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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生还

_3 阿加莎·克里斯蒂(英)
“奥利弗夫人雇上这两个,运气不坏。这个女人确实烧得一手好菜。”
维拉想道:
“人一上年纪,总是好把人家的名字记错,多有意思!”
她说道:
“是啊,我也说欧文夫人的运气的确不错。”
埃米莉·布伦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小块刺绣手工,正要开始刺绣,听到维拉
的话,她突然停住了,猛地问道:
“欧文?是你说欧文来着?”
“是啊。”
埃米莉·布伦特接着说道:
“我可一辈子没见过叫欧文什么的人。”
维拉傻了眼。
“不过,明明是——”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开了。男人们都进来了。罗杰斯跟着也走进大
厅,手里托着咖啡盘。
法官走过去,挨着埃米莉·布伦特坐下。阿姆斯特朗大夫走到维拉身边,安
东尼·马斯顿晃晃悠悠地向敞开的窗户走去。布洛尔对一尊铜制的小塑像很感兴
趣,呆头呆脑地在研究塑像上奇特的衣褶线条,想弄明白这种衣褶是不是为了显
示女性的身段。麦克阿瑟将军背对壁炉架站着,捻着他那短短的白胡须。这顿晚
饭真叫棒!他的精神来了。隆巴德在墙边桌上的书报堆里找出一本《笨拙》杂志
随便翻着。
罗杰斯端着托盘,转圈儿给大家送咖啡。好咖啡,又浓又热,真带劲。
这帮子人全都吃得很舒坦。他们心满意足,觉得自己这大半天表现得不错,
也过得不错。时钟指针指着差二十分九点,一下子十分安静起来——真是一种使
人感到既舒坦又满足的安静。
正在这个宁静的时刻,突然有一种“声音”传来了,音调冷酷无情,刺人心
肺……
“女士们,先生们,请安静!”
大家全部吃了一惊,前后左右地张望着,又彼此对望着。是谁在说话呐?那
个响亮而清晰的“声音”却继续着:
“你们被控告犯有下列罪行:
爱德华·乔治·阿姆斯特朗,1925年3月14日,你造成路易莎·玛丽·克利
斯的死亡。
埃米莉·卡罗琳·布伦特,你要对1931年11月5日比阿特丽斯·泰勒之死负
全部责任。
威廉·亨利·布洛尔,1928年10月10日,是你导致了詹姆斯·斯蒂芬·兰道
的一命呜呼。
维拉·伊命莎白·克莱索恩,1935年8月11日,你谋害了西里尔·奥格尔
维·汉密尔顿。
菲利普·隆巴德,1932年2月某日,你犯有使东非部落二十一名男人死亡的
罪行。
约翰·戈登·麦克阿瑟,1917年1月4日,你蓄意谋害了你的妻子的情人阿
瑟·里奇蒙。
安东尼·詹姆斯·马斯顿,去年11月14日,你杀害了约翰和露西·库姆斯。
托马斯·罗杰斯和埃塞尔·罗杰斯,1929年5月6日,你们害死了詹尼弗·布
雷迪。
劳伦斯·约翰·沃格雷夫,1930年6月10日,你谋害了爱德华·塞顿。
你们这些站在法庭面前的罪犯们,还有什么好替自己辩解的呢?”

“声音”停顿下来。刹那间,室内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突然,一声声响,
回声振荡。原来,罗杰斯的咖啡盘失手落地了!与此同时,大厅外面,不知从哪
里传来了一声尖叫,接着是“扑通”一声。
隆巴德第一个作出反应,他立刻奔到门口,一下子把门推开了。门外,是罗
杰斯太太跌倒在地。
隆巴德喊道:
“马斯顿。”
安东尼一跃而起,跑过去帮助他。他们俩架着罗杰斯太太,把她弄进了休息
厅。
阿姆斯特朗大夫马上走过来,帮着他俩把罗杰斯太太安顿在沙发上,然后弯
下腰查看着她说:
“没什么,晕过去了。不要紧,就会醒过来的。”
隆巴德对罗杰斯说:
“拿点白兰地来!”
罗杰斯,脸色煞白,双手颤抖,嗫嚅地答道:
“遵命,先生。”说着立刻溜出了房间。
维拉喊起来了。
“说话的人是谁?他在哪儿?听起来就像——听起来就像——”
麦克阿瑟将军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是搞什么名堂?开什么玩笑?”
他的手在发抖,双肩耷拉下来,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
布洛尔光顾拿着手帕抹脸。
只有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和布伦特小姐,比起他们来似乎未为所动。埃米莉·
布伦特端端正正地坐着,昂着头,双颊发红。而法官还是那副老样子,随随便便
地坐在那里,脑袋几乎要缩到脖子里去了,一只手搔着耳朵,只有两只眼睛忙个
不停,瞧瞧这,瞧瞧那,围着房间转,困惑警觉,还透着机智。
隆巴德一直在忙碌着。阿姆斯特朗只顾处理瘫倒的罗杰斯太太。隆巴德趁此
脱出身来,开口说道:
“那个声音?听上去就像在这个屋里。”
维拉喊着说道:
“是谁?是谁呢?不会是我们自己,哪一个都不会是的。”
隆巴德的眼睛也像法官那样慢腾腾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先在敞开着的窗户
上盯了一会儿,接着肯定地摇摇头。突然,他双目炯炯、身手敏捷地走向壁炉架
旁边那扇通向邻室的房门。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一把抓住门把儿,猛地把门
推开了,他走了进去,立刻发出一声满意的呼声。
他嚷道:
“啊,在这儿呐。”
其余的人蜂拥而上。只有布伦特小姐孤零零地独自挺坐在椅子上,纹丝儿不
动。
隔壁房间里,一张桌子被挪到紧挨着休息厅的那堵墙边。桌上放着一台留声
机——带大喇叭的那种老式留声机,喇叭正冲着墙。隆巴德一下子把喇叭推开,
指着墙上钻透了的几个小孔。乍一看,一点也不显眼。
他调整了一下留声机,把唱头放在唱片上,立刻他们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们被控告犯有下列罪行——”
维拉喊了起来:
“关上!关上!大可怕了!”
隆巴德听从地照办了。
阿姆斯特朗大夫松了一口气,叹息着说:
“我看这个玩笑开得未免太不顾脸面,太没有心肝了吧。”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字正腔圆而又细声细气地轻轻说道:
“这么说,你认为这只是开玩笑?”
大夫瞪着他。
“不然,还能是什么?”
法官用手轻轻拍打着上嘴唇说:
“此时此刻我还不打算发表看法。”
安东尼·马斯顿插嘴说:
“听我说,有一点你们都忘了。究竟是什么人放上唱片,让它转起来的呢?”
沃格雷夫依然轻轻地说道:
“对了,我看我们得查查这件事。”
他带头回到了休息厅,大家跟着他。
罗杰斯端着一杯白兰地走了进来。这时,布伦特小姐正俯下身去查看还在不
断呻吟的罗杰斯太太。
罗杰斯轻巧地挤进两个女人的中间。
“请原谅,夫人,让我来和她说说。埃塞尔——埃塞尔——没事了,没事!
你听见了吗?来,振作一点!”
罗杰斯太太急促地喘起气来,她的两只眼睛,傻瞪瞪的惊恐万状的两只眼
睛,一遍又一遍地环视着周围一大圈人的脸。罗杰斯的声音又在催促她:
“振作一点,埃塞尔。”
阿姆斯特朗大夫安慰着她,对她说道:
“你现在没问题了,罗杰斯太太。不过发作这么一阵子。”
她问道:
“我是晕过去了吗?先生?”
“是的。”
“是那个声音。那个可怕的声音,像审判那样——”
她的脸色又发青了,眼睑抖动起来。
阿姆斯特朗大夫急忙问:
“那杯白兰地呢?”
原来罗杰斯把它放在一张小桌上了。立即有人递了过来。大夫端着酒杯向干
噎着气的罗杰斯太太弯下身去:
“把它喝了,罗杰斯太太。”
她喝了。稍许呛了一下,喘着气。酒精起了作用,脸上顿时有了血色。她说
道:
“我现在没事了。那只不过——我晕了一下。”
罗杰斯立刻说道:
“真是使人发晕,它也使我晕了一下,好端端的把盘子也摔了。可恶的诽
谤,简直太可恶了!我真想弄弄清楚——”
他突然停住了。那是因为一声咳嗽——一声轻轻的干咳竟然起到了大声喝住
他的作用。他呆滞地看着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法官先生又是一声咳嗽,然后问:
“留声机上的片子是谁放上去的?是你吗,罗杰斯?”
“我不知道唱片的内容呀!天晓得,我真不知道唱片的内容,先生。要是我
早知道,我说啥也不会这样做了。”
法官干巴巴地说道:
“这一点也许是真话。可是,我看你最好把事情说说清楚,罗杰斯。”
管家用手绢擦擦脸上的汗。他认真地说:
“我只是奉命办事,先生,就是这些。”
“奉谁的命?”
“欧文先生的。”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说:
“让我把这一点完全弄清楚。是欧文先生的命令——具体是怎么说的?”
罗杰斯回答道:
“他让我把唱片放在留声机上。唱片在抽屉里。当我到屋里送咖啡去的时
候,让我妻子把留声机打开。”
法官又轻声地说:
“挺像样的故事。”
罗杰斯喊了起来:
“这是实活,先生。我向上帝发誓,这是实话。我事先并不知道唱片会说些
什么——一点也不知道。唱片上原来有个名字来着——我原以为它只是一段音
乐。”
沃格雷夫瞧着隆巴德:
“上面是有标题吗?”
隆巴德点点头。忽然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嘴白白的尖牙齿说:
“一点不错,生生。唱片的标题是‘天鹅湖’……”

麦克阿瑟将军忍不住了,他猛然喊叫起来:
“这桩事情真是荒唐透顶——荒唐透顶!乱扣帽子,以至于此!得给他点颜
色看看。这个叫欧文的,管他是哪一个——”
埃米莉·布伦特打断了他。她尖声说:
“就是这个问题。他是哪一个?”
法官又插进来说话了。一辈子的法官生涯养成了他一说起话来就神气十足:
“这一点确实是我们要认真弄清楚的。罗杰斯,我建议你先把你妻子送回房
去安顿她躺下,然后再回到这儿来。”
“遵命,先生。”
阿姆斯特朗大夫说:
“我来帮你一把。”
罗杰斯太太靠在两个男人身上,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房间。他们走后,安东
尼·马斯顿提议:
“你们怎么样,各位?我可得喝点什么了。”
隆巴德答道:
“我同意。”
安东尼说:
“我去张罗。”
他走出了房间。
他一两秒钟就回来了,说:
“就在门口盘子里放着,正等着端进来呢。”
他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下,接着就是斟啊,倒啊的。麦克阿瑟将军挑了杯烈
性白兰地,法官也照样斟了一杯。大家都想提提神。只有埃米莉·布伦特只要了
一杯白水。
阿姆斯特朗大夫回到了休息厅里。
“她没问题了,”他说道,“我留下了一些镇静剂让她吃。这是什么?啊,
酒!我来一杯!”
几个男的又各自喝了一杯。隔一会儿,罗杰斯回来了。
下面的安排就由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来主持了。
这间大厅成了临时法庭。
法官开口问道:
“好吧,罗杰斯,我们得把事情弄清楚。你说说欧文先生是谁?”
罗杰斯瞪大了眼睛。
“这所房子是他的,先生。”
“这一点我知道。我要你把你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告诉我。”
罗杰斯摇摇脑袋。
“我说不上来,先生。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整个房间顿时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麦克阿瑟将军说:
“从来没见过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到这儿还不到一个礼拜,先生,我是指我跟我妻子。他们是通过介绍
所写信雇用我们的。就是普莱茅斯的那家‘女王介绍公司’。”
布洛尔点点头表示他知道。
“老公司了。”他自动作了说明。
沃格雷夫说道:
“信还在吗?”
“介绍所的信吗?没了,先生。我没留下。”
“继续说下去吧。他们雇了你,照你的说法是通过信件雇的。”
“是的,先生。规定我们哪一天到,我们就来了。而这里一切都已经安排好
了。储存了好多好多吃的东西。什么都是上等货,只要拾掇拾掇干净就行了。”
“后来呢?”
“没了,先生。我们都是按来信指示办的。让我们收拾好房间准备请一次
客。昨天下午欧文先生来信说,他和他夫人有事耽搁,来不了了,让我们尽量招
待好客人。关于晚饭,咖啡什么的,都作了指示,还让我们放上唱片。”
法官厉声说道:
“那封信当然还在?”
“还在,先生。我拿来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法官接了过去。
“唔,”他说道,“落款地址是丽兹大饭店。信是打字机打的。”
转眼间,布洛尔就站到了他身边说:
“请你让我看看。”
他一把将信纸抽过去,扫了一遍,然后轻声说:
“冠冕牌打字机,相当新——没有毛病。纹章纸——大路货。光看这些,甭
想发现什么问题。也许会有指纹。但我怀疑。”
沃格雷夫突然注意地瞅着他。
安东尼·马斯顿正在布洛尔身旁探出头去看这封信。他说道:
“名字挺花哨。尤利克·诺尔曼·欧文。够响亮的。”
老法官微微一震地说:
“不胜感激,马斯顿先生。你提醒我注意到既有意思又耐人寻味的一点了。”
他环视所有的人,把脖子伸得老长,活像一只发怒的王八。他说道:
“我看该是我们大伙儿凑凑情况的时候了,大家把各自了解到的关于这所房
子主人的情况都谈出来吧。”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下去。“我们都是他的客
人。我认为我们每个人都要把自己怎样作为客人来到这里的前后经过说个一清二
楚,这才好。”
说完,冷场了一阵子。接着埃米莉·布伦特拿定主意,开了腔。
“这桩事情的前前后后,的确有些古怪,”她说道,“我收到一封信,署名
看不真切。大概是来自一个两三年前在某个避暑场所结识的妇女。我猜她不是姓
奥尔顿,就是姓奥利弗。我认识一个奥利弗夫人,也认识一位奥尔顿小姐,但我
可以完全肯定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结交过任河一个姓欧文的朋友。”
沃格雷夫法官说道:
“你带着那封信吗,布伦特小姐?”
“带着呢。我去给你拿来。”
她走出去不到一分钟就把信拿来了。
法官看了信。说道:
“我有点明白了……克莱索恩小姐?”
维拉把她受聘为秘书的前后经过也讲了一遍。
法官说:
“马斯顿?”
安东尼答道:
“我收到的是电报。是我的一个要好朋友打来的,他叫巴杰尔·巴克莱。当
时很出乎我的预料,因为我所知道的是,这个老傻瓜已经到挪威去了,而他却请
我光临此地。”
沃格雷夫又点了点头说:
“阿姆斯特朗大夫呢?”
“我是应邀出诊来的。”
“明白了。以前你同这一家相识吗?”
“不认识。来信提到了我的一个同行。”
法官说道:
“为了把戏唱得逼真些吧?……当然,据我估计,你的这位同行这一阵子想
必和你没有什么来往吧?”
“这——呃——没有。”
隆巴德一直盯着布洛尔,突然对他说:
“听着,我刚想起——”
法官举起了一只手。
“等等!”
“可我——”
“隆巴德先生,我们一桩桩来。我们现在正在弄清楚我们今晚是怎么到这里
聚会的。麦克阿瑟将军,您说说?”
将军一边捻着胡须,一边低声说道:
“来了封信——也是这个姓欧文的家伙寄来的——提到了我的一些老熟人,
说他们要来这儿——便函邀请,不够隆重,希望我别介意。信嘛,我怕是没留
着。”
沃格雷夫说道:
“隆巴德先生?”
隆巴德的脑子里一直在翻腾着。是抖落出来,公开?还是不?他拿定了主
意。
“也是这么回事,”他说道,“是邀请,还提起了彼此熟识的朋友们——没
说的,我上了当。信,我撕了。”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把注意力转向了布洛尔先生,两个指头拍打着上嘴唇,他
的话客气得令人不安。
他说道:“就在眼下,我们刚有过一番多少有点使人不安的经历。一个显然
是虚无飘渺难以捉摸的声音冲着我们指名道姓地说了话,对我们提出了某些具体
的指控,我们这就来清理清理这些控告。不过现在,有一个细节,我很想把它弄
弄清楚:在提到的那些名字当中,有一个威廉·亨利·布洛尔。但就我们大家所
知,我们之间并没有一个叫布洛尔的,而戴维斯的名字却没有提到。关于之一
点,戴维斯先生,阁下有何见教呢?”
布洛尔沉下脸来说道:
“露了馅儿啦。我看我还得承认我不姓戴维斯才过得去啊!”
“那你是威廉·亨利·布洛尔?”
“一点不错。”
“我还要补充几点,”隆巴德说道,“你到这里来不但用了假名字,而且今
天晚上我还发现你是个头号的骗子。你自称来自南非纳塔尔港。恰好我最熟悉南
非和纳塔尔。我敢发誓说,你这辈子根本没有见过南非。”
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都转向了布洛尔,怀疑,愤怒;而安东尼·马斯顿则向前
跨了一步,走近布洛尔,双手自然而然地攥成了拳头。
“那么好吧,蠢猪,”他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布洛尔仰起脸,咬紧牙关。
“各位先生,你们误会了。”他说,“我带着证件,请诸位查看。我原是刑
事调查局的人员。现在在普莱茅斯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我是接受委托,有任务
来的。”
沃格雷夫法宫先生问道:“谁的委托?”
“这个欧文给我寄了一大笔钱,作为我按他指示办些公事的费用。他要我扮
作客人模样,也参加这次宴会。他把你们的名字都抄给我了。要我对你们每一个
人都进行监视。”
“说为什么了吗?”
布洛尔哭丧着脸说道:
“就是为了欧文夫人的珠宝啊!欧文夫人算个屁!现在我才不信有这么个人
呐!”
法官的两个指头又去拍打他那上嘴唇了,但这次神情怡然。
“我认为你的结论有道理,”他说道,“尤利克·诺尔曼·欧文!在布伦特
小姐的信上,尽管姓氏签得糊里糊涂,可名字还是相当清楚的——尤纳·南希
——你们注意到了吗,每个邀请,都用的是同一个字头:尤利克·诺尔曼·欧文
——尤纳·南希·欧文——也就是说,每次都是U.N.欧文。也许可以稍微联想一
下,就是UNKNOWN(和U.N.欧文谐音——译者注),就是无名氏!”
维拉喊叫起来:
“这岂不是荒诞无稽之极吗——发疯了!”
法官慢慢地点着他的脑袋说:
“啊!是啊,我的想法是已毫不怀疑我们都是被一个疯人,也许是被一个危
险已极的杀人狂,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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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奇案第四章
第四章

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静了好一阵子。因为大家都心慌意乱,不知怎么办才
好。后来,还是嗓门细小但吐字清晰的法官把话茬接了下去。
“现在,我们进入询问的第二步。但是,在这之前,让我在我们这份名单里
先添上我本人的证明信件。”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摊在桌上。
“这玩意儿自称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康斯坦斯·卡尔明顿夫人写来的。我有
多年没见到她了。她去了东方。信倒是完全像她以往写的那样:措辞含糊,前言
不搭后语。她要我到这里来,提起了这里的这位东道主和东道主夫人,但语焉不
详。总之,你们都看得出来,像给你们的信一样,还是老一套手法。我之所以提
一提是因为这封信同其它的一些证据吻合——凡此种种,归结到耐人寻味的一
点:且不管把我们大家弄到这儿来的那位老兄是谁,但他了解,或者说费尽心机
地打听到了不少有关我们的事情。不管他是谁,总之,他知道我同康斯坦斯夫人
的友谊,甚至熟悉她写信的文体。他知道阿姆斯特朗大夫的同行,包括他们现今
的行止。他知道马斯顿先生朋友的绰号以及他习惯于拍发的那种电报。他确确实
实地知道布伦特小姐两年前在哪里度的假,同哪些人打过交道。至于麦克阿瑟将
军的那些老伙计,他也都知道。”
他停了停,又说道:
“你们看,他知道得真多啊!然后,就他所知,对我们提出了某些具体而明
确的指控。”
话音刚落,顿时引起了一阵喧哗。
麦克阿瑟将军嚷了起来:
“尽是些胡说八道,诽谤。”
维拉也大声喊道:
“居心不良!”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坏透了。”
罗杰斯粗声粗气地说:
“撒谎——恶意的撒谎……我们从来没有干过——我们谁也没有干过……”
安东尼·马斯顿咆哮起来:
“真不明白这该死的家伙目的何在!”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用高举着的手止住了这一阵子纷乱。
他字斟句酌地说道:
“我希望说说这点儿。我们这位不知名姓的朋友控告我谋杀了一个叫爱德
华·塞顿的人。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塞顿。1930年6月,他站在我面前受审。他的
罪名是杀害了一个女长辈。他能言善辩,打动了证人席上的陪审团。尽管如此,
罪证确凿,他肯定是有罪的。我依法结案,而陪审团也认定他有罪。根据定案,
判处他死刑。他又上诉,但证据不足,理当驳回。结果按期处决了。我愿意当着
你们大家的面说清楚,在这桩事情上,我问心无愧。我履行职责,如此而已,决
无他情。我判处的是个是非有据、定了罪的谋杀犯。”
啊,现在阿姆斯特朗记起塞顿那桩案子了!当时如此定罪,对谁都是个极大
的意外!记得审案期间,有一天在饭馆吃饭时,他见到王家法律顾问马修斯。马
修斯很有把握地说:“无罪开释这一点实际上已经肯定了,只能这样结案,不容
置疑。”后来,他听到了种种议论,说什么“法官一意同被告作对,操纵了陪审
团,结果定为有罪。当然法律上还是有根有据的,沃格雷夫老法官这一套是不含
糊的。”“这桩事情几乎可以说完全是他对被告的发泄私愤。”
这些回忆一下子涌上了大夫的心头,还没有来得及考虑好怎样问才更巧妙一
些,他就脱口而出:
“你一点也不认识塞顿?我意思是说,在办案之前?”
法官那双耷拉着眼皮的、鬼鬼祟祟的眼睛望着他,冷冰冰地明确地说道:
“在这桩案子之前,我同塞顿素不相识。”
阿姆斯特朗大夫心里想:
“这家伙在撒谎——我清楚,他明明是在撒谎。”

维拉·克莱索恩嗓音颤抖地说:
“我愿意向大家说说,关于那个孩子西里尔·汉密尔顿。我是他所在托儿所
里照料他的保育员。我们不许他游泳游得太远。有一天,我一不在意,他就游出
去了。我游着赶上去……我没来得及赶上……确实可怕……但这不是我的过错。
质询时,验尸官开脱了我。孩子的母亲——好心极了,就是她也没责怪我。那,
为什么要——为什么要这样可怕地说这些话?这不公平,不公平……”
她说不下去了,伤心地哭了起来。
麦克阿瑟将军拍拍她的肩膀说:
“得了,得了,亲爱的。当然这样说是不对的。那家伙是个疯子,一个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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