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雁想了想，说道：“这顿还是我请吧，说好了该我请的。”
“下次我们回了北京你再请吧。今天你来看我比赛，我还让你弄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应该我来请。”许翊又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下次？苏雁心里一喜，他说还有下次。不动声色地暗中比划了一个V，苏雁淡定地回给他一个微笑：“好，那今天就你请，我还要一份黑椒意粉。”
许翊抬头又笑着看了看苏雁，苏雁依然强自淡定。终于，在许翊时不时这么看一眼的情况下，苏雁不淡定了。——看着对面的许翊干净清爽的大男生样儿，自己却穿着一身正经的职业装，还化着淡妆，怎么看怎么像大姐姐带着小朋友出来吃饭，而小朋友还一本正经地说要请客，她很有在风中凌乱的趋势。
有点尴尬地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苏雁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拨了拨头发：“其实我原来打算来九城看看，听说他们也在招策划……”
“累了吧，一路坐火车过来。”许翊低着头看菜单，轻轻打断苏雁这句话。
苏雁噎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回答：“还行，不算很累，座位挺宽敞的。”
许翊没再说话，招呼服务员过来点了单之后，才慢慢地开口：“你一会儿还得坐火车回去，明天接着上班，不用休息一天吗？”
“早习惯了，以前经常这么到处玩，有一次甚至刚下火车就直接去考场考宏观经济学。”苏雁得意地说。
许翊听了忍不住一笑，露出他洁白的牙齿：“你倒是挺能玩的。”
“那可不，大半个中国的风光哪，可都是我用大半的青春换来的。”苏雁弯了弯嘴角，略带自嘲地说：“不过我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你所说的这些不是你失去的，而是你为了得到所付出的代价。”许翊摇头，认真地说。
“对啊，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苏雁歪着头想了一下，坦然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是我跟大多数人一样，总是希望自己能够付出得更少一点，得到得更多一点。”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你看，这就有了七样，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差不多就这意思。”许翊无所谓地笑笑。
“你还看佛经呢？”
“这样可以显得我比较有文化，——当然，也仅仅只是显得而已。”
许翊眨了眨眼，苏雁忍不住笑了出来。仿佛又像回到了游戏上，他们肆无忌惮的扯淡一样，苏雁支着下巴微笑看着眼前眉眼生动的大男生，心底一片柔软。原先一切所无法勾勒的虚幻，在此刻通通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真实，苏雁忽然有了点恍惚。其实网络跟现实对于她并没有特别清晰的界限，她甚至无法分清到底网络跟现实到底哪一个来得更真实，现实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接踵而至，可是谁都无法温暖彼此，网络中简单的只言片语却能燃起很多人心底的希望。眼前的这一幕让她不由自主地相信，也让她不由自主的怀疑。曾经有人跟她说过，能拯救自己的只有相信，但是苏雁想，其实他没说的是，能毁灭自己的也只有相信，当相信了一片飘渺的虚幻后，还能不能获得救赎？
苏雁并不追求完美，她只是希望找到一个同类，能不再空虚。
……
“谢谢你的这顿饭。”苏雁擦了擦嘴，礼貌而客气地跟许翊道谢。虽然有点不舍，但是苏雁还是在最完美的时刻中止了他们的谈话，中间许翊的手机响了几次，不过他看了一眼都没理会，苏雁也很有默契地选择视而不见。
听到苏雁的话后许翊没说话，只是笑着摆了下手。苏雁知道他的意思，也俏皮地回了一个微笑：“回去的时间你定。”
“OK~”许翊伸手招呼服务员过来结账，接着似乎带了点犹豫地说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如果有免费的机票呢？”
“嗯？”苏雁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便问问。”许翊很快地回答，接着他拿出手机按了两下，才继续开口：“你大概什么时候到北京，能有准信儿吗？”
“这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10点，我得先去腾飞报道。”苏雁揉了揉额角，这确实挺够呛的，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开口问许翊：“你几点的飞机？”
“6点。”许翊不紧不慢地说。
苏雁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现在已经快4点半了，他们吃了快3小时。程然和小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眼前这什么人啊~
“你，你怎么不早说？”苏雁有点气急败坏地问。
“没注意时间。”许翊一脸无所谓地说。
胡说。那些短信还有电话估计就是催他的呢，苏雁懒得去跟他纠缠这个问题。
“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我没什么行李，就一个电脑包。卓扬，也就是Database都给带去机场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急~我都替你急死了。”苏雁有点抽。
“实在不行就坐火车呗。”
“……”
没功夫再去跟他废话，苏雁立刻拽着许翊走出必胜客的大门就往马路边跑。好不容易拦了辆车，苏雁把许翊往车里一塞，接着也跟着跳上车招呼着出租车司机往机场开：“师傅，去机场。6点的航班您看还来得及吗？”
“哟，这个有点儿悬，浦东机场还是虹桥机场？”出租车师傅边说着边拧开了出租车上的通话器。
“……”苏雁哑了一下，立刻回头瞪向许翊。
许翊无奈的笑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浦东。师傅您等一下。”
说完了之后转向苏雁：“下去吧，你别机场火车站的来回折腾了，我自己去机场就行。你火车上要没事就给我发短信，到北京了告诉我一声。”
苏雁望着许翊脸上那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笑容，小心肝扑通跳了一下。
“呃，那我就不送你了，祝你一路平安。”苏雁想了想，又爬下出租车。
“OK。”许翊又露出了他那能够媲美小太阳的笑容，“也祝你一路顺风。”
看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苏雁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才转身慢慢往地铁的方向走去，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苏雁拿起手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泾渭分明，可是在这种分明中却又能衍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牵连来。直到她趴在了火车硬座车厢的桌子上，也无法解释清楚这种缘由。迷迷糊糊间，脑子里闪过了好多脸，有周迅有那英有巴金有奥巴马还有神六。……苏雁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事实上，苏雁逐渐长大就越来越少梦到她周围对她而言重要的人。她的家人，她喜欢的人，她的好朋友……她一直不知道这是由于她太过于在乎他们还是其实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他们。当然这个想法太过于愚蠢以至于从来维持得都不长久，但是刚刚，她隐约看到了一张微笑着的脸，在那么一片让她无所适从的光怪陆离中忽然找到了一丝清明。
忽然一种莫名的恐慌慢慢涌上了苏雁的心头。如果说荒凉是生命的底色，他们皆独善其身，不过只是在孤独中彼此给予彼此温暖，是慰藉也是维系。也许是因为生命里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不得已不甘心，让人害怕就这么错过，又怕就这么断送，所以她在不动声色的犹豫，不太确定的沉默。
八月的北京天亮得很早，从火车上下来时，天已经亮透了，太阳不带一丝羞涩地悬挂在高空，亮得刺眼。苏雁揉了揉酸涩的肩膀，随着人流缓缓走出北京站，忽然她停住了脚步。
在比肩继踵熙熙攘攘的嘈杂中，在如同阳光底下的飞蛾一般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她看到了那个曾经让她温暖，让她心安也让她恐慌的微笑，在明亮得近乎泛白的阳光中，仿佛一个巨大的发光体，让周围的时空在这一瞬间停止不动，也让她的心停止了一拍。
许翊穿着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衫，一只手插在土黄色的休闲裤兜里，另一只手高高的举起在指引苏雁他的方向。咬了咬唇，苏雁朝许翊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走吧。”许翊笑了笑，转身就走。
“啊？”苏雁有点反应不过来。
许翊回头丢给苏雁一个狭促的笑容：“快走吧，已经给你买了早点。我车随便停在马路边上的，回头给人贴了条没法交代。”
“你开车来的？”苏雁更加好奇了，许翊走得很快，苏雁必须一溜小跑才能跟上。
“嗯，问一个朋友借的。”许翊稍微放慢了脚步，“虽然不用帮他加满油，但是被贴条了可还是得我出，所以得快点~”
苏雁忽然脑子里一闪而过些什么，却没抓着，无奈只有跟着他往站外走。刚走到站口，忽然看到许翊拔腿就跑，不明就里，苏雁也提了西裙跟着小跑追过去。只是在跑的时候苏雁忍不住怨念地想，她肯定是跟北京站杠上了，在这她就没正经走过路。
许翊迅速跳上一辆车子，然后摇下车窗给苏雁打招呼，苏雁也麻溜儿地钻上车。刚上车还没坐稳，就看到许翊立刻发动了车子，还不时往后面瞄。苏雁终于想起来她刚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
“你，你有证吗？”
许翊好像想了一下，打开钱包在苏雁面前晃了一晃，苏雁一看差点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美国的驾照能在中国用吗？”苏雁有点咬牙切齿地说。
“不能。”许翊眨了眨眼睛，“不过我忽悠过两次警察，都没问题。”
苏雁忽然有点好奇：“给我看看，我还没看过国外的驾照呢。”
许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古怪，没说话，而是探身从后座拿了一个小纸袋递给苏雁：“没吃早餐吧，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我觉得挺好吃的。”
苏雁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来那次自己请林峰吃早餐的事儿来，她暗暗瞄了许翊一眼：“你吃了吗？”
“吃了。”
“真的吃了？”苏雁还是不相信。
“真吃了，这个就是吃不完顺便给你做早餐的。”
★◎※‰●＃□▲◇……（＿ ＿╬）
好吧，自己果然把他想得太善良了，苏雁开始无语的啃那个腊汁肉夹馍。——别说，还真挺好吃~╮╭
看苏雁把那个肉夹馍三两下解决掉，许翊笑着说：“你要累就先睡一下，到腾飞还得一段时间。”
“听说美国的方向盘都是在右边的……”苏雁边警惕地说边系好了安全带。
“……”许翊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你的驾照，不会是Learner的吧？”苏雁忽然想起来，曾经苏翔跟她说过他一个朋友，在英国过了交规的考试后就会有一张学习驾照，除了跟正式的驾照颜色不同，左上方还有个“L”的标志，表示是学员驾照，但是已经可以开车上路了。结果拿到国内居然也这么忽悠过了几次交警，还撞过几次车……
许翊忍不住笑了出来：“还知道Learner的驾照呢。”
“那当然~”苏雁得意地说，“快把你驾照交出来我检查检查。”
看着许翊有点犹豫的样子，苏雁忍不住好奇起来：“你的驾照不会真的是Learner的吧？”
“当然不是，我16岁就过了路考了。”忽然看到许翊的表情黯了一下，苏雁的心也忽然一顿，接着就看到许翊掏出了钱包，递给她：“自己看吧。”
好奇地拿过那张小卡片，苏雁忍不住噗地一下笑出来。小卡片上的许翊很稚嫩，也很青涩。
“诶，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苏雁忍不住打趣。
“要登记眼睛的颜色。”许翊无奈地说。
“为什么上面还有个小红心，真可爱~”苏雁端详着卡片上的小小少年微笑。
许翊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你翻过去看。”
闻言苏雁好奇地把他的驾照翻了一面，但看到上面的字后苏雁差点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驾照的背后赫然就是一份器官捐赠声明，声明万一驾照持有人遭遇车祸死亡时不用通知任何人，立刻就准备进行器官捐献。
“这……这个……”苏雁有点语塞。
许翊朝她调皮地笑了一下：“这个意思就是，万一我现在开车闯个红灯把自己给忽悠了，医院直接就能把我拖走随便摘个眼角膜心脏什么的。”
苏雁一下就被噎住了。这……这什么人啊。
看到苏雁瞠目结舌的样子，许翊忍不住笑得更厉害了，他转过头望向苏雁，像是在保证什么似的说：“我开玩笑呢。现在有你在，我不会的。”
?
努力！奋斗！
苏雁小心肝又是一跳。勉强回了神，她忍不住嘀咕：“真晦气，你干嘛要弄这玩意儿。”
“在美国，你领驾照的时候，都要登记这么一个玩意儿。——当然你可以选择不捐献。”许翊云淡风轻地说。
“那你干嘛要选择捐献？”苏雁好奇。
忽然听到许翊一声轻喟，苏雁转头看了一眼许翊，忽然发现许翊也刚好转头朝她看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苏雁忽然心中一动，假装不经意地把视线移开，然后很轻松地说：“好啦，知道你不是Learner的我就放心啦。待会上了二环你可别使劲开啊，这是天朝，限速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因为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许翊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哀伤，可能也有一丝悲凉。苏雁本来就是个敏感的人，尤其在面对许翊，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神经就好像被放大了十几倍似的，他任何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地被她所捕捉，甚至他的一个眼神，他的一个笑容，都能被她解读出其中的含义。刚刚许翊的眼神让她很后悔，她不希望因为她无心的什么话语，而让阴霾笼罩上这个小太阳般发光的男孩身上。
许翊却轻轻笑一下，才若无其事地说：“我领驾照的那天，就是我妈走的那天。”
苏雁一下子后悔了起来。她费劲地想找点什么话来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吃力地冒出了几个单词：“I’m sorry for that……”
“你不用感到抱歉，其实在那之前我就开了很久的车，不过是偷摸地开，那天是第一天正式地开车而已。然后领完证我就去医院送走了我妈。”许翊平淡地说着，不带一丝停顿，也不带一丝感情，仿佛说得不是自己的故事，“我把我自己捐了出去，也把我妈的眼角膜捐给了一个叫Cathy的12岁加州女孩。”
“我觉得，你一定很爱你妈妈。”苏雁想了一下，慢慢地说。
“噢，你不会觉得我很不孝吗？”遇到一个红灯，许翊踩了脚刹车之后，转头看苏雁。
迎上他的目光，苏雁一字一句地说：“死亡并不能使人分开，能使人分开的只有遗忘。当有人离去了，说出来那些希望对方忘记的话，终归都是违心的，谁不希望能在别人的记忆中留存属于自己的记忆？对于那些从生活中离去的人而言，你的记忆就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痕迹，我相信，你的母亲不仅仅活在你的记忆里，她的眼睛，也活在了另一个与她素未谋面的人身上，那个人的记忆里永远都会跟你一样，保留有对你母亲的感恩和尊敬，这个应该是你给你母亲最后的爱。”
绿灯重新亮起，许翊没有再看苏雁，而是专心的凝视着前方。但是苏雁发现，他的嘴角有了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眼角也流露出了一种柔软的光辉。心里一下子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起来，苏雁也微笑着重新扭头看窗外，窗外的景色在飞速的后退，一如他们在不停的大步向前一样。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苏雁惬意地享受着透过车窗洒进来的阳光。
“你精神挺好啊~”许翊忍不住调侃地开口，“我还以为今天接到你你肯定差不多半死不活了。”
苏雁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就乐意这样，这叫痛并快乐着。”
“别扯淡了，没多少人能痛并快乐着，这么矫情的人只能去央视。正常人眼睛只会往一个地方瞅，自己的周遭以及将来。”许翊说着，还不安分的伸手指比划了下眼前。
“哈~”苏雁一下子笑了出来，“我觉得人的行为往往跟自己的身份有关，对行为的选择完全源自于对自己身份的想象。更文艺的现实是，身份决定着日常生活还有交往。隔阂出现，习惯形成，身份总是牢笼，区别只在于笼子是纸糊的还是金镶的，自己是想做能做金丝雀还是小秃鹫。”
许翊好笑地问：“那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苏雁眼珠子一转，慢条斯理地说：“目前我的身份有形式主义的逃班分子，崇洋媚外的奋发青年，安贫乐道的祖国好儿女，认真敬业的WOW团队RL，还有可以更妖一点的腌黄瓜~”
“腌黄瓜？”许翊狐疑地看了苏雁一眼。
“嗯~~~”苏雁拖长的音调，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接着说：“本来我还没这觉悟，唉，但现在，我觉得跟你这颗活泼泼水灵灵的新鲜小白菜一比，自己可不就是个皱巴巴的腌黄瓜样儿嘛。”
“……”
说完这话苏雁看了许翊一眼，忽然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因为许翊犹自淡定地握着方向盘，可是脸上却浮现出了很明显的红晕。
===============================我是腾飞公司的分割线===================================
调戏完了阳光小正太，苏雁吹着口哨心满意足地一蹦一跳钻进了腾飞大楼。
“苏雁这么欢腾啊，拉肚子好啦？”前台的唐玲看到苏雁跟她打了声招呼。苏雁一下想起来自己应该是伤残人士的身份，立刻蔫了下来。
“嗯，还行，昨天一天都跟医院呆着了，应该是吃坏了东西。”苏雁立刻苦着脸回答，“诶，唐玲你怎么知道的？”
“你那句纯爷们儿太带劲了，现在地球人都知道。”唐玲笑得眼睛都眯了。
“……”苏雁无语，不愧是腾飞，中国即时聊天软件第一人，——你们的消息流通要不要这么即时有效啊~!!
偷摸溜进了裴经理的办公室销假，估计是苏雁风尘仆仆的样子给她添了几分憔悴，裴经理还关心的问了两句身体没事吧，苏雁慌不迭地立刻回答没事。临走出经理室，苏雁忽然听到裴经理在她身后说道：
“苏雁，保重着点自己啊。”
苏雁立刻一阵感动：“行，谢谢经理关心，您放心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为了腾飞建设我说什么都得把自己炼成一块小钢板！”
“行了，去忙活吧，别真把自己给整成纯爷们儿了。”
“……”
野外集训完了之后，其实培训已经可以说逐渐迈入了正规。接下来的培训内容就是轮插到各个相关岗位去熟悉工作内容，根据在各个岗位的表现来判定以后的确切职位。苏雁应聘的职位是游戏策划，所以今天的内容就是关于剧情策划方面。因为已经晚到了，所以苏雁不敢耽搁，立刻到游戏主策划，也就是三面时的那个叫Ray的男人那报了道。
“苏雁是吧，首先欢迎你到我们策划部。”Ray一反面试时的面无表情，给了苏雁一个友善的问候。
苏雁也立刻投桃报李地回了一个笑容：“谢谢您的欢迎，希望在今后的时间里您能对我多加指点，同时我也会尽力完成我的任务。”
“别您啊您的了，我叫常安，你也可以叫我Ray。大家以后一个策划部，不用那么拘谨。”
苏雁愣了一下：“呃，好的。”
看到苏雁的这个样子，常安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们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都会想到什么，是经常的常，不是长短的长。不是‘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里的长安。”
苏雁眨了眨眼说道：“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以后怕是要常见了。”常安大笑。
“那以后还有赖常安主策多指点。”礼貌而周全地跟常安走完了过场，苏雁抱着厚厚的一叠游戏资料走出了常安的办公室。
《盛世幻想》在苏雁看来设计得有点凌乱，最主要的毛病就是缺少了一条主线任务。虽然说在当今很多网游里，所谓的主线任务不过是一个幌子，装备还有经验都不会过多的依靠这个主线任务获得，但是起码这个主线任务是一个游戏的主心骨。《盛世幻想》的主线设计得很零散，可以说是有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别的支线任务却设计的很纷繁，这未免有了点喧宾夺主的架势，苏雁一遍看着游戏的具体设计，一遍仔细地在本子上做着笔记。
因为是培训，并没有正式上岗，所以目前他们这拨刚进公司的新人都只分到了自己的一个小格子间，电脑还没配齐。苏雁重新拿起了久违多年的水笔，飞快地在纸面上奋笔疾书，直到林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苏雁的桌前，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
“这么勤奋哪，1点了，你再不去食堂吃饭就没饭吃了。”林峰靠在苏雁的格子间板上饶有兴致地说。
抬头看到是林峰，苏雁丢下了笔，跟他打了个招呼：“嗯，资料太多，我发现有很多问题。怕一时记不住，干脆用笔给写下来。”
“走吧，先吃饭去。”林峰不由分说盖了苏雁的笔记本，招呼苏雁去饭堂。
苏雁琢磨了一会，不久前才吃了许翊一个大大的肉夹馍，这会儿还真不饿，但是看着林峰很热情的样子，苏雁还是点了点头。
“无双他们拿了中国选拔赛冠军。”林峰刚跟苏雁走到电梯门口就兴奋地跟她说了这一消息。
“是吗？太厉害了！”苏雁故意惊喜地回答，她没有打算要告诉林峰她曾经去过上海。
“嗯，他们确实挺强的。NGA上有他们的比赛视频，你要有兴趣可以去看。”
苏雁这下才真正被提起了兴趣：“是吗？他们打得怎么样？”
“Ghost确实挺厉害的。”林峰由衷地说，“Database比我想象中的猥琐太多了。”
苏雁忽然很想听到关于许翊的评价，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说：“无双是牧师，牧师应该挺重要的吧？”
“嗯，无双的打法很给人压迫感。但是贼法牧的核心还是法师，Ghost在对VET那场，就是冠亚军之争那场中发挥太好了，对方的牧师给他控得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是VET的牧师都加不上血来吗？”苏雁好奇。
“牧师在竞技场中的作用不是加血，而是辅助进攻和防御。牧师在四个治疗职业中治疗能力是最弱的，单论治疗量的话牧师谁都比不过。但是牧师确实四个治疗职业中唯一一个同时具备进攻驱散跟防守驱散的职业，甚至可以说牧师就是一个助攻。”
难得听到竞技场高手现场讲解分析，苏雁立刻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我好像看到有游戏评论说无双很暴力。”
“嗯，那是在Database跟Ghost已经把局面控制成3打2的情况，如果没有Data跟Ghost的双控，无双打不出火力来。”
“他们配合得真好。”苏雁感叹。
“可不是，看他们的配合，谁都不相信他们才短短地磨合了一个星期。”林峰说完，忍不住又是一笑：“不过我一点都不意外，Ghost个Data的默契本来就不用说，无双……无双估计连Data撅一撅屁股想放什么屁都能猜出来。而Ghost本来就是很擅长打配合的，真的我一点都不意外。”
想到那个小太阳一般的大男孩，苏雁忽然心里一阵羡慕无双。她也希望自己也能站在许翊身边，作为他的战友，跟他一起打比赛。想到这里，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笑笑。
“对了，苏雁怎么没看到你穿肩膀呢，你上次不是换到肩膀了吗？”林峰走到餐厅，给自己还有苏雁拿了一个餐盘。
“嗯，我觉得不好看，就先不戴了。”苏雁歪着头，朝林峰眨了眨眼，“那次真谢谢你，托你的人情帮我拿的肩膀。”
“客气什么，对了苏雁要不要跟我打33？我带你打贼法牧。”林峰爽朗一笑。
苏雁心里忽然一动，贼法牧，她也想打贼法牧。她想体会一下许翊曾经的战场，她更想体会一下如果她站在这么一个战场上，会有怎么样的表现。
眼睛亮了一下，她毫不犹豫地跟林峰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抢不到网线的我来说，这是何等的悲催~
唉。那个啥，我尽量抢，尽量更，同学们请见谅，嗯嗯，等我回家就好了。
PS。 各位同学们的留言我都有看，我一定会一一回复的，请怨念退散~我感受到你们森森的怨念了~╮╭
游戏职业化
“诶，我们打3V3贼法牧，还得找个法师。”苏雁把嘴里一大口米饭咽下去之后说道。
林峰考虑了一会说：“你别跟Ghost打2V2了，我跟你打贼牧。喊他来打3V3。”
“不行，他们要打暴雪嘉年华。”苏雁想都不想的拒绝了，尤其在他们已经拿到了中国赛区的冠军之后，更加需要配合和练习，她儿戏一样的3V3没必要浪费他的时间。
林峰没有说话，只是欲言又止地看了苏雁一眼。他似乎在担忧，或者说在烦恼些什么。默默地夹了一夹青菜，苏雁没有说话，她等着林峰自己开口。果然过了一会儿，林峰犹豫地说了一句：“暴雪嘉年华要去美国打……”
苏雁心头顿时一阵雪亮。如果要去参加暴雪嘉年华，这将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虽然说冠军的个人奖金高达2.5万美金，但是这个毕竟需要通过与全世界的高手竞技而来，如果铩羽而归，那么这一笔去美国的费用必须得自己掏腰包。听许翊说Database现在在英国留学，估计去趟美国应该不成问题，而许翊……苏雁皱了皱眉，他当初是因为在美国无法支付学费而被迫回国的，那么如今，他的爷爷会不会不支持他去美国比赛。还有无双……
看了林峰一眼，苏雁试探性的问：“Database他们好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无双的家里不一定会同意她去美国。”林峰叹了一口气，“我从小跟无双一个大院的，她家里的条件应该没办法随便就让她出国去参加比赛。”
“可是冠军个人奖金有2.5万美金，亚军也有1万呢。”苏雁忽然有点着急，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在说服谁，或者到底能说服谁，只是这样仿佛就能稍微缓解一下她突如其来的不安。
林峰笑了笑，有点无奈：“苏雁，你就能确定他们一定能拿到冠军？到时候可不仅仅只是中国的对手，那可是全世界的高手，我觉得这就是一个赌博。”
“但是我对他们有信心。”苏雁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一点苦涩。
“别逗了，他们都只是学生吧？Ghost跟Database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俩应该也都不大。暴雪嘉年华上他们所要面对的对手可是世界上的职业玩家，什么是职业玩家？人家可都是以玩游戏作为职业的玩家，以参加竞技游戏比赛获得奖金作为主要收入的人。”林峰顿了顿，接着说：“我其实不希望无双去赌这么飘渺的一个机会，她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考研上。”
咬了咬牙，苏雁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她没有资格去干涉无双或者林峰的决定，尽管她很希望无双能跟许翊他们去打比赛，但是她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任何人身上，而罔顾别人更为现实的状况。
“我只是觉得，他们都拿到中国区冠军了，如果去不了会很可惜。”苏雁低头戳着碗里的米粒，小声地说。
林峰也叹了口气：“是啊，他们拿到冠军真是太让我赞叹了，去不了的确很可惜。但是按无双的情况，她如果花时间去准备暴雪嘉年华，等到10月底比完，她也没时间去考研了，我们毕竟没有那种职业玩家。”
“职业玩家……”苏雁重复着这四个字，无意识地捣鼓着盘子里的青菜。
“在中国这个环境下，游戏在很多人眼中就如同毒蛇猛兽一般。”林峰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接着说：“你知道我爸知道我来腾飞搞游戏设计之后骂我什么吗？他说我这是助纣为虐，就会整一些毒害青少年成长的玩意儿，怎么对得起社会，他说我良心都让狗吃了。”
苏雁也忍不住苦笑，她爸爸苏鹏飞当初听到她要来腾飞应聘游戏策划，也说她在做一些不入流的职业。玩物丧志，没出息，这就是中国绝大部分家长对游戏的态度，也是在中国这个大环境下为游戏所打上的烙印。在这样的舆论环境下，中国怎么可能出现像国外那样专业的职业玩家，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中国怎么可能会有像暴雪那样把游戏作为一种职业去热爱的游戏公司。大部分的网游只是赚钱的途径，人民币可以在游戏里决定一切，国家文化审批机构对游戏持一种敌对态度，这里面牵扯了太多的历史遗留问题，有作为根源的教育体制问题，有作为内因的思想观念问题，还有作为外因的经济基础问题，这么多种种问题堆叠在一起，游戏就这样被妖魔化了起来。
“我其实也比你好不了多少。”苏雁给了林峰一个理解的微笑，“我爸爸一直认为女孩子还是从事一些诸如法律，金融财经之类的职业才是正途，别的都是歪门左道。”
“是啊，你说除了那些钱多到没地方花的，会有哪个家庭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莫名其妙地跑到国外参加一个根本没有任何把握的游戏比赛，还要花费那么一大笔金钱。”林峰耸耸肩，“这要是我的话，我爸没准把我的腿都打断了。”
苏雁想了想，说：“这个就是你当初没有答应他们去参加3V3的原因么？”
“不是。”林峰倒是回答的很爽快，“我不去是因为无双真的比我更适合。当时我根本没想过还有去美国继续比赛的后续，因为我甚至都没想过在中国区会夺冠。”
“对啊~”苏雁慢条斯理地说，“你当初没想过他们能在中国赛区能问鼎，结果他们还真的夺冠了。所以，就算你现在觉得他们没有希望能在暴雪嘉年华上有所斩获，也许他们也同样会出乎你的意料。”
“你为什么那么希望他们能去参加比赛？”林峰忽然感兴趣地问苏雁。
“呃……”苏雁忽然哑口无言。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Database会那么执意地要许翊去参赛，当初她好像听到的是去了美国就能接触到暴雪的设计人员。这对许翊而言是个什么机会，她不是很了解，但是她知道Database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提这样的要求，而许翊也不会空穴来风地同意。所以，她希望这能实现，因为她知道许翊曾经有一个什么样的梦想。终于，考虑了一会，苏雁只是笑了一笑：“因为我认识他们嘛，看熟人参赛比看路人参赛有意思多了。”
“你啊，就唯恐天下不乱。”林峰也笑了起来。
苏雁埋头，继续去吃那碗已经被她戳得七零八落的饭。
吃完饭后，林峰回了技术部，苏雁也慢悠悠地踱到了自己的小隔间。她之前没想过还有这么多的问题，并不是说有了去比赛的实力就一定能有去比赛的条件，想着这些，苏雁也忘了继续研究资料，只是拿起笔杆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纸面发呆。一直到下班了，苏雁才发现她被要求做完的总结报告居然一个字都没动……
今天星期一，公会里的本应该都打完了，在腾飞加班加点把总结写完，苏雁才踢踢踏踏地磨蹭回家。原来一天不玩游戏就焦躁不安的，这回好像得有一个星期没碰了，可苏雁一点都不觉得纠结，只是慢悠悠地趴在天桥上，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车灯闪耀，在逐渐黯淡的夜空里交织出了一幕流光溢彩的华灯初上。想起今天跟林峰的谈话，苏雁从包里掏出了手机。手机是新换的，电话卡也是新换了，换了之后，她再也没有拨过那个电话。电话能换，号码能换，但是有一种关系，是永远都无法更换的。
“喂，你好。”一道很好听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了出来，做了十几年的大学老师，韩素萍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沉静的味道。
苏雁踌躇了一会，终于小声地叫了一声：“妈……”
话筒那边顿时出现了一阵的沉默，苏雁不由得有点心慌。她从小就怕韩素萍这种沉默，以前每当她和苏翔犯了错误时，韩素萍从不会打或骂他们，只会把他们拉到跟前，用一双平静而略带威严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直到把他们看得自己心里发毛而主动承认错误。苏雁就是接受不了这种审视的沉默，这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不安和恐慌，有时候她真恨不得韩素萍能狠狠给她几个大嘴巴子也比这样来得好些。
苏雁咬了咬牙，接着开口，她觉得如果她不说话，韩素萍一定会这么沉默下去。
“妈，我在北京一家IT公司找到了工作，现在在培训。前段时间一直在面试，所以就没有跟您说……”
越说到后面声越小，也说得苏雁心里越来越没底气。这仿佛是一种习惯，她在韩素萍面前丝毫没有作为女儿撒娇讨巧的权力，有的只是一种没来由的胆怯和生疏。
“什么公司，什么职业？”终于韩素萍肯开口说话，苏雁暗暗松了一口气。
“腾飞，就是现在很多人用的PM那个聊天软件的公司。我做的是游戏策划，就是负责他们最新开发的一款网络游戏《盛世幻想》的游戏内容策划。”苏雁还是老实地交代了自己目前的状况。她知道也许苏翔会跟韩素萍提一点，但是她终归是自己的母亲，自己有义务亲自向她汇报。
“不务正业。”韩素萍只是言简意赅地丢出了这四个字，苏雁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低头一只手玩着自己的衣角。
“你姑姑帮你安排了那么好的工作你不去做，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游戏，你怎么那么没出息。”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声音从听筒的那端传来，苏雁也面无表情地听着，“辞了吧，你姑姑给你找的那个外企的位置还帮你留着，赶紧回来。”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可是现在八月末的北京依然感觉不到一丝清凉，闷热的气压重重地压在苏雁心口，让她一阵意难平。
“我不想去姑姑给我找的那家公司。”苏雁深呼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这个工作我也很喜欢。妈妈我就是打个电话告诉您，这是我的新号码。”
韩素萍没有说话，苏雁自顾自的径直往下说：“现在我在公司培训，所以还没有工资，但是卡里的钱还够我花的，我……”
“不听话总有你吃亏的那天，想明白了就自己回来。”韩素萍打断了苏雁的汇报，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苏雁用力握着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的茫音，顿了一下，还是继续把那句话给说完了：“我现在很好，妈妈您不用担心。”
……
当女儿听到自己的母亲在絮絮叨叨嘱咐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时，她该用什么样的神态什么样的语调去回复，苏雁绞尽脑汁地想象，像电视里放的那样，不耐烦中带着一点被关怀的满足，也许还带着一丝幸福。就在这样的期盼中，任何人给予的一丁点关怀都会是温暖的。
手机电话簿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三个人名，除了那两个她名义上，——事实上也是的亲人，还有一个仅仅只见过两次面的大男孩。想到许翊，苏雁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很卡通的笑容，她忽然很想上游戏了。把手机放回包里，苏雁扯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一股子汗味，两天没洗澡了，不再多想，苏雁转身下了天桥就往家里走去。
走到R大附近时，苏雁忽然停下了脚步。那有一家商店的橱窗里电视机正在放着些什么节目，苏雁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那个节目，电光石火间忽然一个念头冲上了苏雁的脑海。那个念头来的太猝不及防，让苏雁心里一阵狂跳，这个办法应该可以解决许翊他们可能要面对的问题，一想到这个，她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朝家的方向跑了回去。
跟张姐还有郭楠匆匆打了个招呼，苏雁钻进房间里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然后冲进卫生间狠狠把自己刷了几遍之后，才跳到自己许久未曾动过的电脑前。
[队伍]【Ghost】：才下班？
[队伍]【黑翎】：嗯，我还以为你在打竞技场呢。
[队伍]【Ghost】：Database昨天回英国了，所以今天不打。公会里也没活动，你要没事早点下了去睡觉吧。
苏雁心里一暖，刚想调戏他几句，忽然想到了刚刚在路上冒出来的那个念头。反复斟酌了一会，苏雁才若无其事地打出一行字。
[队伍]【黑翎】：你们什么时候去美国打比赛？
许翊却是过了一会儿才回话。
[队伍]【Ghost】：要先办签证，10月10号暴雪嘉年华开幕第一天下午1点魔兽竞技场开赛。
[队伍]【黑翎】：美国的签证难签吗？
[队伍]【Ghost】：Database在英国签，不算很难。
对于他们的签证问题苏雁并不担心，她担心的是资金问题。
[队伍]【黑翎】：那你跟无双有问题吗？
[队伍]【Ghost】：我没问题，无双的应该也没事。
[队伍]【黑翎】：你9月底开学，那个……你爷爷支持你去吗？
不出所料，许翊没有立刻回话。过了一会儿，才看到他简短的回话。
[队伍]【Ghost】：不知道。
[队伍]【黑翎】：……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今天白天继续发~~
职业化进程
苏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操些什么心，但是一想到这中间的波折，她就忍不住着急。可是她又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询问，这样百转千回真是让她在风中凌乱。
[队伍]【黑翎】：那如果你爷爷不支持你去怎么办？
[队伍]【Ghost】：再想别的办法。
[队伍]【黑翎】：什么办法？
[队伍]【Ghost】：……
她知道许翊肯定不是一个轻易就妥协的人，也许他已经有了他的办法，但是苏雁还是忍不住想给他出谋划策，她总是希望能帮上他一点什么的。
[队伍]【黑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爷爷不同意的话，你可以找别人帮忙……
[队伍]【Ghost】：什么意思？
反复又斟酌了几遍，苏雁暗暗打好了腹稿，才在对话框里谨慎地打出了她的答案。
[队伍]【黑翎】：你知道游戏界那些职业玩家吗？
[队伍]【Ghost】：知道，每年的ESWC，WCG，CPL*这些比赛上基本大部分都是职业玩家。
[队伍]【黑翎】：那些职业玩家有些是靠拿比赛的奖金作为生活的主要来源，有一些，是帮一些公司打比赛。
[队伍]【Ghost】：你的意思是……赞助？
聪明的孩子，苏雁忍不住赞了一句。她的确有这个意思，现在许翊他们这个战队可以说是代表着中国出战，暴雪嘉年华虽然没有世界那三大电子竞技比赛那么正式，但是也是一个很有曝光面的比赛，苏雁觉得如果能让许翊他们稍微进行一点职业化，不能说完全没有机会。
[队伍]【黑翎】：对！我的意思就是这个。暴雪嘉年华肯定有大批的IT业内记者去采访，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你们可以找一些国内的IT商家赞助，然后在比赛的时候你们可以穿一些打有他们LOGO的衣服T恤什么的，这样你们都可以双赢。
[队伍]【Ghost】：不用穿什么衣服。鼠标，键盘。电子竞技允许选手自带鼠标键盘。
苏雁眼前一亮，对啊，在这样大型的竞技比赛中选择使用国内商家的键盘跟鼠标，不啻于替那些商家做了一个最有效的广告。键盘跟鼠标本来针对的人群就是电脑使用者，还有什么能比关注电子竞技人群更好的消费目标群体呢？
[队伍]【黑翎】：对！可以去找一些国内的商家，像双飞燕或者联想，跟他们谈赞助的事儿，这样你们就可以拉来赞助，在暴雪嘉年华上用他们的鼠标跟键盘，就等于变相地替他们做了广告，如果你们拿了名次，他们这广告绝对响亮，而且这样即使你爷爷不支持，比赛经费上也不至于那么捉襟见肘。
[队伍]【Ghost】：好办法！你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
即使是对着一维的文字，她也能想像此刻许翊的神情，他脸上一定带着无比闪耀的神采，眼睛里也许还会有一丝动人的目光流动。苏雁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这样的话，许翊跟无双就应该不会有那么大压力了，国内的商家如果有眼光的话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的。
[队伍]【黑翎】：呃，我回来的路上，看了一个节目……叫伊牛酸酸乳超级男生，那个冠名让我挺受启发的。
[队伍]【Ghost】：……
[队伍]【黑翎】：回头没准你们的战队也可以改名叫什么双飞燕超级男女生或者联想梦之队男生女生配什么的。
[队伍]【Ghost】：……
[队伍]【黑翎】：你干嘛点点点~
[队伍]【Ghost】：……
苏雁终于忍不住在电脑前大笑了起来，调戏许翊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队伍]【黑翎】：对了，明天我去腾飞市场部也问一下，没准他们也对这个感兴趣。
[队伍]【Ghost】：你忙你的工作吧，别为这事儿操心了。
[队伍]【黑翎】：你不用太感动，我就是闲着帮你去问问的，你记得回头完事了带我打竞技场就行。
[队伍]【Ghost】：你要真想拿S4装备还是去打5V5吧，跟我打2V2分拿得太少了。
[队伍]【黑翎】：也行，那你去建一支55队吧~
[队伍]【Ghost】……
扯归扯，苏雁第二天还是跑到了腾飞的广告部委婉地询问了一翻。坏消息是腾飞没有赞助的兴趣，因为目前腾飞主打的是自己的自主开发网游《盛世幻想》，并不需要在暴雪嘉年华上打广告，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明年的ChinaJoy*，但是好消息是他们对于这条新闻很感兴趣，因为腾飞的官网上也有游戏板块，宣传负责的人跟苏雁表示可以帮许翊他们单独做一个专访。
苏雁反而犹豫了一下。腾飞的游戏板块说实话并不如别的一些游戏网站，比如说17173，多玩，这才是国内两大游戏网站巨头，如果需要做专访不如在这两个网站上做。如果仅仅只是针对关注魔兽世界的用户，那最好的选择还是NGA——艾泽拉斯国家地理论坛。但是苏雁并没有拒绝，这毕竟也是一条宣传途径，不过她还是得先征求许翊的意思。
正当苏雁友好地离开广告部时，忽然一个男生追了出来。
“哎~苏雁是吧。”
苏雁转身，诧异地看着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嗯，你是？”
“我王良，广告部的，你说你认识Violence的队员？”王良脸上带着点激动：“我也玩魔兽，他们打得太牛B了，尤其是他们的牧师，意识真的很好，听说还是一个女生。”
苏雁笑了笑：“嗯，怎么你想要签名啊？”
“哈，也行。”顿了顿，王良稍微放低了点声音说道：“他们现在是要拉赞助么？因为去美国的费用问题？”
苏雁犹豫，她并不想把情况说得很清楚，想了想，她轻描淡写地说：“有这个意思吧，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他们的意思，听他们提过就随便帮忙问问。怎么说也是中国战队，能帮当然得帮。”
“在这等我一下~”王良说完了这句话后就转身就回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苏雁有点好奇地站在原地等待。这个王良是什么职务负责什么苏雁一概不知道，只是过了一会后才看到王良拿了一个记事本出来，然后撕下了一页递个苏雁。
“这里是一些跟我们有合作的IT商家广告部的联系电话，虽然说有一些在网上也能搜到，不过我这里的应该更靠谱儿一点。”
苏雁愣了一下，忽然看到王良眨了眨眼，神秘地说：“你可别泄露出去啊，这虽然算不上商业机密，不过这些号码可都是靠私交弄回来的。我挺希望Violence能在暴雪嘉年华上能好好给咱们中国人露一把脸的，这个就当作是我个人的一点帮助吧。这个事情我不好出面，但是你可以提我的名字，就说是我的同事，可能会有帮助。”
“呃……这个，真的没关系吗？”苏雁有点不确定的问。
“没事，就按这些电话去联系吧。我觉得应该会有些公司对这个感兴趣的。可以找一些像键盘，鼠标或者耳麦之类的商家赞助，不过国内的商家可能对赞助电子竞技这块不是很热衷，一般喜欢赞助电子竞技项目的国外品牌比较多，我都给你列这上面了。”
“真的谢谢你了王良。”苏雁由衷地说。
“大家都是WOWer，别客气。看到Violence帮我跟他们说声加油！”王良笑笑，转身回了办公室。
捏着手中那张薄薄的记事本便条，苏雁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了一个微笑。这种不问缘由就能伸手支援一把的行为，总是这么的让人由心底感到温暖。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苏雁给许翊拨了个电话，她需要好好地跟许翊商量一下。可是刚拨过去许翊就给按掉了，苏雁有点纳闷，难道又在打竞技场？可是许翊的电话直到苏雁吃完了午饭才回拨过来。
电话那头很嘈杂，苏雁皱了皱眉，信号还有点不好。
“怎么了？”许翊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澈。
“我今天拿到了一些国内电子科技厂商的广告联系电话，我打算明天帮你去联系一下你看怎么样？”苏雁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往厕所移动。
“你不方便说话么？怎么跟做贼似的。”许翊好像笑了一下。
苏雁额角青筋跳了一下：“我上班呢，而且这些电话可是通过私人关系弄到的，我不好张扬。”
沉默了一下，才听到他慢慢地说：“谢谢。”
蹲在马桶上，苏雁还是捂着话筒低声地说：“那我明天帮你跟这些商家联系一下，你能全权交给我吧？”
许翊的轻声地笑着，声音低低地透过话筒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苏雁的耳膜：“不能。把电话号码给我吧，这些我来处理。”
“呃，可是……”苏雁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这是我一个同事给我的，他说到时候可以提他的名字。”
电话那头好像有人在叫许翊，许翊远远地应了一声，然后匆忙地跟苏雁说：“你几点下班？” 苏雁一愣，许翊接着说：“一会发个短信告诉我，我去找你你再把号码给我吧。不好意思我这还有点事儿，先挂了~”
没等苏雁回答，许翊就直接挂了电话。
握着电话，苏雁狐疑地看了一眼通话屏幕，刚刚他这是约自己见面吗？立刻跳起来，苏雁冲出厕所间走到镜子前又好好端详了一翻，才淡定地走回自己的小隔间。今天还是写总结报告，足足有5大份《盛世幻想》的资料，这个星期内必须要看完，而且要写出自己的总结分析，这里面囊括了背景的文案设计，任务关卡设计还有一些细节AI之类的原始设计，苏雁得开着百度还有google才能把里面的技术术语勉强弄熟。估摸着应该可以在正常时间内下班，苏雁才把自己的下班时间给许翊发了过去。
许翊的短信倒是回复得很快，只有两个简单的字母：OK。
忍不住偷偷一笑，苏雁边把那张写满了电话的纸仔细地塞进了钱包，边忍不住想今天还是不要吃排骨了吧，最近睡眠不好绝对不能去麦当劳肯德基之类的地方，灯光太明亮，西餐万一切肉切不断不好，吃面淅沥吐噜的没有形象……
这么一边计划着晚餐一面赶总结居然还挺有效率，不到下班时间苏雁就完成了今天的原定任务，还多看了一份游戏设定。把今天的总结交给常安后，苏雁忍不住瞄了瞄手表。
“这么猴急，一会儿下班约了男朋友啊？”常安看到苏雁的样子忍不住打趣。
苏雁脸一红：“没啦，常主策你别开玩笑了，我向毛主席保证我现在正出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习期间不搞对象的阶段。”
常安笑笑不置可否，挥手让苏雁出去了。
出了常安的办公室苏雁才发现一阵心跳，刚刚的那三个字仿佛往平静的湖心丢了一颗小石子般的，在苏雁心里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许翊一会是要来接她下班么，这么看起来好像的确有点像是男朋友来接下班。淡定淡定~苏雁忽然又有了一种冲去厕所用冷水拍脸的冲动。
好不容易熬到快下班的时候，手机短信忽然响了一下，吓得苏雁差点没整个从椅子上跳起来，急忙抓了手机打开，果然是许翊的短信，内容很简单：我到了，在腾飞外面的肯德基等你，出来了打我电话。
苏雁笑一笑，也学他那样回复了两个简单的字母：OK。
收拾了一下东西，苏雁偷摸拿手机对着自己照了一下，才拎了包包往外走。
“苏雁，一起吧~”忽然林峰的声音从苏雁背后响起。
“好啊。”苏雁额角抽了一下，可是回头又是一个很完美的微笑。
“你晚上有什么安排？”林峰按了一下电梯按键，转头问苏雁。
“嗯，晚上约了个朋友吃饭。”苏雁也礼貌地回答。
林峰好像有点失望：“啊~这样啊。今晚又得自己一个人吃盒饭了，还以为能搭伙改善下伙食呢。”
“嘿嘿，下次吧。”苏雁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心中想的是今晚到底跟许翊吃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