。尤其是他的对手有了这样的把柄可供他抓,他没有理由不暗自庆幸,也没有理由就此放弃。
杨明山一看卫国华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就想起了那个倒霉蛋王文达,如果能让卫国华解决了王文达的事,王文达就可以全部提供出他所要的信息,这样对他来讲是绝妙的好事,不给王文达退钱,王文达也能乖乖地讲出他所知道的秘密来。对王文达来讲,也是天大的好事,讲出一个秘密,就可以得到一个副局长的位子。至于卫国华,随便提拔一个副处级干部就像喝一杯酒一样,轻轻动一动嘴皮子,什么都解决了,而他却能以此为突破口,彻底击败他的竞争对手。这样的大好事对人人有利,何乐而不为?于是,便高兴地说:“这是真的,绝对是真的。前几天,我出了这事儿后,文化局的一个朋友安慰我说,苏一玮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与一个女人不清不白。我让他给我拿出真凭实据,他现在正在给我弄。”
卫国华一听是隔了一层的事,长长地“哦”了一声,不免有点失望。
白金本一听卫国华那一声“哦”,就知道他有点失望了,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就接了杨明山的话说:“那朋友是谁?你让他给你拿真凭实据他会给你拿吗?”
杨明山为了让卫国华心甘情愿地为王文达帮忙,就添油加醋地说:“他就是文化局文化科的王文达,非常不错的一个人。不过他也够倒霉的,当了8年科级干部,好不容易等到他们的一个副局长要退休,想顶他的位子升个格儿。我从中周旋了一下,王天寿市长已经答应了,没料到临上会研究时王市长却出事儿了,提拔他的事儿也就彻底泡汤了。虽然他的事儿没有办成,但是,他还是很感激我的,说士为知己者死,为了给我报一箭之仇,让世人真正看清楚那个人的本来面目,他愿意澄清事情的真相。”
白金本说:“王文达?王文达我知道,没想到这个人表面上斯斯文文的,还很讲哥儿们义气,内心里还有一股正义感。”
杨明山说:“他有哥儿们义气,也有正义感,是个很不错的人,可就是命不好,官没有提拔上,老婆又跟人跑了,也够倒霉的。”
卫国华“唔”了一声:“他叫什么名字?”
杨明山知道有戏了,就说:“叫王——文——达。”
卫国华说:“这好说,他要真正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很有工作能力的人,在干部任用上我们可以考虑,可以考虑。”
杨明山高兴地说:“太谢谢卫书记了,卫书记真是任人唯贤哪。他要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感谢卫书记才好哩。”
卫国华说:“感谢的话就别说了,都是为了工作嘛。对于基层的干部我们还是缺乏了解的,真正的好同志,该提拔的还是要提拔,该重用的还是要重用。正好过两天要开书记办公会,到时候我会考虑的。”
杨明山没有想到卫国华答应得这么痛快,压在他心头的一桩事总算有了了结,便高兴地举起酒杯说:“卫书记,你给他帮忙就是等于给我帮忙,我杨明山心领了,我代王文达给你敬一杯酒,我先干为敬。”说着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
最后的试探
此刻的王文达一个人正在家里看电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花了5万元钱去买官,官没有买上老婆却跟人跑了,为什么天下倒霉的事全让他给摊上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对同一件事情,白天想的与夜里想的不一样,昨天想的与今天想的也不一样。那天晚上,王文达因喝多了酒,又因嫖了一个长得像钟晶晶一样的小姐,又因杨明山向他承诺了要给他退回5万元钱,心情开朗了许多,人也突然变得大度与从容了,就觉得张丽娜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想把她叫回家来了。要是那天不是太晚了,要是那天他的电话打过去了,两个人也就没有什么了,但是,到了第二天,想法就变了,他觉得再晾她几天也无妨,让她好好反省反省,再和好也不迟。
他始终以为主动权在他的手里,只要他不离了,张丽娜肯定不会离的。然而,他想通了,能接受了,不想离了,张丽娜的思想却发生了变化。
问题就出在那天晚上,如果当时王文达把电话打过去,张丽娜肯定会很高兴地依从王文达,两个人也就自然而然地和好了。问题是王文达没有打过去,张丽娜在极度空虚的时候又敌不过刘光德的甜言蜜语,跟他回了他家。这一去,就彻底改变张丽娜的想法,也坚定了她与王文达离婚的决心。
张丽娜根本没有想到刘光德的家如此豪华气派,从那些豪华的摆设中,她完全可以感觉到刘光德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当她随着刘光德的引领,一间间地参观完了他的房间,最后来到了他的卧室时,张丽娜几乎惊呆了,卧室里挂满了她的照片,那些照片有她年轻时的,更多的是她近年来的剧照,一幅幅被刘光德重新洗放后装进了相框里,在温馨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多姿多彩。就在那一刻,她被深深地感动了。她根本没有想到,当她青春不再,韶华已逝,无情的风霜在她的面颊上抹上了岁月的痕迹,平淡的生活使她早已变得麻木不仁甚至庸俗时,竟然还有一个人这么默默爱着她,一直把她深藏在他的心底,如女神一样敬仰着。她无法不为之惊喜,也无法不热血沸腾。她仿佛又回到了初恋,仿佛找到了一个女人的自信与尊严,她不由得张开双臂,紧紧地揽住了刘光德。
“丽娜,我爱你!”刘光德抚摸着她单薄的后背,轻轻地说。
“光德,你让我好感动呀!”张丽娜仰起了泪光闪烁的脸,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年轻的少女时代。
“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离了吧。这里,是你永远的港湾,我等着你。”
她点了点头。就在此刻,她已暗暗下了决心,既然王文达不要我了,我何苦还要低三下四地求得他的宽恕,何苦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也许,刘光德更能给她带来幸福,更能让她活得自尊。
这一夜,她就在挂满她照片的卧室里过了一夜,与爱她的刘光德又一次共浴爱河。她感到了另一种的新鲜刺激,甚至感动。就在这种感动中,她又一次坚定了离婚的决心。
当张丽娜又一次回到自己的家里后,就不再觉得有什么眷恋了,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她轻轻地将3万元钱推到王文达的面前说:“这钱,你还是收下吧。我答应离婚。”
张丽娜这样一说,反而把王文达愣在了一边。他没有想到几天没见张丽娜,她就像换了个人儿似的一反常态。他认真地打量着张丽娜,确信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才吞吞吐吐地说:“丽娜,这几天,我认真想了想,为了静静,我们……还是和好吧。”
张丽娜说:“这几天,我也认真想了想,如果夫妻之间已经产生了裂痕,勉强生活在一起也不会再幸福了。至于静静,她跟你还是跟我由她选择。”
王文达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说:“好吧!离就离吧!”
就这样,他们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一起进了街道办事处,办完了离婚手续。一个精心经营了十多年的家庭,说散就散了,仿佛一个鸟窝被人一杆子捣去,哗啦一下散了架,鸟就各自飞了。生活有时候就这么脆弱,脆弱得经不起任何风浪。
就这样,王文达从此成了一个单身男人。
成了单身男人的王文达并没有感觉到单身有多好,也没有感觉到单身有多差。他知道,这一半是他自选的,一半出于无奈。既然生活选择了他,他又选择了这样的生活,他只有默默地去承受。虽然他的心早已被生活搓揉得成了一块破抹布,但是,为了生活,他还得去上班;上了班,该笑的时候还得笑,该说的时候还得说。尤其是见了钟晶晶,还要热情地打一声招呼。
自从上次与那个长得很像钟晶晶的桑拿女有了切肤之亲后,他每次看到钟晶晶,就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女孩光溜溜的小身子,他的体内就有了一种很强烈的反应,看钟晶晶的目光也就有些痴了。一次,钟晶晶路过他的办公室,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就顺便叫了一声:“小钟,你忙过了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钟晶晶就应了一声:“好的。”
不一会儿,钟晶晶进来说:“科长,你有事儿?”他哼了一声说:“坐下来说。”
其实,王文达早就想与钟晶晶聊聊了,问题的关键是他和钟晶晶不在一个办公室,又苦于找不出来一个可聊的理由来,这使他很苦恼。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就是想通过钟晶晶询问一下张丽娜过去在单位里有没有相好的男人。王文达想出这个理由后感到非常高兴,他觉得这个话题想得实在是太好了,太科学了,至于张丽娜过去有没有外遇倒是其次,主要是通过这一问题的询问很巧妙地给钟晶晶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与张丽娜已经离婚了,他现在与她一样,都是单身。然后再通过一些共同的话题,比如婚姻、家庭,或者再婚什么的,看看他与钟晶晶能不能碰撞出一些爱情的火花来,如果能走到一起,固然是好,这是他求之不得的,那他宁可不要杨明山退他那5万钱,也决不会出卖钟晶晶的。如果钟晶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或者说她的心气很高,他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那说明她肯定与苏一玮有一腿,那他也就彻底死心了,就打算与杨明山联手,先从杨明山那里得到他送出去的那5万元钱再说。
待钟晶晶落了座,他便假装很随便地问:“小钟,到文化局来还习惯吗?”
钟晶晶点点了头说:“习惯,习惯,这里挺不错的。”
他看了一眼钟晶晶,她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钟晶晶的坐姿很优雅,两腿并拢微屈着,小蜂腰挺得直直的,就挺出了腰后的一抹优美的弧,更显出了臀的饱满和腿的修长。他又一次想起了那个长得像钟晶晶的女孩来,她虽然很年轻,长得也漂亮,但是,她的气质和风韵还是抵不上钟晶晶的。要是真能娶了钟晶晶这样的女人做老婆,一辈子就当这小科长也知足了。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我叫你来,想问一个纯私人的问题。不过,请你不要紧张,与你无关,完全是我的。”
钟晶晶笑了一下说:“王科长真幽默,那你说吧,不管什么问题,只要我能回答的绝对不保留。”
王文达说:“我与张丽娜离婚了。当然了,现在离婚的人很多,离婚不算什么了,这很正常。但是,我这婚离得实在有点窝囊,原因是张丽娜在外面有人了。”
钟晶晶惊奇地说:“张姐在外面有人?不可能吧?”
王文达说:“这种事儿要是没有,我能说有吗?那不是自己捡绿帽子往头上戴?我只想问问你,你们曾在一个单位里待过,是不是早就听说她有人了,都瞒着我?”
钟晶晶摇了摇头说:“没有,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过有关张姐的风言风语,你是不是误会张姐了?”
王文达也摇了摇头说:“没有误会,她的确是有人了。我本来想通过你问个清楚,也好让我知道自己究竟输在谁的手里了,结果你什么也不知道。没关系的,不知道就算了,有些事儿,还是少知道的为好。”
钟晶晶笑了笑说:“谢谢科长的理解,我确实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
王文达本以为钟晶晶会多说一些话,然后他可以捕捉到一些信息,或者抓住她的话茬儿再引申一下。可是,钟晶晶始终不多言语。他只好把话引开了说:“其实,离了也好,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处,省心。”
钟晶晶说:“说得也是。”
王文达心里忽闪了一下,觉得总算找到了一点共鸣,就极想趁热打铁,把话往他们俩身上再引一引,又说:“不过,男人单身倒无所谓,你们女人就不同了,尤其是你,年轻、漂亮,单身一人没人照应且不说,时间久了,别人就会风言风语,还不如早一点找一个可靠的人成个家,也好有人照顾你。”说完非常得意,他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一个球,抛给了她,看她怎么接。从她的接应中,他完全可以测试出他所需要的东西。
钟晶晶似乎淡淡地笑了一下说:“科长说的也是。不过,我现在刚刚走出婚姻,也不想急于成家,至于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王文达尴尬地笑了笑说:“小钟很有个性,说得是,说得是。当女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会和一个男人结婚;当男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女人会和他离婚。现在小钟还没有到那一步,不急不急。”
钟晶晶听了就忍不住扑哧一笑说:“科长真幽默。”
王文达说:“哪里呀,也是随便说说,你不要在意。”
钟晶晶说:“知道科长是关心我,我哪里会在意?要是再没别的事,那我先回去了。”
王文达说:“那好吧,你忙你的,不好意思打扰了你。”
钟晶晶的小腰儿一挺就站了起来。站在地上的钟晶晶就像一株小白杨,有一点亭亭玉立的感觉。她说:“没有没有,没有打扰我,王科长那你忙。”说着一转身走了。
王文达一直目送着钟晶晶的小屁股一扭一扭地扭出门外,才收回了目光,不由长透了一口气,将眼睛闭实了,仰在椅背上。又认真推敲了一遍刚才钟晶晶说过的话,渐渐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一是她不急于成家,意思就是你别打我的主意了,我不会考虑你的。二是她可能已经有相好的了,她不急着成家,谁爱说啥就说去。经过这么反反复复地琢磨,王文达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钟晶晶根本不会考虑他的。既然她不考虑我,我就没有必要在乎她的名誉了。如果真的像杨明山所说的,用苏一玮的信息去交换那打了水漂的5万元钱,又何乐而不为?
王文达就这样想着,一直想到了下班。
自从他与张丽娜离了婚后,女儿静静就寄宿到了学校,周六和周日才回来,平时他也懒得下厨,顺路在街上随便吃点小吃将就一下,回到家里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乏味极了,也无聊极了。这天晚上,他一如既往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很晚了,正准备睡觉时,手机响了,一看是杨明山的,心
想莫非真的财运来了,就高兴地说:“杨总你好!”电话那头的杨明山果然说:“你的好事来了。”王文达说:“什么好事?你说给我听听。”杨明山说:“我刚与市里的一位大人物喝过酒,你的事儿谈妥了。”王文达感觉一股热血腾地一下在他的体内燃烧了起来。他激动得有点不能自己
地说:“杨总,真的吗?是不是真的?”杨明山说:“当然是真的。这样吧,你打的到聚仙楼来一趟,来了我给你细说。”王文达说:“好好好,我这就去。”放了电话,王文达想,说我的事儿谈妥了,莫非是提拔的事儿?要是真的搞定了,
那可是烧高香了。出得门来,转念又想,是不是杨明山想诈我说出苏一玮的那点破事儿?他又一次告诫自己,不见兔子不放鹰。要么是看到提拔他的红头文件,要么是看到了那5万元钱,否则,绝不能透露出苏一玮和钟晶晶的半点秘密。
收礼规则
苏一玮本想给冯副书记打电话问问情况,但是,忍了忍,还是没有打。他觉得电话打得太勤了不好,会让冯副书记认为自己沉不住气。没想他没打,冯副书记却给他打来了。冯副书记在电话中告诉他,经省委常委会讨论决定,任命他为西川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代市长的文件已经报到省人大常委会,估计再过十天八天就会下文。
挂了电话,苏一玮激动得快要飘了起来。再过十天八天,他就要成为西川的代市长了,这就意味着,他将从此踏上一个更高的平台来施展他的才华。他恨不能一闭上眼,就跳过这十天八天。
晚上回家吃过晚饭,他忍不住向李兰花讲,再过十天八天,他就成为西川市的代市长了。他以为李兰花会和他一样高兴,一样激动,然而,没想到她却说:“这官呀,什么时候能当到头?过去,你当乡长时,想着什么时候当了县长就知足了;等你当
了县长就不那么想了,还想当县委书记;县委书记当上了,又想来市里当领导;当上了副市长,就想当市长,人心不足,永远没个尽头。要我说呀,你把身体保养好比什么都强。”苏一玮美好的心情一下子被李兰花破坏得一塌糊涂,话还没有听完,就打断了李兰花的话说:“好了好了,有完没完了?”李兰花说:“是不是恭维话听习惯了,再听实话就不入耳了?”苏一玮说:“你胡说些什么呀?”
苏一玮觉得,自从上次他公开退了杨明山的贿赂款后,李兰花的话就越来越不中听了。他本不想与她再交流什么,因为今天实在是高兴,就想与她一起分享分享,没想话开了头,就让她一盆子冷水泼灭了,再也没有了兴致。他就突然想起了钟晶晶,要是与她在一起该多好呀,她不仅让人看着舒服,就是与她交谈也是那么的心心相印,甚至不需要更多的语言,相视一笑中,彼此就读懂了对方。这样想着,就有了一种急切想见见钟晶晶的冲动。就在这时,门铃响了,他就没好气地对李兰花说:“门铃响了,去开门吧。”李兰花就叨叨着说:“下了班了,也不让人安闲一阵。”说着,上去开了门,进来的却是方进财和叶瑶。
李兰花好奇地打量着他俩说:“你们是……”
叶瑶说:“请问这是苏市长家吗?”
李兰花回头看了一眼苏一玮,苏一玮的心里不觉一惊,叶瑶?她跑我家做什么?这个方进财,怎么能带叶瑶来我家?一点规矩都不懂?虽然心里极不高兴,但是,表面上还是佯装平静地“哦”了一声说:“原来是方老板和叶小姐,请进请进!”
李兰花招呼客人落座后就去泡茶。叶瑶说:“我原以为市长家里有多豪华,原来这么简朴呀!”
苏一玮就笑了说:“那你以为多豪华?就这已经不错了。”
李兰花一听别人说她家俭朴,比听了什么都高兴,仿佛简朴就是廉洁的代名词,说简朴就是夸他们。泡了茶出来,就接了话说:“这沙发都坐了七八年了,腿坏了,还修过一次,我说换个新的算了,老苏还是舍不得。”
叶瑶说:“西川人一说咱苏市长,都夸他是廉洁奉公的好领导。不过话说回来,大姐呀,你们也不能太寒碜了,太寒碜了让外地的朋友看到了还以为我们西川的生活水平太低了。市长家都这么寒碜,别人家肯定更寒碜,其实,普通市民家要比我们的市长大人家富多了。”
这话一下说到李兰花的心坎上了,李兰花就说:“可不是吗?不过,也没有办法,就那点工资,还要供儿子上大学,该节约还得节约。”
叶瑶说:“一听就知道大姐是一个贤内助,真会过日子。”
李兰花说:“贤内助谈不上,只要自己心里踏实,比什么都强。”
她们俩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人在假说,听的人也在假听。越是当官的越要装穷,越是没多少钱的小老板越要装阔,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们的财产来历不同。这就决定了不劳而获者富了也要说穷,通过汗水和智慧赚钱者打肿脸也要充胖子,无钱也要装得有钱,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苏一玮一听这话就烦,可又不好打断,心里却在嘀咕,叶瑶和方进财到底来干什么?总不至于这么无聊吧?他看了一眼方进财,方进财的目光正好与他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方进财就说:“市长,到你书房里去说件事儿好吗?”
苏一玮说:“好!”说着就站起了身。
方进财也站起身,朝叶瑶说:“叶瑶,你跟大姐聊聊,我和市长到书房里去说件事儿。”
叶瑶就响亮地应了一声:“好的,我和大姐聊一会。”
苏一玮一回头,恰巧与叶瑶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那目光里充满了火辣辣的电流,心里不觉一动,小妖精,到我家莫不是想我了?你聊什么都行,千万不要把我与你上床的那点事儿聊出来了。这样一想,心里就笑了,这丫头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上了床却疯得要命,猛得厉害。自从上次与她有了那种关系后,虽也常常想起,因为忙,再也没有见过。今日一见,她还是那般地吸引人,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讨巧卖乖,一口一个大姐,没说几句话,就把个李兰花说得心花怒放了起来。妖精就是妖精,不仅会迷男人,也会迷女人。到下次与她单独相聚时,一定要吃点伟哥,让她也领略领略我的厉害。
进了书房,苏一玮才明白这肉头肉脑的方进财带叶瑶来的用意何在了,他就是想让叶瑶当个挡箭牌,陪着李兰花,他好与苏一玮进书房谈事儿。苏一玮与方进财打过几次交道后,才觉得方进财不是一般的人,表面上看去老实厚道,话也不多,甚至还有点木讷,实际上却是一个极有心机的人。上次他从赵守礼那里知道了方进财的用意后,就随便说了一句那片废墟早该开发了,想必赵守礼已经把话传给了方进财,他今日前来的目的大概就是为了此事。
落座后,苏一玮就笑了一下说:“方老板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方进财起身关住了门,回身时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装有银行卡的塑料信封,双手递过来说:“市长,知道你的宝贝儿子在读大学,负担很重,你千万别误会,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苏一玮用手一挡说:“方老板,别这样。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办的,尽管说。我能办得到的,我办,如果组织原则不允许的,我办不了,也不会办。”
方进财憨憨地一笑说:“市长能把我当朋友看待,我高兴得很。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嘿嘿!主要是教委的那个工程马上就完了,想从市长这里要点活儿,混口饭吃。”说着就将卡放在了书桌上。
苏一玮说:“是不是瞅准那块废弃的家具城了?”
方进财又嘿嘿一笑说:“我那点小九九怎么能瞒过市长的眼睛?我就是想把它买过来,搞一个住宅区。”
苏一玮说:“不行呀,老方,那一片按城市规划是工商业区,你要发展工商业,我倒可以考虑考虑,价格也不会贵,如果用于住宅区开发,价格高且不说,可能比较麻烦。”
方进财说:“太好了,我正想搞一个软件开发园区,苦于没有地方。要是苏市长能给我,那我就搞个工业园区算了。”
苏一玮说:“这倒好说。完了你先立项,只要你的项目一立,地皮就可以给你划过去。”
方进财就站起来说:“谢谢市长,不耽误你休息了,等市长有空了,再请你聚一聚。”
苏一玮就拿起桌上的信封说:“还有这个,你拿上。”
方进财说:“市长,你看这……侄儿读大学,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嘛。你要拒绝了,就太见外了。”
苏一玮说:“老方,这是多少?”
方进财说:“不多不多,也就是侄儿的一点生活费,密码在里面。”
苏一玮顺手扔在桌子上说:“以后别这样,拒绝吧,太伤朋友情分了;不拒绝吧,太为难我了。”
方进财就嘿嘿笑着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说着打开了门。
书房外,叶瑶不知与李兰花说着什么,竟惹得李兰花哈哈大笑。方进财说:“叶瑶,我们走吧,别影响市长休息了。”
苏一玮说;“没关系的,既然来了,就聊一会。”
叶瑶站起身,莞尔一笑说:“不了,影响了市长休息,就等于影响了西川市的工作,我们可不能干不利于人民的事。”
李兰花笑着说:“看你这张小嘴儿,多会说。有空来玩,大姐随时欢迎你。”
叶瑶说:“只要大姐不烦我,我就天天来,直到大姐一看到我就烦。”说着就哈哈大笑着看了苏一玮一眼,苏一玮从小妖精灼灼的目光里,读到了她的渴望,心里不觉动了一下。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腰是腰,臀是臀,那线条儿处处充满了迷人的诱惑,就恨不能跟了她去,与她再醉一次。
送走客人,李兰花说:“这叶小姐真漂亮,她为啥不到电视台去做主持人?跟上这胖老板真是可惜了。”
苏一玮说:“我哪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那当然,不漂亮能把我勾引了?她不仅漂亮,床上的功夫也十分了得。这样想着就走进书房,拿起信封,从中抽出银行卡时带出了储蓄单,上面写着20万,上面有钢笔写的密码。看过后,又将卡与储蓄单装进信封中,心想方进财真是别出心裁,也出手大方。
晚上睡下,苏一玮一直在想,这20万能不能收?收了会怎么样,不收又会怎么样?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之后,他都要认真地想一想,分析分析,收要找出收的理由,拒绝也要找出拒绝的理由。这是他长期以来形成的一种习惯,只有找到了理由,拒绝或者接受都能让他踏实。该收的,收了也无妨;不该收的,一分也不能收。事实上,收礼也是有讲究的,一要看送礼的人是不是可靠,如果不可靠绝对不能收。二要考虑他求你办的事难不难?如果事情不好办,难度大太,也不能收。按说,赵守礼与方进财打过交道,比较可靠,如果不可靠,赵守礼也不会介绍给他认识。而方进财所办的事,也不为难,就是一块地皮,总不能一直闲置着,反正也得开发,划给谁不是划?这样想来,这笔钱收下也不会出现问题的。再说了,现在他也正需要钱,前一个阶段为了争代市长的位子花了一笔,要坐上市长的位子还得花,要想坐稳位子必须花。现实就是这样,要想维护好关系,没有经济做后盾是绝对不行的。这经济基础哪里来?还不是下头的人送上来,你再转手送给上面的人,上上下下谁又能例外?层层如此,早已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游戏规则,如果你不遵循这个规则,你就有可能被淘汰出局。
想着想着,他又想起了叶瑶,想起与叶瑶的云雨之情,想起她蛇一样缠住他的情景,还有那醉人的叫声,临出门时对他深情的一瞥,心里就直痒痒,一痒身体就有了反应,正准备掀开李兰花的被子交一次公粮,她却呼呼大睡了,顿时兴趣索然。也罢,不是我不交公粮,而是粮仓关门了,这怨不得我,便也不再有没完成任务的愧疚,就又想起了那小妖精,想着改天再会时,一定要吃点伟哥。
有些事儿完全可以按着计划来实施,而有些事儿,则完全超出了你的计划,搞得你无所适从,苏一玮再次见到叶瑶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那是两天之后的一个下午,苏一玮正在办公室看文件,听到有轻轻的敲门声,随口说了一声“请进”。话音刚落,抬头看去,一个身着风衣戴着墨镜的纤纤女子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我的姑奶奶,怎么又是这个疯丫头?前天她突然来到了他的家,今日又突然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她的出现总让他始料不及。他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有点不悦,就脱口说:“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是我?”她没有动,仍站在关好的门边,摘下墨镜,两眼深情地看着他:“想你,就来看一眼。”
他看了她一眼,那魔鬼一般修长的身材,充满了迷人魂魄的妖娆。尤其裸露在外面的一抹小肚皮,以及小肚皮中间的那个小小的肚脐眼,在风衣中若隐若现,更让人臆想万千。他不由得脱口说了一声:“小妖精!”
她嘻嘻地轻笑着,用眼睛勾着他说:“是你的……小——妖——精。”他的心动了一下:“过来坐吧,站着干吗?”她说:“路过这里,看一眼我就走。”他向她招了招手说:“坐吧,既然来了,就来坐一会嘛。”她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对面,坐在了沙发上,才说:“没想到我会来这里吧?”他这才玩笑说:“你好大的胆,前天直接闯到了我家,今日又闯到了我办公室来。”她说:“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他嘘了一口气说:“还惊喜哩,你再这样下去,非把我的心脏病给吓出来
不可。”她嘻嘻笑着说:“这叫做贼心虚!”他说:“你呀……恨不得现在就做了你!”她盯着他,眼里荡漾着勾人的魂魄:“来吧,做呀!不怕我送货上门,就怕你
是有贼心没有贼胆。”
他看了看窗外,窗外灰蒙蒙的一片,扬沙还在漂浮。他又看了看门那边,门严严地关着。再看看叶瑶,叶瑶就坐在他的对面,正用挑战者的目光看着他。他想要是让人发现他在办公室与女人做爱,一切都完了。他嘿嘿一笑说:“让你说着了,真是有贼心没有贼胆。”
“是不是把你吓坏了?”她坏笑着说,“这叫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处处惊心,处处惊喜。”
看着活色生香的叶瑶,他的身体却在悄悄地背叛他。他点了支烟,点烟时,突然想起了赵守礼给他的伟哥。他从抽屉里取出来,悄悄地吃了一粒,想着等晚上到了宾馆,再收拾她,便说:“惊心是惊心,就是不能。晚上请你一起吃饭,好吗?”
她将小脸儿一仰,看着他调皮地说:“不仅仅是请我吃饭吧?”他说:“那就连同你也一块儿给吃了!”她咯咯咯地轻声笑着,眼里就放出了迷人的电流,挑衅般地说:“还不知是谁
吃谁呢?”
他的身体就在她浪一般的笑声里迅速地起来了,不知是伟哥的作用,还是叶瑶挑逗的结果?他恨不得现在就吃了她。他抬腕看了一眼表,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小声说:“小骚货!到时候让你知道谁吃谁?”
她说:“还有多长时间下班?”
他说:“半个小时。”
她站起身说:“那好,我先走了,下班后再见。”
他有点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说:“行,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你到了给我发
信息。”她点了头,说:“好吧。”她走到门边,没有开门,却轻轻锁上门,再回过身来,走到他的跟前,一屁股
坐在他的椅背上,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地说:“你说谁是小骚货?”他的血液呼地一下子涌上了他的头脸,一把揽过她的屁股说:“就说你,小骚货,小妖精。”她嘻嘻地笑着说:“我本来要走的,谁让你说我是小骚货?你说我是小骚货,我就来骚你,骚死你!”他一口吃着了她,她的话就被他吃了下去。然后,就用那只不知签了多少文件的手,掀起了她的风衣,从后面游弋到了她的小腰上。小腰儿光且滑,细细的,柔
柔的,仿佛劲用大了,就会揽断一般。摩挲了一阵,又贴着肌肤,轻轻地游弋到了她的臀上,立刻便感觉到满手的光滑丰腴。然后,用写过无数个“同意”的手,从她的后面摸了下去。
她说:“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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