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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究是爱你的

_2 張小嫻(当代)
  我爸我妈一弹,赶忙走开,我妈反复还念叨,他看不到这边吧他看不到这边吧……
  我把我妹轰走,跟他说,亲爱的,想我不?
  他回:你爸妈走了?
  我说:恩哪。你怎么知道我爸妈在的?
  他说:你的话题鲜少有涉及春晚这样光明的内容。
  我回:你现在要在我身边,我就敲死你!
  他回:要那样,被你敲也无所谓。
  看看吧,这就是菜鸟跟高手的区别。
  他几句话,我就像被腌在了蜜糖罐子里。即使被活埋,也高兴哪!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1)
  我有个外号,叫宅十九妹。
  因为我其实是个很宅的人,曾经有过一个星期不出门的记录。
  所以寒假我就大义凛然地窝在家里,吃吃喝喝,拉拉撒撒。
  然后蹲在网上守点,等着秦科一上线就能看到我。
  他每天大概十点半左右才会上,也就是说一天里我只有三小时能见到他,还是见得着摸不着的这种。
  即使我把桌面,屏保都换成他的照片,还是觉得不够。
  我觉得,我想他都想得内分泌失调了。
  少眠,心慌,气躁,易怒。
  我说,我的更年期是不是提前到了?
  我妹白了我一眼,有提前20年的么,你这是无聊状态下的欲求不满。
  我妈说,你也看点书,别搞得人家秦科在那儿学得昏天黑地,你在家赖得跟个鼻涕虫似的。
  我想也是,我要充实自己,提升自己……我要秦科以我为荣。
  想这些的时候我在啃苹果,啃完了苹果我就拿起新概念3。
不晓得别人是不是和我一样,每每想要振作的时候就捧起新概念3,于是乎,第一课无比的熟悉。
  我对秦科说,我怎么这么无聊,这么没出息,这么不思进取啊。
  那时晚上九点多,秦科刚从实验室回来,我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他笑嘻嘻,你的自我评价很中肯。
  连他都这么说,我很郁闷,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反省中。
  他又说,不怕不怕,没出息才好,没出息我养你。
  我又高兴了,把聊天记录里他的这句话复制保存起来作为呈堂证供。
  未来有了保证,我便心安理得继续过着“鼻涕虫”的生活。
  @@@@@@@@@@@@@@@@@@@@@@@@@@@@@@@@@@@@@@@@@@
  大年三十的那天晚上,全家人一起挤在客厅里看春晚,我在电脑前会秦科。
  这是我第一次在除夕脱离群众脱离组织。
  但是,本山大叔的那张褶子脸哪比得上我家秦科的那张小白脸呢。
  初六的时候,我就买火车票回学校了。
  本来还有个同学聚会,在秦色面前愣是被我果断舍弃了。
  秦科接我时,掐我的脸,才多久不见,你怎么又长胖了。
  我苦恼,这几年我的体重秋冬上升,春夏保持,呈楼梯状稳步上行。
  但再怎么对自己身材不满意,也不能向男朋友坦露不是。
  我说,你不懂,这叫丰满,我这小身板按大学生体能测试的标准那就是一百分哪。
  他哼哼了两声。
  我又指了指他的头发,忒长了,我帮你剪吧。
  他笑眯眯的搂着我,别,我错了还不成么。
  我极认真地说,我不是报复你,我是真的有这个才艺!
  他怀疑地看着我。
  我说,知道姐姐的外号么——剪刀手江德华!
  不是我吹,我真的剪过头发。
  小时候,邻居们的洋娃娃的头发都是我剪的。
  我对秦科说,古人说得好啊,当局者迷,关心则乱。
  他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说话,一手把玩着镜子,一手把玩着我刚放下的剪子。
  他拿剪子指指头,这就是你“乱”下的结果?
  我忙夺下剪子,怕这傻孩子做傻事哪。
  他抬头,对着我目光灼灼,你上辈子在生产队呆过吧?专门负责剪羊毛的吧?哦,不对不对,瞧您这手艺,一定下过田。不然我这颗“萝卜头”是怎么出来的呢?!
  面对他的控诉,我是真内疚啊,好好的一个帅男被我掰成这样……
  我把剪子递还给他,低声下气,要不,我把我的头也给你剪……?
  他拿过剪子拍放在桌上,嘴角一撇冷笑着问,是谁叫你“剪刀手江德华”的?
  总不能告诉他是自封的吧,那他还不小李飞刀插过来。
  我说,怎么了?
  他说,没什么。我就想问问那人智商长哪去了?
  ……
  最后我问他,这头怎么办呢。
  他叹了口气,颇为悲壮地说,能怎么办,只能让认识的人尽快习惯我,让不认识的人尽快忘记我!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2)
  回首过往心酸二十来年。
  每年的七月半鬼节,我都敢往外走。
  每年的情人节,我却不敢踏出家门一步。
  如今,黑暗的日子已经过去,秦科的小白脸点亮了我的未来。
  早在很久前,我就隔着圣诞节,元旦,我爸的生日,春节远远地眺望着这个美丽的日子。
  二月十四日。
  那一日,微风阵阵,阳光正好。
  我穿着漂亮的衣服自楼梯上旋下,如同一只花蝴蝶扑入久久守候的男子怀里。
  陶渊明说过,不要追究细节。
  所以不要问为什么秦科同学接住我时会退后半步。
  我仰头,哟,怎么还戴顶新帽子?
  他笑,露出白牙,在初春阳光下反着寒光。
  他说,你说呢?
  我裹了裹外衣,顿觉气温骤降。
  拉着他的手往人多的地方走。
  大白天的,接上就已经满是双双对对了,貌似像我这样爱显摆的人不少。
  一个卖鲜花的小女孩拦住我们的去路,哥哥,给姐姐买束花吧。
  天知道我等了这句话等了多少年。
  我一时间激动得恨不得自己掏钱买。
  秦科蹲下来对着那小女孩笑眯眯的,你说这花怎么卖啊?
  小女孩还太小,不懂他的美男计,所以叫了个血盆开口价30。
  明显宰人么。
  我说,小妹妹,30可以买六盆仙人球了,要按批发价可以买八盆。你这要价这么高,我还不如买它去。
  秦科笑,还都是带刺的。
  小女孩仰头,鼻孔对着我,朗诵一般,妈妈说了,最便宜15。
  我还想讨价,秦科拍拍我的头,行了。
  他又蹲下来掏钱给小女孩,拿了一朵玫瑰花。
  当秦科把那朵花递到我手上的时候,那一瞬间,感动得我差点对他说,你以后的衣服都给我洗吧。
  娘的个神哪!难怪有人说,鲜花是制服女人的天敌。
  情人节那天的电影院放映的都是爱情剧。
  我们买了两张下午场的票。
  检票进场的时候,秦科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下,貌似按了下拒绝接听。
  我问,谁呀?不是你那伙弟兄吧?情人节找你,不是找敲么。
  他笑笑,没说话,牵着我进场了。
  坐在座位上,我说,秦科秦科,快看。
  然后把爆米花扔到空中,再用嘴衔住。
  他说,你要是能同时接住两个我就服了你。
  我真的就开始扔两个用嘴接。
  可是抛上去的两个就是不能一起到嘴里,有一次还被秦科接住了一个。
  我在那试着,秦科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短信提示音。
  秦科看都没有看。
  我问他,你不看看么。
  他用手拨了拨爆米花,挑了一个放进嘴里,说,不就是那些人,没什么好看的。
  然后他又对我眨眼睛,你要是在离开这里之前能够用嘴接到两个,我就送你个特别礼物。
  我惊奇,还特别礼物?
  可是没等我练一会儿,灯就灭了,电影开始放映。
  黑暗里,我依然摸索着“一口接两个”的方法。
  终于,扔大了。
  后座一男的说,靠,什么东西?
  一女的说,爆米花。
  那男的说,谁扔的?
  那女的说,从外面售货店炉子里直接蹦出来的。
  我吓得把头埋在秦科怀里,他还乐得直笑。
  情侣间看电影看的从来都不是电影。
  直到电影放映完,我只知道是大团圆结局。
  大堂的灯亮,我用手拐了拐秦科。
  我把鱿鱼丝绑住两颗爆米花,然后抛起,掉进嘴里。
  秦科说,你是不是还有个外号?
  我说,什么?
  他说,江赖皮。
  我摇着花,俺不管,你说有特别礼物,你不给的话俺拿花扎死你。
  秦科抬头看了一下灯,这里太亮了,礼物不适合在这里送。
  我想,难道还是灯笼不成。
  但马上,我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秦氏kiss啊……。
  我巴着他的胳膊,走走,快找个暗地儿,快。
  他笑,你怎么这么色啊。
  我斜他一眼,刚才爆米花吃多了,正口干呢。
  随着人流走出大堂,我问秦科,几点了?
  他掏出手机,我才发现他刚才关机了。
  随着开机音乐的响起,紧接着是一连串短信和未接来电提示音。
  尽管很快,我还是看到了那个相同的号码。
  没有署名的号码。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3)
  手机屏幕飞快地闪过了那串号码。
  秦科利落地合上手机,揣到了兜里,笑了笑对我说,这个点正好去吃晚饭。
  我从八岁起就看言情剧。
  三角四角五角恋,狐狸精,一脚踏两船,第三者。
  一个陌生的号码,一个秦科不看不接听的号码,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装作不在意地问他,到底是谁,找你找得这么急啊。
  他说,是老家的一个朋友。
  我说,call你这么多次,搞不好有急事,要不拨回去吧。
  他说,恩,Ta再打来我就接好了。
  其实我还想问那人到底是男是女,到底还是憋回去了。
  找了个地儿吃饭,小餐厅还满有情调。
  等菜上来的那段时间,我一边数着玫瑰花瓣,一边盼着电话响起。
  当那首和弦响起时,我抬起头盯着秦科。
  他按下了接听键。
  我动用了耳朵里所有的细胞,还是听不见对方说了些什么。
  但我可以肯定,对方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年轻女的。
  秦科的表情很淡,声音也很淡,低垂着眼,感觉似乎和对方不太熟悉。
  我伸长了脖子,想窃听一下。
  秦科把我的脑袋推了回来。
  他说,学校这边有事。恩,是。恩。再见。
  挂了。
  他指着我伸长的脖子,你属乌龟的吧。
  我扬头,哼,刚才那位是你小蜜吧。
  其实我挺没出息的。
  看刚才秦科的表现那么平静和镇定,以及和对方通话时的语气,我估摸着秦科是清白的,所以才敢这么问。
  要是觉得他们真有一腿,我就不敢这么大喇喇地问了。
  秦科翘起腿,放心,你是大的。
  我拾起他的手就要往他手背上咬。
  他闲闲地说,原来你是属狗的。咬吧咬吧,咬了特别礼物就没了。
  我说,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然后放下了他的手。
  他笑。
  我睁大眼瞪着他,说实话,那到底是谁?
  秦科一边调着茶水一边说,她是我老家的一个邻居,今年过年到我们家拜年没看到我所以打了个电话来问问。
  我想了想,又瞪大眼睛狰狞的对他说,你要是敢养狐狸精,我就阉了你!
  对面秦科刚喝进的一口茶呛了出来。
  当晚,在楼底树下黑暗处秦科兑现了他的特别礼物,并且给一送一。
  到最后,看他那愉快的表情,我都分不清这到底是给我的礼物还是给他的。
  情人节的最后几小时我躺在床上,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今天那个陌生女人的电话。
  秦科的为人,以及今天的情形让我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去怀疑的。
  但心里还是有一块疙瘩,虽然它很小很小。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患得患失,有点过敏。
  生活中总会有些小意外。
  像是左手中指的指甲劈了。
  像是楼下的拉面馆忽然改成了内衣店。
  像是二婶家养的鸡突然一天里下了两个蛋。
  这样无足轻重的小意外。
  我想,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心里的那个很小很小的疙瘩就会最终不见的。
  那时啊,我没想到,生活中的小意外不都是人生中的小意外。
  例如很久以前我拿着电影票要求退钱而引发的那场意外。
  所以,那个很小很小的疙瘩也是有可能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的。
  春天里的那场小灾难(1)
  开学的时候已经是初春了,柳絮飘得铺天盖地,多喘一口气都会吸一鼻子的毛绒。
  秦科又开始奔走于实验室,见他一面比见系主任一面还难。
  我曾哀怨地问他,难道我连一坨细胞都不如么。
  那个时候,是我俩能碰面的珍贵午餐时间。
  他咬了一口餐盘里的肉丸,你可比它们简单多了。
  然后不等我发作,把剩下的肉丸塞到我嘴里,笑眯眯地拍我的头,乖。
  我不能哭不能闹也不能威胁他去上吊,他干的可是正事儿。
  我如果还小气巴巴地妨碍他,我对得起我未来的公公婆婆,对得起我未来的孩子么。
  于是我开始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生活。
  那段时光最鲜明的画面,就是我盘着脚一个人坐在床上吃泡面。
  我给他发短信:我真希望我的脸是培养皿,这样你就可以天天看着我。
  隔了一个多小时他才回:乖,傻孩子。
  我就无语了。
  室友们指着我的脸,啧啧啧,看你的弃妇样儿。
  我怒,叉腰站在床上,谁说我是弃妇我灭了谁!
  就这样茶不思饭不想寝不安,虽然没运动,我的体重也还是掉了三斤。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胸部,希望这三斤里没有你们的贡献。
  寝室姐妹们义愤填膺地说,怎们能让你一个人的体重游离到两位数呢。
  那天晚上,夜黑风高,她们扯上我到校门口的馆子里吃夜宵。
  她们点的粉丝煲,肚片煲之类的,我点的瓦罐鸡汤。
  三个女人一台戏。
  她们就彼此男友展开了唇枪舌剑。
  这个说她男朋友多体贴,那个说她男朋友多温柔。
  这个说她男朋友打不还口骂不还手,那个说上次感冒男朋友在旁边端茶送水忙乎了三天。
  全然不顾我这个角落里的怨妇。
  一位大姐说,哎呀,你们不晓得,我的XXX最好,他呀,陪我看了一晚上星星……
  那语气甜得我一哆嗦,眼见着碗里的鸡腿上都起了一层疙瘩。
  不待我缓和过来,她又无限娇羞地说,他还说改天再陪我看月亮。
  这是现实世界里的人能说出来的话么。
  我哽咽了,被鸡骨头卡住了。
  我并不想说这是因为那位大姐的缘故。
  那边三个女人还在叽里呱啦,丝毫没意识到这边的我已经快翻白眼了。
  小时候吃鱼被鱼刺卡到过两次,是那种尖刺的疼。
  好么,如今尝到了被骨头卡的滋味。
  鉴于大家有生之年大概不会像我这样被鸡骨头卡住,我简要描述一下被卡的感觉,与君共享。
  那是一种又钝又闷的痛感,不是某一点疼,而是整个喉咙。甚至呼吸都会带动轻微痛楚。
  我赶忙跑到街道旁开始呕,希望可以吐出来。
  呕了半天,骨头没呕出来,饭馆里的三个女人被我呕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她们问。
  我指指喉咙,卡着了。
  一姐们儿说,晕!吃鸡你也能卡?
  她也不看看,这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么。
  老板娘也出来了,递给我一瓶醋说,卡着了赶紧喝醋。
  我抱着瓶儿猛灌了几口下去,感觉了一下,还是不行。
  我又跑到旁边吐,骨头卡在那儿不上来也不下去。
  我边吐边在心里骂,娘的,这只死鸡死了还这么有骨气。
  我呕啊呕啊,越呕越绝望,呕得眼圈都红了。
  还在那儿吐呢,背上突然多了一只手轻拍着。
  来人问,你怎么样了?
  我抬起头来,泪花闪闪的,跟地下党找到组织似的唤道,
  秦科……
  春天里的那场小灾难(2)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秦科。
  一看他就知道是赶过来的,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秦科皱着眉问,还卡着呢?
  我点头。
  他对后面那仨女人说,这样不行,我得把她送去医院,你们先回去,晚上留个门。
  然后拉上我拦了辆出租车。
  我靠在他肩上,气若游丝地问,你怎么来了,她们打电话给你的么。
  他说,恩,我刚回寝室你的那个室友叫田兰的就打电话来说你吞了个骨头进去,卡的都开始翻白眼了。
  我靠着他不说话,说话疼啊。
  他问,你吞的那块骨头大吗?
  我摇摇头。
  他拨了拨我的刘海说,这么大个人了吃东西怎么这么不注意啊。
  我一听这话,眼泪就“啪啪”往下掉了。
  我说,要不是你不理我,我能这么消极么,我要不消极,我能去吃鸡汤么,我要不吃鸡汤,我能卡着么。你还怪我……
  说完了,我就差不多歇菜了,搁那儿捂着喉咙边掉眼泪边吸气。
  谁知道秦科这小子还笑,他说,不错不错,还能说这么多话,问题不大。
  我不理他,眼泪掉得更凶了。
  要是以前,我哪有这么娇气啊。
  摔破了皮都能若无其事地把破皮给撕了。
  可现在,真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委屈,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掉。
  秦科搂着我,轻轻拍着,好,好,是我的错,不哭了,乖,不哭了。
  前排的司机把持不住了,“呵哧”笑了出来。
  大叔啊,这可不是喜剧片儿啊,我可在这命悬一线呢。
  下了车,那司机大叔还是个活雷锋,没有要钱。
  进了医院,我猛然想起来,我说,病例……
  秦科拍拍外套的荷包,放心,东西我都带齐了。
  我安安心心地坐在椅子上,等着秦科在前面挂号。
  挂完号,到2楼作透视。
  作透视的医生说,作这个有个概率问题。很多人作了的都看不到,如果看不到你们就要做内镜。
  一听这话,我刚缓和的心又拧起来了。
  内镜,要伸到食道里面的内镜啊……
  医生拿出了一杯东西说,把这喝了,就作透视。我事先说明,很多年轻女孩子喝了之后感觉很不舒服。
  我的脸更白了。
  秦科握了握我的手说,没什么,就是化学里学的钡餐,不要怕。
  我僵硬地站在透视仪上,手里拿着那一杯叫钡餐的东西。
  白色的絮状沉淀。
  医生在那头调好了仪器说,好,喝下去。
  我开始大口的咽,真的很恶心。
  长的那么白那么纯洁,口感怎么这么恶心,就像把纱布塞到石膏浆里面然后吞下去的感觉一样。
  中途我一阵恶心想吐被我忍下去了。
  喝下去后,.医生在仪器旁看了半天说,我没看到挂到的东西,你感觉怎么样?
  我反复感觉了一下,高兴地说,好多了。
  秦科严肃地对我说,你不要因为怕做内镜就说谎,真的好多了?
  我说,没撒谎,我真的好多了。你看,秦科是个小白脸秦科是个小白脸秦科是个小白脸。是吧,说话都感觉不到卡了?
  医生在一旁笑,估计钡餐把那骨头带下去了。行了,没问题了。
  秦科也笑,笑得和煦,他说,医生,我不放心女朋友,还是给她做个内镜吧。
  我忙抱着他手臂,不要,我错了。
  最后,医生把我们赶了出来。
  出了医院楼,我抱着秦科的胳膊感叹,人健健康康啊比什么都好。
  秦科看了下手机,十二点多了。
  他说,这个点,宿舍门怕是关了。
  我放开他的胳膊,抱着自己,义正严词地对他说,我是不会跟你上旅馆的!
  他听了,呵呵冷笑,你不只喉咙卡,脑袋也卡了吧?我吃撑了才会跟个吃鸡不吐骨头的女人上旅馆。
  这男人说话,太伤自尊了!
  最后,我们当然没有上旅馆,也没有露宿街头。
  我敲了半天求了半天,终于在阿姨阴沉的面容下进了宿舍大门。
  而秦科呢,门房大叔说着“哎呦,陪女朋友看病去啦”乐呵呵地放他进了门。
  你说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有朋自远方来(1)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和光的传播速度相媲美的就是流言。
  自从鸡骨头事件后,没有多久,周围相识的女人们一个个神色暧昧地来问我,听说,你和男朋友一起去医院啦?
  这句话要是放在一个八岁孩童的口里,ok,那纯粹是关心。
  可是如果是从这些个女人嘴里问出来,这纯洁的问候就被染了色,而且是黄色。
  谁说中国人缺乏想象力来着?
  我不得不耐心地郑重地一遍遍申明,我们是到医院清理卡在我喉咙里的骨头。
  有不怕死的问,不是肚子里的骨头?
  我立马把手里的包朝她砸了过去。
  我对秦科说,我的名声都被你破坏了,你以后要是不娶我简直天理难容。
  他含笑应允。
  至于秦科同学,他还是忙于实验室。
  不过,我也慢慢习惯了。
  言情守则上不是说了么,恋人之间本来就是要相互配合,相互迁就。
  往好的方面想,现在苦一点,以后我就可以不上班也能在家数钞票,当然,是老公的钞票。
  无聊起来,我就开始往活动中心跑。
  我对那地儿特有感情,毕竟是我爱情的发源地么。
  卖票的小铁窗以前坐着细皮嫩肉的秦科,现在坐着嫩肉细皮的一小姑娘。
  我不禁想,活动中心的主管真是有头脑,用美色诱金钱,真绝。
  偶尔也会跟朋友们发发短信,比如说小卷。
  小卷现在好像混得不错,在某个知名的电子公司上班。
  要说高中同学现在找了工作的,也算他找得最好。
  有时候实在无聊得发慌了,我会忍不住小小地骚扰一下秦科。
  那次我边往嘴里吸泡面边给他发短信:现在我正在和帅哥学长在餐厅吃东西,他夸我粉可爱呢……
  他回得比较快:哦,那你小心不要在他面前吃鸡。你窒息的样子很狰狞。
  把我气得,这小子难道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临近五一的时候,我很是兴奋,美滋滋地想,七天长假啊,就算什么都不做,腻在秦科身边也是好。
  哪知道五一前一天下午,我刚准备去东区洗澡,接到一电话。
  居然是小卷的。
  他说,喂,江雯,我现在在你楼下呢。
  我愣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明天是五一,不是四一。
  他说,呵呵,我真在你楼下,不信你下来看。
  我手机差点抓不稳,慌慌忙忙从六楼窗口往下望,果然看见一个男的站在楼底往上望。
  赶忙跑下楼去。
  要是别人,我肯定问他,晕,你这会儿跑我这儿来抽啥疯啊?
  可是这个“别人”是小卷啊。
  我说,天啊,你怎么到这来了?
  他笑,晴空万里那种,不像秦某人含义不明。
  他说,我们公司派人到这边公干,我也在小组中。
  我拍手,你这么强,就已经随公司出差了?
  他笑着摇头,哪儿啊,我就是来打下手的。
  我问,那你这几天住哪儿啊?
  他说,恒远宾馆,大概要待一个月。
  我抓抓头,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换件衣服,咱们上馆子去。
  换好衣服带好钱,我把他领到校门口重温一下“校园小吃”。
  路过那家鸡汤馆,老板娘还热情地大声朝我招呼,哟,闺女,喉咙好了?
  我都换衣服了,你还认得我???
  我点点头赶紧走过。
  小卷好奇,你喉咙怎么了?
  你会告诉曾经的暗恋对象自己吃鸡被鸡骨头卡个半死么。
  我干笑,前几天感冒了,喉咙疼。
  进了一家川菜馆,点了几个火辣辣的菜。
  我问他,你们怎么五一还加班哪?
  他说,现在竞争激烈,个个都还抢着加班。
  我看着他说,看看你,出了社会的就是不一样,那感觉,那气度!
  他笑地眼睛弯弯,我都要被你吹上天了。
  手机响,拿起来接,是秦科的。
  他问,打你寝室电话你室友接的,你在哪呢?
  我说,我高中同学来了,我们现在正在外面吃饭呢。
  秦科又问,哪个饭馆?
  我说,在好运来川菜馆。
  那边顿了一下,然后他说,我也没吃饭呢,正好跟你们一起,顺便见见你同学。
  我还在想合不合适,秦科一句“待会儿见”就挂了电话。
  小卷问,你男朋友?
  我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他也还没吃,要过来一块儿。
  他笑,那我不成了我们班亲眼见到你男朋友的第一人?
  手机又响,这次是短信,田兰(室友一号)发来的。
  上面显示,一级警报:你老公打电话来,我说你鞋都没换就急着跟一男人跑了。你老公估计马上杀到!哇哈哈哈!!!
  这女人吃撑了么?
  有朋自远方来(2)
  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
  我对小卷说,你要是饿了,咱们就先吃。
  小卷说,还是等你男朋友到了一起吃吧。
  我点头,饭馆离校门近,秦科应该马上就能到。
  我想着,他来了,三个人坐一张圆桌,那就是每人占120度角,于是开始摆弄凳子,想做个等边三角形出来。
  小卷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做些个奇怪的事情。
  我放下凳子,什么?
  小卷说,你以前总是在数学课上磨自动铅笔的笔芯,把0.7的磨成0.5的。而且你还在语文书孔子的图像旁边引对话框,上面写着“江雯是个好人”,都是些乱七八糟奇怪的事。
  我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他呵呵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忙问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小卷认真地看着我,我知道的可多了。
  我囧,年少无知时我干过很多类似于“磨笔芯”的无聊蠢事,没想到这些都被另一双眼睛看到了,还是小卷的眼睛。
  门口帘子一撩,我忙朝来人招手,我的秦大仙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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