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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巷谋杀案

_2 阿加莎.克里斯蒂(英)
简·普伦德莱思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
“是的,但那枝手枪是一个——呃!一件收藏品,她曾生活在荒蛮之地,出
于习惯保存着它——没有任何其他想法,我敢肯定。”
“啊,为什么您如此肯定呢?”
“嗯,因为这是她自己说的。”
“比如……”
他的声音非常温柔友好,使她不知不觉地说了下去:
“嗯,举个例子说,有一次我们谈论自杀的事儿,她说最简单的办法是打开
煤气,关紧所有通气的门窗然后上床躺着,我说我认为那不可能——躺在那里等
死。我说我宁愿对着自己开枪。而她说,她永远不会对自己开枪的,万一击不中
就太可怕了。而且无论如何她是痛恨暴力的。”
“我懂了,”波洛说,“如您所说,这很奇怪……因为,像您刚告诉我的,
她的房间里就有煤气炉。”
简·普伦德莱思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是的,是有一个……我无法理解——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不用这种方式。”
波洛摇着头:
“对,看起来——很奇怪——有点不合情理。”
“整个事情都显得不合情理,我仍无法相信她会自杀。我想这非得是自杀
吗?”
“嗯,还有一种可能。”
“您什么意思?”
波洛直视着她:
“或许是——谋杀。”
“噢,不?”简·普伦德莱思哆嗦了一下,“不!多可怕的假设!”
“可怕,也许吧,但您不认为有这种可能?”
“但门从里面锁上了,窗户也是。”
“门锁上了——对,但是看不出来是从里面还是从外面锁的。您知道,钥匙
不见了。”
“不过——如果它不见了……”她迟疑了一两分钟,“那它一定是从外面锁
上的,否则就会在房间里的某个地方。”
“啊,或许如此。房间还没进行彻底的搜查,也可能它被扔到了窗外而被某
个过路的人捡到了。”
“谋杀!”简·普伦德莱思说。她开始考虑这种可能性,黝黑而聪敏的面孔
露出急迫之色,“我认为您是对的。”
“但谋杀必定有个动机,您知道有什么动机吗,小姐?”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过尽管她否认了,波洛又得到一个印象,简·普伦德
莱思谨慎地隐瞒了什么,门开了,贾普走进来。
波洛站起身说:
“我刚对普伦德莱思小姐提出一个假设——她的朋友不是自杀。”
贾普一时间颇为困窘,他向波洛投去责备的目光。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太早,”他强调说,“我们总会考虑到各种可能性,你
们知道。这就是我们现在该做的一切。”
简·普伦德莱恩平静地答道:
“我明白。”
贾普走近她,“那么现在,普伦德莱思小姐,您以前见过这样东西吗?”
他手上是一小块椭圆形深蓝色的漆片。
简·普伦德莱思摇摇头,“不,从未见过。”
“这不是您的或是艾伦夫人的?”
“不,女人通常不戴这种东西,不是吗?”
“哦,您认出来了。”
“是的,很明显,不是吗?它是半片男人袖口的链扣。”
4
“那个年轻女人太傲气了点。”贾普抱怨道。
两人又来到艾伦夫人的卧室,尸体已拍完照被抬走了,指纹专家取证后也离
开了。
“把她当作傻瓜可不太明智,”波洛表示赞同,“她绝对不傻,实际上,她
是个特别聪明而又自信的年轻女子。”
“会是她干的?”贾普带着瞬间的一线希望问道,“她可能会干的,你知
道。我们必须找到她不在现场的证据。关于那位年轻人发生了一些争执——那位
大有前途的国会议员。我觉得她对他的评价太苛刻了。听起来很是可疑,一定是
她自己喜欢上了他而他却拒绝了她。她是如果愿意的话会杀死任何人的那种女
人,而且杀人的时候还动了脑筋。对,我们必须去找她不在现场的证据。她选了
个合适的时机,毕竟埃塞克斯郡不算太远。有很多次火车,还有汽车。弄清诸如
她昨晚是否因头痛早些上床之类的证据会非常有价值的。”
“你说得对。”波洛附和道。
“不管怎样,”贾普接着说,“她对我们隐瞒了什么,哎?你没感觉到吗?
这年轻女人知道一些事情呢。”
波洛深以为然。
“是的,这很明显。”
“这类案子里总有些困难,”贾普抱怨道,“人们宁愿闭口不言——有时出
于高尚的动机。”
“谁都不能责备他们,我的朋友。”
“是啊,可这让我们更难办了。”贾普牢骚满腹。
“这恰恰能充分展示出你们的机智灵敏的优势啊。”波洛安慰他说,“顺便
问一句,指纹怎么样了?”
“好了,的确是谋杀。手枪上没留下任何指纹,在放到她手里之前被擦得很
干净。即使她用那种胳膊绕头的奇怪姿势,也必须举起手枪,而她绝对不可能在
杀死自己之后又把手枪擦一遍的。”
“是,是,明显表明有种外力作用。”
“不然指纹会令人失望的。门把手上没有,窗户上也没有。想想看,嗯?应
该到处都留下艾伦夫人的指纹才对。”
“詹姆森有什么发现吗?”
“从那个钟点工那儿吗?没有,她讲了一大堆,可实际知道的并不多。证实
了艾伦和普伦德莱思相处得很好。我已经派詹姆森出去到巷子里做些调查。我们
还得跟拉弗顿-韦斯特先生谈谈。看看昨天晚上他在哪儿,干些什么。同时我们
还得查查她的文件。”
他立即开始行动。时不时地咕哝几句,扔给波洛某件东西。很快就搜了个
遍。桌子里面没多少文件,而且收拾摆放得整整齐齐。
最后贾普往桌子上一靠,叹了口气:
“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说对了。”
“大部分物件都一目了然——收据,几张没付的账单——没什么特别的。社
交邀请函,朋友的便条,这些东西……”他摊开手里的七八封信件,“还有她的
支票和存折。没有能让你感兴趣的吗?”
“是的,她透支了。”
“其他的呢?”
波洛笑起来。
“你是在考我吗?不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三个月前从银行取出了三百英
镑,而昨天又取了两百英镑……”
“并且支票本上没有留下任何存根。除了几笔小数目没开别的支票——最多
十五英镑。我跟你说——房间里找不到这笔钱。一个手提包里有四英镑十先令,
另一个包里有一两个先令。我认为已经很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她昨天支付了那笔钱?”
“对,问题是她付给了谁呢?”
詹姆森警督推门进来了。
“哦,詹姆森,有什么收获没有?”
“是的,先生,有几件事。第一,没人确切地听到了枪声。两三个女人说她
们听见了,因为她们以为自己听见了——可就这么多,那些爆竹放起来,连狗耳
朵也听不出来。”
贾普嘟哝了一句:
“别指望了,接着说吧。”
“昨天下午和晚上的大部分时间艾伦夫人都在家。大约五点钟回来,之后六
点钟左右又出去了一趟,不过只是到巷尾的邮筒寄信。九点半左右开来一辆小车
——旗燕牌轿车——一个男人下了车,据描述约四十五岁,像军人一般健壮——
有绅士派头,深蓝色大衣,圆顶礼帽,牙刷胡子。詹姆斯·霍格,住在十八号的
司机说曾经看见他来拜访过艾伦夫人。”
“四十五岁,”贾普说,“不太可能是拉弗顿-韦斯特。”
“这个人,不管他是谁,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大概十点二十分离开的,还在
走廊里停下来和艾伦夫人说话。小男孩弗雷德里克·霍格从旁边经过时听到了他
说的话。”
“他说些什么?”
“‘好吧,仔细考虑一下再通知我。’然后她说了句什么,他回答,‘好
的,再见。’说完他钻进汽车,开走了。”
“是在十点二十分。”波洛思索着说。
贾普摸了摸鼻子。
“十点二十分时艾伦夫人还活着,”他说,“还有呢?”
“没有别的了,先生,据我的了解,住在二十二号的司机十点半回来的,他
答应给孩子们放焰火。他们正等着他呢——巷子里其他的孩子也在等。他放焰火
时大家都围在旁边看。后来大家都回去睡觉了。”
“没别人进入十四号了吗?”
“没有——不是说没人去,只是没人注意到罢了。”
“嗯,”贾普说,“你是对的,好了,我们不得不去找这位‘有牙刷胡子的
军人式的绅士’了。很明显,他是最后一个见到艾伦夫人还活着的人。我想知道
他是何许人?”
“普伦德莱思小姐也许会告诉我们的。”波洛建议。
“她也许会,”贾普丧气地说,“也许不会,我并不否认如果她愿意的话,
她会告诉我们很多东西。你怎么样,波洛,老伙计?你和她单独谈了一会儿,你
不是夸口你那种忏悔神父式的态度时常会博得好感吗?”
波洛摊开双手。
“哎呀,我们只谈了煤气炉。”
“煤气炉——煤气炉,”贾普显得厌恶起来,“你是怎么了,老家伙?自从
你来这儿以后,惟一感兴趣的就是羽毛笔和废纸篓。噢,对了,我见你往楼梯下
面瞧了一眼,有什么东西吗?”
波洛说:
“一本球茎植物的书目和一本旧杂志。”
“你究竟有何想法?如果有人想销毁罪证的话,你记着他们不会只把它扔到
废纸篓里的。”
“你说得非常对。只有无关紧要的东西才会那样被扔掉。”
波洛谦和地说。贾普却怀疑地看着他。
“好吧,”他说,“我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那你呢?”
“Eh bien(法文,意为:好吧。——译注),”波洛说,“我会检查完那
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还有垃圾箱呢。”
他转身敏捷地步出房间,贾普望着他,一脸厌烦的神色。
“疯了,”他说,“彻底疯了。”
詹姆森警督礼貌地保持了沉默,他脸上却露出英国人的自负:“外国佬!”
他大声说:
“这就是那位赫尔克里·波洛先生!我听说过他。”
“我的老朋友,”贾普解释道,“不要以貌取人,提醒你一句,现在他仍然
宝刀未老。”
“有一点老朽了,先生,”詹姆森警督说,“就如人们所言,年龄不饶人
呐。”
“老样子,”贾普说,“但愿我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
他走到写字台旁边,不安地注视着那枝翠绿色的羽毛笔。
5
贾普正在和第三位司机的妻子谈话,这时,波洛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进来,
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喔,你吓了我一跳,”贾普说,“找到什么了?”
“没有我要找的东西。”
贾普又回身问詹姆斯·霍格太太,“您说您以前见到过那位绅士?”
“嗯,是的先生,我丈夫也见过,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是这样,霍格太太,您是位精明的女人,我看得出来,我毫不怀疑您对巷
子里的每个人都一清二楚,况且您是个有判断力的女人——不寻常的出色的判断
力,我可以说……”他毫不脸红地把这话重复了三遍。霍格太太不禁有些得意忘
形了,做出一副智力超群的样子。“请告诉我关于这两个年轻女人的线索——艾
伦夫人和普伦德莱思小姐。她们怎么样?生活不检点吗?经常参加晚会?有这类
事吗?”
“噢,不,先生。没这种事。她们倒经常外出——尤其是艾伦夫人——但她
们俩都很正派,如果您懂我的意思。完全不像我能指名说出的另一类人。我很清
楚史蒂文斯夫人的生活方式——我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位夫人——我本来不想告诉
您那儿的事——我……”
“正是,”贾普巧妙地截住了话头,“现在您告诉我的非常重要。艾伦夫人
和普伦德莱思小姐很讨人喜欢,是吧?”
“是的,先生,非常可爱的女士,她们俩——尤其是艾伦夫人。她总是亲热
地跟孩子们说话。她失去了自己的小女儿,我相信,可怜的人儿。啊,我已经埋
了我自己的三个孩子,我是说……”
“是的,是的,非常悲惨。那普伦德莱思小姐呢?”
“嗯,当然她也是位可爱的女士,不过有点无礼,如果您明白我的意思。她
只是对人点头示意,好像不愿意停下来浪费时间似的。不过我对她并不反感——
一点也没有。”
“她和艾伦夫人相处得很好吗?”
“是的,先生,没争吵过——从来没有,非常幸福和满意——我敢肯定皮尔
斯太太会证实我说的话。”
“是的,我们已经跟她谈过了。您认识艾伦夫人的未婚夫吗?”
“正要和她结婚的那位绅士?是的,他经常在这儿进进出出。他们说他是国
会议员。”
“昨晚来的那个不是他吗?”
“不,先生,不是他。”霍格夫人停下来,她太过一本正经的态度掩饰不住
话音里的激动,“如果您这么问,先生,您完全想错了,艾伦夫人绝不是那种女
人,我敢肯定。这幢房子里也没那种人,而我也绝不信会有这类事情——我今天
早晨还对霍格说过。‘霍格,’我说,‘艾伦夫人是位女士——一位真正的女士
——所以别乱猜’——男人脑子里总是这些,请您原谅我这么讲,总是有些粗俗
的想法。”
贾普没在意这番冒犯,继续问:
“您看见他到这儿以及离开了——对吧?”
“对的,先生。”
“那您没听到别的什么?争吵的声音?”
“不,先生,没有,也就是说这类事是听不到的——因为相反众所周知——
史蒂文斯夫人待那可怜的女人的方式使得大家议论纷纷——我们全都劝她别住在
那儿,但是,价钱很公道——她也许是魔鬼缠身了,就付——三十先令一个星期
……”
贾普赶紧说:
“可您没听到十四号里有任何声音?”
“没有,先生。外面正放爆竹,到处都是,我们埃迪和他的伙伴们就在附近
放的,别的什么也听不见。”
“那个男人是十点二十离开的,是这样吗?”
“可能吧,先生。我自己估计的,可霍格也这么认为的,他是个十分靠得住
的男人。”
“您确实看见他离开了,您听见他说什么没有?”
“没有,先生。我离得没那么近,只能从我家窗户看见他站在走廊里和艾伦
夫人说话。”
“也看见她了吗?”
“是的,先生,她站在门里边。”
“注意到她穿什么样的衣服了吗?”
“现在真的,先生,我说不好,没有特别注意那个。”
波洛说:
“您甚至没注意到她穿的是日装还是晚装?”
“不,先生,我不能说我看见了。”
波洛若有所思地从上面的窗户向十四号望去,他笑了,和贾普的眼睛对视了
一会儿。
“那么那位绅士呢?”
“他穿着深蓝色大衣,戴着圆顶礼帽,看上去精明强干。”
贾普又问了几个问题,就开始跟下一个人谈话。弗雷德里克·霍格少爷,是
个长着一副顽皮面孔,一双明亮的眼睛的小家伙,对自己的重要性颇为骄傲。
“是的,先生,我听见他们说话了。‘好好考虑一下再通知我。’这位绅士
说,好像很愉快,您知道。然后她说了句什么,他就答道:‘好吧,再见。’然
后他钻进汽车——我替他打开车门可他什么也没给我。”少爷的语调略有些失
望,“然后他开车走了。”
“你没听见艾伦夫人说的话吗?”
“不,先生,没有听见。”
“你能告诉我她穿什么衣服吗?什么颜色的,比方说?”
“不知道,先生,您看,我没真的看见她,她一定是站在门背后了。”
“就这样吧。”贾普说,“现在注意,小伙子,我想让你非常认真地思考和
回答下一个问题,如果你不知道或者想不起来就直说,明白吗?”
“明白,先生。”
霍格少爷急切地看着他。
“谁关的门,艾伦夫人还是那位绅士?”
“前门吗?”
“前门,当然了。”
男孩考虑着,他眨着眼睛努力地回忆。
“可能是那位女士——不,她没有,是他关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门之后就很
快地跳到汽车里,好像他急着赴约会似的。”
“好的,年轻人,你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这是给你的六便士。”
打发走了霍格少爷,贾普转向他的朋友。两人慢慢地互相点了点头。
“很可能!”贾普说。
“有这种可能性。”波洛也同意。
他的眼睛泛着绿光,就像一对猫眼一样。
6
贾普又一次走进十四号的起居室,没有浪费时间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
“现在,普伦德莱思小姐,您不觉得最好把隐瞒的实情告诉我们吗?该来的
事最后总要来的。”
简·普伦德莱思扬起她的眉毛,她正站在壁炉旁边,用火暖着一只脚。
“我实在不明白您的意思。”
“真的,普伦德莱思小姐?”
她耸了耸肩。
“我已经回答了您所有的问题,我不知道还能如何为您效劳。”
“嗯,我的看法是您还能做更多——如果您愿意的话。”
“那只不过是一种看法罢了,不是吗,总警督?”
贾普的脸变得特别红。
“我想,”波洛说,“如果你把案情告诉她,这位小姐会更好地理解你提这
些问题的缘由。”
“非常简单。好吧,普伦德莱思小姐。事情是这样的,您朋友被发现用手枪
击中了头部,而门和窗都是关着的,这看起来像一起普通的自杀案件,但它不是
自杀,仅拿医学上的证据就足够证明。”
“怎么?”
她的冷冰冰的嘲讽语气没有了,向前探着身子——专注地——盯着他的脸。
“手枪是在她手里——但手指没有抓紧。而且手枪上没留下任何指纹。从伤
口的角度看也不可能是自伤,还有,她没留下遗书——对自杀来说是很不寻常的
事。尽管门上了锁,可钥匙还没有找到。”
简·普伦德莱思慢慢转过身,坐在他们对面的一把椅子上。
“果真是这样!”她说,“我早就觉得她不可能自杀!我是对的!她没有自
杀。是别人杀害了她。”
有一会她显得茫然若失,然后猛地抬起头。
“请您尽管问吧,”她说,“我会尽最大努力来回答您的问题。”
贾普开始问了。
“昨晚艾伦夫人有位拜访者。他被描述成一个四十五岁的男子,举止像军
人,牙刷胡子,穿着入时,开一辆旗燕牌轿车,您知道他是谁吗?”
“我当然不能肯定,不过听起来像是梅杰·尤斯塔斯。”
“梅杰·尤斯塔斯是什么人?能告诉我您知道的全部情况吗?”
“他是巴巴拉在国外认识的——在印度。他一年以前出现的,此后我们时不
时看见他。”
“他是艾伦夫人的朋友吗?”
“举止上像。”简冷冷地说。
“她对他态度怎么样?”
“我认为她并不真的喜欢他——事实上,我肯定她不喜欢他。”
“但她表面上仍对他很友好?”
“是的。”
“她有没有显得——好好想想,普伦德莱思小姐——怕他?”
简·普伦德莱思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说:
“是的——我想她是这样。每当他出现时她总是很紧张。”
“他跟拉弗顿-韦斯特先生见过面吗?”
“我想只见过一面。他们俩不怎么合得来。也就是说,梅杰·尤斯塔斯尽量
对查尔斯表现出友好,但查尔斯却没有。他极为看不起那些背景不好的人。”
“梅杰·尤斯塔斯没有——你所说的——好背景吗?”波洛问。
姑娘干脆地回答:
“不,他没有。没一点教养,明显不是出于上流。”
“啊,我不懂这两个表达法。您的意思是他称不上是真正的绅士?”
一丝微笑掠过简·普伦德莱思的脸庞,不过她仍旧严肃地答道:“是的。”
“您会不会大吃一惊,普伦德莱思小姐,如果我假设这个人正在敲诈艾伦夫
人呢?”
贾普往前坐坐,看着波洛的假设会收到什么效果。
他相当满意,她上路了,脸颊发红,猛地把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
“果真是这样?我真傻没早点猜到。当然了!”
“您认为这个假设说得通吗,小姐?”波洛问道。
“我太傻了没有早点想到!最近巴巴拉曾经借过我几笔小钱。而且我看到过
她坐在那仔细研究存折。我知道她靠自己的收入过得不错,当时也没在意,不
过,自然了,如果她要支付一大笔钱的话……”
“和她平时的言谈举止一致吗?”波洛问。
“绝对不一样,她很紧张,有时神经兮兮的,总之是一反常态。”
波洛温和地说:
“请原谅,可您以前并没这么告诉我们。”
“那是另一回事,”简·普伦德莱思不耐烦地摆摆手,“她并不沮丧,我意
思是她还没到要自杀或者做类似事情的程度。但是敲诈——是的。但愿她早点告
诉我,我会让他见鬼去。”
“不过他也许没有去——见鬼,而是去见了查尔斯·拉弗顿-韦斯特先生
呢?”波洛说。
“是的,”简·普伦德莱思缓缓说道,“对……没错儿……”
“您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拿什么来控制她吗?”贾普问。
姑娘摇了摇头。
“我想不出来,关于巴巴拉我无法相信能有什么真正严重的事情。另一方面
……”她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我的意思是,巴巴拉很容易上当受骗,轻易就
会被人吓倒。事实上,她是敲诈分子的最好猎物!真是卑鄙而残忍!”
她满腔怨恨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太不幸了,”波洛说,“罪行好像颠了个个儿。本应该受害人杀死敲诈人
的,而不是敲诈人害死了他的受害人。”
简·普伦德莱思微蹩双眉。
“不——那是真的——我能想像出当时的情景……”
“比如?”
“假设巴巴拉因为绝望而不惜冒险。她可能想用那把可笑的小手枪吓唬他,
他企图从她手里夺过枪来,在搏斗中他开枪杀了她,后来他被自己做的事吓坏
了,就试图把它伪装成一次自杀。”
“很有可能,”贾普说,“不过有个难题。”
她探询地看着他。
“梅杰·尤斯塔斯(如果是他干的)昨晚十点二十分离开这儿的,还在门口
跟艾伦夫人道别了呢。”
“噢,”姑娘的脸沉了下来,“我明白了。”她停了一会儿,“不过他可能
后来又回来了呀。”她慢慢说道。
“对,有可能。”波洛说。
贾普继续问:
“告诉我,普伦德莱思小姐,艾伦夫人习惯于在哪儿接待客人,这里还是楼
上房间?”
“都有。这间屋子一般用来举行聚会或者接待我自己的朋友。您知道,我们
这么分的,巴巴拉占着大卧室兼作起居室,我占小卧室和这个房间。”
“如果昨晚梅杰·尤斯塔斯来赴约,您觉得艾伦夫人会在哪儿接待他?”
“我觉得她可能带他到这儿来。”姑娘好像有点犹豫,“这儿不能太亲密。
另外,如果她要写支票什么的,那她可能会带他到楼上去。这里没书写用具。”
贾普摇摇头,“这里不存在支票问题,艾伦夫人昨天提走了两百英镑现金,
但是我们在房间里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那她是把钱给了那混蛋?噢,可怜的巴巴拉!可怜的,可怜的巴巴拉!”
波洛咳嗽了一声,“除非,像您假设那样,是一次意外事故。不过仍然存在
一个值得注意的事实,那就是他断了一个非常稳定的收入来源。”
“意外事故?那不是什么意外事故。他失去了理智,红了眼睛,朝她开了
枪。”
“这是您对此事的看法?”
“是的,”她激动地加上一句,“这是谋杀——谋杀!”
波洛郑重地说:
“我不想说您是错的,小姐。”
贾普问:
“艾伦夫人抽什么牌子的香烟?”
“加斯珀,那盒子里还有一些。”
贾普打开盒子,拿出一支香烟并且点点头,他把这支烟装到口袋里。
“那您呢,小姐?”波洛问道。
“一样的。”
“您不抽特吉士吗?”
“从来没有。”
“艾伦夫人也没抽过?”
“不,她不喜欢那种烟。”
波洛又问:
“那拉弗顿-韦斯特呢,他抽什么香烟?”
她惊讶地看着他。
“查尔斯?他抽什么烟跟这有什么关系?您不会认为是他杀了她吧?”
波洛耸耸肩,“一个男人杀死了他从前爱过的一个女人,小姐。”
简不耐烦地摇着头,“查尔斯不会杀任何人的,他非常谨慎。”
“一样的,小姐,谨慎的人才会制造出最聪明的谋杀。”
她盯着他,“但是缺了您刚提到过的动机,波洛先生。”
他低下头去。
“对,确实如此。”
贾普站起身,“好了,我想我在这儿没什么可做的了。我想再到周围转转。”
“万一钱还藏在什么地方呢?当然,您随便看吧,我的房间也请便——虽然
巴巴拉不太可能把钱藏在那儿。”
贾普的搜查迅速而有效。客厅一会就现出了它的所有秘密,然后他上了楼。
简·普伦德莱思靠在椅背上,抽着烟,对着炉火沉思起来。波洛则望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平静地问:
“您知道拉弗顿-韦斯特先生现在是否在伦敦吗?”
“我一点也不知道。我想他在汉普郡和他的群众在一起。我本应该给他拍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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