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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余侦探5 他们来到巴格达

_2 阿加莎.克里斯蒂(英)
亚·赛克维尔——韦斯特。一个人就是需要诸如此类的名字,念起来顺口。”
“你可以在琼斯前面加个什么字。”他用赞成的口吻说。
“贝德福德·琼斯。”
“凯里斯布鲁克·琼斯。”
“伦斯戴尔·琼斯。”
这时,爱德华看了一下表,突然吃惊地叫了起来,这一和谐的游戏便中断
了。
“我得立即赶回我那个该死的老板那儿去——噢——你呢?”
“我失业了,今天早晨被解雇的。”
“噢,真遗憾。”爱德华十分关心地说。
“嗯,用不着同情,我一点儿都不遗憾。因为一方面我可以很容易地另找工
作;此外,这也是件很可笑的事儿。”
她给爱德华活灵活现地表演了一番今天早晨的那场戏,重新模仿了格林霍尔
茨太太,这引起了爱德华的极大兴趣,以致更耽误了他返回老板那儿的时间。
“维多利亚,你太了不起了,”他说,“你应该登台表演。”
维多利亚满意地微笑了一下,接受了他的称赞,又说,若是他自己不想遭到
解雇的话,最好马上离开这里。
“是的——我不会像你那么容易找到其他工作。当个出色的速记打字员那太
好了。”从爱德华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是在羡慕她。
“实际上我并不是个出色的速记打字员,”维多利亚坦率地承认,“可是,
很幸运的是,即使是最差劲的速记打字员现在都可以找到这样或那样的工作——
至少可以找到个教育机构的,或是慈善机构的工作——他们付不起高工资,所以
愿意雇我这样的人。我最喜欢学术方面的工作。那些科学名称和术语太可怕了,
如果你拼错了,也不会太丢人,因为谁也不能全都拼对。你做什么工作?我估
计,你是刚从军队里退伍的。是皇家空军吗?”
“猜得好。”
“战斗机驾驶员?”
“又猜对了,他们给我们找个工作,就算够意思的啦。但是你知道,问题在
于我们不是什么智慧过人的人。我的意思是,皇家空军的人不需要智慧过人,他
们把我安置在一个办公室里,天天搞一大堆资料、数字,还得做其它伤脑筋的工
作,我对此真是一筹莫展,全部工作看来没有一点目的性,可是事情就是如此。
发现自己一无是处,心情难免有点难受。”
维多利亚同情地点了点头,爱德华又痛苦地说了下去:
“接不上碴儿,一点也摸不着头绪。战时还可以,你可以以高昂的热情去战
斗。比方说,我获得了飞行优异十字勋章。可是现在,哼,我可以把自己从地图
上勾销了。”
“可是,应该——”
维多利亚突然停住了。她感到难以用言语来表达这样一种想法,即一个人具
备获得飞行优异十字勋章的优秀品质,在二十世纪的第五十个年头应该有个适当
的位置。
“这使我情绪相当低沉,”爱德华说,“我是说一无是处。啊,我最好还是
赶快走吧。我想说,你如果不介意……也许这是很不礼貌的……如果我只是……”
正当维多利亚吃惊地睁大眼睛,红着脸结结巴巴想说什么的时候,爱德华拿
出了个小照相机。
“我想给你照张快相。我明天就要到巴格达去了。”
“到巴格达去?”维多利亚非常扫兴地叫了起来。
“是的。我是说我希望现在……不去。今天一大早我是高高兴兴地想去。我
想离开这个国家,所以才接受了这个工作。”
“什么样的工作?”
“说起来,可真够人干的。文化——诗,都是这方面的事情。我的上司是个
叫赖斯波恩的博士,他的名字后面有一大串头衔。他跟你说话的时候,总是两眼
透过夹鼻眼镜深情地盯着你。他极其热衷于改革社会的活动,为此四处宣传。他
在边远的地方开了几个书店——在巴格达也要开一个。他让人把莎士比亚、弥尔
顿的著作分别译成阿拉伯文、库尔德文、波斯文和亚美尼亚文,这些书可以随时
买到。我想他这样子太傻了,你可以看到英国文化协会也在各处干着类似的事。
不过,他还是要这么干。他总算给了我工作干,所以我不该埋怨。”
“你到底做什么工作呢?”维多利亚问道。
“噢,归结起来说,就是作那个老家伙手下,一个唯唯诺诺的人,一个打杂
的;买票,预定座位,填写护照表格,把他所有那些令人讨厌的诗稿整理装箱,
东跑西颠,什么地方都得去。我猜想我们到那儿是去搞亲善运动的——那是一个
受到称赞的青年运动——各民族的青年人都聚集到一起,共同努力来改革社会。”
爱德华的语调越来越低沉,“坦白讲,这个工作够人呛吧?”
维多利亚没法说出什么鼓励的话。
“现在,”爱德华说,“如果你不十分介意的话,一次是侧着身子,一次是
正面看我。嘿,太好了——”
照相机咔嚓、咔嚓响了两下,维多利亚显得十分愉快,而且有些自鸣得意,
一个年轻的女子使富于吸引力的男子对她产生了好感时,都是如此。
“可是太不是时候了,我刚刚遇到了你,就得离开了,”爱德华说,“我现
在是三心二意的,又想去,又想放弃这个机会——可是我又想,临走了这样做不
怎么合适——而且,那些令人讨厌的表格、签证什么的都办好了。那儿的工作不
太会令人感到愉快,你说是吗?”
“也许不会像你想像的那么糟糕。”维多利亚安慰他说。
“很难说,”爱德华表示怀疑。“奇怪的是,”他又补充说,“我有一种感
觉,其中有什么事情有些可疑。”
“可疑?”
“是的,不真实。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没有什么理由。一个人有时候会有
这种感觉的。有一次关于机油的事儿,我就有这样的感觉。折腾了半天,果然发
现,在备用齿轮泵中插进去了一个垫圈。”
爱德华用的这些技术术语使得维多利亚难以理解,但是大概意思她还是明白
了。
“你认为赖斯波恩他是个冒牌货吗?”
“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是说他非常值得人尊敬,很有学问,是好几个
协会的成员——经常跟大主教们、大学校长们聚会。不,这只是一种感觉——时
间会证实的。再见,希望你也能来。”
“我也希望去。”维多利亚说。
“你现在打算干什么?”
“到高尔大街的圣·吉尔德里克办事处去找个工作。”维多利亚抑郁不欢地
说。
“再见吧,维多利亚。分离,就意味着死亡。”(此句是用法语讲的。——
译者注)爱德华用地道的英国口音补充说:“那些法国佬懂得这一套。我们英国
人只知道唠唠叨叨,说分手的时候,既甜蜜又痛苦——真是蠢蛋。”
“再见,爱德华,祝你走运。”
“我估计你不会想念我的。”
“我会的。”
“你跟我从前见到过的所有的姑娘们都是截然不同的……但愿……”这时,
大钟走到一刻钟的地方敲响了,爱德华说:“噢,见鬼!我得赶紧飞跑……”
他的身影立刻消逝,被伦敦这个巨大的城市吞没了。维多利亚仍然坐在凳子
上,陷入了沉思。她意识到头脑中有两条鲜明的思路。
一条是联想到罗密欧与朱丽叶。她觉得,她和爱德华有点处于这不幸的一对
的地位,虽然罗密欧和朱丽叶也许曾用上等人的语言表达过爱慕之情。可是,维
多利亚想,他们的处境是相同的。初次相遇,一见倾心——遭到严重挫折——两
颗相爱的心各奔一方。这时她的老保姆过去经常背诵的一首童谣却浮现在她的脑
海中:
朱姆勃对爱丽丝说我爱你,
爱丽丝对朱姆勃说我不相信你,
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爱我,
你就不会到美国去,把我留在伦敦动物园里。
把美国换成巴格达再确切不过了!
最后,维多利亚站了起来,把腿上的面包渣儿掸掉,飞快地走出费茨詹姆斯
公园,朝着高尔大街走去,维多利亚做出了两个决定:第一个决定是,她(像朱
丽叶一样)爱上了这个年轻人,并打算和他结婚。
维多利亚做出的第二个决定是,鉴于爱德华很快就会到达巴格达,她惟一的
出路就是也到巴格达去,这时,她思想中占主导地位的问题是如何实现这个愿
望。这个愿望,不论通过这种方式,或是那种方式,都能够得到实现,关于这一
点,维多利亚毫不怀疑。她是个性格乐观、而又有魄力的年轻姑娘。
分离是这样的甜蜜,又是这样的悲伤,她的这种感情和爱德华一样强烈。
“不管怎么样,”维多利亚自言自语地说,“我必须到巴格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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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巴格达—第三章
第三章
萨沃伊旅馆用对待老顾客的那种热情接待了安娜·席勒小姐。他们问候了摩
根赛尔先生的健康,并且向她保证,如果房间不理想,她尽管说一声。因为安
娜·席勒是美元的代表。
席勒小姐洗了个澡,换好了衣服,给肯辛顿区的一个地方打了个电话,然后
乘电梯下了楼,走出了旋转门,叫了一辆出租汽车。汽车开过来,她上了车,让
司机开到邦德大街的卡梯尔珠宝店。
出租汽车一拐出萨沃伊旅馆,开到斯特兰德大街口时,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色
面孔的男子,正站在橱窗前看里面的陈列品,这时他突然看了一下表,叫了一辆
出租汽车。这辆汽车凑巧正好往这边开过来,可是在几秒钟之前,一位手持包
裹、焦急不安的妇女叫车,这位司机却装作没有看见。
这辆出租汽车沿着斯特兰德大街行驶,和前一辆出租汽车保持一定距离,使
它在视线之内。这两辆车在绕着特拉法加广场行驶时,被红灯拦住,第二辆车里
的人从左边车窗往外看了看,微微打了个手势。一辆停在边道上、靠近英国海军
部的拱门的私人汽车启动了马达,急驶进车流中,紧跟在第二辆出租车的后面。
汽车的长龙又向前移动了。安娜·席勒的车随着驶往坡尔美尔大街的车流向
左转弯。这时,小黑个子的汽车突然转向右边,继续绕着特拉法加场行驶。那辆
灰色的标准牌私人汽车现在紧跟着安娜·席勒。车里面坐着两位乘客。开车的是
位面目清秀、但有点茫然的青年人,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位服饰讲究的年轻妇女。
这辆标准牌汽车紧跟着安娜·席勒的汽车,沿着皮卡迪利大街行驶,然后又驶上
邦德大街。这时,车突然刹住了,那位年轻妇女下了车。
她照例愉快地喊了声:
“非常感谢。”
汽车开走了。那位年轻妇女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地朝着一个窗子里面张望。
在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处,车流停了下来。这位年轻妇女从那辆标准牌汽车和安
娜·席勒的汽车旁边走过,来到了卡梯尔珠宝店,走了进去。
安娜·席勒付了出租车费,走进了卡梯尔珠宝店。她看了一会儿各种各样的
珠宝,最后挑选了一只镶着蓝宝石和钻石的戒指。她写了一张由一家伦敦银行支
付的支票。店员一看见支票上她的名字,言谈举止立即显得格外热情。
“席勒小姐,很高兴能在伦敦再次见到你,摩根赛尔先生也来了吗?”
“没有。”
“我是想问一下。我们这儿有一块非常珍贵的蓝宝石——我知道,他对这种
珍贵的蓝宝石非常感兴趣,你有意看一下吗?”
席勒小姐表示她愿意看一看。看过之后,当然赞赏了一番,并且答应一定要
转告摩根赛尔先生。
她出来以后,又来到了邦德大街。那位年轻妇女本来一直在看着回形耳环,
这时,便对店员说自己拿不定主意,也出来了。
那辆灰色的标准牌汽车本来在格拉弗顿大街上向左转去,然后又开到皮卡迪
利广场去了,现在刚刚又开到了邦德大街。那位年轻妇女装着没有看见。
安娜·席勒已经拐了个弯儿,来到了阿卡德大街,进了一家花店。她要了三
打长杆玫瑰、一盆又大又漂亮的紫罗兰、一打白丁香花枝,还有一花瓶含羞草。
她留了一个地址,让他们把花送去。
“一共十二镑十八先令,小姐。”
安娜·席勒付了钱,便走了出去。那位年轻妇女刚走进来,问了一下一束樱
草花的价钱,但没有买。
安娜·席勒穿过邦德大街,沿着勃灵顿大街往前走,又拐进了塞维里·罗大
街。她走进一家服装公司,这家公司主要承做男装,偶尔也照顾一些受到特别优
待的女顾客,为她们剪裁衣服。
勃尔福德先生以接待高贵顾客的举止,向安娜·席勒小姐寒暄了一阵,接着
便商量使用什么衣料。
“很幸运,我可以给你用我国出口的衣料。席勒小姐,你什么时候回纽约
去?”
“二十三号。”
“我们可以做好,没问题。你是坐巨型客机走吧?”
“是的。”
“美国情况怎么样?我们英国的情况非常糟糕。”勃尔福德先生摇了摇头,
就像医生讲述病人的病情一样。“人们对待事情没有一点热情,不知你理解我这
句话的意思没有。凡是来我这儿找工作的,没有一个人为有这样一种好职业感到
骄傲的。席勒小姐,你知道谁给你剪裁衣服吗?是兰特维克先生——今年七十二
岁了,只有他才能给我们最高贵的顾客剪裁衣服,他是我店里惟一能信得过的
人。其他的人——”
勃尔福德先生摆了摆他那圆胖的手,表示其他人根本不行。
“质量,”他说,“我们英国以往在质量上很享盛名。质量!决不粗制滥
造,决不华而不实。我们要想大批生产,就达不到质量要求,这是事实。席勒小
姐,你们国家在这方面很有专长。我再说一遍,我们国家代表的应该是质量。我
们做起书情来,肯花时间,不怕麻烦,做出来的成品,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能够
比得上。噢,你看哪天来试试衣服?下个星期的今天?”
安娜·席勒穿过在阴暗处堆放着的大包大包陈旧的布料,来到明亮的街上。
她叫了一辆出租汽车,朝萨沃伊旅馆开去。这时,另一辆出租汽车刚刚开到大街
的对面,里面坐着那个小黑个子,这辆汽车也沿着同一路线向前行驶,但没有拐
进萨沃伊旅馆,而是绕到河堤那里,接了一个矮胖的妇女上车,那个妇女刚刚从
萨沃伊旅馆的营业处大门走出来。
“怎么样,路易莎?她的房间搜查过了吗?”
“搜查过了,什么东西也没有。”
安娜·席勒在餐厅里吃的午饭。靠窗户那边为她留了一张桌子。餐厅总管十
分关心地问候了奥托·摩根赛尔的健康。
午饭后,安娜·席勒拿了钥匙,回到自己的房间。床已铺好,洗澡间放了新
毛巾,到处都焕然一新。安娜走到两个装行李的轻便箱子跟前,一个开着,另一
个锁着。她看了看没有上锁的那只箱子里的东西,然后从皮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
另一只箱子。全部东西都很整齐,仍然像她原来摆放的那样,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被人摸过或翻过的迹象。公文皮包放在最上面。小型莱卡照相机和两卷胶卷还在
一个角落里,胶卷仍然密封着,没有被人打开。她用手指甲刮了一下公文皮包折
盖,把它掀了起来,这时,她微微地笑了。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金黄色头发不见
了。她熟练地在光亮的公文皮包上撒了一点敷面香粉,然后又吹掉,公文皮包干
净、光亮,没有指纹。可是那天早晨,她给她的光滑的亚麻色的发罩上了润发油
后,还拿过这个公文皮包,上面应该有她自己的指纹。
她又笑了。
“干得好,”她自言自语地说,“但是还不十分地道……”
她麻利地收拾了一个小型短途旅行箱,又下了楼,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叫司
机把车开到埃尔姆斯雷弗公园路十六号。
埃尔姆斯雷弗公园路是肯辛顿区一个安静而又肮脏的广场,安娜付了车费,
登上通向油漆脱落的前门的台阶,按了按电铃。几分钟后,一位年长的妇女带着
惊奇的神情开了门,但立刻露出了欢迎的微笑。
“埃尔丝小姐见了你会多高兴啊!她在后面的书房里。就是因为想到你要
来,她的情绪才这么好。”
安娜很快地走过漆黑的过道,推开了尽头的那扇门。这个房间又小又陈旧,
但是看上去很舒适,摆着几把大而破旧的安乐椅。安娜一进屋子,坐在一把椅子
上的那位妇女立刻跳了起来。
“安娜,亲爱的。”
“埃尔丝。”
这两位妇女亲热地接了吻。
“都安排好了。”埃尔丝说,“我今晚就住进去。我希望——”
“放心吧,”安娜说,“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那个小黑个子穿了件雨衣,走进肯辛顿车站附近高街的一个公用电话间,拨
了号码。
“威尔哈拉电唱机公司吗?”
“是的。”
“我是桑德斯。”
“是河里的桑德斯吗?哪条河?”
“底格里斯河。报告A·S(指安娜·席勒。——译者注)的情况。今天早晨
从纽约来。到过卡梯尔珠宝店,买了只镶着蓝宝石和钻石的戒指,价值一百二十
镑,还去过珍妮·坎特花店——花的价钱是十二镑十八先令,叫人送到波特兰广
场的一家私人小医院去。在勃尔福德和艾沃瑞衣店定做了上衣和裙子。据现在所
知,这几个公司跟她没有什么可疑的联系,但是今后要予以特别的注意。A·S在
萨沃伊旅馆的房间已经查过,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箱子里有个公文包,里面
装着与沃尔芬斯坦斯公司合并的文件,都是公开的。有个照相机,还有两卷看来
没有曝光的胶卷,可能是直接影印资料的胶卷,可能是用这两卷顶替了别的胶
卷,但是据以前侦察的情况,原来的胶卷是肯定没有曝过光的。A·S带了一个小
型短途旅行箱,到埃尔姆斯雷弗公园路十六号她姐姐那儿去了。她姐姐今晚要住
到波特兰广场的私人小医院去,动内脏手术,这已从医院和外科预约登记簿得到
证实。A·S这次来访看来完全是公开的,没有流露一点儿不安情绪和意识到被跟
踪的感觉。据了解,她要在医院过夜。萨沃伊旅馆里还保留着房间。已经订了返
回纽约的巨型客机机票,日期是二十三号。”
自称河里的桑德斯的那个人停了一下,又在原来的报告上加了几句。
“如果你要问我是怎么想的,我看全是骗人的把戏!乱花钱,这就是她干的
事儿。光买花就用了十二镑十八先令!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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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巴格达——第四章
第四章
维多利亚连想都没想过达不到目的可能性,这充分体现了她乐观的性格。对
她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毫不隐晦地讲,她刚刚对那个富有
魅力的年轻人产生了爱慕之心,而他就要离开自己到三千英里之外的地方去,这
当然是件不幸的事。他本来是可以去阿伯丁,或是去布鲁塞尔,乃至去伯明翰
的。
维多利亚想,他偏偏要到巴格达去,自己只好认倒霉。但是,尽管会有困
难,她还是打算想方设法到巴格达去。维多利亚若有所思地沿着陶吞厄姆考特大
道走着,考虑着有什么办法可以去巴格达。巴格达,他们在巴格达做什么事情
呢?据爱德华说是搞“文化事业”。她能够做些文化方面的工作吗?去找联合国
教科文组织行不行?这个组织经常往这儿或那儿派人,哪儿都派,有时是派到那
些最令人向往的地方去。可是,维多利亚想道,这样的工作一般是分配给那些曾
获得大学毕业学位、并早就参加社会活动的优秀的青年妇女的。
维多利亚决心去办应该先办的事情,做了最后决定之后,便来到一家旅行
社,询问了一些情况。看来到巴格达去没有什么困难。可以乘飞机;可以在海上
长途旅行到达巴士拉;可以乘火车到马赛,然后乘船到贝鲁特,再乘车穿过沙
漠;还可以取道埃及。如果有决心的话,整个旅行都可以乘火车,但是,目前取
得签证是很困难的,而且没有把握。等你拿到签证时,也可能已经过期了。巴格
达是英镑区,所以钱不成问题,那就是说,无需兑换货币,从这个角度讲不存在
困难。总起来讲,只要有六十至一百英镑现金,赴巴格达是毫无困难的。
维多利亚手头有三磅十先令(还差九便士),自己还有十二先令,还在储蓄
银行里存着五镑。所以,自己出钱去巴格达这个办法看来虽然简简单单,却是不
可能实现的。
维多利亚又接着询问,是否可以找个工作,例如空中小姐或服务员。可是她
想,这些都是人们所渴望得到的职业,一定有很多人在竞争。
维多利亚又走访了圣·吉尔德里克办事处,办事效率很高的斯潘瑟小姐坐在
桌子后面,把她当作那些注定要经常来这个地方的人接待了她。
“哎哟,琼斯小姐,是不是又失业了?我真希望最后那次……”
“很难呆下去,”维多利亚坚决地说,“我真不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我都忍
受了些什么痛苦。”
斯潘瑟小姐苍白的面颊由于愉快而泛起了红晕。
“不会……”她开始说,“我希望不会。当时看起来,他不是那种人。可
是,当然他有些粗野。我希望……”
“没什么,”维多利亚说。她勉强做出一副无力而倔强的笑容。“我能照顾
自己的。”
“噢,当然,可是这是件不愉快的事儿。”
“是的,”维多利亚说,“是不愉快的,可是……”她又倔强地笑了一笑。
斯潘瑟小姐看了看记事本。
“圣·里昂纳德未婚母亲资助协会需要一名打字员,”斯潘瑟小姐说,“当
然,他们给的薪水不会高……”
“有没有可能,”维多利亚贸然地问,“在巴格达找个职业?”
“在巴格达?”斯潘瑟小姐大吃一惊地问。
维多利亚觉得本来不妨说在堪察加或在南极找个工作。
“我很想到巴格达去。”维多利亚说。
“我真没有想到——你是说找个秘书的职业?”
“不管什么工作都行,”维多利亚说,“当护士,当厨师,或是照顾一个精
神病人,什么工作都可以。”
斯潘瑟小姐摇了摇头。
“恐怕不能抱很大希望。昨天有个太太领着两个小女孩到这儿来,愿意出钱
买一张去澳大利亚的机票。”
维多利亚摆了摆手,她对澳大利亚根本不感兴趣。
她站了起来。“如果你听到去巴格达的消息就通知我,只给我付去巴格达的
机票钱就行,多了不要。”看到对方十分好奇的目光,又解释说,“我有……噢
……亲戚在那儿。据说那儿有很多报酬很高的工作,当然,首先得先到了那儿。”
“是的,”维多利亚一边走出圣·吉尔德里克办事处,一边自言自语地重复
着,“必须得先到了那儿。”
维多利亚又增添了烦恼。每当一个人的注意力突然集中到一个名字或一个问
题上时,便会只考虑这个名字或问题。这也是人之常情。维多利亚也是如此,这
时,一切都好像突然蜂涌而至,迫使她的注意力集中到巴格达这个名字上。
她买的晚报上有一段报道,说著名的考古学家波恩斯福特·琼斯博士已经开
始对位于离巴格达一百二十英里的一个古老的城市穆里克进行发掘。广告栏中介
绍了到巴士拉的轮船航班(然后从那儿乘火车抵达巴格达、摩苏尔等)。在她装
高统袜子的抽屉里垫的那张报纸上,有几行关于巴格达学生情况的报道,映入她
的眼帘,《巴格达窃贼》正在附近影院上映。这里有一家第一流的所谓高级趣味
书店,她每次经过时,总是很注意地在橱窗前看上一会儿。这时,橱窗里以十分
醒目的位置展出《巴格达的哈里发——哈罗恩·艾尔·拉希德——新传》。(哈
里发是伊斯兰教国家政教合一的领袖的称号。——译者注)
在她看来,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对巴格达感起兴趣来。而直到那天下午大约一
点四十五分以前,她实际上从来没有听说过巴格达,当然也就从来没有想到过
它。
到巴格达去的前景是渺茫的,但是维多利亚丝毫没有放弃的念头。她的头脑
具有丰富的想像力,看待事物总是十分乐观。她认为,如果你要做一件事,总会
有某种办法可以达到目的。
那天晚上她列出了下列可能前往巴格达的途径:
到外交部碰碰运气?
登个广告?
到伊拉克公使馆试试?
椰枣公司行不行?
去轮船公司问问?
英国文化委员会呢?
塞尔福里奇情报局有办法吗?
公民咨询局能帮忙吗?
她不得不承认,上述途径看来没有一个是十分有希望的。她又在下面加上:
不管怎样,必须搞到一百英镑。
由于昨夜她十分紧张地集中思考问题,加之满意地想到自己不必再在早晨九
点钟准时到达办公室,于是,维多利亚睡过了头。
十点过五分的时候,她醒了,立即跳下床,开始穿衣服。正当她梳着她那不
顺溜的黑头发,梳到最后一下时,电话铃响了。
维多利亚伸手拿起了听筒。
是斯潘瑟小姐打来的电话,她的声音显得十分激动。
“能找到你太高兴了,亲爱的。这真是最令人惊奇的巧合。”
“什么?”维多利亚叫了起来。
“我刚才说过,这真是令人惊奇的巧合。汉米尔顿·柯里普太太三天后要到
巴格达去。她胳臂摔断了,路上需要有人照顾,我就立即给你打电话。当然,我
不清楚,她是否也到别的办事处问过——”
“我马上就去,”维多利亚说,“她在哪儿?”
“萨沃伊旅馆。”
“她叫什么怪名字?特里普?”
“柯里普,亲爱的,就像纸夹子,可是有两个P(柯里普(clipp)与纸夹子
(paper clip)的第二个单词发音相同。——译者注)。我想不通她为什么,可
是她是个美国人。”斯潘瑟小姐结束了她的话,好像一切都说清楚了。
“柯里普太太住在萨沃伊,对吗?”
“是汉米尔顿·柯里普先生和他太太两个人。实际上是柯里普先生打的电
话。”
“你真是个天使,”维多利亚说,“再见。”
她急忙掸了掸衣服,心里多么希望这身衣服质料不这么低劣,又梳了梳头,
使头发看起来不太蓬乱,而与一个守护病人的天使,一个有经验的旅行者的身分
更加相称。然后,她拿出了格林霍尔茨先生写的证明信,一边看着它,一边摇了
摇头。
“我一定要另写一封,比你写的好得多。”维多利亚说。
维多利亚在格林公园下了九路汽车,走进瑞兹旅馆。在汽车上,一位妇女正
在看报,她从这位妇女的肩后很快地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帮了她的大忙。她走
进书写间,以辛丝亚·布莱德伯里太太的名义,慷慨地写了几行表扬自己的话
(据报道,辛丝亚·布莱德伯里太太刚刚离开英国到东非去了)。“善于照顾病
人,”维多利亚写道,“各个方面都很能干……”
她离开了瑞兹旅馆,穿过大街,沿着阿尔伯麻勒大街走了一会,来到了鲍尔
德顿旅馆。这里以高级牧师和由乡间来的旧式有钱女人常来光顾而著称。
她用稍微工整点的笔迹,把小写的希腊字母“E”写得整整齐齐的,又以兰
格主教的名义写了封介绍信。
做了这番准备之后,维多利亚登上一辆九路汽车,直奔萨沃伊旅馆。
她对接待处的人员说要见汉米尔顿·柯里普太太,并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说
明是从圣·吉尔德里克办事处来的。那个人正要把电话挪到自己跟前来,突然停
住了,往对面一看,说:
“那就是汉米尔顿·柯里普先生。”
汉米尔顿·柯里普先生是个身材非常高的美国人,头发灰白稀疏,外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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