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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

_11 天下霸唱 (当代)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符号、密码与暗示之迷
孙教授说完,就站起身来把我们往门外退,我心想这老头真奇怪,刚进来时不说的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听他刚开始说话的意思,象是已经准备告诉我们了,但是后来不知从哪里看出来我和大金牙的身份,所以变得声色俱厉,说不定以为我们俩是骗子,是想来他这蒙事的。
要按我平时的脾气,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用人撵,肯定是站起来自己就走,但是这次非同小可,说不定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而且除了我和胖子之外,还有可能关系到陈教授与Shirley杨的生死。
我对孙教授说道:“教授,教授您也听我说最后一句行不行,我也不知道您是怎么闻出来我们身上有土惺气,不过我跟这位镶金牙的,我们俩真不是倒腾文物的,我们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给考古队打工,北京的陈久仁,陈教授您听说过没有?我们就是跟着他干活的。”
孙教授听我说出陈久仁的名字,微微一怔,问道:“老陈?你是说你们二人,是在他的考古队里工作的?”
我连忙点头称是:“是啊,我想您二位都是考古界的泰山北斗,在咱考古圈里,一提您二老的大名,那谁听谁不得震一跟头……”
陈教授面色稍有缓和,摆了摆手:“你小子不要拍我的马屁,我是什么斤两,自己清楚,既然你和老陈认识,那么你自己留下,让他们两个回避一下。”
我一听孙教授说话的意思,好象有门儿,便让大金牙和刘老头先离开,留下我单独跟孙教授秘谈。
等大金牙他们出去之后,孙教授把门插好,问了我一些关于陈教授的事,我就把我是如何同陈教授等人去新疆沙漠寻找精绝古城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些。
孙教授听罢,叹息一声说道:“我和老陈是老相识了,沙漠的那次事故,我也有所耳闻,唉,他那把老骨头没埋在沙子里就算不错了,我想去北京探望他,却听说他去美国治病了,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了,当年老陈于我有恩,你既然是他的熟人,有些事我也就不再瞒你了。”
我等的就是孙教授这句话,忙问道:“我觉得我背上突然长出的这片瘀痕,象极了一个眼球,与我们在沙漠深处见到的精绝古城有关,精绝国鬼洞族那些人,都崇拜眼球的力量,我觉得我是中了某种诅咒,但是又听说这不是眼球,而是个字,所以想请您说一说,这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也好在思想上有个准备,当然我也是个死过七八回的人了,我个人的安危,我是不太看重的,不过陈教授大概也出现了这种症状,我最担心的便是他老人家。”
孙教授对我说道:“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这些事实在是不能说,让你知道了反而对你无益,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背后长得这块印记,绝不是什么诅咒之类子虚乌有的东西,不会影响到你的健康,你尽管放心就是。”
我越听越着急,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不过孙教授说不是诅咒,这句话让我心理负担减小了不少,可是越是不能说我越是想知道,几千年前的文字信息,到了今天,究竟还有什么不能示人的内容,更何况这个字都长到我身上来了。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孙教授只好对我吐露了一些:
孙教授常年研究黄河流域的古迹,是古文字方面的专家,擅长破解翻译古代秘文。
古时仓颉造字,文字的出现,结束了人类结绳记事的蛮荒历史,使文字中蕴藏了大量信息,包罗着大自然中万物的奥秘,传到今日共有平去直入四种读音。
然而在最早的时代,其实文字共有八种读音,其中包含的信息量之大,常人难以想象,不过这些额外的信息,被统治阶级所垄断,另外的四种读音,成为了一种机密的语言,专门用来记录一些不能让普通人获悉的重大事件。
后世出土的一些龟甲和简牍上,有很多类似甲古文的古文字,但是始终无人识得,有人说天书无字,无字天书,其实是种歪曲,天书就是古代的一种加密信息,有字面的信息,但是如果不会破解,即使摆在你面前,你也是看不懂,孙教授这一辈子就是专门跟这些没人认识的天书打交道,但是进展始终不大,可以说步步维艰,穷其心智,也没研究出什么成果来。
直到一九七八年,考古工作者在米仓山,发掘了一座唐代古墓,这座古墓曾经遭到多次盗墓者的洗劫,盗洞有六七处,墓主的尸体早已毁坏,墓室也腐烂蹋陷,大部分随葬品都被盗窃,剩余的几乎全部严重腐蚀。
从种种迹象来看,这座墓的主人应该是皇宫里专掌天文历法,以及阴阳数术之类事物的太史令李淳风,唐代的科技、文化、经济等领域是中华文明史上的一个顶峰,作为在唐代名望极大的一位著名“科学家”李淳风,他的墓中应该有很多极具研究价值的重要器物和资料,可惜都被毁坏了,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极大的损失,所有在现场的考古工作者对此都感到无比的惋惜。
但是清理工作仍然要继续进行,然而随着清理工作的深入,腐朽的棺木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惊喜,考古工作者在墓主头顶的棺板中发现了一个夹层。
棺顶竟然有夹层,这是事先谁也没有想到的,即使经验最丰富的专家,也从未见过棺板中有夹层,众人小心翼翼的打开棺板夹层,里面有个牛皮包裹,打开之后又有油布和赤漆裹着一件东西,赫然便是一个白玉无暇的玉盒,玉盒遍体鎏金坴银,石盒上刻着有翼灵兽的图案,盒盖上的锁扣是纯金打造。
由于是藏在棺板的夹层中,所以这么多年来,能够躲过盗墓贼的洗劫,得以保存至今。
有经验的专家一看,就知道是大唐皇家之物,可能是皇帝赏赐给李淳风的,而且又被他放置在如此隐秘的棺板夹层中,其重要程度可想而知,当即将玉盒送回了考古工作组的大本营。
在以整块羊脂玉制成的盒子中,发现了很多重要的物品,其中有一块龙骨(某种龟甲),上面刻满了“天书”,被命名为“龙骨异文谱”,另有一面纯金板,金板不大,四角造成兽头状,正反两面密密麻麻的铸有很多文字,似乎是个表格,上面的字有些认得,有些认不得,当时被命名为“兽角迷文金板”。
于是就请古文字方面的专家孙教授等人,负责破解这块龙骨和金板的秘密,孙教授接到这个任务,把自己锁在研究室中,开始了废寝忘食的工作。
这种“龙骨异文谱”孙教授曾经见过多次,上面的古字,闭着眼睛也能记得,但是却始终不能分析出这些究竟是什么文字,其含意是什么,用这种古怪文字所记录的内容又是什么?
这种所谓的“天书”是中国古文字研究者面临的一道坎,越不过去,就没有任何进展,一旦有一点突破,其余的难题也都可以随之迎刃而解,但是这道障碍实在太大了。
有学者认为“天书”是一个已经消失的文明遗留下来的文字,但是这种说法不攻自破,因为有些与“天书”一同出土的古文字,很容易就能解读,经碳14检验同属于殷商时期的,应该是同一时期的产物,绝不是什么史前文明的遗存。
孙教授经过整整一个多月的反复推敲研究,终于解开了“天书之迷”,通过对照李淳风墓中出土的“兽角迷文金板”,发现原来古人用“天书”在龙骨上的记录,是一种加密文字。
早在唐代李淳风就已经破解了这种古代加密文字,为了表彰他的功勋,皇帝特铸金牌赏赐给李淳风,以纪念此事,这面金牌上的字和符号,就是李淳风所解读的天书对照表。
其实天书很简单,是用最四种秘声的音标注释,而不是以文字刻在龙骨上,不过只有少数能读出这些秘密发音的人,才能够理解文字的内容。
而李淳风是从《八经注疏详考》中获得灵感,从而找到方法洞晓天机,破解天书之迷。孙教授从这块“兽角迷文金板”的启发中参悟到如何解读天书,在考古界引起了颠覆性的轰动,大量的古代机密文字被解读,很多信息令人目瞪口呆,不少已有定论的历史,也都将被改写。
考虑到各种因素,上级领导对孙教授解密出来的信息,做了如下指示:持慎重态度对待,在有确切定论之前,暂不对外界进行公布。
孙教授对我说道:“你背后的这个痕迹,说是个古代的加秘文字,并不恰当,这个字并不是天书中的字,我也是在古田出土的龟甲上才见到这个符号,它象征着某件特殊的事物,当时的人对其还没有准确的词来形容,我想称其为图言,更为合适,图言就是一个象征性的符号,不过这个符号的意思我还不清楚,它夹杂在天书加密文字中出现,在古田出土的龙甲,其中一块天书的内容,似乎是一篇关于灾祸的记录,由于刚刚出土,时间紧迫,我也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分析这个符号究竟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在运回去的途中,军用飞机就失事坠毁了,那些秘密恐怕永远都无人知晓了。”
我问孙教授:“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您没留个拓片之类的记录吗?虽说您认为我背上长的不是什么诅咒之类的标记,但是我仍然觉得这事太蹊跷,若不知道详情,我终究是不能安心。您就跟我说说,那篇记载在骨甲的文字中,说的大概是什么内容?是不是和新疆的鬼洞有关系?我向毛主席保证,绝不泄秘半个字。”
孙教授神经质的突然站起身来:“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就会惊天动地。”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从前的从前
这几天连续闷势,坐着不动都一身身的出汗,最后老天爷终于憋出了一场大雨,雨下的都冒了烟,终于给燥热的城市降了降温。
雨后的番家园古无市场热闹非凡,由于天气的原因,在家忍了好几天的业余收藏家,和古玩爱好者们,纷纷赶来淘涣玩意儿。
大金牙忙着跟一个老主顾谈事,胖子正在跟一对蓝眼睛大鼻子的外国夫妻,推销我们的那只乡鞋,胖子对那俩老外说道:“怎么样?您拿鼻子闻闻这鞋里边,跟我你们美国的梦露一个味儿,这就是我们中国明朝梦露穿的香鞋,名……名妓你们懂不懂?”
这对会一点中文的外国夫妻,显然对这只造型精致的东方乡鞋很感兴趣,胖子借机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两万,这份钱把俩老外吓得扭头便走,经常来中国的外国人,都懂得讨价还价,胖子见这对外国夫妻也不懂侃价,就知道他们是头一回来中国,于是赶紧把他们拦回来,声称为了促进中外交流,在坚持和平共处五项基本原则的前提下,可以给他们的个折。
我坐在一旁抽着烟,对古玩市场中这些热闹的场面毫无兴趣,从陕西回来之后一我到医院去检查过,我和胖子背上的痕迹,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什么病也没有检查出来。
而且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最近财源滚滚,生意做的很红火,我们从陕西抱回来的闻香玉原石,卖了个做梦都应该笑醒的好价钱,又收了几件货真价实的明器,几乎每一笔,利润都是翻数倍的。然而一想到孙教授的话,就觉得背后压了一卒大山,喘不过撖线每想到这些就忧心忡忡。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来。
那个可恶的。伪善的孙教授,死活不肯告诉我这个符号是什么含意。而且解读古代加密文字的技术,只有他一个人掌握,但是我又不能用强,硬逼着他说出来。
古田出土的那批龙骨虽然毁坏了,但是孙教授肯定事先留了底,怎么才能想个法子,再去趟陕西找他要过来看看。只要我能确定背上的印记,与精绝国鬼洞的眼球无关,那样我才能放民主,可是那次谈话的过程中,我一提到鬼洞这两个字,孙教授就象发了疯一样,以至于我后来再也不民了对他说换洞那个地方了。
孙教授越是隐瞒推搪,我觉得越是与精绝的鬼洞有关系,要是不搞清楚了,早晚要出大事。既然明着要孙教授不肯给我,那说不得,我就得上点手段了,总不能这么背着个眼球一样的区班过一辈子。
夏天是个容易打磕睡的季节。我本来做在凉椅上看着东西,以防被佛爷(小偷)顺走几样,但是脑中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做了一连串奇怪的梦,刚开始,我梦见我娶了个哑巴姑娘做老婆,她比比划划的告诉我,要我带她去看电影,我们也不知怎么,就到了电影院,没买票就进去了,那场电影演的没头没尾,也看不出哪跟中妹子作了爆炸就是山体塌方,演着演着,我和我的哑吧老婆发现电影院变成了一个山洞,山洞中朦朦胧胧,好象有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我大惊失色,忙告诉我那哑吧老婆,不好,这地方是沙漠深处的“无底鬼洞”,咱们快跑,我的哑吧老婆却无动于衷,猛然把我推进了鬼洞,我掉进了鬼洞深处,见那洞底有只巨大的眼睛在凝视着我……
忽然鼻子一凉,象是被人捏住了,我从梦中醒了过来,见一个似乎是很熟悉的身影站在我面前,那人正用手指捏着我的鼻子,我一睁眼刚好和她的目光对上,我本来梦见一只可怕的巨大眼睛,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突然见到一个人在看自己,吓了一跳,差点从凉椅上翻下来。
定睛一看,shineey杨正站在面前,胖子和大金牙两人在旁边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胖子大笑道:“老胡,做白日梦呢吧?口水都他妈流下来了,一准是做梦娶媳妇呢。”
大金牙对我说道:“胡爷醒了,这不杨小姐从美国刚赶过来吗,说是找你有急事。”
shineey杨递给我一条手帕:“这么才几天不见,又添毛病了?口水都流成河了,快擦擦。”
我没接她的手帕,用袖子在嘴边一抹,然后用力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这才臆臆症症的对shineey杨说:“你的眼睛……哎,对了!”我这时候睡意已经完全消失,突然想到背后眼球形状的红斑,连忙对shineey杨说道:“对了,我这几天正想着怎么找你,有些紧要的事要和你讲。”
shineey杨对我说道:“我也是有些重要的事,这里太吵闹了,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谈吧。”
我赶紧从凉椅上站起来,让胖子和大金牙继续照顾生意,shineey杨来到了古玩市场附近的一处龙潭公园。
龙潭公园当时还没改建,规模不大,即便是工假日,游人也并不多,shineey杨指着湖边清静处的一条石凳说:“这里很好,咱们在这坐下说话。”
我对shineey杨说:“一般搞对象压马路的才坐这里,你要是不避嫌,我倒是也没什么,这小地方真不错,约约会正合适。”
shineey杨是美国生美国长,虽然长期生活在华人社区,却不太理解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问道:“什么?你是说恋爱中的情侣才被允许坐在湖边?”
我心想两国文化背景差别太大,这要解释起来可就复杂了,便说道:“人民的江山人民坐,这公园里的长橙谁坐不是坐,咱俩就甭管那套了。”说着就坐了下去。
我问shineey杨:“陈教授的病好了吗?”
shineey杨在我身边坐下,叹了口气说:“教授还在美国进行治疗,他受的刺激太大,治疗状况目前还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我听陈教授的病情仍未好转,心中也是难过,又同shineey杨闲聊了几句,就说到了正事上,当然不是让我还钱的事,和我所料一样是为了背上突然出现的眼球状红瘢。
不仅是我和胖子,shineey杨和陈教授的身上,也出现了这种古怪的东西,那趟新疆之行,总共活下来五个人,除了这四个人之外,还有个维族向导,沙漠中的老狐狸安力满,他身上是否也出现了这种红瘢?
shineey杨说:“在安力满老爷爷的身上,不会出现,因为他没见过鬼洞,我想这种印记一定是和鬼洞族的眼球有着某种联系。”
关于那个神秘的种族,有太多的秘密没有揭晓了,但是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那个不知通向哪里的“鬼洞”,都已经被永远的埋在黄沙之下,再也不会重见天日。
我把在陕西古田,从孙教授那里了解到的一些事,都对shineey杨讲了,也许她可以从中作出某种程序的判断,这个符号究竟是不是鬼洞带给我们的诅咒?
shineey杨听了之后说道:“孙教授……他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孙耀祖?他的名字在西方考古界都很有威望,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几个古文字破解专家,擅长解读古代符号,古代暗号,以及古代加密图形信息,我读过他的书,知道他和陈教授是朋友,但是没接触过他本人,1981年,埃及加罗泰普法佬王的墓中,曾经出土过一批文物,其中有一只雕刻了很多象形符号的权杖,很多专家都无法判断符号的含义,有一位认识孙耀祖的法国专家写信给他求助,得到了孙教授的宝贵建议,最后判断出这只权杖,就是古埃及传说中刻满阴间文字的黄泉之杖,这一发现当时震惊了整个世界,从此孙教授便四海闻名。如果他说这种符号不是眼睛,而是某种象征性的图言,我想那一定果有有道理的。”
我暗暗乍舌,想不到孙教授那古怪的脾气,农民一样的打扮,却是这么有身份的人,海水果然不可斗量啊,我问shineey杨:“我觉得这个是符号也好,是文字也罢,最重要的是它是吉是凶?与精绝国那个该死的遗迹有没有什么关系?”
shineey杨说:“这件事我在美国已经找到一些眉目了,你还记得在扎格拉玛山中的先知默示录吗?上面提到咱们四个幸存者中,有一个是先知族人的后裔,那个人确实是我,我外公在我十七岁的时候便去世了,他走的很突然,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我这趟回美国,翻阅了他留下来的一些贵宪兵,其中有本笔记,找到了很多惊人的线索,完全证明了先知默示录的真实性。”
看来事情向着我最担心的方向发展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个象恶梦一样的换洞,避之惟恐不及,它却偏象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了身上,我们是否被精绝古国所谓咒了?那座古城连同整个扎格拉玛,不是都已经被黄沙永久的掩埋了吗?
shineey杨说道:“不是诅咒,但比诅咒还要麻烦,扎格拉玛……,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从头讲给你听。”
正文 第八十章 搬山道人
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的“扎格拉玛山”,黑色的山岭本下,埋藏着无数的秘密,也许真的和山脉的名字一样,扎格拉玛在古维语中是“神秘”之意,也有人解释作“神山”,总之生活在扎格拉玛周围的凡人,很难洞查到其中的奥秘。
在远古的时代,那个曾经诞生过被尊称为“圣者”的无名部落,姑且称之为“扎格拉玛部落”,部落中的族人从遥远的欧洲大陆迁徙而来,在扎格拉玛山与世无争的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直到人们无意中在山腹里,发现了深不见底的“鬼洞”,族中的巫师告诉众人,在古老的东方,有一只金色的玉石巨眼,可以看清鬼洞的真相,于是他们就模仿着造了一只同样的玉石眼睛,用来祭拜“鬼洞”,从那一刻起恶运便降临到这个部族之中。
在那以后扎格拉玛部落,便被真抛弃,灾祸不断,族中作为领袖的圣者认为,这必是和“鬼洞”有关,灾祸的大门一旦开启,再想关上可就难了,为了躲避这些可怕的灾祸,不得不放弃生活了多年的家园,向着遥远的东方迁移,逐渐融入了中原的文明之中。
所谓的“灾祸”是什么呢?以现在的观点来看,似乎可以说是一种病毒,一种通地眼睛感染上的病毒,凡是亲眼见过鬼洞的人,过一段时间之后,身体上就会出现一种眼球形状的红色瘢块,终生无法消除。
生出这种红瘢的人,在四十岁之后,身体血液中的铁元素,会农渐减少,人的血流之所以是红色的,就是因为血液中含有铁,如果血液中的铁慢慢消失。血液就会农渐粘绸,供应在脑的氧气也会降低,呼吸会越来越困难,最后死亡之时,血液已经变成了黄色。
这一痛苦的过程将会持续十年。他们的子孙后代,虽然身上不再生有红瘢,却依旧会患上铁缺乏症,最后和他们的祖先一样,在极端的痛苦呈煞费苦心去由于他们并不是象后来的精绝国人,只有少数神职人员见过鬼洞,而是部族中的大部分人都亲眼看到过鬼洞,所以他们只好背井离乡。
迁移到中原地区之后。他们经过几代人的观察,发现了一个规律,离鬼洞的距离越远,发病的时间就越晚,但是不管怎样,这种症状都始终存在,一代人接一代人,临死之时都苦不堪言,任何语言都不足以形容血液变成黄色凝固状的痛苦。
为了找到破解这种痛苦的办法,部族中的每一个人都想尽了办不。多少年之后到了宋朝,终于找到一条重要线索,在黄河下游的淤泥中,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青铜鼎,该鼎为商代中期产物。
此鼎深腹凹底,下有四足,威武凝重,并铸有精美的蝉纹,鼎是古代一种重要的礼器,尤其是在青铜时代,青铜矿都控制在政府手中,对青铜的冶炼工艺水平,标志着一个国家的强大程序,帝王铸鼎用来祭天地祖先,并在鼎上铸造铭文,向天地汇报一些重要事物,另外用来赏赐诸候贵族功臣的物品,也经常以青铜为代表,领受恩赏的人,为了记录这重大的荣耀,回去后会命人以领受的青铜为原料,筑造器物来纪念这些当时的重大事件。
亿格拉玛部族的后人们,发现的就是这样一件记录着重大事件的青铜鼎,当年商代第三十二代君主武丁,曾经得到一只染满黄金浸的玉石眼球,据说这只玉石眼球是由一座崩塌的山峰中找到,同时发现的还有一件赤袍。
商王武丁认为这只古玉眼是黄帝仙化之后留下的,无比珍贵,将其命名为“X尘珠”,于是命人铸鼎纪念,青铜鼎上的铭文记录仅限于此,再也没有任保多余的信息。(X尘珠、避尘珠、赤丹,是自古多次出现在史书中的中国三大神珠,其中X尘珠是类似玉的神秘材料制成,相传为黄帝祭天所得,传说后来被用来为汉武帝陪葬,后茂陵被农民破坏,至今下落不明,避尘珠有可能是全世界最早发现的放射性物质,该珠在中国陕西被发现,发现时由于发生了恶性哄抢事件,就此失踪。赤丹则最据传奇性,传说该丹出自三神山,有脱胎换骨之神效,始终为宫迁秘藏,失落于北宋末年。)
所格拉玛部落的后人,有不少擅长占眩,他们通过占眩,认为这只染满黄金浸的古玉眼球,就是天神之眼,只有用这只古玉眼球来祭祀鬼洞,才能抵消以前族中巫师制造那枚玉眼窥探鬼洞秘宓民惹出的灾祸崦这枚曾经被武丁拥有过的古玉,在战乱中几经易手,现在极有可能已经被埋在某个王室贵族的古墓地宫中,成为了陪葬品,但是占眩的范围有限,无法知道确切的位置。
此时的扎格拉玛部落,已经由迁徙至内地时的五千人,锐减为千余人,他们早已被汉文明同化,连姓氏也随汉化,为了摆脱恶疾的枷锁,他们不得不分散到各地,在古墓中寻找“X尘珠”,这些人,成为了当时四大盗墓体系的一个分支。
自古职业盗墓者,按行事手段不同,分为四个派系,发丘、摸金、搬山、卸岭,扎格拉玛部族的后裔,多半学的是“搬山分甲术”,平时用道士的身份伪装,以“搬山道人”自居。
“搬山道人”与“摸金校尉”有很大的不同,从称谓上便可以看出来,“搬山”采取的是喇叭式盗墓,是一种主要利用外力破坏的手段,而“摸金”则更注重技术环节。
扎格拉玛部落后代中的“搬山道人”们,在此后的岁月中,也不知找遍了多少古墓,线索断了续,续了断……
在这种筑篱式的搜索中,“X尘珠”依然下落不明,随着明间的推移“搬山术”日渐式微,人才凋零。到了民国年间,全国只剩下最后一位年轻的“搬山道人”,此人是江浙一带最有名的盗墓贼,只因为使得好口技,天下一绝,故此人送绰号“鹧鹄哨”。久而久之,所有的人都忘了他本名叫什么,只以“鹧鹄哨”称呼。会使轻功,最擅长破解古墓中的各种机关。并且枪法如神,不仅在倒斗行,即使在绿林之中,也有好大的名头号。
“鹧鹄哨”尊照祖宗的遗训,根据那一丝丝时有时无的线索,到处追查“X尘珠”的下落,最后把目标着落在西夏国的某个藏宝洞里。传说那个藏宝洞距离废戏的古西夏黑水城不远,原是作为西夏国鞭个重臣修建的陵墓,然而西夏国最后被蒙古人屠灭,当时那位王公大臣还没有来得及入敛,就将宫迁内的重要珍宝,都藏了在里面,有可能“X尘珠”也在其中,但是地面没有任何封土等牲,极为难寻。
“鹧鹄哨”这种“搬山道人”,不懂风水星相。在技术上来讲是不可能找到藏宝洞的,这时他的族人,已经所存无多,再找不到“X尘珠”。这个古老的部族血脉很可能就此此灭绝了,眼见自己的族人临死之时的怪状,“鹧鹄哨”不得不求助于擅长风水分金定穴的“摸金校尉”。
可是当时天下大乱,发丘、摸金、搬山、卸岭这四大派系,几乎都断了香火,还懂“搬山术”这套内容,可能就只剩下“鹧鹄哨”一个人,发丘、卸岭更是早在多少朝之前主不存在了。
而当时做“摸金校尉”的人也不多了,屈指算来,全国都不超过十位,那个年代,从事盗墓活动的,更多的是来自军阀统率的“官盗”,或者是民间的“散盗”。
“鹧鹄哨”千方百计找到了一位已经出家当和尚的摸金校慰,求他传授分金定穴的秘术,这个和尚法号上“了”下“尘”,了尘长老曾经也是个摸金校尉,倒过很多大斗,晚年看破红尘,出家为僧。
了尘法师劝告“鹧鹄哨”说:“世事无弗了,人皆自烦恼,我佛最自在,一笑而已矣,施主怎么就看不开呢,老僧当年做过摸金校尉,虽然所得之物,大都是用之于民,然而老来静坐思量,心中实难安稳,让那些珍贵的明器重见天日,这世上又会因此,多生出多少明争暗斗的腥风血雨,明器这种东西,不管是自己受用了,还是变卖行善,都不是好事,总之这倒斗的行当,都造孽太深……”
“鹧鹄哨”无奈之下把实情托出,了尘法师听了原由,便动了善念,准备将“摸金”地行规手段都传授给“鹧鸪哨”,但是按规矩,“鹧鸪哨”先要立一个投命状,才能授他摸金符。
历来倒斗的活动,都是在黑暗中进行,不管动机如何,都不能够暴光,所以行规是半点马虎不得,了尘法师告诉“鹧鸪哨”:“我在此出家之时,曾经看到这附近有座古墓,还没有被人倒过斗,地点在寺外山下,西北十里,有片荒山野岭,那里有块半截的无字石碑,其下有座南宋时期的古墓,外部地特征只剩那半截残碑,石碑下是个墓道,那座墓地处偏僻,始终没被盗过,但是的穴位选得不好,型如断剑。你按我所说,今夜到那墓中取墓主一套大殓之服来,作为你的投命状,能否顺利取回,就看祖师爷赏不赏你这门手艺了。”
随后了尘法师给了“鹧鸪哨”一套家伙,都是“摸金校尉”的用品,并嘱咐他切记,摸金行内的诸般规矩,“摸金”是倒斗中最注重技术性的一个流派,而且渊源最久,很多行内通用的唇典套口,多半都是从摸金校尉口中流传开来的,举个例子,现今盗墓者都说自己是“倒斗”的手艺人,但是为什么管盗墓叫做“倒斗”?恐怕很多人都说不上来,这个词最早就是来源于摸金校尉对盗墓的一种生动描绘。中国大墓,除了修在山腹中的,多半上面都有封土堆,以秦陵为例,封土堆的形状就恰似一个量米用的斗,反过来扣在地上,明器地宫都在斗中,取出明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斗翻过开拿开,所以叫倒斗。
诸如此类典故,以及种种禁忌讲究,“鹧鸪哨”以前闻所未闻,搬山道人可没这么多名堂。听了了尘长老的讲解,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了尘长老最后再三叮咛的,就是倒倒斗时的行规。要在墓室东南角点上蜡烛,灯亮便开棺摸金,倘若灯灭则速退,另外不可取多余的东西,不可破坏棺椁,一间墓室只可进出一个来回,离开时要尽量把盗洞回填……
了尘长老最后再三叮咛的,就是倒倒斗时的行规。要在墓室东南角点上蜡烛,灯亮便开棺摸金,倘若灯灭则速退,另外不可取多余的东西,不可破坏棺椁,一间墓室只可进出一个来回,离开时要尽量把盗洞回填……
“鹧鹄哨”当天夜里,独自一人找到了那块南宋古墓的残碑,这时天色正晚,天空阴云浮动,月亮在团团乌云中时隐时现,夜风吹动树林中的枯枝败叶,似是鬼器这神嚎。
“鹧鹄哨”这会不再使用自己的“搬山分甲术”,而是依照了尘法师的指点,以摸金校尉的手法打出了一条直达墓室的盗洞。
当下准备了墨斗,捆尸索、探阴爪、蜡烛、软尸香、黑驴蹄子和糯米等物,吃了一粒避尸气的“红奁妙心丸”,将一把德国二十响镜面匣子枪的机头拨开。插在腰间,又用湿布蒙住口鼻。
那了尘长老说这墓穴形势混乱,风逆气凶,形如断剑,势如覆膛,在这种标准的凶穴,说不定会酿出尸变,不过“鹧鹄哨”身经百战。再凶险的古墓也不在话下,那些古墓种的精灵鬼怪,粽子阴煞,黑凶白凶,这几年曾经干掉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鹧鹄哨”心想:“这回是了尘长老考验自己的胆色和手段,绝不能坠了鹧鹄哨三个字在倒斗行内响当当的字号。”于是做好了准备,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朦胧的月亮,提着马灯,深吸一口气,钻进了盗洞。
“鹧鹄哨”凭着敏捷的身手,不多时便钻进了主墓室,这座墓规模不大,高度也十分有限,显得分外压抑,地上堆了不少明器,“鹧鹄哨”对那些琐碎的陪葬之物看也不看,进去之后,便找准墓室东南角,点燃了一只蜡烛,转身看了看墓主的棺椁,发现这里没有椁,只有棺,是一具铜金棺,整个棺材都是铜的,在“鹧鹄哨”的盗墓生溽中,这种棺材还是初次见到,以前只是听说过,这种铜角金棺是为了防止墓主乍尸而特制的,之所以用这样的铜角金棺来盛敛,很可是因为墓主下葬前,已经出现了某些尸变的迹象。
不过“鹧鹄哨”艺高人胆大,用探阴爪启开沉重的棺盖,只见棺中是个女子,面目如生,也就三十岁上下,是个贵妇模样,两肋微鼓,这说明她口中含有防腐的珠子,头上插满了金银手饰。
身上盖着一层乡被,从上半身看,女尸身穿九套大殓之服,只扒她最外边的一套下来,回去便有交代,“鹧鹄哨”翻身跃进棺中,取出捆尸索,在自己身上缠了两遭,于胸口处打个结,另一端做成一个类似上吊用的绳圈,套住女尸的脖子。
“鹧鹄哨”闭住呼吸趴在棺中,和女尸脸对着脸,在棺中点了一块软尸香,软尸香可以迅速把发硬的尸体熏软,顺手就放在南宋女尸的脸侧,向后坐到棺中女尸腿上,调整好捆尸索的长度,一抬头挺直腰杆,由于受到脖子上捆尸索的牵引,女尸也同时随着他坐了起来。
(摸金校尉用捆尸索一端套在自己胸前,一端做成绳套拴住尸体的脖子,是为了使尸体立起来,而且自己可以腾下手来,去脱尸体身上的衣服,由于摸金校尉是骑在尸体身上,尸体立起来后,就比摸金校尉矮上一块,所以捆尸索都缠在胸口,另一端套住尸体的脖颈,这样才能保持水平。后来此术流至民盗之中,但是未得其详,用的绳子是普通的绳子,绳上没有墨,而且民盗也没搞清楚捆尸索的系法,自己这边不是缠在胸前,而也是和尸体那端一样,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不少人就因为方法不当,糊里糊涂的殆在这上边。)
“鹧鹄哨”用捆尸索把女尸扯了起来,刚要动手解开女尸穿在最外边的敛服,忽然觉得背后一阵阴风吹过,回头一看墓室东南角的蜡烛火苗,被风吹得飘飘忽忽,似乎随时都会熄灭,“鹧鹄哨”此刻和女尸被捆尸索拴在一起,见那蜡烛即将熄灭,暗道一声“糟糕”。看来这套“大归敛服”是拿不到了,然而对面的女尸忽然一张嘴,从紧闭的口中掉落出一个黑紫色的珠子。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野猫
“鹧鸪哨”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女尸,女尸的脸上正在慢慢地长出一层极细的白色绒毛,看来只要墓室东南角的蜡烛一灭,这尸体要变成白凶了,不过纵然真的发生尸变,自己这“捆尸索”也尽可以克制于她。
不过按照“摸金校尉”的行规,蜡烛灭了就不可以再取墓室中的任何明器,“鹧鸪哨”十五岁便开始做“搬山道人”,十二年来久历艰险,遇上了不知多少难以想象的复杂场面,这时候如果就此罢手,自是可以全身而退,然而知难而返,不是他行事的作风。
“鹧鸪哨”的打算是既不能让蜡烛灭了,也不能给这古尸尸变的机会,女尸身上穿的大殓之服(寿衣)也必须扒下来给了尘长老带回去,若不如此,也显不出自己的手段。
“鹧鸪哨”瞄了一眼女尸口中掉落的深紫色珠子,便知道大概是用朱砂同紫玉混合的丹丸,这是种崂山术里为了不让死者产生尸变而秘制的“定尸丹”,中国古代的贵族极少愿意火葬,如果死后有将要尸变迹象,便请道士用丹药制住,依旧入土殓葬,但是这些事除了死者的家属知道,绝不对外吐露半句。
墓室东南角的蜡烛火苗不知被哪里出现的阴风吹得忽明忽暗,几秒钟之内就会熄灭,“鹧鸪哨”坐在女尸身上,左手一抻捆尸索,那女尸被软尸香熏得久了,脖颈受到拉扯,立即头向后仰,张开了嘴。
“鹧鸪哨”用右手立刻捡起掉落在棺中的“定尸丹”,塞进了女尸口中,抬脚撑住女尸的肚腹,再次扯动捆尸索,把女尸头部扯得向下一低,闭上了嘴,那枚“定尸丹”便再次留在了她的口中。
随后“鹧鸪哨”腾出右手抽出腰间的匣子枪,回手便是一枪,“啪”的一声,将墓室中的一面瓦当打落在地。这间墓室是砖木结构,为了保护木橼,修建之时在木橼处都覆以圆柱形的瓦当,瓦当被子弹击中,有一大块掉落在地上,刚好落在蜡烛附近,被上面的风一带,蜡烛只呼的一闪,竟然没有熄灭。这一枪角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半截空心圆柱形状的瓦当如同防风的套桶刚好遮住了蜡烛的东南两侧,东侧是墓道入口,这样一来就把外边吹进来的气流尽数挡住,只要不把瓦当吹倒,蜡烛就不会熄灭。
“鹧鸪哨”由于要扯着捆尸索,左手不敢稍离,又怕蜡烛随时会灭掉,这才兵行险招,凭借着超凡脱俗的身手,开枪打落瓦当遮风。
只要蜡烛不灭,就不算破了“摸金校尉”的规矩,即使真的发生尸变,也要倾尽全力把这具南宋女尸身上的殓服取到手。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必须赶在金鸡报晓前离开,“摸金校尉”的各种禁忌规矩极多,“鸡鸣不摸金”便是其中之一,因为不管动机如何,什么替天行道也好,为民取财扶危济贫也好,盗墓贼终究是盗墓贼,倒斗是绝对不能见光的行当,倘若坏了规矩,天亮的时候还留在墓室之中,那连祖师爷都保佑不了。
此时了尘长老虽然传了“鹧鸪哨”种种行规及手法,并给了他一整套的摸金器械,但是并没有授他最重要的摸金符,如果不戴摸金符而以“摸金校尉”的手段去倒斗是十分具有危险性的,假如这样仍然能从古墓中倒出明器,才有资格取得摸金符。
打盗洞通入墓室便已用了很多时间,迟则生变,越快把殓服倒出来越好。“鹧鸪哨”估摸着时间所剩无几了,便摆了个魁星踢斗的姿势坐在南宋女尸腿上,用脚和胸前的捆尸索固定主棺中的南宋女尸,让她保持坐姿,伸手去解罩在她最外层的殓服。
忽然“鹧鸪哨”觉得脖子一痒,似乎有个毛绒绒的东西趴在自己肩头,饶是胆大,也觉得全身寒毛倒竖,急忙保持着身不动、膀不摇的姿势,扭回头去看自己肩膀上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见有只花纹斑斓的大野猫不知何时从盗洞中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墓室,此刻正趴在“鹧鸪哨”的肩头用两只大猫眼恶狠狠的同“鹧鸪哨”对视。
“鹧鸪哨”暗骂一声“晦气”,倒斗的不管那一门都最忌讳在墓室中遇见猫、狐、黄鼠狼之类的动物,尤其是野猫。传说猫身上有某种神秘的生物电,如果活猫碰到死尸,是最容易激起尸变的。
这只不请自来的大野猫一点都不怕陌生人,它趴在“鹧鸪哨”的肩头同“鹧鸪哨”对视了一下便低头向棺中张望,它似乎对棺中那些摆放在女尸身旁的明器极感兴趣,那些金光闪闪的器物在它眼中如同具有无比吸引力的玩物,随时都可能扑进棺中。
“鹧鸪哨”把心悬到了嗓子眼,他担心这只野猫从自己肩头跳进棺材里,一旦让它碰到女尸,即便是女尸口中含着“定尸丸”,也必定会引发尸变,真要是变做了白凶,自己虽然不惧,但是一来动静闹得大了,说不定会把蜡烛碰灭,二来时间不多,恐怕来不及取女尸的殓服回去拿给了尘长老了,“鸡鸣不摸金”的行规同“灯灭不摸金”的规矩一样,都是“摸金校尉”必须遵循的铁则。
虽然凭“鹧鸪哨”的身手即使坏了这些摸金行规取走这套殓服是易如探囊取物,但是道上的人最看重信义承诺,把这些规则看得比性命还要来得金贵,“鹧鸪哨”这样的高手更是十分珍惜。倒斗的名头本就好说不好听,如果再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规则,那么就会沦落成民间散盗一样的毛贼。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想法在“鹧鸪哨”的脑中也只以转念,更不容他多想,那只条纹斑斓的大野猫再也抵受不住明器亮晶晶的诱惑,一躬身就要从“鹧鸪哨”的肩头跃将下去。
“鹧鸪哨”想伸手抓住这只大野猫,但是惟恐身体一动惊动于它,反而会碰到南宋女尸,这时眼瞅着野猫就要跳进棺内,急中生智,连忙轻轻的吹了一声口哨。
“鹧鸪哨”这绰号的由来便是因为他会使诸般口技模仿各种动物机器人声,学什么像什么,有以假乱真的本领。这功夫为了吸引野猫的注意力,撮起嘴来轻吹两声口哨,然后模仿起猫的叫声,喵~喵~叫了几下。
那只准备跳进棺材里的大野猫果然被同类的叫声吸引,耳朵一耸,在“鹧鸪哨”肩头寻找猫叫声的来源,野猫大概也感到奇怪,没看见有别的猫?躲在哪里?听声音好象还就在附近。
“鹧鸪哨”一看这只大野猫中计便盘算着如何能够将它引离棺材,只要有这么一丁点时间把女尸的殓服扒下来便可大功告成,那时候这只臭猫愿意去棺材里玩便随它去好了,但是如何才能把它暂时引走呢?
为了分散野猫的注意力,“鹧鸪哨”又轻轻的学了两声鸟叫,野猫可能有几天没吃饭了,听见鸟叫便觉得食指大动,终于发现那鸟叫声是从旁边这个家伙的眼睛下边发出来的,这个人脸上还蒙了块布,这黑布下面定有古怪,说不定藏着只小麻雀。
大野猫一想到小麻雀顿时饿得眼睛发蓝,抬起猫爪一下下的去抓“鹧鸪哨”蒙在嘴上的黑布,“鹧鸪哨”心中窃喜,暗骂:“该死的笨猫,蠢到家了。”
“鹧鸪哨”利用大野猫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遮嘴用的黑布上的机会用手悄悄的抓住棺中陪葬的一件明器,那是一只纯金的金丝镯子,为了不惊动野猫,他保持胳膊不动,只用大拇指一弹,将那金丝镯子弹向身后的盗洞。
金丝镯子在半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掉落在墓室后的盗洞口附近,墓室里始终静悄悄的,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那镯子一落地,果然引起了野猫的注意,“鹧鸪哨”这时也不再使用口技,野猫以为那只小麻雀趁自己不注意跑到后边去了,“喵喵”一叫,追着声音跳进了盗洞,想去捕食。
“鹧鸪哨”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野猫刚一跳离自己的肩头便立刻掏出二十响带快慢机的德国镜面匣子枪想要回身开枪把那只大野猫打死,以免它再跳上来捣乱。却不料回头一望,身后的墓室中除了初时那只花纹斑斓的大野猫,竟又钻进来七八只大大小小的野猫,有一只离半罩住蜡烛的瓦当极近,只要随便一碰,瓦当就会压灭蜡烛。
“鹧鸪哨”的额头涔涔冒出冷汗,大风大浪不知经过多少遭,想不到这小小的墓室中遇到了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诡异情况,难道是刚才自己做的口技引起了附近野猫们的注意?猫的耳音最灵,听到洞中传来麻雀的叫声便都钻进来想要饱餐一顿。
天色随时会亮,这可如何是好?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鸡鸣灯灭不摸金
按往常的经验,野猫这种动物生性多疑,很少会主动从盗洞钻进古墓,“鹧鸪哨”望着身后那些大大小小的野猫哭笑不得,今夜这是怎么了,按倒葫芦又起来瓢,想不到从这古墓中摸一套殓服,平时这种不在话下的小事,今夜竟然生出这许多波折。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用贯绝天下的口技引开了一只野猫,却招来了更多的大批野猫。
凭“鹧鸪哨”那套百步穿杨的枪法完全可以用快枪解决掉进入墓室中的野猫,但是稍有差池,奔窜或者受伤的野猫很可能会把蜡烛碰灭。
如果在“鸡鸣灯灭”前拿不到这套殓服就学不到“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之术了,想到部族中的人临死前苦不堪言的惨状,“鹧鸪哨”便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困难都挡不住自己。当下一咬牙,这种情况就不能求稳,必须以快制快,在那些该死的野猫惹出事端之前便把女尸的殓服扒下来。
“鹧鸪哨”出手如电,将女尸身体固定住之后将她的殓服搭袢扯掉,用脚抬起女尸的左臂,想把殓服的袖子从女尸胳膊上褪下来,然而刚一动手,忽见两只野猫跳上了铜角金棺的棺梆,那野猫为何不怕人呢?只因长期从事倒斗活动的人身上阴气重阳气弱,再加上一袭黑衣、身手轻盈,又服食了抑制呼吸心脉、化解尸毒的“红奁妙心丸”,所以在动物眼中这种盗墓贼和死人差不多,野猫们觉得死人并不存在危险。
一黑一花两只大野猫被金角铜棺那黄澄澄的颜色所吸引,纵身跃了上来,两只野猫互相在打架,你冲我呲呲猫牙,我给你一猫爪子,两只野猫翻翻滚滚的同时掉进棺中。
眼看野猫就要碰到古尸了。此时女尸口中含住“定尸丹”,尸身上的白毛已经减退,恢复如初。但是如果被野猫碰到肯定立刻就会发生尸变。“鹧鸪哨”心里十分清楚,一旦尸变,那白凶极是猛恶,不是一时三刻所能制得住的。估计再过小半柱香的功夫,就该金鸡报晓了,虽然金鸡一鸣,白凶也发作不得,但是女尸身上这套殓服是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了。
这也就是“鹧鸪哨”的身手,在野猫碰到女尸之前的一瞬间,“鹧鸪哨”扯动捆尸索,一挺腰杆儿,腾空而起,从金角铜棺中向左边跳了出去,把那南宋女尸也一并从金角铜棺中扯出,一人一尸都落在墓室的地面上。
这时已经有三四只野猫都进了棺材里,在金角铜棺中互相追逐着嬉戏,“鹧鸪哨”暗道真是险过剃头。既然已离了金角铜棺更不敢耽搁,把女尸从自己身上推起来,仍是抬脚架起女尸的胳膊想把女尸的殓服扒下来,然而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发现那女尸的嘴不知什么时候又张开了,大概是由于带着女尸从金角铜棺中跳出来动作幅度太大,又把女尸的嘴颠开了。
只见那女尸身上又开始浮现出一层白色绒毛,就如同食物变质发霉生出的白毛一样,眼看着越来越长,张开的尸口对着“鹧鸪哨”喷出一团黑雾。“鹧鸪哨”心中一惊,倒吸了一口冷气,好浓的尸气,若不是事先服了“红奁妙心丸”,被这尸气一熏,立刻就会中尸毒身亡。
对于古尸黑雾一般的尸气,“鹧鸪哨”不敢大意,低头避让,只见原本含在南宋女尸口中的深紫色“定尸丹”正落在半罩住蜡烛的瓦当旁。面对即将尸变的南宋女尸,如果不管不顾的继续扒她身上的殓服,女尸被活人一碰,一秒钟之内就会变为白凶。“鹧鸪哨”只好把抓住女尸身上殓服的手松开,不管怎么说,趁现在尸变的程度不高,先把这粒“定尸丹”给女尸塞回去。
于是“鹧鸪哨”着地一滚,他与南宋女尸之间被捆尸索连在一起,那具正在慢慢长出白色细毛的南宋女尸也被“鹧鸪哨”扯着拖向墓室东南角。
墓室的东南角在整座墓室中处照明的死角。现在墓室中的光源一共有两处,一处是挂在金角铜棺盖子上的马灯,另一处便是被瓦当半遮住的蜡烛,瓦当与金角铜棺形成的阴影交汇在墓室的东南角落,而那粒“定尸丹”就刚好落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上,随着烛光摇曳时而瞧得见,时而又被黑暗吞没。
“鹧鸪哨”滚到近前伸手去拿地上的“定尸丹”,忽然从光线死角的阴影中窜出一只大猫,正是最初进墓室捣乱的那只野猫,那猫可能饿得很了,见什么想吃什么,张口便咬地上的“定尸丹”。
“鹧鸪哨”对这只野猫恨得牙根儿痒痒,但是这时候伸手取“定尸丹”已经晚了,情急之下只好故技重施,以天下第一的口技学了两声老鼠叫。那只花纹斑斓的大野猫果然再次中计,稍稍一愣神,瞪着一双大猫眼盯着“鹧鸪哨”,只是没搞明白对面这只大老鼠怎么与平常的老鼠长得不一样,所以没有立即扑上来。
“鹧鸪哨”趁着野猫一怔的时机用手抄起地上的“定尸丹”顺手塞进南宋女尸口中,跟着飞出一脚把大野猫像个皮球一样的踢了出去。这一脚何等凌厉,加之无声无息,那野猫猝不及防,只把它踢得一头撞在墓室墙上,骨断筋折,脑袋碎成了数瓣,哼都没哼一声便一命呜呼了。
“鹧鸪哨”踢死了大野猫却心中暗道:“非是要取你性命,只是你这馋猫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大事,留你不得,你成佛吧。”(成佛,在道门的人称“死亡”为成佛,是升天的意思,并不是庙里的那种佛,有解脱之意。)
“鹧鸪哨”有掐心思点儿的功夫(掐心思点儿,能够掌握极精确的生物钟;掐,算;点儿,钟点),凭直觉这么一算,附近村落的大公鸡不出半枝纸烟的时间就会啼鸣报晓,再也等不得了,当下一扯捆尸索把南宋女尸拽起。
南宋女尸罩在最外边的殓服已经完全解开,只剩下两只衣袖。女尸身穿九套殓服,衣服套得非常紧,但是只要顺着殓服及身体的走势,使用的手法得当,用不了费太大力气便可以全扒下来。
“鹧鸪哨”扶正女尸的尸体准备把她的尸身转过去,这样不用抬死尸的胳膊,只要从她背后顺势一扯就算完活了。
然而还没等“鹧鸪哨”把南宋女尸转过去就觉得一阵阵腥风浮动。钻进墓室的其余野猫都听到了刚才有老鼠的叫声,而且那老鼠叫是从“鹧鸪哨”身上发出来的,野猫们都饿得久了,此刻听到老鼠叫声便纷纷窜向“鹧鸪哨”,要在他身上找找老鼠在哪。
十几只大小野猫同时扑了上来,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把它们同时解决,“鹧鸪哨”心中一片冰凉:“罢了,看来天意如此,老天不容我学这套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秘术。”
但是这种气馁的念头在心中一闪即逝,野猫们来得快,“鹧鸪哨”的口技更快,先前听那些野猫们的叫声已经完全可以模仿了,“鹧鸪哨”学着野猫的叫声:“喵~~嗷~~~喵~~嗷~~~”
野猫们哪想得到“鹧鸪哨”有这种本事,本来在他身上有老鼠叫,这会儿又有野猫的叫声,一时搞不清状况。野猫本就生性多疑,一时都停住不前,瞪着猫眼盯住“鹧鸪哨”。
野猫们的眼睛在漆黑的墓室中就如同数十盏明亮的小灯散发出充满野性而又诡诈的光芒,“鹧鸪哨”不管野猫们怎么打算,立刻把南宋女尸的尸身转了过来,用捆尸索定住女尸,扯她身上的殓服。
几乎在这同时,饥饿的野猫们也打定了主意,好象是事先商量好了一样,不管是老鼠还是死人都是可以吃的东西,这回不管再有什么声音也要咬上一口再说。一只只野猫都像是离弦的快箭,骤然扑至。
“鹧鸪哨”也知道这个诡异漫长的夜晚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最后能不能成功就要看这最后几秒钟的短暂时间。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必须同时做到:第一,不能让野猫们碰到南宋女尸激起尸变;第二,也不能让任何一只野猫碰熄了墓室中的蜡烛;第三,要赶在金鸡报晓前扒下南宋女尸的殓服,绝不能打破“鸡鸣吹灯不摸金”的规矩。
“鹧鸪哨”向后退了一步,踏住脚下的瓦当,用脚把瓦当踢向扑在最前边的野猫。激射而出的瓦当刚好打在那只黑色野猫的鼻梁上,野猫“嗷”的一声惨叫,滚在一边。
这时“鹧鸪哨”也抱着南宋女尸倒地避过了从半空扑过来的两只野猫,顺手抓起地上的蜡烛,右手擎着蜡烛用蜡烛的火苗烧断自己胸前的捆尸索,左手抓住南宋女尸殓服的后襟。“鹧鸪哨”和南宋女尸都是倒在地上的,此时抬脚把背对着自己的南宋女尸向前一脚蹬出,将女尸身上的殓服扯了下来。
这一下动作幅度稍稍大了一些,“鹧鸪哨”一手抓着殓服,一手举着的蜡烛也已熄灭,远处的金鸡报晓声同时随着风传进盗洞之中。
猫吃死人是很罕见的情形,而这墓室中十数只疯了一般的野猫同时扑到南宋女尸身上乱咬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黑水城
鸡鸣灯灭,敛服拿到手,几乎是都是在同一时间完成的,很难判断哪个先哪个后,“鹧鸪哨”把蒙在嘴上的黑布扯落,只见那些饥饿的野猫们,都趴在南宋女尸的身上乱抓乱咬,还有数只,在墓室另一端,争相嘶咬着先前撞死的野猫死体,“鹧鸪哨”看得暗暗心惊,这些哪里象是猫,分明就是一群饿着肚子的厉鬼。
狗和猪饿急了都会吃死人肉,此时鸡鸣三遍,已经不会再发生尸变了,这古墓中的女尸,嘴中含着“定尸丸”,受到药物的克制,把尸毒都积存在尸体内部,没有向外扩散,所以女尸至今仍然保存完好,这些饿猫们吃了她的肉,肯定会中尸毒而死。
“鹧鸪哨”心想如此也好,这具南宋的女尸,尸毒郁积,多亏“定尸丸”与“铜角金棺”压制住她,如果让她继续深埋古墓,迟早酿成大害,为祸一方,让这些该死的野猫把她吃个干净,最后同归于尽,倒也省去许到麻烦。
于是“鹧鸪哨”把取到的敛服叠好,提了棺板上的马灯,从盗洞中钻了出去,此刻虽已鸡鸣,天色却仍然黑得厉害,“鹧鸪哨”趁黑把盗洞回填,将野猫以及古墓中的一切都封在里边,又把那半截无字石碑放回原位,再一看,没有一丝动过的痕迹。
这才回转“无苦寺”,见到了尘长老,把敛服奉上,将一夜中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叙述一遍,最后对了尘长老说道:“鸡鸣灯灭的同时,才把古尸的敛服拿到手中,已经无法分辨哪般在前,哪般在后,不敢断言没有破了行规,想必弟子无缘得吾师传授,日后如得不死,定再来聆听吾师禅理,弟子现下尚有要事在身,这便告辞了。”
了尘长老也曾在江湖上闯荡多年,曾是摸金校尉中出乎其类,拔呼起粹的顶尖人物,听“鹧鸪哨”这番话,如何不省得他的意思,想那“鹧鸪哨”也是倒斗行里数得着的人物,他这么说是以退为进。
了尘长老看着跪在地上的“鹧鸪哨”,这让了尘长老想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几乎和现在的“鹧鸪哨”一模一样。
了尘长老自从听了“鹧鸪哨”做“搬山道人”的原由,便已打定主意,一者因为救人出苦海,乃是佛门宗旨,既然知道了扎格拉玛部落的秘密,便无袖手旁观的道理,再者是爱惜他身手了得,为人坦荡,并没有隐瞒灯灭鸡鸣同时才扒到敛服的细节,在这个人心不古的社会里,当真是难能可贵,自己这一身分金定穴的秘术,尽可传授于他。
了尘长老把“鹧鸪哨”从地上扶起来,对他说道:“快快请起,虽然在鸡鸣灯灭之时,才摸得敛服,也并不算坏了摸金行规,祖师爷只是说鸡鸣灯灭之后才不可摸金,可没说过同时二字。”
“鹧鸪哨”闻听此言,心中不胜欢喜,纳头便拜,要行拜师之礼:“承蒙吾师不弃,收录门墙,实乃三生有幸,恩师在上,请受弟子三拜。”
了尘长老急忙拦住:“不必行此大礼,摸金校尉,自古以来便只有同行之说,从无师徒之承,不象那搬山卸岭,由师传徒,代代相传。凡是用摸金校尉的手段倒斗,遵守摸金校尉的行规,便算是同行,老纳传你这些秘术,那是咱们二人的缘分,但也只是与你有同门之宜,没有师傅之名份。”
“鹧鸪哨”虽然受到了尘长老的阻拦,仍然坚持行了大礼,然后垂手肃立,听候了尘长老教诲,了尘长老对“鹧鸪哨”这次倒斗摸得敛服的经过甚为满意,稍后要把那南宋女尸的敛服焚化了,念几编往生咒,令尸变者往生极乐。
了尘长老只是觉得“鹧鸪哨”一脚踢死野猫做得狠了些,不管怎么说这事做的绝了点,便对“鹧鸪哨”大谈佛理,劝他以后凡是与人动手,都尽量给对方留条活路,别把事情做到赶尽杀绝,这样做也是给自己积些阴福。
“鹧鸪哨”对了尘长老极为尊敬,但是觉得了尘长老出家以后变得有些婆婆妈妈,弄死只猫也值得这么小题大做,“鹧鸪哨”对此颇不以为然:“想某平生杀人如麻,踢死个把碍事的野猫又算得什么。”但是也不好出言反驳,只好奈下性子来,听了尘长老大讲因果。
好不容易等了尘长老口吐莲花般的禅理告一段落,这才把摸金校尉的行规手段,禁忌避讳,以及各种传承又对“鹧鸪哨”一一细说了一遍,上次说得简略,这次则是不厌其详,逐条逐条的解说透彻:
做倒斗的人,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半人半鬼,在普通人都安然入梦的黑夜里,才进古墓摸金,一天打不完盗洞,可以分做十天,但是有一条,一旦进了墓室,在鸡鸣之后便不能在碰棺椁,因为一个世界都有一个世界的法则,鸡鸣之后的世界属于阳,黑夜的阴在这时候必须回避,这就叫“阳人上路,阴人回避,鸡鸣不摸金。”金鸡报晓后的世界,不在属于盗墓者,如果破了规矩,祖师爷必定降罪,对于这些事必须相信,否则真就会有吃不了兜着走的那一天。
“摸金校尉”进入古墓玄宫之后,开棺前必须要在东南角摆放一支点燃的蜡烛,一是防止玄宫中的有毒气体突然增加,二来这算是几千年前祖师爷所传,一条活人与死人之间的默认契约,蜡烛灭了,说明这玄宫中的明器拿不得,如果硬要拿,也不是不可以,出了什么麻烦就自己担着,只要八字够硬,尽可以在灯灭之后把明器带出来,但是那样做是极危险的,可以说九死一生,“倒斗摸金”是求财取明器的,不是挖绝户坟的,世界上有大批明器的古墓所在皆有,犯不上拿自己的性命死磕,所以这条被“摸金校尉”最为看重的“灯灭不摸金”的规则,最好能够谨守。还有这蜡烛火苗的明与灭,可以预测是否会发生尸变,以及墓里下的一些恶毒符咒,故此说蜡烛的光亮便是“摸金校尉”的命,也不为过,倒斗必须点蜡烛,是“摸金校尉”与其余盗墓者最大的不同。
了尘长老把所有的行规手段,唇典套口,特殊器械的用法,全部解说详明,“鹧鸪哨”一一牢记在心,从这以后便要告别“搬山道人”的身份,改做“摸金校尉”了。
了尘长老从怀中取出两枚“摸金符”对“鹧鸪哨”说道:“此符乃千年古物,学得摸金校尉的手段,顶多算半个摸金校尉,只有戴了摸金符才算正宗的摸金校尉,这两枚摸金符是老衲与当年的一位同行的,我二人曾经倒过不少大斗,可惜二十年前他在洛阳的一处古墓里中的擘捵丧魂钉机关,唉……那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老衲这枚摸金符从次便归你所有,只盼你日后倒斗摸金,都不可破坏行规,能够对得起咱们摸金校尉的字号。”
“鹧鸪哨”急忙用双手接过“摸金符”,恭恭敬敬的戴在自己脖颈上,帖肉藏好,再次倒地拜谢了尘长老。
了尘长老详细问了“鹧鸪哨”一些事情,都是那个古老部落与“鬼洞”“雮尘珠”之间的种种羁绊,然后又问了一些关于西夏国藏宝洞的情况。
听“鹧鸪哨”说明之后,了尘长老缓缓点头:“那雮尘珠的事迹,老衲也曾听说过一些,相传雮尘珠又名凤凰胆,有说为黄帝仙化之时所留,有说得之与地下千丈之处,是地母变化而成的万年古玉,亦有说是凤凰灵气所结,种种传说,莫衷一是,其形状酷似人的眼球,乃是世间第一奇珍,当年陪葬于茂陵,后来赤眉军大肆发掘,茂陵中的物品就此散落于民间,想不到最后却落到西夏王室手中。”
“鹧鸪哨”对了尘长老说道:“弟子族中亲眷,多为鬼洞恶咒所缠,临死之时都苦不可言。祖上代代相传,此祸都是由于当年族中大祭酒,并不知道雮尘珠为何物,只是通过神喻,知道用一块眼球形状的古玉可以洞隙鬼洞详情,于是自造了个假雮尘珠窥视鬼洞中的秘密,才引发了这无穷之灾。后来族人迁移至中原,才了解到世间有此神物,只有找到真正的雮尘珠,才能设法消解鬼洞之灾,自此族中人人都以寻找雮尘珠为任,穷尽无数心血,始终一无所获,弟子年前获悉,在宋代,这雮尘珠曾经辗转流入西夏,当年蒙古人也曾大肆搜索西夏王室宝藏,但是那些宫廷重宝被藏得极为隐蔽,终未教蒙古人找到。传说西夏有一名城黑水城,后被弃为死城,黑水城附近有处寺庙,名为黑水河通天大佛寺,寺庙原本是作为黑水城外围的一个据点,改建而成,当时西夏有位通天晓地的大臣,名为野利戽巠,是野利仁容之后,他夜晚路经黑水城,野利戽巠在城头巡视,见距城十里的外围土城上空,三星照耀,有紫气冲于云霄之间,便大兴土木,将那里改建通天大佛寺,希望自己死后能埋葬在那里,但是后来这位大臣为李姓王朝所杀,建于寺下的陵墓就始终空着,再后来黑水河改道,整座黑水城大半被沙土吞噬,就成为了弃城,末代献宗李德旺在国破之时,命人将王宫中的奇珍异宝,都藏进了黑水城附近的那座空坟,雮尘珠极有可能也在其中,那里的地面建筑早已毁坏,埋藏至今,若不以分金定穴秘术,根本无法找到准确的位置。
了尘长老听罢,对“鹧鸪哨”说道:“黑水城位于黄河与贺兰山夹持之间,头枕青山,足踏玉带,端的是块风水宝地,西夏贵族陵寝,吸收了秦汉李唐几朝墓葬之长,规模宏伟,布局严整,再加上西夏人信奉佛法,受佛教影响极深,同时又具有党向人的民族特点,所以说在陵墓构造上别具一格,后人难以窥其奥秘,就如同失传已久的西夏文字,一撇一捺,都象是中原文字,却又比之更为繁杂。”
“鹧鸪哨”应道:“正是如此,若干年前曾有大批洋人勾结马贼,盗掠黑水城古物,共挖出七座佛塔,掠走塔中珍品无数,其中便有很多用西夏文写成的文献典籍,说不定其中会有关于雮尘珠的记载,只可惜都已以流落海外,无法寻查了。倘若能找到西夏典籍中对黑水通天大佛寺中墓穴的方位记载,倒也省去许多周折。”
了尘长老对“鹧鸪哨”说道:“西夏文失传已久,今人无从解读,即使有明确记载,也没办法译出,不过有三星辉映,紫气冲天的地方,应该是一处龙楼宝殿,以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秘术,即便地上没有痕迹,也能准确无误的找到那处古墓藏宝洞。”
分金定穴是天星风水的一个分支,也是最难的一项,需要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才可根据日月星辰来查看地脉支干,若想学分金定穴,必先从最基础的风水术逐渐学起,风水之术繁杂奥妙,非是一朝一夕之间所能掌握,少说也要学上五六个年头。
了尘长老知道“鹧鸪哨”心急如焚,便决定先同他一起到贺兰山下的黑水城走一趟,把那“雮尘珠”拿到手,再慢慢传授他分金定穴秘术。
“鹧鸪哨”见了尘长老欲出马相助,感激不已,二人稍作准备,便动身出发,了尘长老是出家人,途中仍是做云游化缘的僧侣装扮,“鹧鸪哨”一直都充做道士,但一僧一道同行,难免惹人注目,于是“鹧鸪哨”换了俗家的服饰,一路上对了尘长老小心服侍。
从浙江到贺兰山,何止山高水远,好在那了尘长老当年也是寻龙倒斗的高手,虽然年迈,但是腿脚依然利索,这一天到了黄羊弯便准备弃车换舟,乘坐渡船进入黄河,拟定在五香堡下船,那里距离贺兰山下的黑水城便不远了。
在黄羊湾等船的时候,遥望远处黄河曲折流转,如同一条玉带,观之令人荡气回肠,了尘长老与“鹧鸪哨”闲谈当地风物人情,顺便讲述了一段当年在此地的经历。
当年了尘长老还没出家,是摸金校尉中拔尖的人物,有个绰号唤做“飞天歘觬”,到各地倒斗摸金,有一次要过青铜峡去北面的百零八塔,当地人都传说这黄河的河神是极灵验的,过往的船只必须把货物扔进河中一些,才能顺利过去。
可是了尘长老当年搭乘的那条船,是贩焄土的私船,以前没来过这段河道,船老大更是一介盐枭,为人十分吝啬,有船夫劝他给河神献祭,船老大说什么也不肯把焄土扔进河中一袋,只撒了把大盐粒子。
当夜在青铜峡前的一段留宿,来了一个头戴绿疙瘩帽刺儿的老者,平时人们头上帽子的帽刺儿,都是红的,而这位老者头上偏偏戴了个绿的,显得十分扎眼,老者手中端着个瓢,想找船老大讨一瓢焄土,那焄土是非常贵重的香料,船老大如何肯平白给他,就连哄带赶把老者赶走。
了尘长老年轻的时候便是心善,见那老者可怜,便掏出钱问船老大买了一瓢焄土,这焄土可以用来代替石灰垫棺材底,干燥而有持久的异香,当时了尘长老也没问那老者要焄土做什么,就送给头戴绿疙瘩帽刺儿的老头一瓢,老者千恩万谢的去了。
转天继续开船前行,到了青铜峡,可不得了了,从河中突然冒出一只巨鼋,跟七八间房子连在一起那么大,那巨鼋冲着船就来了,最后把整条船给顶翻了才算完,整船的货物全沉到了河里,然而船上的人一个没死,都被河水卷上了岸,后来人们都说这多亏了尘长老施舍了那一瓢焄土,河神祖宗才开恩放了他们。
“鹧鸪哨”听罢也是心惊,任你多大本事,在这波涛汹涌的黄河之中也施展不得,可见为人处事,须留有余地,忽然想起一事,便问了尘长老:“弟子听人说,在江河湖海之上乘船,有很多忌讳,比如不能说翻,覆,沉之类的字眼,一旦说了船就会出事,这水上行舟的诸般禁忌讲究,要细数起来恐怕也不比摸金校尉的少几条。”
了尘长老正要回答,忽然等船的人群纷纷涌向前边,船已开了过来,于是二人住口不谈,“鹧鸪哨”搀扶着了尘长老,随着人群上了船。
这时晴空万里,骄阳似火,河面上无风无浪,船行得极是平稳,船上乘客很多,“鹧鸪哨”与了尘长老不喜热闹,捡人少的地方,一边凭栏观看黄河沿岸的风景,一边指点风水形势,也甚为自得。
正说话间,“鹧鸪哨”忽然压低声音对了尘长老说道:“这船上有鬼。”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神父
“鹧鸪哨”所指是船上的几个洋人,“鹧鸪哨”偷眼看了多时,觉得这几个洋人形迹可疑,而且身上都藏着枪,行李中有几把洋铲和铁钎绳索,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最奇怪的是这些外国人不象“鹧鸪哨”平时接触过的那些,“鹧鸪哨”认识一些外国人,也懂得他们的部分语言,但是船上的这几个洋人,既不象古板拘谨的英国人,不象严肃的德国人,也不象散漫的美国人,这些大鼻子亚麻色头发的洋人,全身透着一股流氓气,很奇怪,究竟是哪国人?“鹧鸪哨”又看了两眼,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是大鼻子老俄。
“鹧鸪哨”觉得这些俄国人有可能是去黑水城挖古董的,俄国国内发生革命之后,很多人从国内流亡出来,其后代就一直混迹于中国,不承认自己是苏联人,而以俄流索人自居,净是做些不法的买卖。
了尘长老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自然是懂得“鹧鸪哨”言下之意,示意“鹧鸪哨”不可轻举妄动:“咱们做的都是机密之事,须避人耳目,尽量不要多生事端。”
“鹧鸪哨”对了尘长老说道:“待弟子过去打探明白,这些洋鬼子倘若也是去黑水城盗宝,那离咱们的目标很近,未免碍手碍脚,找个没人地方,顺手把他们做掉,省得留下后患。”
不等了尘长老劝阻,“鹧鸪哨”就挤进人群,到那些俄国人附近偷听他们的谈话,原来这批人一共有六个,五个俄国人,一个美国人。
五个俄国人都是流亡在中国的沙俄后裔,做倒卖军火的生意,听说黑水城曾经出土过大批文物,觉得有利可图,准备去碰碰运气,偷偷挖几箱回来。
美国人是个三四十岁的神父,前几年曾经到宁青等地传教,旅途中到过黑水城的遗址,神父在中国转了一圈,准备再次去银川等地宣传信上帝得永生,这件事无意中对路上遇到的这五个俄国人提起,那些俄国人就趁机说想去那里做生意,让神父顺便带他们也去黑水城看看。
很少有人会骗神职人员,所以神父也不知是计,他们六人之间语言不通,俄国人不会说英语,美国人不会说讲俄语,好在双方在中国呆的时间长了,都能讲中文,互相之间就用中文勾通。
“鹧鸪哨”听了几句,只听那些人十句话有三句是在说黑水城,那美国神父不知道这些人是想去挖文物,把自己在黑水城所见所闻,事无大小,都说了出来,说那里的佛塔半截埋在地下,里面有大批的佛像,个个镶金嵌银,造型精美,还有些佛像是用象牙和古玉雕刻的,美伦美焕,那种神奇的工艺,简直只有上帝的双手才可以制作出来。
五个俄国人听得直流口水,掏出沃特加灌了两口,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黑水城,把那些珍贵的文物,都挖到手,换成大批烟土,女人,枪支弹药,还有沃特加。
“鹧鸪哨”听了之后心中冷笑,“鹧鸪哨”也曾去黑水城找过通天大佛寺,所以对黑水城遗址十分熟悉,其实这些大鼻子们不知道,早在十九世纪出,欧洲就兴起过一次中国探险热潮,黑水城的文物,大多在那时候被盗掘光了,现在城池的遗址中只剩下一些泥塑的造像和瓦当,而且都多半残破不堪,那美国神父又不懂文物鉴赏,看到一些彩色的泥像,便信口开河的说是象牙古玉制成的,这帮俄国人还就信以为真了。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把泥石的造像看做是镶金嵌玉的珍宝,那得是什么眼神?那美国神父再没眼光,也不可能看出这么大的误差来,难道那个美国神父误打误撞,找到了通天大佛寺不成?听美国神父言语中的描述,还真有几分象是处埋在地下的寺院。
“鹧鸪哨”想到此处,顿觉事情不对,想要再继续偷听他们谈话,忽然之间船身一晃,整艘巨大的渡船在河中打了个横,船上的百余名乘客都是站立不稳,随着船身东倒西歪,一时间哭爹叫娘的呼痛之声乱成一片。
“鹧鸪哨”担心了尘长老,顾不得那些洋人,在混乱的人群中,快步抢到了尘长老身边,了尘长老对“鹧鸪哨”说道:“不好,怕是遇上水里的东西了。”
这时候只间原本平静的河水,象突然间开了锅一样翻滚起来,船身在河中心打起了转,船上的船夫乘客都乱做一团,船老大跟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只猪头扔进河中,又摆出一盘烧鸡,点上几柱香,跪在甲板上,对着河中连连磕头。
但是船老大的举动没有起任何作用,这船就横在河里打转,说什么也开不动了,船老大忽然灵机一动,给船上的乘客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老少爷们儿们,太太夫人,大娘大姐们,是不是哪位说了舟子上犯忌讳的话了,龙王爷这回可当了真了,要不应了龙王爷,咱们谁也别想活啊……到底是哪位说了什么话了?别拉上大伙一块死行不行?我这给您磕头了。”说完在甲板上把头磕得咚咚山响。
众人见船四周的河水都立起了巨大的水墙,人人惊得脸上变色,即便是有人在船上说了什么说不得的话,这当口也没处找去啊。
正在不知所措之时,有个商人指着一个怀抱小孩的女人喊道:“是她……是她……就是她说的,我听见了。”
“鹧鸪哨”与了尘长老也随着众人一同看去,只见那商人一把扯住一个抱这个三四岁孩子的妇女说:“她这娃一个劲儿的哭,这女子被娃哭得烦了,说娃要再哭就把娃扔进河里去。”
商人这么一说,周围的几个人也纷纷表示确有此事,果然是这个女人,她的孩子自上船之后就哇哇大哭,女人哄了半天,越哄哭得越响,周围的人都觉得烦躁,女人一生气就吓唬小孩:再哭就给你扔河里喂鱼。
吓唬完了也不管用,那孩子还是大哭大闹,也就在这时候,船开始在河中打转,开不动了,那女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知道这些厉害,此时见船上众人都盯着她怀中的孩子,也吓得坐在甲板上大哭起来。
船老大给那女人跪下:“大妹子啊,你怎么敢在船上说这种没有高低的言语,现在再说什么也晚了,你这话让龙王爷听见了,龙王爷等着你把娃扔下河里呢,你要不扔,咱们这船人可就全完了,你就行行好吧。”说完就动手去抢那女人抱在怀里的孩子。
那孩子是那女人的亲生骨肉,她如何舍得,一边哭着一边拼命护住小孩,抵死不肯撒手,但是船老大是常年跑船的粗壮汉子,一个女人哪里抢得过他,只好求助周围的乘客。
船上的乘客人人面如死灰,都对此无动于衷,大伙心里都明镜似的,这孩子要不扔到河里,谁也甭想活,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这孩子虽然可怜,但是要怪也只能怪他娘,谁让她在船上胡言乱语,当真是咎由自取,一时间众人纷纷回避,没人过去阻拦。
了尘长老见那船老大要把三四岁的孩子扔进河中,心中不忍,就想同“鹧鸪哨”出面阻止,这时从人群中抢出一人,拦住船老大,“鹧鸪哨”仔细一看拦住船老大的人原来是那个美国神父。
美国神父举着圣经说:“船长,以上帝的名义,我必须阻止你。”
若是旁人伸手阻拦,早被船老大一拳打倒,船老大见是个洋人,也不敢轻易得罪,但是船身在河中打转,随时可能会翻,便瞪着眼对美国神父说:“你别管,这娃不扔进河里,龙王爷就得把咱们连人带船都收了,到时候你那个黑本本也救不了你的命。”
美国神父却待分说,被一个红鼻子矮胖的俄国人把他拉开:“托马斯神父你别多管闲事,这些古老东方的神秘规矩,很古怪,他们要做什么就让他们做好了,反正只是个中国小孩,否则这条船真有可能翻掉。”
美国神父怒道:“安德烈先生,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在上帝眼中人人平等,只有魔鬼才会认为把儿童扔进河里喂鱼是正确的。”
船老大趁着美国神父和那个叫做安德烈的俄国人,互相争执不下的机会,抬脚踹倒女人,把那个小孩抛到船下,女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了尘长老大惊,想出言让“鹧鸪哨”救人却已经晚了,“鹧鸪哨”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事到临头,终究是不能见死不救,还没等别人看清是怎么回事,“鹧鸪哨”已经取出飞虎爪掷了出去。
飞虎爪是精钢打造,前边如同虎爪,关节可松可紧,后边坠着长索,可以远距离抓取东西,“鹧鸪哨”用飞虎爪抓住掉落到半截的小孩,一抖手又把他提了上来。
船上的人们看得目瞪口呆,“鹧鸪哨”刚把小孩抱起来,那些俄国人用五只黑洞洞的左轮手枪,一齐对准了“鹧鸪哨”的头。
河里的波涛更急,船上的人都被转得头晕眼花,看来这船随时会翻,一众俄国人长期生活在中国,都知道船老大所言不虚,要不把孩子扔进河里喂王八,这船就别想动地方,这时见“鹧鸪哨”把已经扔下去的小孩,又拉了回来,都忍不住掏出枪,想解决掉这个横生枝节的家伙。
五个俄国人刚要开枪,忽听一阵机枪声传来,众人吓得一缩脖子,四处张望,心想是谁开枪?
“鹧鸪哨”用口技引开他们的主意力,把小孩抛向了身后的尘长老,同时从衣服里抽出两只德国镜面匣子,在大腿上蹭开机头,“啪啪啪啪啪”子弹旋风般的横扫过去,五个俄国人纷纷中弹,倒在血泊之中。
船上的人们都看得呆了,一个个面如土色,一瞬间杀了五个人,速度快枪法准也还罢了,那一身的杀气,杀这么多人连眼都不眨,真跟罗刹恶鬼一样,“鹧鸪哨”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动手把那五个俄国人的尸体都扔进了河里。
不是有这么句话吗,神鬼怕恶人,五个俄国人的尸体一落入河中,那船竟然不再打转,又可以动了,原本开了锅似的河水也慢慢平息下来,“鹧鸪哨”让船老大立刻靠北岸停船。
船老大惊魂未定,哪里敢不依从,带着众船夫,在河流平缓处停泊,放下跳板。
了尘长老已经把小孩换给了那女子,叮嘱她再不可胡言乱语,否则下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鹧鸪哨”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五个人,这事大发了,非同小可,必须离开大道,赶快往人烟稀少处走,临下船的时候,把那美国神父也带了下去,万一碰上军警,这个美国人可以当做人质,而且美国神父和那五个俄国人是同伙,五个俄国人被扔进黄河里毁尸灭迹了,官面上的人找不到他们的同伙,也不好着手追查。
“鹧鸪哨”同了尘长老,胁持着美国神父,落荒而走,好在这里已经离贺兰山不远,陆路走三四天便到,而且地广人稀,不容易撞到什么人。
美国神父托马斯开始以为自己被两个杀人犯绑架了,不住口的对他们宣扬上帝的仁慈,劝他们改邪归正,尤其是那老和尚,长得慈眉善目,想不到这么大岁数了还做绑票的勾当,不如改信上帝,信上帝得永生。
走了整整三天,托马斯发现这俩家伙,不象是绑架自己,他们不停的往北走,好象要赶去什么地方,动机不明,便出口询问,要把自己带到哪去?
“鹧鸪哨”告诉美国神父托马斯:“你被那些俄国人骗了,看他们携带的大批工具就知道是想去黑水城盗掘文物,他们听你曾去过黑水城,而且见过那里的财宝,就想让你引路,到了目的地之后,肯定会杀你灭口,我这是救了你,你尽可宽心,我并非滥杀无辜之人,等我们到黑水城办一件事,然后就放你走路,现在不能放你是为了防止走露风声。”
美国神父对“鹧鸪哨”说道:“快枪手先生,你拔枪的速度快得象闪电,真是超级潇洒,我也发现那些俄国人有些不对劲,他们说是去开矿做生意,原来是想去挖中国的文物,不过现在上帝已经惩罚他们了。”
“鹧鸪哨”问那美国神父,让他把在黑水城遗迹见到佛寺的情形说一遍。
美国神父托马斯反问道:“怎么?你们也想挖文物?”
“鹧鸪哨”对这为神父并不太反感,于是对他说:“我需要找一件重要的东西,它关系到我族中很多人的生死,这些事十分机密,我就不能再多对你讲了。”
美国神父说道:“OK,我相信你的话,前几年我到黑水城遗址,走在附近的时候,踩到了流沙,当时我以为受到主的召唤,要去见上帝了,没想到掉进了一间佛堂里,那里有好多珍贵鲜艳的佛像,因为要赶着去传教,没有多看就爬出来走了,现在再去,也找不到了,不过那个地方,离黑水城的遗址很近,大约有六七公里左右。”
美国神父的话印证了“鹧鸪哨”的情报准确,而且看来黑水城通天大佛寺,被埋藏得并不太深,只要找准位置,很容易就可以挖条盗洞进去。
传说黑水城通天大睡佛寺,贡着一尊巨大的卧佛,佛下的墓穴修了一座玄殿,准备用来葬人,后来被用做秘藏西夏宫廷的奇珍异宝,“鹧鸪哨”这次的目标,就在那里。
黑水城的遗址并不难找,地面上有明显的残破建筑,一座座佛塔都在默默无闻地记录着这里当年的辉煌壮观,“鹧鸪哨”与了尘长老再加上美国神父托马斯,三个人抵达黑水城的时候以将近黄昏,远处贺兰山灰色的轮廓依稀可辨。
矗立在暮色苍茫中的黑水城遗址,显得死一般寂静,似乎死神扼杀了这里所有生物的呼吸,荒凉寂静的气氛,让人无法想象这里曾经是西夏一代重镇。
了尘长老是个和尚,“鹧鸪哨”曾经一直扮做在道门的道人,美国人托玛斯是个神父,这一僧一道加一个神父,要去黑水城附近寻找西夏人的藏宝洞,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实在是一队奇怪的组合。
在黑水城附近,三个人静静等候着清冷的月光撒向大地,这里是西北高原,空气稀薄,天上繁星闪烁,数量和亮度都比平原高出许多倍。
了尘长老抬头观看天星,取出罗盘,分金定穴,天空中巨门,贪狼,禄镰三星劫穴,均以端正无破,辅星正穴如真,吉中带贵,唯独缺少缠护,地上的穴象为青蜓点水穴,片刻之间便已找准方位。
了尘长老测罢方位,带同“鹧鸪哨”与美国神父借着如水的月光前往该处,指着地上一处说道:“通天大睡佛寺中的大雄宝殿,就在此处。不过……这里好象埋了只独眼龙。”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通天大佛寺
“鹧鸪哨”不懂风水秘术,所以没听明白了尘长老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便出言询问什么是“独眼龙”。
了尘长老看了看天上的月光说道:“此处地下确实是贺兰山分出的支脉,端的是条潜行神龙,但是体形小得异乎寻常,并且只有龙头一处穴眼可以聚气藏风,故名为独眼龙,或称蜻蜓点水。紫气三星,若其形秀丽清新则主为忠义士夫,其形若高雄威武则主兵权尊重。紫气如树最忌枝脚奔窜、山型(奇欠)斜崎岖、面部臃肿、山头破碎,凡此种种均为恶形,葬之多生逆伦犯上之辈。由于黑水河改道,这穴的形式早已破了,龙头上的这处宝眼反而成了个毒瘤,如果里面葬了人便应了后者,着实麻烦得紧。”说罢指了指天上如钩的冷月,接着说道:“你再看那月色,咱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料今夜正是月值大破,逢月大破,菩萨都要闭眼。”
“鹧鸪哨”艺高胆更大,再加上族中寻找了千年的雮尘珠有可能就在脚下的通天大佛寺中,哪里还能忍耐到明天再动手,便对了尘长老说道:“传说这通天大佛寺下是座空坟,既然是无主空墓,弟子以为也不必以常情度之,待弟子以旋风铲打开盗洞取了东西便回,咱们小心谨慎则个就是,料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了尘长老一想也对,确实是多虑了,这座墓被西夏人当做了藏宝洞,既然没有主家(墓里没有死人)便可以不依常理,什么灯灭鸡鸣不摸金,什么三取三不取、九挖九不挖,都不用考虑了。于是点头同意。
“鹧鸪哨”从包裹中取出一根空心铜棍,铜棍中空,里面装有机括,棍身已经被人用手磨挲得发亮,也不知有多久远的历史了;又拿出九片精钢打造的波浪叶,似九片花瓣一般插在铜棍前端。铜棍前边有专门的插槽锁簧,钢叶一插进去就立刻被锁簧牢牢的固定住。最后“鹧鸪哨”又在铜棍后装了一个摇杆,就组成了一把打盗洞的利器“旋风铲”。这种工具可伸可缩,开洞的直径也能够自行调整扩大缩小。
“鹧鸪哨”转动旋风铲,在地下打洞,让美国神父托马斯帮忙把旋风铲带出来的沙土移开。美国神父托马斯无奈,一边干活一边抱怨:“不是事先说好到地方就把我放了吗?想不到你们还给我安排了这么多小节目,要知道在西方神父是上帝的仆人,神职人员是不需要从事体力劳动的……”
“鹧鸪哨”同了尘长老也听不明白这美国人唠唠叨叨的说些什么,所以也不去理睬他,全神贯注的用旋风铲打洞。过了约摸一袋烟的功夫,旋风铲就碰到了通天大佛寺宝殿上的屋瓦,全是大片的青鳞琉璃瓦,边缘的瓦当上雕刻这罗汉像,非是寻常屋瓦可比,一看就知道是一座大型寺庙的主要建筑。
因为那美国神父托马斯以前路过这里的时候,曾经踩踏了某处佛堂陷了进去,所以这么快就打通倒也不出“鹧鸪哨”的预料,心中却忍不住一阵喜悦。
“鹧鸪哨”在沙窝子里把青鳞琉璃瓦揭起了十几片扔到外边,用绳子垂下马灯,只见一层层木梁下面正是辉煌壮丽的大雄宝殿。“大雄”是佛教徒对释迦牟尼道德法力的尊称,意思是说佛像勇士一样无所畏惧,具有无边的法力,能够降伏“五阴魔,烦恼魔,死魔,天子魔”等四魔。“鹧鸪哨”的马灯看不清远处,只能瞧见正下方就是殿内主像“三身佛”。按佛教教义,佛有法身、报身、应身三身,也称三化身佛,即中尊为法身毗卢遮那佛、左尊为报身卢舍那佛、右尊为应身释迦牟尼佛。三身佛前有铁铸包泥接引佛像相对而立,两侧是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坐像。
西夏佛法昌盛,料来这大殿规模不会小到哪去,“鹧鸪哨”对了尘长老点点头,示意可以下去了。“鹧鸪哨”一向独来独往,本想自己一个人独自下去,了尘长老担心藏宝洞里有机关陷阱,并且有暗道暗门之类的障眼物。对付那些东西原本就是摸金校尉们的拿手好戏,便要与“鹧鸪哨”一同下去,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于是二人各自服了一粒“串心(单人旁+车繁体字+反文)菓百草丸”,用一壶“擎天露”送下,这些都是防止在空气不流通的环境中产生昏迷的秘药;再把摸金符挂在腕中,以黑布遮脸,穿了水火鞋,带上一应工具,就要动身下去。
“鹧鸪哨”忽然想起那个美国神父还戳在一旁,那托马斯神父虽然不象坏人,但是自己和了尘长老下去干活,上面留个洋人是不太稳妥的;他要万一有什么歹意却也麻烦,倒不如把这厮也带下去,他若乖乖听话也就罢了,否则就让这洋人去滚这藏宝洞中的机关。
“鹧鸪哨”心中计较已定便把美国神父扯了过来,准备给他也吃些秘药,好带他进藏宝洞。托马斯神父死活也不肯吃,认为“鹧鸪哨”要给他吃东方的神秘毒药,连忙捂住嘴;“鹧鸪哨”哪管他怎么想,用手指一戳神父的肋骨,美国神父痛得一张嘴,便被“鹧鸪哨”把丸子塞进了口中,他想要吐已经吐不出来了,只好无奈的对着天空说:“噢,仁慈的主啊,原谅他们吧,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鹧鸪哨”不由分说便把美国神父托马斯推到佛殿屋顶的破洞中,取出飞虎爪要把他先垂下去。托马斯神父大吃一惊,这些野蛮的东方人给自己吃了毒药还不算完,还要搞出什么古怪花样?是要活埋不成?
了尘长老在旁劝道:“这位洋和尚你尽管放心,老衲与你都是出家人,我佛大慈大悲,咱们出家人是慈悲为本,善念为怀,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沙罩灯,自然是不会加害与你。只是我们做的事情机密,不能走露半点风声,所以请你同走一遭。事成之后,一定放你回去。”
托马斯神父听了尘长老这么说稍觉安心,心想不管怎么说,中国的和尚也算是神职人员,没听过神职人员搞谋杀的,于是让“鹧鸪哨”用飞虎爪把他从破洞中坠进佛殿。
了尘长老与“鹧鸪哨”也随后下到大雄宝殿之中,亮起马灯四下里一照,果然是一座雄伟华美的佛殿。殿中供奉的佛祖法身上全是宝石,金碧辉煌,高座与莲花台上宝相庄严,殿内四周用三十六根大柱支撑,极为牢固。
了尘长老见了佛祖宝相立即跪倒叩头,念颂佛号。“鹧鸪哨”以前是个假道士,现在穿着俗家的服装,也跪倒磕头,祈求佛祖显灵保佑族人脱离无边的苦海,心中极是诚恳。
二人礼毕站起来四周查看,见前殿已经坍塌了,根本过不去,两侧的配殿都是供着无数罗汉像,其中一边也塌落了多半间,那些罗汉像无不精美奢华,用料装饰皆是一等一的考究,每一尊都价值不菲,可见当年西夏国力之强,佛教之兴盛发达。
只是这些佛像同“鹧鸪哨”等人平时在各处寺庙中见到的有些不同,也说不出哪里不同,就是觉得造型上有些古怪。
了尘长老告诉“鹧鸪哨”:“西夏人以党项族为主,党项人起源于藏地,后来辅佐唐王开疆拓土着实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被赐国姓李。他们毕竟是少数民族,而且藏传佛教受印度的影响比内地要大许多,这些佛像穿着皆是唐装,形象上更接近于佛教发源地的原始形态,不象内地寺庙中的佛像受汉文化影响很深,所以看起来有些许出入。”
“鹧鸪哨”同了尘长老一致认为西夏国的藏宝洞应该就在离大雄宝殿不远的地方,甚至有可能就在大雄宝殿之中。因为庙下修了座墓,既然是墓穴,当然要修在风水位上;这条脉的穴位很小,所以范围上应该可以圈定在大殿附近。
美国神父托马斯跟着“鹧鸪哨”在殿中乱转,越看越觉得奇怪,怎么在这毫不起眼的不毛之地,他们随便一挖就能挖出一座庙宇。而且刚才在偏殿看了两眼,里面那些精美的罗汉造像似曾相识,好象前几年自己掉进去的洞窟就是那里,那是无意中进去的,隔了几年如果再想回去找肯定找不到,这个老和尚怎么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就找得这么准确,这东方世界神秘而又不可思议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想到这些,托马斯神父心中便对了尘长老与“鹧鸪哨”二人多了几分敬畏之意,不敢再多嘴多舌的废话了。
三人就通天大佛寺的大雄宝殿中转了两圈,几乎每一块砖瓦都翻遍了,却没有发现什么藏宝洞的入口。
“鹧鸪哨”对了尘长老说道:“正殿之中未见异状,不妨去后殿找找。”
了尘长老点头道:“既然已经进来了就不要心急,从前到后细细的寻找。这里名为通天大睡佛寺,可见后殿供的是尊卧佛,咱们这就过去看看。”
连接后殿的通道中彩绘着宋代的礼佛图,图中多以莲花点缀,观之令人清净无虑,出凡超尘,一洗心中的世俗之念。
“鹧鸪哨”近来常和了尘长老在一起,听了不少佛理,心中那股戾气少了许多,此刻身处这地下佛堂圣地忽然产生了一种很累的感觉,一时间心中对倒斗的勾当有种说不出的厌倦,只希望这次能够顺顺当当的找到(mu尘珠)了却大事,日后就随了尘长老在古刹中清修渡此余生最好。
但是这种念头转瞬即逝,“鹧鸪哨”心中比谁都清楚,这时候万万不能有一丝松懈怠慢,眼下要集中全部精力找到西夏藏宝洞的入口。
这般边走边想就行至后殿,果然不出了尘长老所料,后殿更是宏伟,一座由七宝装点的巨大石佛横睡在殿中。
一般的大型卧佛都是依山势而修,有的是整个起伏的山峰经过加工,更有天然生成的佛态;其大矗天接地,其小又可纳于芥子之内——其大无比,其小无内,无不表示了佛法的无边境界。
然而后殿中的这尊巨大睡佛比起那些以山脉修成的可就小得多了,但是和一米多高的常人相比又显得太大了,其身长足有五十余米,大耳垂伦,安睡于莲台之上。
睡佛殿中两侧各有一个青瓷巨缸,里面满是已经凝结为固体的“鬰(音yu四声)蝱(原文用字为上部巨下部相同的字)龙蜒膏”,这种灯油可以连续燃烧百余年不灭,供奉给佛祖的长明琉璃盏也是用这种灯油,但是现在早就油尽灯枯了。
睡佛殿中还有许多石碑,刻的全是繁杂无比的西夏文,应该都是些佛教典故之类的碑文。“鹧鸪哨”前后转了个遍,最后把目光落在大睡佛身上,对了尘长老说道:“这睡佛姿势不对,弟子认为其中必有古怪。”
了尘长老看罢多时,也觉得睡佛有问题,说道:“嗯……你也瞧出来了,不愧是搬山分甲的高手。这佛头是个机关,看来那藏宝洞的秘道就连在这佛头上了,这机关的构造一时之间还瞧不明白,动它的时候小心会有危险。”
“鹧鸪哨”领了个喏,双手合十对睡佛拜了两拜,然后飞身跳上佛坛。只见那睡佛的嘴唇上有条不太明显的缝隙,似乎可以开合,若不是摸金搬山的高手根本不会留意到这处细节。
佛口中很可能就是通道的入口,而且一旦触发就会有飞刀暗箭之类的伤人机关。“鹧鸪哨”仔细端详了一遍就已经对这道机关了如指掌了,入口处应该不会有什么暗器,只不过是一个套桶式的通道接口。于是招呼美国神父托马斯帮忙,两人扳动莲花坛中间一层的花瓣。
猛听“喀嚓嚓”几声闷响,睡佛的巨大佛口缓缓张开,睡佛是面朝大门,佛口中垂直的露出一个竖井。竖井壁上安有悬梯,可以从梯子上攀援向下。
托马斯神父看得莫名其妙,连连赞叹太神奇了,这回不用“鹧鸪哨”动手就主动要爬进竖井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名堂。
“鹧鸪哨”知道这藏宝洞原本是处西夏重臣的坟墓,后来掩藏了西夏宫廷的奇珍异宝,要是埋死人的地方也就罢了,墓室内放了这么重要的珍宝必定有极厉害的机关,让美国神父先进去等于让他去送死。这位神父为人不错,“鹧鸪哨”不忍让他就此死在墓道之中,便把他拦在身后,让他跟着自己,了尘长老断后,按这个顺序下去。
西夏古墓具有特殊性,几乎没什么盗墓者接触过,里面的情况谁都不知道,只知道其受汉文化影响深远,只好进去之后凭经验走一步看一步了。了尘长老知道“鹧鸪哨”是分丘破甲的行家里手,有他在前边开路,步步为营,必不会有什么差错。
“鹧鸪哨”为了探测下面的气流,将马灯交与了尘长老,自己把磷筒装在金刚伞上。金刚伞是摸金校尉用来抵御墓中暗器的盾牌,通体钢骨铁叶,再强劲的机弩也无法穿透。磷筒是一种探测空气质量与照明合二为一的装置,拿现代科学来解释的话可以看做是一种生物光,就像萤火虫,还有一些发光的海洋生物。磷筒里面是用死人骨头磨成粉,配上火绒红(单人旁+音)草的碎沫,点燃之后发出蓝色的幽冷光芒,装满了可以维持半个时辰。
“鹧鸪哨”以磷光筒照明,下面用飞虎爪坠着金刚伞护身,沿着梯子慢慢下行,不多久便觉得胸口憋闷,看来这下边是处封闭的空间,若不是用了秘药,一定会窒息昏迷摔下去跌死。
“鹧鸪哨”抬头问上面的了尘长老与美国神父怎么样,是否需要先上去等下面换够了气再下来,那二人示意无事,这种情况还在忍受范围之内,已经爬了一多半了,就接着下到底吧。
“鹧鸪哨”等人向竖井下爬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一支烟三五分钟,一盏茶为十到十五分钟,一顿饭为二十到三十分钟)就下到了底。
竖井下四周都是冷森森的石墙,非常干燥,“鹧鸪哨”举着磷光筒一转,想看看周围的状况,忽然对面悄无声息的转出一位金盔金甲的武士,横眉立目,也不搭话,双手抡举锋利的开山大斧对准“鹧鸪哨”兜头便剁。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白骨
“鹧鸪哨”应变神速,在竖井中见忽然有一位金甲武士举着开山大斧要劈自己,立刻大叫一声,身体向后弹出,贴在了身后的石壁上,同时撑开金钢伞护住头脸,二十响的镜面匣子也从腰间抽了出来,枪身向前一送,利用持金钢伞的左手蹭开机头,摆出一个攻守兼备的姿势,用枪口对准了对面的金甲武士。
“鹧鸪哨”刚才因何要大叫一声,盖因外家功夫练到一定程度,如果做激烈的动作,就会身不由己的从口中发出特异声响,这是和人体呼吸有关,如果不喊出来就容易受到内伤,并不是因为害怕得大喊大叫。
但是“鹧鸪哨”吼这一嗓子不要紧,把还没爬下梯子的神父托玛斯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鹧鸪哨”听头上风声一响,知道有人掉下来了,急忙一举金钢伞,把掉下来的美国神父托了一下,好在距离并不太高,托玛斯神父被金钢伞圆弧形的伞顶一带,才落到地上,虽然摔得腰腿疼痛,但是并不大碍。
与此同时,“鹧鸪哨”也借着蓝幽幽的磷光,瞧清楚了那位手举开山大斧的金甲武士,原来是一场虚惊,那武士是画在石墙上的僻邪彩画,不过这副画实在太逼真了,色彩也鲜艳夺目,那武士身型和常人相似,面容凶恶,须眉戟张,身穿金甲头戴金盔,威武无比,而且画师的工艺精湛到了极点,金甲武士的动作充满了张力,虽然是静止的避画,画中的那种魄力之强呼之欲出,冷眼一看,真就似随时会从画冲破壁而出。
这时了尘长老也从竖井中爬了下来,看了那武士壁画也连连称绝,了尘长老与“鹧鸪哨”二人,仔细看了看那壁画上武士的特征,可以断定这位金甲将军是当年秦国的一员大将,名为“瓮仲”,神勇绝伦,传说连神鬼都畏惧于他,唐代开始,大型的贵族陵墓第一道墓墙上都有“翁仲”将军的画像,就象门神的作用一样,守护陵墓的安全。
但是这种暴露在陵墓主体最外边的彩色画像,很容易受到空气的剥蚀,年代久了,一见空气画中的色彩就会挥发,而且“鹧鸪哨”等盗墓者,倒斗的时候多半是从古墓的底部或者侧面进入,很少会经过正面墓门,所以对这为传说中的守墓将军“瓮仲”也只是听说过,今日才是第一次见到,便不免多看了几眼。
“鹧鸪哨”对了尘长老说道:“师傅,这西夏人的墓穴果然是受中原文化影响深远,连古代秦国的将军都给照搬过来了,看来这画有守墓将军的墙壁,应该就是通天大佛寺下的古墓石门,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是玄门了。”
了尘长老举起马灯,看了看那面画有“翁仲”的石墙,点头道:“墙上有横九纵七的门钉,确是座墓门……”了尘长老话音未落,只见那石门上的金甲翁仲闪了两闪,就此消失。
托玛斯神父进了这阴森可怖的地道,正自神经紧张,忽见在马灯的灯光下,墙上的金甲武士忽然在眼皮子底下没了,大惊失色,连连在胸口划着十字。
了尘长老对托玛斯神父说:“洋和尚不必惊慌,这里空气逐渐流通,那些画上的油彩都挥发没了,并非鬼神作祟。”
托玛斯神父惊魂未定,只觉得这地方处处都透着神秘诡异的气息,就连全知全能的上帝大概都不知道这石门后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今天被这两个中国人硬带进来,可真是倒霉透了,说不定这地下的世界是通往撒旦的领地,又或者里面有什么狼人,吸血鬼,僵尸一类的,托玛斯虽然是位神父,而且信仰坚定,但是始终改不了面对黑暗时的恐惧感,他心里也经常自责,认为大概还是自己的信仰不牢固,今天这次遭遇也许是上帝对自己的一次试炼,一定要想方设法战胜自己畏惧的黑暗,然而这种与生俱来的心理是很难在短时期内克服的。
“鹧鸪哨”没空去理会那美国神父此刻复杂的心情,仔细查看了一下古墓的玄门,知道这是一道流沙门,这种墓门的设计原理十分巧妙,墓门后有大量的沙子,安葬墓主之后,从外边把石门关上,石门下有轨道,石门关闭的时候,带动门后机关,就会有大量沙子流出,自动回填门后的墓道,用流沙的力量把石门顶死,整条墓道中也被流沙堆满,这样在回填墓道的同时,也给墓门加了道保险,石门虽然不厚,却再也不可能从外边推开。
不过随即“鹧鸪哨”与了尘长老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这个细节很容易被忽视,就是石门下的缝隙,没有散漏出来的沙子,因为玄门不管做得多巧妙精密,门下由于要留条滑轨,所以必定有一点缝隙,流沙门关闭的时候,总会有少量的细沙在缝隙里被挤出来。
这个没有细沙的情况,很明显的说明门后的流沙机关没有激活,如果说是按照死者入葬的情况,这就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墓里没有葬人,里面全是西夏宫廷的奇珍异宝,西夏人准备将来复国之后,还将这些东西取出来,所以不能把墓门彻底封死。
这就省去了许多手脚,不用再打盗洞进去,直接推开石门就能从墓道进入墓室的藏宝洞,“鹧鸪哨”同了尘长老与美国神父三人,一齐用力推动玄门。
那玄门并没有封死,而且门后的流沙机关被人为的关闭了,虽然石门沉重,但这石门并不是帝陵中那种千斤巨门,只不过是贵族墓中墓道口的一层屏障,也只不过几百斤的力道,三人还未使出全力,就把石门推开了一道缝隙,其宽窄可以容得一人进出。
“鹧鸪哨”举着金钢伞当先进了玄门,随即射出一只火灵子,火光一闪,把整条墓道瞧了个清楚,之间两侧的蓄沙池中根本没装沙子,里面空空如也,墓道地面上的墓砖铺得平平整整,“鹧鸪哨”知道墓道越是这样平整有序,越是暗藏危机,里面很可能有暗箭、飞刀、毒烟一类机关埋伏。
了尘长老也在后边嘱咐“鹧鸪哨”要加倍提防,流沙门没有封死,有可能因为西夏人急于奔命,匆忙中无暇顾及,反正这大佛寺已经被恶化的自然环境吞噬,地面没有标记,不知道究竟的人根本找不到,也有可能是个陷阱,令进入玄门的盗墓贼产生松懈的情绪,俗话说玄门好进,玄道夺命,有些玄门虽然厚重巨大,后边有石球流沙封堵,但那些都是笨功夫,只要有足够的外力介入,就可以打开,真正的机关暗器第一是再墓室中,其次就是墓道,这两处都是盗墓贼必经的地点。
“鹧鸪哨”自然是不敢大意,毕竟从没进过西夏人的墓穴,凝神秉气,踩着墓砖前行,墓道长度约有二十三丈,尽头处又是一道大门。
这道门附近的情况非比寻常,那门又高又宽,造成象城门一样的圆拱形,占据了整个墓道的截面,大门整体都是用白色美玉雕成,没有任何花纹,上面刻着很多西夏文,“鹧鸪哨”等人虽然不认识这些字是什么意思,但是推想应该是某种佛教经文,玉门上横着一道铜梁,正中挂着一把巨锁,没有钥匙,门后面一定就是作为藏宝洞的墓室了。
奇怪的是,正面的白玉门两侧,各有一个很深的拱形圆洞,看样子很深,“鹧鸪哨”包括了尘长老从来没见过墓道中有这种形式的洞穴,但是很明显这两个大小完全一样,对称的修在两侧的圆洞是人工的,修砌的十分坚固,四壁的石板平滑如镜,高宽都是丈许,绝非匆忙所为,应该是当初设计整座陵墓之时便预先设计的,与陵墓是一个整体。
凭了尘长老的经验判断,这可能是道机关,同“鹧鸪哨”分析了一下,“鹧鸪哨”对了尘长老说道:“玉门上有把铜锁,弟子善会拆锁,只恐怕一旦铜锁被破坏,会引发机关埋伏……”
了尘长老一摆手,说道:“老衲看来这锁开不得,玉门上安装一把铜锁,未免有画蛇添足之嫌,能进到墓室之前的人,又怎会被这区区一把铜锁拦住,传说北宋有连芯锁,你且看看这锁身是否同玉门连在一起,一动这把锁肯定会有毒烟之类的机关启动。”
“鹧鸪哨”没敢去动锁身,小心翼翼的反复看了看,果然铜锁与玉门上的铜梁连为一体,别说开锁,一碰这锁就会引发某种机括,被射在门前,“鹧鸪哨”看到此处不由得直冒冷汗,自己一向小心谨慎,今日不知为何心急似火,若不是了尘长老识破机关,此刻早已横尸就地了。
了尘长老此刻已经看出端睨,对“鹧鸪哨”说道:“看来玉门就是个幌子,别看用料这么精美,但是是一道假门,绝对不能破门而入,两侧的拱洞肯定也有机关,这座西夏古墓规模不大,却布置精奇,若想进墓室只有从墓道下边进去了,西夏人再怎么古灵精怪,也脱不开风水五行阴阳理论的影响,这条墓道的理论只不过是利用了四门四相,照猫画虎,咱们头脚上的石板肯定是活动的,可以从下边进入墓室,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唯一的入口。”
“鹧鸪哨”按照了尘长老的吩咐,将墓道下的墓砖一块块启下来,果然露出好大一个洞口,直通玉门后的墓室,这西夏人的雕虫小技,确实蛮不过了尘长老这位倒斗老元良的法眼。
仍然由“鹧鸪哨”撑着金钢伞在前边探路,三人从地道钻进了墓室,地道中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象是个黑色的蜂巢,“鹧鸪哨”与了尘长老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借着磷光筒瞧了瞧,似石似玉,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都觉得还是别碰为好,从侧面慢慢的蹭了过去。
一进去墓室都觉得眼前一亮,六丈宽的墓室中珠光宝气,堆成小山一样的各种珍宝,在磷筒的蓝光中显得异样缤纷眩目,其中最显眼的,是正中间一株嵌满各种宝石的珊瑚树,宫廷大内的秘宝,果真不是俗物,另有无数经卷典籍,大大小小的箱子,西夏皇宫里那点好东西可能都在这呢。
美国神父托玛斯瞧得两只眼都直了,跟了尘长老商量,能否拿出一两样,随便一件东西就可以在外边建几所教会学堂,给流浪的孩子们找个吃饭上学信教的去处。
了尘长老对美国神父说道:“如此善举有何不可,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国宝,惊动不得,老衲出家之前也颇有些家产,如果想建学堂,老衲可以倾囊相助,反正出家人四大皆空,留着那些黄白之物也没有用处。”
“鹧鸪哨”只对“雮尘珠”挂心,别的奇珍异宝虽然精美,在他眼里只如草扎纸糊的一般,踩踏着遍地珠宝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对身后的了尘长老说到:“糟了,这藏宝洞中有个死人。”
之前判断这座空墓里不会有死人,忽听“鹧鸪哨”这么说,了尘长老也吃了一惊,快步赶到前边观看,只见墓室角落中有一具白生生的人骨,那骨架比常人高大许多,白骨手中抓着一串钥匙,身后摆着一尊漆黑的千手佛,非石非玉,磷光筒照在上面,一点光芒也没有,与前边的白骨相映,更是显得黑白分明,令人不寒而栗。
了尘长老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一沉:“大事不好,今夜月逢大破,菩萨闭眼,所有的法器都会失去作用,如果这西夏藏宝洞中有阴魂未散,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了,更奇的是,这里怎么会有一尊千手千眼的……黑佛?”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黑佛
“鹧鸪哨”见到那具死人白骨,便有种不祥的预感,听了了尘长老语气沉重,知道非同小可,便问了尘长老什么是菩萨闭眼?
了尘长老说道:“月有七十二破,今夜适值大破,出凶偿邪,传说这种天时,地面上阳气微弱,太阴星当头,最是容易有怪事发生,倒斗的哪有人敢在这种时候入墓摸金,老衲初时以为这是座无主的空墓,想不到里面竟然有具尸骨,更邪的是白骨后面的千眼黑佛,这尊黑佛不是寻常之物,墓中若有阴藏的邪灵,咱们的黑驴蹄子和糯米等物,在今晚都派不上用场,咱们快退。”
“鹧鸪哨”虽然不舍,但是也知其中厉害,当下便不多言,同了尘长老与美国神父一起,转身要从玉门下的地道回去。
三人转身向后撤退,后队变做了前队,美国神父托马斯就走在了最前边,托马斯神父见那二人要出去,实在是求之不得,立马找到地道口,点亮了“鹧鸪哨”先前给他的一支蜡烛照明,要跑进去跑路。
走在第二位的了尘长老大叫一声:“不好。”伸手拉住托马斯神父的衣领,把他扯了回来,只见地道中忽然喷出一团浓黑的黑雾,要是了尘长老动作稍微慢上半拍,托马斯神父必然被那黑雾碰到,只要晚一步,大概现在虔诚的神父,已经去见他的上帝了。
“鹧鸪哨”与了尘长老都知道这是古墓中的毒烟。唯一的通道都设置有如此歹毒的机关,可见西夏人之阴狠狡诈,不知道三人中是谁碰到了机括,这才激活了毒烟机关,多亏得了尘长老虽然老迈,但经验及其丰富,这才救了托马斯神父的命。
这种黑色毒烟可能是用千足虫的毒汁熬制,浓而不散,就像凝固的黑色液体。黑雾从地道中越喷越多。“鹧鸪哨”等三人都服了克毒的秘药,“摸金校尉”的秘药多半是用来对付尸毒所制,对付这么浓的毒烟,能不能有什么效用,殊不可知。
眼见浓烈的黑色毒烟来的迅猛,三人不敢大意,只好退向墓室中有人骨的角落,但是这里无遮无拦,退了几步就到了尽头,如何才能想办法挡住毒烟,不让其进入古墓后室。
“鹧鸪哨”与了尘长老对于没有退路并不担心,身上带着旋风铲,大不了可以反打盗洞出去,但是挡不住毒烟。一时片刻便会横尸就地。
纵然是以“鹧鸪哨”的机智与了尘长老的经验,也束手无策,若是普通的毒烟只需要闭住呼吸,借着“红奁妙心丸”的药力,硬冲出去即可,然而这黑色毒烟之浓前所未见。三人自从进了墓道便小心谨慎,不可能触发什么机关,谁也想不通这些黑烟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
身后就是墓室的石壁,“鹧鸪哨”等三人后背贴住墙壁,任你有多大的本领,在这里也无路可退,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黑色浓烟慢慢迫了过来。
托马斯神父见了这等骇人的毒雾,惊得脸如死灰,一时间也忘了祈求上帝保佑,“鹧鸪哨”在旁边推了推托马斯神父的肩膀问道:“喂,拜上帝教的洋和尚,现在火烧眉毛,你主子怎么不来救你?”
托马斯神父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神职人员,强做镇定的说道:“全能的天父大概正在忙其他的事情,顾不上来救我,不过我相信我死后必定会上天堂,活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后能上天堂,信上帝得永生。”
“鹧鸪哨”冷笑道:“哼哼,原来你家主子这么忙,我看既然他忙不过来,说明他不太称职,那还不如让一只猴子来做上帝,猴子的精力是很充沛的。”
托马斯神父听“鹧鸪哨”说上帝还不如猴子,立即勃然大怒,刚要出言相向,却听“鹧鸪哨”接着说道:“洋和尚,你要是现在肯归依我佛,不再去信那狗屁上帝,我就有办法让你不死,如果你不答应,最多一分钟,毒雾就会蔓延到这里,除非你不是血肉之躯,否则最多一分钟左右,你就会被毒烟熏得七窍流血而死。”
托马斯神父说道:“现在死到临头,你还能如此镇定,我对你表示敬佩,不过也请你尊重我的信仰……不过不过,信菩萨真的可以活下去马?你该不是在骗我?”
了尘长老也已经发现了毒烟的关键所在,听“鹧鸪哨”言下之意,他应该也想出脱身之策了,了尘长老见在这种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鹧鸪哨”还有心思和那美国神父开玩笑,也不由得佩服他的胆色。
原来“鹧鸪哨”眼见前边已经完全被黑雾覆盖,下意识的贴住墙壁,感觉身边一凉,碰到一物,侧头一看,却是墓室壁上的一个灯盏,这位置应该是在棺椁顶上,悬着的长明灯。
如今墓里没有棺椁,只是在壁上嵌着一盏空灯,“鹧鸪哨”和了尘长老的眼是干什么使的,一眼就看出来这灯的位置有问题,依照常规,长明灯都是在三尺三寸三的位置,而这盏灯的高度显然低了一块,也就是低了那么半寸,灯台的角度稍稍向下倾斜,这肯定是个暗墙的机关,只要把灯台向上推动,整座墓墙就会翻转,打开藏在后室中的密室,密室修的极为隐蔽,这地方又名“插阁”,那里是用来放墓主最重要的陪葬品,即使古墓遭到盗墓贼盗窃,这密室中的明器也不容易被盗墓贼发现。
“鹧鸪哨”胆大包天,间不容发之时,仍然出言吓了吓那洋神父,见他宁死不屈,不肯舍弃上帝改信佛祖,倒也佩服他的虔诚,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前边墓室中的黑雾越来越浓,“鹧鸪哨”也不敢过于托大,抬手抓住长明灯,向上一推,那盏嵌在墙壁上的长明灯果然应手而动,耳中只听咯噔一串闷响,三人背后贴住的墙壁向后转了过去。石壁上的尘土飞扬,落得众人头上全是灰土。
墙后是一间仅有两丈宽高的古墓“插阁子”,带有机关的活动墙一转,把那千手黑佛,与倒在墙边的白骨都一并带了进来,这间“插阁子”不像外边墓室中有那么多珍奇珠宝,只有一只上了锁的箱子。
“鹧鸪哨”顾不上细看,便把墓室地转启掉两块,把下面的泥土抹到机关墙的缝隙上,以防外边的黑色毒烟从墙缝进来,而且发现这道“插阁子”地下的土质相对来讲比较松软,有把握一个时辰之内反打盗洞出去,这里的空气维持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成问题。
了尘长老倒了一辈子斗,对于这种狭窄的墓室一点都不陌生,见“鹧鸪哨”一刻不停,马上用旋风铲开始反打盗洞,于是手捻佛珠,便盘膝坐下静思。
托马斯神父见“鹧鸪哨”与了尘长老一静一动正各行其事,谁也不说话,便忍不住问了尘长老:“你有没有发现,外边的黑色雾气里有东西。我看好像不太像毒气。”
了尘长老闭目不语,过了片刻才缓缓睁开眼镜,队托马斯神父说道:“怎么,你也看见了?”
托马斯神父点头道:“我最后被翻板门转进来的那一刻,离黑烟很近了,看那黑烟里面好像是有一个人形,特别像是尊佛像,那究竟是……”
“鹧鸪哨”正在埋头反打盗洞,听了托马斯神父和了尘长老的话,也忍不住抬起头来,在墙壁转进插阁子的一瞬间,他也看到了黑雾中的那种异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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