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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嘉 一代枭后

_13 凌嘉(当代)
秋风穿过枫林,卷起地上的片片落叶。
慕南风问苏景玉“公主,如今你已离开皇宫,不知今后怎样打算?”
苏景玉不答反问“我想先问问慕公子,你打算如何光复南苏国?”
慕南风望着远处的山林说“要想恢复南苏国的江山社稷,必须有能和北君国相抗衡的实力。父亲生前在江南诸州多番走动,这多年来,已联系了很多昔日同僚,虽然有许多旧臣摇摆不定,但假以时日,必定为我所用,只待时机成熟就可揭竿而起。昔日,公主身份没有暴露,你我里应外合,又有沧浪女皇的支持,定可成就大业。只是如今公主身份被揭露,沧浪国又逐渐被北君国控制,如此一来,与北君国的实力就相差甚远,也不知时机何时可以到来……”
看着他惆怅的样子,苏景玉宽慰道“慕公子千万不能灰心,我虽离宫,无法潜伏在君子殊身边,但是我多年的经营并没有全部被拔除,若有必要,我照样可以左右后宫。其实我的公主身份暴露也是有好处的,从此,复苏盟和苏门便是真正的师出有名,更方便召集四方义士,镇国玉玺在此,南朝旧臣谁敢不从?”
“公主说的正是!”
慕南风露出喜色,看着迎风而立的苏景玉,心中感触颇多,如此坚毅、乐观、自信的女子,实在难得!
苏景玉一面思考,一面说“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支援沧浪女皇,我们决不能失去沧浪国的有力支持!”
“但请公主吩咐,复苏盟定当遵照指示,完成任务!”慕南风抱拳说道。
“准备车马,我要亲自去沧浪国!”
慕南风惊讶的抬头说“公主,你要亲自去沧浪国?”
苏景玉点头。慕南风担忧地说“此时沧浪国动乱不止。公主前去。很危险啊!”
苏景玉说“无妨。我跟着流通货栈地商队潜伏过去。你只需挑选几名武功高强地人随我前去即可。”
见她如此笃定。慕南风不再劝解。略作思考之后说“公主既然决定如此。那么慕南风定随身护卫。保护公主前去。”
苏景玉有些吃惊。问“慕公子也要亲自前往?”
“是。公主既然身先士卒。在下更不能懈怠。”慕南风说“在下与沧浪国交往甚多。或多或少可以帮助公主一些。”
“如此甚好!”
二人就前往沧浪国之事详细商议了一番,午时,苏景玉请慕南风去湖岸小筑共进午餐,并将双方主要成员互作介绍。
苏门此次准备前往沧浪国的人有苏景玉、邵峰、紫菱三人,谢长廷留守荆州主持苏门事务。复苏盟护送苏景玉的人有盟主慕南风、北堂堂主赵哲。南堂堂主刘玉书,以及弟子数十人。
慕南风和赵哲苏景玉都认识,倒是那书生模样地刘玉书让苏景玉有些诧异。看他手无缚鸡之力、愣头愣脑的样子,却能当上南堂堂主,应该有其他本事。
苏门联系到流通货栈的商队,定于两天之后出发前往沧州。出发之前,流通货栈的管事明叔前来求见苏景玉。
明叔是谢正孝身边的老心腹,自流通货栈创建,一直由他出面,在世人眼中,他才是流通货栈的真正老板。明叔这次来求见苏景玉。带给了她一个不太乐观地消息。
自苏景玉初夏被囚于戴河行宫,明叔就失去了和谢家的联系,无论他怎么尝试着去联系谢正孝,都没有回音。因为顾忌身份暴露,明叔未敢亲自去埕都谢家找谢正孝,但是数月过去,他是在是担心的厉害。
“小姐,小姐身份暴露之后,谢家必然会受到牵连。可是我多方打听,一直未听到皇上降罪于谢家的消息,但又跟老爷失去联系,实在不知这是何故啊!”
看着明叔满脸忧心的样子,苏景玉也不禁担心起来。她记起谢朝盛送他离开行宫时说的话,于是宽慰明叔说“表哥送我离开行宫时,曾告诉我,外公和伯父们为了暂避风头,全都退隐家中。表哥既然这么说。谢家想必(本书转载手**打**文学网..)没事。只是听明叔所说。又觉得有些蹊跷,我马上就派人去埕都查探一番。”
明叔松了口气说“大少爷既然那样说。谢家应该没有出大事。如此,也辛苦小姐了。”
“既是被我连累,自应该由我解决,何有辛苦一说?”苏景玉道“不过眼下沧浪国之事不可再耽搁,还请明叔早早准备好商队,送我前往。”
“自然自然。”明叔点头说“商队正在准备,大伙都在抓紧时间装载货物,明日定然能够准时出发。”说完,明叔从腰间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蓝色水晶令牌,将它递给苏景玉,并交代这是他的信物,只要拿着这个水晶令牌去流通货栈名下的店铺,可以随意调用物资、人力和信息。
流通货栈当初创建地旨意,不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将眼线洒遍整个中原,以收集有用信息。
苏景玉收起令牌,十分感谢明叔。
第二日众人准备出发,苏景玉为了行路方便,换了身男装,众人看了齐齐称奇,她这一换装,就变成了一位翩翩俊公子了!
雪锦送苏景玉到城门前,再三叮嘱紫菱要仔细服侍,千万不可给苏景玉闯祸等等。
看着雪锦不舍和忧心的样子,苏景玉道“雪锦,你就放心留在荆州吧,我过年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雪锦道“都怪我不会武功,在小姐身边就是个累赘,若我跟紫菱一样,定然可以帮小姐做更多事。”
苏景玉不想雪锦这样不开心,打趣道“你千万别跟那个疯丫头一样,你现在就很好,别乱想了,我是看长廷叔叔身边查个能干地人,特意让你留下帮她,你可不许偷懒!”
雪锦忙点头说“小姐吩咐的事我一定会好好完成,小姐放
“这就对了,我们走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过年啊!”
苏景玉转身上马,冲雪锦挥挥手后对商队的众人说“走,出发!”
流通货栈的商队很庞大,货物装了十大车,护送货物的伙计有近五十人,出城的队伍浩浩荡荡。
苏景玉和慕南风骑马行在车队中间,慕南风略微落后于苏景玉,在后面一直看着她。苏景玉不耐烦的回头问道“你自出城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慕南风低头请罪说“请公主恕罪。”
苏景玉道“在外面就别叫我公主了,我现在还穿着男装,你就直接喊我名字得了。”
慕南风觉得有些不妥,但苏景玉如此坚持,他也只好听命。苏景玉又问“行了,说说你盯着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慕南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是觉得你十分多变,最开始听苏门弟子说,苏门主性情冷淡阴鸷,十分不好相与,我一连求见你五天,才终于见得一面。见面之前,我本做好十二分地准备来对付传言中的你,可是见面之后,却觉得你不是传言中的那样。”
苏景玉听别人这样谈论自己,觉得很有意思,笑着问道“哦?那是怎样?”
慕南风想了想说“自信、乐观、坚定,你身上散发着一种霸气,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王者之气。”
苏景玉听得哈哈大笑,慕南风一本正经的继续说“今天你又让我见到了你的另一面,没想到你对一个丫鬟能如此和蔼可亲、关怀体贴,让我十分诧异。”
苏景玉止住笑说“这没有什么可诧异的。我对苏门弟子冷淡,那是因为她们是我的属下,必须听命于我,我何用刻意讨好她们?我在你面前的样子让你觉得有王者之气,那是因为我必须让你甘愿做我地臣下,你对我十分有用。我对雪锦好,那是因为她跟随我多年,对我绝对忠臣,值得我善待她。我对人的态度不过是因人而异,因势而变罢了。”
慕南风皱起眉头,重复道“因人而异、因势而变?这样心机过重总是不好,终会伤人伤己。”
“怎么?觉得我很势力、有城府?”苏景玉冷笑,抬起头望着前方说“做个正直不阿,纯良无害的人有何困难?可是我不能,为了生存,为了大业,我必须如此。”
苏景玉驾马离开,慕南风心中叹道“本该是尊贵善良的公主,可惜染了尘世的仇恨和风霜,这不能怪她,到底只能怪这乱世造孽啊。”
出了荆州城,他们一路往东南方向前行,走了两日,到了岳州。
商队的管事孙印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受明叔嘱托,带苏景玉一行人去沧浪国,明叔只吩咐他要好好照顾这些人,并不知道苏景玉的真实身份。
刚上路时,孙印见苏景玉身后跟着丫鬟保镖,像个富家公子,料定她没吃过什么苦,心中还叫苦,只怕这小公子路上吃不了苦,捣起乱来又得他受。没料到这两日走在路上一切安好,让他放下了心。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墨染青衣(一)
更新时间:2009-11-29 13:31:28 本章字数:3562
在岳州城外,孙印对苏景玉说“苏公子,马上就进岳州城了,城里有我们货栈开的客栈,今日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这两日路上吃的不好,晚上又歇在荒村野店,辛苦你了。”
苏景玉客气的说“不辛苦,有劳孙管事照料。”
进城时,有城门的官兵盘查,孙印出示了流通货栈的官方文书,那些官兵看过之后立即放行,并且帮他们开道。这一景象让苏景玉真实的感受到流通货栈的强大影响力。
车队熟门熟路的行到岳州的“醉归楼”门口,客栈的掌柜看到孙印,立即迎出来,安排小儿帮忙卸货、安顿车马等等。
掌柜一脸堆笑的问道“孙爷,看这次商队的人数,是要大干一笔吧?不知往哪去呀?”
孙爷笑道“你这个包打听,好好打听其他家的事去,自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是是是,我这就给孙爷准备上好的客房去。”包掌柜忙说。
孙印拦下他,说“给我这些贵客准备几间上方,要仔细伺候。今天就不要做其他人的生意了,客栈我们包下了,知道吗?”
包掌柜随着孙印的手势看到苏景玉、慕南风等人,见他们个个风流潇洒,眉宇不凡,忙不迭的请他们进店,好好招待。
住进醉归楼,苏景玉先在房里梳洗一番,换过衣服后下楼吃晚饭,见慕南风那一桌正说笑热闹,忙过去问“大家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慕南风先请苏景玉坐下,而后说“刘兄弟祖籍岳州,他正在跟我们讲岳州的风土人情。”
苏景玉看向那书生。好奇地问道“哦。这么巧?这次到了岳州。刘堂主岂不是该尽些地主之谊。带我们好好转转这岳州城?”
刘玉书忙作揖说“自是应当、自是应当。”
巧了明天是中秋节。苏景玉本没注意日子。也未打算过什么节日。但刘玉书正巧说道岳州每年中秋节会有庙会和灯会。是仅次于春节地一个大节日。听刘玉书讲。中秋当日。白天城隍庙有庙会。各商家都把自家最好地商品拿出来展卖。卖吃地小贩也挑着担子到处叫卖。城隍庙门口还有人卖艺。非常热闹!
晚上城隍庙还有灯会。在这个晚上。城里各家地姑娘都会提着自己精心制作地灯笼出来逛街。实则是为了巧遇良人。成就自己地美好姻缘。如果哪位姑娘看中了某位公子。就可以把自己手中地灯笼交给他。男子若收下灯笼。则是定情之意。
刘玉书地口才极佳。说地众人蠢蠢欲动。都想去见识一番。而孙印也正打算在岳州补一些地方特产带去其他地方转卖。恰需要一天时间。于是正成全了他们想看庙会和灯会地心愿。
隔日下午。苏景玉、紫菱、慕南风、赵哲、刘玉书五人准备出门去逛庙会。因为是过节。苏景玉特地选了一身紫袍。头上金冠一戴。端地耀眼!慕南风依然黑色锦袍加玉冠。尊贵沉稳地样子。但赵哲和刘玉书却有些让苏景玉扫兴。
苏景玉看赵哲一身武装打扮,就说“不行不行,今天是过节,赵大哥你这样出去多破坏兴致,快去换身鲜亮袍子。还有你,书生,你总是一身青袍,都洗的发白了,多寒碜。在灯会上哪个姑娘会看上你?”
刘书生忙说“在下只是给各位带路,并没有打算在灯会上结识姑娘,再说,姻缘乃天定,若那姑娘嫌弃我这一身青袍,那必然不是我地命定之人……”
他口中的道理一大堆,慕南风忙止住他的话头说“今天既是放松休息,就该尽兴,你们快去更衣。不要坏了苏公子的兴致。”
盟主有令。他们自然不敢不听,片刻之后。二人换装出来,赵哲是银袍,威风凛凛。刘玉书依然是青袍,但是青袍的质地确是上等,衬得他儒雅又潇洒。
紫菱在旁看了,打趣着说“这样就好多了,看,换身衣服也十分帅气嘛!”紫菱一句话惹得赵哲和刘玉书二人都红了脸,慕南风笑道“紫菱你就不要打趣他们了,他们脸皮都薄的很。”
苏景玉也笑,说“好啦,咱们这就出发吧。”
不愧是一年一度的盛事,一行人还未走到城隍庙,道路就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顾忌着苏景玉是公主,刘玉书擦擦头上的汗珠说“人太多,恐怕把苏公子挤坏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看着前面乌压压地一片头顶,苏景玉反而起兴了,说“过节就图个热闹,人多怕什么,越挤越红火!”
见她不肯回去,慕南风捉起苏景玉的手腕说“不要走散,得罪了。”
慕南风和赵哲二人身体结实,在前面开道,引着苏景玉、紫菱和刘玉书往城隍庙挤去。挤了一身臭汗,众人终于挤到城隍庙门口。
城隍庙门口正有杂耍班在表演,高耸入天的幡杆、翻上翻下地艺人,引起周围观众的阵阵惊呼。
苏景玉从未看过这样的表演,一时眼睛瞪的滚圆。慕南风见她这么感兴趣,继续帮她开道,一直带她钻进最里层。在人群中间,除了抖幡表演,还有几个小姑娘在钻圆筒,柔软的身子折成两半,从窄细的空心桶里钻过去。
“啊,这些小孩子难不成会软骨功吗?洞口这么小竟然过去了。”
慕南风在她身后解释说“杂耍艺人多是贫苦出身,为了生活,从小练就各种技能,在热闹熙攘的背后,是他们的辛酸和血汗。自南苏国破灭以来,百姓流离失所,孩子无法谋生,这样的杂耍班多了不计其数啊。”
正巧,苏景玉看到一个小姑娘被卡在了桶里,脸上露出痛苦地表情。杂耍班的其他人看到了,立即过去把她弄出来带下去,一面推耸,一面咒骂她坏了生意。
苏景玉看着眼前的景象,听着慕南风所说的话,一时沉默的站在那里,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看完杂耍,刘玉书带他们在城隍庙里逛小铺子,苏景玉逛了一会想去茶楼里休息,紫菱却没有玩够,于是苏景玉便拜托刘玉书继续带紫菱去玩,而她和慕南风、赵哲二人则在附近的茶楼里休息。
几人闲聊中,苏景玉非常意外的得知刘玉书竟然是南苏国的状元郎!只可惜他金榜题名的那一年,北君国举兵南下,南苏国国破之后,他地锦绣前程自然也化作泡影。
慕南风叹息道“玉书兄弟高中状元郎之时年仅十五,才华绝世,满腹经纶,是难得的治国良才,可惜生不逢时啊!”
话音刚落,茶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一个年轻**满脸激动的站在门口,问道“你们……你们认识刘玉书?就是那个状元郎刘玉书!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我寻他多年,一直都没有找到!”
慕南风和苏景玉对视一眼,不知这**是何来历。转念一想,岳州是刘玉书的家乡,这人既然来寻他,应该跟他是旧识。于是慕南风说“这位夫人,我们的确认识你所说的刘玉书,他此刻正陪朋友逛城隍庙,你若找他,不妨在这里等他回来。”
**脸上神色复杂,一会笑一会哭,安定下来后才忙着给众人赔礼说“小女子失礼了,刚刚太高兴一时失了分寸。”
苏景玉一眼看透这**的心思,她听到刘玉书的消息激动成这个模样,分明就是用情极深,再看她地打扮,莫不是刘玉书在家乡地娘子?
她试探的问道“不知夫人是什么人?跟刘玉书是什么关系呢?”
那**拘谨地说“在下李氏,跟玉书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他进京参加科举,嘱咐我在家等他回来。可是后来只接到他高中状元的好消息,却没有等回他的人。那一年,战乱已至,京城的皇宫被攻破,听说很多官员都被杀,我一直以为……以为他遭遇兵祸身亡了……”
“啊,此事距今已有近十年了,难为你还一直念着他。”
李氏含泪说“如今他回到岳州,却不来寻我……”
苏景玉忙对李氏说“此次我们途经岳州,只是在这里暂停,我们身负要事,明日就要离开,他想必是因为来不及才没有去找你。”
话虽是这样说,可谁都想得到,十年的时间若想去找一个人,早就找了,又何必拖到如今?想来刘玉书是忘了这个李氏了吧!想到这里,苏景玉不禁在心里怨道,那个呆书生怎是这样薄情的负心人呢!
几人一面说话,一面喝茶。几盏茶的时间过后,刘玉书和紫菱终于回来了。紫菱在路上就“咯咯”大笑,脆亮的笑声从进茶楼就传入几人的耳中,不知发生了何事这样好笑。
紫菱推门进来,刘玉书双手提满各样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后面,满脸青黑的跟进来。刘玉书的青衣已被墨汁染的斑斓失色,衣襟前和下摆到处都是漆黑的墨汁。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墨染青衣(二)
更新时间:2009-11-29 13:31:30 本章字数:3839
茶室内,紫菱指着刘玉书被墨染黑的衣服笑道“公子,你们快看,这呆书生笔都拿不稳,把衣服都染脏了,竟然还有人说他是状元郎!真是笑死我了。”
刘玉书进门一直低着头,紫菱怎么笑话他,他都不理,只是将手中的包裹放在角落后转身去向店小二要湿布,他正在擦拭衣襟前的墨汁,忽觉身后房间里的众人都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音。
他还以为是自己惹的大家都不说话,于是回过头说“大家不要在意,我这衣服擦一擦就好了……”
李氏从苏景玉身边慢慢站起,满眼深情的望着刘玉书,唤道“玉郎……”
刘玉书此时才看到李氏,与此同时全身一掣,手上的布“啪”的掉在地上。他吃惊的望着李氏,只见李氏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
李氏眼中含泪的说“玉郎,你回来了……”
刘玉书愣愣的看着她,突然后退几步,并对她长揖道“小生见过城主夫人!”
不仅仅是李氏,房间里的其余人都吃了一惊!
李氏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哭道“你知道,原来你一早就知道,正因如此,你才不回来找我的吗?玉郎……你听我解释……”说着,就要去拉刘玉书。
刘玉书忙退几步,疏远的说“城主夫人请自重,你我之间并无误会,何来解释?说来你我相识十几载,当年你出嫁之时我未能亲自祝贺,还望城主夫人谅解。”
“玉郎!”李氏痛心疾首的喊道。还待说什么,却见刘玉书将桌边的紫菱拉到身边,说“夫人还不认识紫菱吧,我和她已情定终身。下个月即将完婚,城主夫人会祝福我们的吧?”
紫菱惊地直摆手。说“书呆子。你别乱说。这位夫人。你别信他……”
刘玉书强行拉过她地手。说“菱儿。我们不要再隐瞒下去了。趁着今日将我们地事公布出来。相信公子们也会同意地。你就不要再不承认了。”
“哎呀。你……”紫菱急地跺脚。
李氏伤心地扶着门说“玉郎。我不期望你能原谅我。事已至此。我唯有祝你们能够白头偕老……”说完。李氏夺门而出。
刘玉书松开紫菱地手。木头般站在门口看着李氏地背影。脸上地表情让人心痛。
紫菱“啪”地拍上刘玉书地肩膀说“死木头。你敢毁我名声。你赔我清誉。你赔!”
刘玉书有气无力的作揖赔礼道“紫菱姑娘,今日之事为形势所迫,在下逼不得已。不过,我一定会负责的,只是,今日太累。我先行回客栈休息。明日必定给姑娘一个交代。”
紫菱气地跺脚,见刘玉书落寞地样子。又不好继续刁难,只好作罢。
苏景玉一直在旁看着,自言自语道“我还道是书生负了那女子,没想到是那女子负了书生。”
慕南风一面喝茶,一面说“情之一事,何来对错?也许他们谁也没负谁,只是造化弄人而已。”
那日晚饭时,刘书呆不顾大家阻拦,喝的酩酊大醉。他大概是第一次醉酒,喝了不足半坛就满嘴胡言。也许是多年的心事在心中憋了太久,醉酒之后,他终于断断续续的将他和李氏的故事讲了出来……
之前地故事正如李氏所说那样,刘玉书上京参加科举,她在家中等他中举归来。事情之所以发生变化,正是在南苏京城突然被攻占之时。
北君国攻占京城时,刘玉书还在京城没有出发返乡,但因为是新科状元,还未封官,不在北君国大肆逮捕的官员名单之中。抓住时机,刘玉书仓皇地逃出京城,在战乱中往岳州赶去,他一介书生,在路上自然是颠沛流离,吃了无数苦楚。等他回到岳州时,还不及他去找李氏,李氏的父亲便早已找到他。
李老爷是当地富贾,家财万贯,可惜只有一个独生女儿,他将李氏看做掌上明珠。虽然刘玉书是寒门出身,但是李老爷本指望着刘玉书考中状元之后,能走上仕途,那么女儿嫁给他也算是个好归宿。可如今南苏国破灭,刘玉书的状元头衔反而会给李家招来无妄之灾。
李老爷擅自给女儿找了一门亲事,那便是去做岳州城主的续弦。刘玉书听了自然不同意,不说他跟李氏二人情深意重,只说那城主已是四十出头的人,年仅十五的李氏嫁过去做续弦,肯定不会幸福。
见刘玉书怎么都不肯放弃女儿,李老爷又给刘玉书指出一条路,让他向北君国投诚,在北君国朝廷中谋得一官半职之后,再来迎娶他的女儿。
刘玉书被逼无奈,两条路他哪一条都不愿意选。
李老爷劝道“她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为她着想,现在世道混乱,你难道要她跟着你过着颠沛流离、衣食不周的生活?城主虽然年已四十,但是正直壮年,并不算老,而且他仁慈心肠,这些年为我们岳州百姓做了无数好事,受全城百信爱戴,我相信他必定不会亏待我儿!若你是真的为她好,你就放开她,断了这个念想吧……”
此时北君国地军队已逼近岳州城,在南苏官员和士兵纷纷逃走之后,岳州城主为保全城百姓地性命,选择开门投降,北君国见他投诚,于是保留了他城主的地位。
苦苦挣扎了数日,刘玉书最终不肯向北君国投降,于是只能放弃李氏,离开了岳州。
刘玉书醉倒在饭桌上,嘴里还兀自说着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众人看着他,都摇头感叹。
晚间。街上地灯火都亮了起来,灯会开始了。
慕南风邀苏景玉去观赏灯会,紫菱提着今天下午在城隍庙买的八角灯笼一起出门。苏景玉从紫菱手上接过灯笼,看着灯笼七个面上都画着十分好看的水墨画。唯独第八个面上的画只做了一半,就毁了。
“好可惜,连带其他七幅画也糟蹋了。”
紫菱在旁解释说“这个灯笼上原本没有画,是我让书生画地。他本不肯画,说是答应了别人,只为那一个人在灯笼上作画,后来我拿出公子的名头才强迫他动笔的,可是谁知道他画到最后画不下去。生生把第八幅画给弄污了。连衣服也全都染了。”
苏景玉略带责备的说“你怎么能强人所难,他既然不肯画,定然是有原因,你那样逼迫他,肯定是触动了他地伤心往事。”
紫菱低头说“我若提前知道他和李姑娘的故事。也就不会强迫他了,我只当他摆书生的臭架子呢。”
苏景玉叹了口气说“现在知道也不晚。明天去给他赔礼道歉吧。紫菱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苏景玉又对慕南风说“没想到刘堂主是这样有骨气、有气血的一个人,虽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可是强势却压不垮他的脊背,为了国家大义而放弃了个人情爱,非一般人能做到,真正是个好男儿!”
慕南风说“你又何尝不是这样?”
苏景玉苦笑道“我和他不一样,我是为了计谋才嫁给君子殊,而他跟李姑娘则是真心相爱。”
慕南风追问道“你对君子殊当真就不动心?当真就没有一点感情?”
苏景玉突然怒道“慕公子!国恨家仇在此,这些问题是该问的吗?”
说完,她拂袖而去。慕南风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心道若真是无情。又何必动怒呢?
第二日车队再次准备出发时,刘玉书捧着几乎要疼裂地脑袋走出客栈。一面走一面说“酒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好疼……”
紫菱坐在一辆马车地前面,看他这副样子,哼的说道“不知道昨天是谁喝了那么多呢,没有酒量还学人喝酒!”
刘玉书抬头看见紫菱,脸上呼的红了,想必是想起昨天强说紫菱跟他定亲之事了,于是忙赔罪说“昨天多有得罪,还望紫菱姑娘见谅。在下毁了姑娘的名声,我一定会负责的,若姑娘不弃……”
“等等……”紫菱忙打断说“你别说要娶我做补偿啊,那样我可不愿意!”
刘玉书窘迫地说“自然自然,在下只是一个穷书生,是在下高攀了。不知姑娘要我怎么赔偿?”
紫菱想了想说“这个啊,我还没想好,不然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改天等我想到了,再向你讨债,怎样?”
刘玉书自然没话讲,点头和她约定下来。车队就要出发,赵哲在后面喊刘玉书上车,刘玉书别过紫菱,钻进了后面的马车之中。
苏景玉在车内将他们地话听得清楚明白,等紫菱进马车之后,她问道“不是说要向他赔礼道歉吗?怎么没说出口?”
紫菱别扭的揪着衣角说“对着死书呆,人家说不出口嘛!”
苏景玉笑一笑,并不勉强她。
在另一辆马车中,刘玉书看到马车中悬挂着他昨日穿的那件青袍,诧异的问赵哲“赵大哥,我的衣服为何会挂在这里?”
赵哲笑着说“昨天你的衣服染了墨汁,晚上紫菱姑娘连夜帮你把衣服洗干净了,现下还有一些没干,她特意叮嘱我要把衣服晾起来,不可折起来。”
刘玉书取下衣服,昨天染上的大片墨汁真的洗干净了!他舞文弄墨二十载,自然知道墨汁沾在衣服上是极难洗掉的,没想到紫菱竟然能把衣服洗的焕然一新!
一时间,他心头涌上一阵莫名地情绪。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远宫哀声
更新时间:2009-11-29 13:31:30 本章字数:3638
八月二十日,苏景玉一行人正走在去往洪州的路上。此时天色阴霾,隐有雷声滚滚,似是要下暴雨。他们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叫做稻香村的小镇,过了这个小镇想去下一个有人烟的地方,需要翻过村后的大山。孙印担心在上山的途中遭遇大雨,便提议提早在稻花村停下,等大雨过后再赶路。
稻花村不过是个人数不及百人的小村,没有任何一户人家能容纳车队一行五十多人。稻花村的村长告诉孙印,在山脚下有一个小寺庙,虽不知能不能容下这么多人,但是总比农家的草舍强一些。
孙印派人去庙里打探了一番,庙里不过住着几个落魄的和尚,添了些灯油钱之后,和尚很高兴的把车队迎进去。虽说庙很小,但是大堂总算把五十个人容进去,货物马车则停在庙外临时拉起的雨棚里。
此时刚到申时(下午35点),天空却已被密布的阴云遮的黑夜一般。孙印看着天空,忧心的说“这场雨看来不小啊,切莫冲毁了道路啊。”
一语方毕,天空中电闪雷鸣猛的大作,暴雨忽的就泼了下来。大家在庙内三五一团围坐,或看着外面的大雨,或低声闲聊,或闭目休息。
苏景玉他们围坐在大堂佛像左侧的一个角落里,堂内长长的幡布落下,正好将他们和车队其他的人隔开。紫菱问庙内的和尚要了些热水,泡了茶,给苏景玉、慕南风、邵峰、赵哲、刘玉书一一送去,几人喝着热茶商谈起事情来。
自苏景玉过江抵达江南,她就派苏门的人到处去打探关于“暗夜公子”的事情,可是至今没有回音。谢长廷可谓是老江湖,同时掌握着苏门的各种信息渠道,他不知道的事,苏景玉只道别人应该也是不知道的。但是抱着侥幸的心里,苏景玉问慕南风“慕公子。不知你可曾听说江湖中有暗夜公子这号人物?”
“暗夜公子?”慕南风凝眉深思,最后果然摇头,他并不曾听说过。
倒是赵哲像是想起什么,惊讶的说“苏公子问的可是十年前大闹烽火山庄地暗夜公子?”
苏景玉并不知以前的事,实话说“这个我不清楚,我所说的暗夜公子手中拿着一把泛着红光的弯刀。一刀可以斩杀多人,手段十分狠辣,不知赵大哥所说的人,是不是这样?”
赵哲听了她的形容,忙点头说“是他是他!十年前南苏京都失守,我随师父去烽火山庄,与武林各道人士一同商量救国之法,打算潜入北君国地前方阵营,去刺杀敌军主帅。没料到突然杀出一个暗夜公子。声称要与江南武林人士比武,我们不应,他强行出手。那一天。他伤了我们十三人,杀死五人,我们兵力损伤大半,刺杀计划也因此被阻无法施展。”
苏景玉听了说“如此说来。他是南苏地敌人?”
赵哲思量着说“虽是打着比武地名号而来。可是造成地结果却坏了我们地大事。说来地确是敌人。是君子殊派来破坏我们计划地也不一定。只是后来嫌少听到他地消息。也不知他何去何从。”
一直沉默在旁地邵峰突然说“此人应该不是君子殊地属下。我和亡兄当年因路上遇阻。未赶到烽火山庄。所以并未见到你们所说地暗夜公子。可是后来我和亡兄执意闯军营刺杀君子殊。那时他地身边并无你们所说地那个人。不然有如此高手相护。他何至于被我刺中那致命地一箭?”
苏景玉忽地想起君子殊因中箭而落下地心疾。她这次匆匆离开。杜墨之手上只有解药地部分成分。若君子殊心疾发作。岂不是无人能救?不可抑制地。她担心起来。待她回过神来。正听见赵哲在对她说话。
她忙收起心事。问“刚才赵大哥说什么?”
赵哲重复说“我是问。苏公子怎么会突然问起暗夜公子地事情?那已经是十年前地人和事了。”
苏景玉回答道“说出来你们也许不行,我在云州准备过江的时候被西太后地人追杀,险些遇害,是暗夜公子出手救我。”
众人果然吃了一惊。此人敌友不明。倒真让人难办。
慕南风认真的说“此人出现的时机甚为怪异,十年前北君国攻打我南苏时他突然出现。阔别十年,今日北君国即将攻打沧浪国,他又出现,不知是何企图?他武功高超又敌友不明,得吩咐各路兄弟多注意他的消息!”
他的话有理,一时引起众人的沉思。
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转眼到了晚饭的时刻。车队的厨子在庙内架起大锅,给大家烹饪,因是在庙内做饭,厨子避了腥荤,只做了些素食。稻花村地村长见这是个大商队,希望能帮村人谋点好处,特在家里备了酒菜,请孙印过去吃。孙印记着明叔交待的话,自然处处以苏景玉等人为先,于是请他们一同去村长家。
推搡了半天,最终是苏景玉和慕南风随着孙印一起去村长家。村长见随行的两个人气质不凡,越发的说着好听的话奉承众人。虽是小村子,但看得出村长用心的准备着饭菜,饭桌上鸡鸭鱼不少,还有个整只的乳猪。
这村长是个极用心的人,他在饭桌上同孙印一来二去,竟然让孙印答应高价购下他村里金秋的所有收成。苏景玉和慕南风怎地说也不是商队地人,只在一旁吃饭并不多话。
饭后,雨一直没有停歇的趋势,夜越发黑地不见五指,村长出言留他们三人住下,苏景玉本要推辞,没想到孙印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苏景玉有些皱眉,慕南风在旁低声劝道“你就体谅了孙印的这份好心吧,若不是想着给我们弄个好住处,他何至于那么爽快的答应下村长的要求?”
那晚,村长将家里的两间房都腾给他们住,自己去邻居家挤着过一晚。
孙印对苏景玉说“看着雨势,山上的路应该冲坏了,怕是要在这里多待两天,我已跟村长说好,在我们离开村子之前,两位公子就住在这里吧。”
虽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孙印已经安排好,苏景玉唯有道谢了。
孙印小坐了一会之后,说放心不下车队,独自一人回到庙里。苏景玉和慕南风稍有些尴尬的待在村长家中,现在睡觉时间太早,正不知做些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原以为是孙印被大雨所阻折道返回,慕南风一开门,门口站的确是一名貌美的红衣女子。看她的打扮,应是苏门弟子。
慕南风侧开身,让苏景玉看到门口之人。门口的女子见到苏景玉立即跪下,禀道“启禀门主,弟子奉谢长老之命,有要事禀报!”
看着女子全身湿透,雨水顺着头发如注般流下,看来她是冒雨连夜赶路而来,不知出了什么紧急的事。
苏景玉带着女子走进一间房中,二人说了十多分钟的话,女子重新退了出来,告辞离开了。苏景玉过了一会才从房内出来,脸上的神色有些苍白、有些凄然。
慕南风担心的问“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见苏景玉不说话,慕南风又说“若不方便说,我便不问了,只是公主不要太过忧心,万事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苏景玉摇摇头说“没有办法了……人死焉可复生?”
慕南风一惊,问“谁?”
苏景玉扶着椅子坐下,颓然的说“皇后殁了,说到底是我害了她……”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刘敏贞淡淡的笑着,对苏景玉说,要她嫁入王府陪自己做伴;在皇宫再次重逢时,贵为皇后的刘敏贞对苏景玉好言相劝,只为帮皇上留下这个太后都不喜欢的妃子。
从始至终,刘敏贞总是安静的做着她的王妃、皇后,不曾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为的只是让君子殊能够得到喜欢的人,一切都只为他的幸福。
苏景玉想到那个孤寂、可怜的人,心中越发悲怆。慕南风劝道“人自有天命,皇后的命数如此,公主徒劳伤心又有何用呢?”
苏景玉伤心的说“都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提议让君子殊立她为王妃,她也许可以嫁个普通的人家,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进宫后,她的病虽不是我一手造成,但是我本来可以帮她治好,却为了一己私利一直拖着让她长病不起。她对我一向极好,可从头到尾,都是我害了她!”
慕南风见她伤心欲泣,抓住她的肩膀说“公主,你的心是在动摇吗?为了南苏国的大业,牺牲是必须的,公主你是为了大业才做出那些事,何必自责?若只因死了一个人,你便伤心不已,怎么去面对他日更残忍的人和事?你真的有这个觉悟了吗?”
江山大业,是在无数尸骨和血泪的基础上堆砌起来的。苏景玉原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觉悟来面对厮杀和阴谋,没想到,真的有人因她而死时,她的心开始痛了。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推开慕南风的手,她回到房间。
窗外仍然风雨大作,那风声,听着如泣如诉,那雨水,又似谁的眼泪?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梦魇夜话
更新时间:2009-11-29 13:31:31 本章字数:3909
昏昏沉沉的,苏景玉歪在床上睡着了,眼角隐约挂着点点泪光。些许是这些天车马劳顿太累了,亦或是听到皇后病逝的消息太过伤神,苏景玉这一觉睡的很沉,以至于一个黑影潜进她的房间,她都没有察觉到。
床头的豆灯明明暗暗的发着微弱的黄光,看到她眼角的泪痕,黑影似乎有些诧异。良久,那人感叹道“今日如此,又何必当初?”
伴随着一声震天的雷声,灯火熄灭,房间彻底陷入黑暗之中。黑影倚着床边坐下,在黑暗中感受苏景玉的气息。
苏景玉在做一个梦,做一个她多年都未再做的梦。在梦中,苏景玉回到了六岁的时候,那时,南苏皇宫在大火中焚烧,丈许高的火焰中,她仿佛看到父皇、母妃,以及哥哥们挣扎的身影,她想穿过火焰奔去他们身边,哪怕是死,她也想跟他们在一起!
她听到父皇在火中对她喊道“皇儿,你要为我们报仇!”
苏景玉向父皇伸手,南苏皇帝的身影却忽的消失了,变成了两个小小的少年,那是苏景玉的双胞哥哥。
“三哥、四哥!”苏景玉激动的对他们喊道。
两个少年异口同声的对她喊“七妹、别过来,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看着两个越渐越模糊的身影,苏景玉哭喊道“别丢下我,带我走,带我走……”
火渐渐熄灭,苏景玉眼前尽是残垣断壁的宫殿,她无助的站在偌大的皇宫之中,父皇和哥哥的话犹在耳边回响……
“为我们报仇!”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苏景玉哭着到处寻找亲人。可是到处都是灰烬。活着地。只有她一人。一阵风过。风扬起地上地灰烬。模糊了苏景玉地眼睛。待尘埃落定时。她眼前地景象已经转变。眼前。母亲正站在紫藤树下对她微笑。
“玉儿。下学回来了?看你一身灰尘。又跟哥哥去哪调皮了?”
因这一句话。苏景玉仿佛真地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安定幸福地皇宫生活。看着母亲。苏景玉地眼泪突然奔涌出来。她哭喊着跑上去。抱住谢莲卿地腰身。说道“母妃。你们不要丢下玉儿一个人!”
谢莲卿边笑边抚摸她地头。说“你不会一个人。我们一直都在你地心里。但是你地路要你自己走完。我相信我地玉儿是最坚强勇敢地。你一定可以……”
突然一道雷电闪过。引燃了紫藤花架。眼前地景象又化作一片火海。谢莲卿地身影也渐渐模糊。
“不要、不要离开我!”苏景玉趴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对着母亲的方向大喊“母亲别走,别丢下我!”
被梦魇困住的苏景玉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眼泪哗哗地从眼角流出,她的手胡乱挥舞,不知怎的就抓住黑影地手臂。而后怎么也不松开。
黑影看着哭的小孩子似的的她,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不禁猜测她究竟在梦中梦到了什么。
当苏景玉喘着粗气惊醒的时候,她难以置信的摸着自己脸上的泪,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为什么还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父皇、母妃知道她心旌动摇,特地来提醒她地?
未等她想到答案,她就发现眼前的情形大大的不对,她手中捉着的人。是谁?
感觉到苏景玉醒来,黑衣人挥手,油灯再次燃起。
昏黄的灯光下,苏景玉看到自己捉着的人竟然是暗夜公子!
虽然他的脸被精致的银面具遮盖住,但是金冠银袍,手中的弯刀,无一不让人印象深刻,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苏景玉松开手。警觉地问道“你究竟是敌是友?”
虽然诧异又紧张。但是苏景玉明白暗夜公子这次来绝不是要杀她,不然早就动手了。所以她并未作出防备的动作。
暗夜公子的声音很嘶哑,像是被什么器物刻意改变过一样,只听他问“你在梦中哭的伤心,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苏景玉反问道“这跟公子你有关系吗?公子想必是无事(本书转载手%%打%%文学网.sDxSw.)不登三宝殿,若是想讨回在下上次欠你的人情,还请直说,不然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是大大的不妥。”
暗夜公子“哈哈”笑了两声,说“没想到你还怕跟男人共处一室,即使我走了,你跟慕南风同在一个屋檐下,你就不担心吗?”
暗夜公子半夜闯入她的房间,此时又不说正事,只跟她胡扯,苏景玉心中早已不耐烦,加之心情不好,她语气不善的说“你究竟是何人?来此何意?再不说,休怪我不念你救我的情分。”
她这样一说,暗夜公子倒觉得有意思,说“念情分,你欲怎样?不念情分,又要怎样?”
苏景玉已摆出招式,口中回道“善则友,敌则灭!”
“若是似友非友,似敌非敌呢?”
懒得跟他废话,苏景玉说“不管是友是敌,先让我看看你是谁!”
说吧,她就蛇拳出手,直逼暗夜公子地面具。
暗夜公子飘身后退,笑道“我今天只是来看看你,就此别过。”说罢就破窗而出。
打斗声惊醒了隔壁地慕南风,慕南风赶来询问何事,苏景玉告诉他刚刚暗夜公子来过,慕南风一脸的诧异。两人坐下商讨很久,都想不出暗夜公子究竟为何而来,只好作罢不再去想。
在此事过后地第二天下午,大雨终于停下,商队重新上路。同时,苏门送来了一个让苏景玉不知该喜还是该悲的消息秦琴生下了一个女儿,因诞生于皇后病殁之后,被认为是皇后转世,赐名“涅凰公主”,秦琴则被升至一品惠妃,震惊朝野及后宫。
众人皆以为。秦琴得以荣升惠妃,是因为女儿生的时间恰好,皇上因缅怀先皇后,所以才给她如此高的殊荣,只怕生下皇子,奖赏也不过如此。
但是秦琴心中很清楚。她惠妃之位的得来,全倚仗父兄在外的努力。秦家帮助君子殊在沧浪国离间沧浪女皇和亲王的关系,其中官方出不得面的,皆是由秦家父子二人出手。惠妃之位与其说是对秦琴的奖赏,不如说是对秦家地赏赐。
皇后殁了,淑妃废了,惠妃便是妃嫔中地位最高的妃子,只是秦琴她真的能在惠妃那个位置上安然无恙吗?苏景玉不禁担心起来。
埕都皇宫中,秦琴带着女儿涅凰公主搬进惠妃专有的宫殿。萱若殿。因涅凰是君子殊的第一个孩子,虽是女孩,在宫中仍是受到大家的高度关注。西太后特地赏了很多东西。还赐了两名精心挑选地乳母专门照料。其他妃嫔自然纷纷来看望,只是目的各有不同。
君子殊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后宫了,以前谢景玉在的时候,其他人虽然不得宠,但是每个月照例,君子殊总会在各处去看看,不至于太冷落她们。可现在,一月有余,君子殊都未踏足后宫半步!
柳婕妤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在看完小公主之后,她来到还在坐月子的秦琴身边,例行问了两句身体安好之后,她忍不住说道“现在整个后宫,想必只有惠妃娘娘和小公主才能让皇上现身了,小公主长的可爱,皇上想必每天都会来看望吧?”
这话却说到了秦琴的伤心之处,她侧过脸,神情有些悲戚的说“从孩子出生至今。皇上还未来过。”
旁人个个目瞪口呆。
武祈然开口安慰道“最近国事繁重,战事将近,皇上肯定忙于社稷,所以才一时疏忽,姐妹们想必都能谅解。”
要跟沧浪国打仗的事,后宫或多或小知道一些,武祈然这样说了,秦琴也不好继续哀怨下去,只好强笑道说“不管怎样。我有了涅凰。有她陪我,就够了。”
众人听她这样说。又是一番安慰。
离开了萱若殿,柳婕妤有些冷嘲热讽地说“都说母凭子贵,我看也不过如此嘛,就算封了惠妃也不如淑妃当初的万分之董婕妤听她说的这样露骨,赶紧拉住她,示意她不要胡说,瞟眼走在前面地武贵嫔,见她恍若未闻,舒口气叮嘱柳婕妤道“那个人早已是禁忌,你别再提了,若被西太后听到,指不定要怎么罚你!”
因柳御史背叛西太后之事,柳婕妤在后宫中已经步履维艰,此时再被董妍提到西太后,柳婕妤面露苦色,低声对董妍说“若她在,定有办法整治那妖婆。再这样下去,我们姐妹定会被她整死!”
董婕妤叹了一声,不再多话。
在西太后的华音殿中,朝中的几位重要大臣都聚首在此,西太后怒不可遏的说“让你们辅佐皇上,你们就是这样辅佐的?堂堂一国皇帝,竟然要亲自前往敌国打探军情,你们这些个做大臣的到底汗颜不汗颜?”
几位大臣忙请罪,同时也诉苦道“西太后恕罪,众臣自然是反对皇上这么做的,可是皇上致意如此,众臣拗不过圣意,皇上只通知了我们众人之后,就带着武少将和少数精兵南下了。”
西太后气的咬牙说“真是胡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将置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于何地?”她稍微喘了口气,问“你们现在可知道皇上走到哪了?”
众臣面面相觑,都道“微臣不知,皇上只说让微臣等在京城等他的消息行事……”西太后将杯盏摔碎在他们面前,令道“速速给哀家去找皇上!”想了想,她又叮嘱道“秘密地找,若被沧浪国知道了此事,哀家立即要了你们的脑袋!”
众臣怯怯,忙应声退了下去。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凝眉相望
更新时间:2009-11-29 13:31:32 本章字数:3713
翻过稻花村后的青山,继续往东南走两日,就是陶瓷的盛产地,洪州,也是苏景玉一行人去沧浪国的必经之地。
洪州有中原最大的陶瓷作坊,官坊、民间作坊无数,其中最有名的是一间叫做“秦花瓷记”的民间作坊。根据苏门的消息称,秦花瓷记的老板正是北君国富商,秦康,也就是秦琴的父亲。
流通货栈这几年和秦氏的商贸来往越来越多,互相倚重,秦氏主管生产,流通货栈则是跑销路。既然来了洪州,孙印少不得要去秦花瓷记,和他们谈谈生意,联络感情。
在洪州的醉归楼对面,有一家茶楼,此茶楼建在两条街道的交叉之处,若从二楼的窗户看去,两条街上的动静皆收眼底。
而此刻,在这座茶楼的二楼上,正坐了一桌人,他们临街而坐,或品茶、或说话、或看着窗外出神。
茶楼的小二小心的伺候着这一桌的贵客,他只识得其中有一位是秦花瓷记的少当家秦谦大少爷,而另外几位他虽不识得,但是看秦大少对他们那样客气,必然也是来历不凡。
秦谦挥手赶走斟茶的小二,关上房门,对窗边的人说“赵爷,此地人多口杂,又耳目众多,久留不妥,还是回庄子里休息吧?若赵爷喜欢这里的茶,我自会准备妥当,给爷奉上的。坐在窗边的“赵爷”转过头看向秦谦,赫然是当今圣上君子殊!
他看着惶惶不安的秦谦说“有祈轩在,你担心什么?安心坐下喝你的茶。”
坐在君子殊左手边黑着脸的青年,正是武少将武祈轩!
武祈轩听他谈起自己,一脸郁闷的说“我迟早有一天被你害死,这一次瞒着老夫人和我爹这样跑出来,等我们回去,你肯定没事,我一定会被我爹打死。”
君子殊难得好心情的笑道“哪有这么严重。”
武祈轩一脸正经地说“老夫人已经知道你不在家。到处派人找你。这样下去。总是不好。”
君子殊沉默不语。转头看着窗外。
窗外地街道上忽然掀起一阵喧哗。桌上地几人齐齐探头看向外面。只见一只车队浩浩荡荡地进城。将道路都给沾满了。秦谦认得车队上地旗子。对君子殊和武祈轩说“这是流通货栈地车队。看他们这次地规模。又要大干一笔了。”
武祈轩兴趣缺缺。他对生意上地事一向没兴趣。但君子殊却一直仔细地盯着街道。他地眼神带着期盼和惆怅。让武祈轩有些不明。
他随着君子殊地眼神看下去。只见几名青年男子从流通货栈地马车上走下。从背影来看。有几个身形健硕。英姿不凡。另有两个稍显纤瘦。似文弱书生。
武祈轩正奇怪君子殊为什么要盯着几个男人看。就在此时。其中一个瘦弱地男子突然回过头来。和身后地丫鬟不知说了些什么。这一回头。吓地武祈轩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竟然是她!
重新在椅子上坐稳,武祈轩见秦谦也是惊讶的不行,唯独君子殊脸上没有特殊表情,只是极认真的看着外面的人。
“赵爷……”武祈轩舌头有些打结,说“你不是下令把她休了。然后幽禁在别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君子殊目送苏景玉等人走入醉归楼,回过神来说“我于心不忍。对她,我一向束手无策。”
“可是……”武祈轩只知道苏景玉是南苏七公主,并不知道她曾经扮过赛仙仙,于是说“放虎归山,总是不妥啊!”
君子殊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怎么也狠不下心来。他不愿看着她如被折地花儿一般,一天天枯萎下去,他不愿看到她在行宫之中。生命随时都受到威胁。
君子殊转而问武祈轩和秦谦二人“你们看到刚刚下马车时,在她身边的那几名男子吗?可知道他们是谁?”
武祈轩想了想说“其中有个黑瘦的中年人,那个似乎是江南霸王弓邵峰,我还记得当年他闯入军营时地样子,绝错不了。看来传言不假,她果真跟乱党有关系。只是另外几人,我就不知了。”
秦谦一个也不认识,沉默不语。
君子殊说“另外三名男子都是复苏盟的人,中间那个黑衣玉冠的人。正是复苏盟现任盟主慕南风。”
武祈轩“啊”的一声拍桌站起。说“平时怎么搜都搜不到,现在自行送上门来。看我这就过去取了他们的脑袋。”
“若想暴露行踪,你就去吧。”君子殊淡淡的说了一句,武祈轩只得不甘心的重新坐下。
君子殊叮嘱秦谦道“看来流通货栈跟复苏盟的联系不浅,你跟他们打交道时要多留心,不要被复苏盟的人利用了。”
秦谦惶恐地说“是,属下定当仔细注意。”
秦氏和流通货栈合作,除了生意互利之外,秦氏更主要是要通过流通货栈深入沧浪国,而流通货栈则明知被利用,却只当不知,以便控制秦氏,乃至北君对沧浪的行动。
在这场博弈之中,秦氏和流通货栈各自心知肚明,却又不说破,双赢互利倒也自在,只是不知最后的收尾阶段究竟谁赢谁输。
苏景玉入住醉归楼之后,来不及梳洗,就拿起刚刚从醉归楼掌柜处收到的信查看起来。信中所说,君子殊微服出巡,大约也是要去沧浪国,只是此时下落不明,尚在寻找当中。
收起信,苏景玉心中有些疑惑,又有些忧心,他何时变的这么冲动,竟会亲自去沧浪国?
紫菱在旁倒茶、收拾行李,见苏景玉坐在桌边一直出神,问道“小姐,送来的消息中有什么让小姐很忧心的吗?”
苏景玉摇头说“忧心倒不至于,只是有些想不通。”
紫菱自然而然的接嘴说“小姐想不通不妨去找书呆说一说,那呆子别的本事没有,就会猜人猜事,准地可怕呢!”
苏景玉听她这样说,一时起了逗她的心思,故意说“你何时变得这么了解他?看来你的心思变咯,我留不住了,干脆让你去服侍书生好了。”
虽是玩笑话,却把紫菱吓的半死,忙跪下来说“小姐恕罪,紫菱只服侍小姐一个人,就算死也不会变心的!”
苏景玉继续逗道“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已经十六岁了,该嫁人了。”
紫菱一头扎到地上,叩头说“小姐别赶紫菱走,紫菱要服侍小姐一辈子!”
“一辈子?你不嫁人了?”
“紫菱生是苏门的人,死是苏门的鬼!”
本来只是为了逗她,没料到把她吓成这样。苏景玉不禁想到,紫菱说这些话,究竟是因为她真心愿意服侍自己,还是因为惧怕苏门的规矩以及入门时给她服下的药呢?
苏景玉拉起紫菱,说“你看你,我只是开玩笑。而且等你长大了,你迟早是要嫁人地,我看书生人不错,若你们两情相悦,我以后会做主,让文清长老解开你身上地毒,放你自由的。”
紫菱急地要哭了,说“当初若不是苏门肯收留我,我早就死在乱坟岗了,入门时我就发誓说过,我会一辈子为苏门效力,小姐千万不要赶我走!”
“罢、罢,”见她这样子,苏景玉不好多说,只说“只要你愿意留下,我肯定不会赶你走,只是你记得,等哪天你想嫁人了,只管跟我讲,看在你忠心服侍我多年的份上,我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多谢小姐!”
饭后,苏景玉招来众人在房中议事,将君子殊离宫的消息告诉了大家,众人自然惊诧一番。想起紫菱说书生的那些话,苏景玉问刘玉书“刘堂主,不知你如何看待此事?”
刘玉书听到苏景玉的问话有些惊诧,思考了一会说“私以为皇帝做出这样的举动可能是有两个原因。其一,当年皇上亲自率兵攻打南苏国,他虽不是主帅,却有莫大的功劳,如今他坐稳帝位再出兵攻打沧浪国,足以显示他想要一统中原的狼子野心,这种人一般会很享受征服的乐趣,他大概是希望自己手中的江山都是由自己亲手打下。除了这一点,大概还有一点原因,那就是他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沧浪国是假,只不过是打着幌子出来做其他必须由他亲自做的事。”
就苏景玉对君子殊的了解,她觉得第一点原因的可能性很小,且不说君子殊没要那么强烈炽热的野心和**,单是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亲自率兵攻打沧浪国。他虽身怀高超武艺,却因心疾而不能随意动用武功,这次他出行,若是路上遇到意外,只怕会有不测……想着想着,苏景玉竟然开始担心起君子殊。
意识到自己思想走神,苏景玉赶紧回过神继续想,若不是刘玉书所说的第一点原因,那他出宫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想来想去没要结果,苏景玉对大家说“以我对他的了解,第二点原因的可能性比较大,看来他出宫还是别有所图,为了以防万一,打探清楚他的出行目的比较重要。”
苏景玉这样说,众人一阵商量,而后各自安排事情去了。
正文 第九十章 意外被擒
更新时间:2009-11-29 13:31:33 本章字数:3627
众人走后,苏景玉取出自己珍藏的锦囊,在锦囊之中,装着治疗君子殊心疾的药方。离宫之时,杜墨之尚未得到全套的药方,若君子殊真的犯病,他该怎么办?他是一国之主,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北君国又会怎样?
苏景玉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担心这些问题,可是心里却止不住的会去想。叹了口气,苏景玉摇头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冒失,太不爱惜自己了……”
晚间,一个小孩童找到正在楼下吃晚饭的苏景玉,拉着她的衣袖说“大哥哥,有人让我把这个信给你。”
苏景玉错愕的看着小孩,见小孩一手拿着糖糕,一手举着一封信,满脸的高兴,显然是有人拿糖糕收买小孩,让他送信。
苏景玉没有多问那个小孩,接过信之后就放他走了。她展开信来看,写信之人告诉她君子殊目前正在洪州,让她自己小心慎行。
前后将信看了一遍,苏景玉并没有发现任何落款或者线索。谁?是谁在暗处小心翼翼的提醒她?这个消息究竟是好意还是陷阱?
从小孩送信到苏景玉看完信,慕南风一直静默的坐在旁边,他并未主动询问什么,只是仔细的看着苏景玉的每个神情变化。
苏景玉收起信,继续吃饭,简单用了一些饭菜之后,她转身上楼回了房间,整个过程中未言一语。
回到房间后,她重新取出书信仔细看起来。再次仔细观察信上的笔迹,她有了个细小而惊讶的发现。虽然笔迹刻意伪装过,但是写信人多年的书写习惯一直未变,从那一点点细小的笔画书写习惯上,苏景玉猜到了书信的书写人极有可能是秦谦。
如果是秦谦,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了。他会知道君子殊的下落并不奇怪,他会给苏景玉写信也不奇怪,只是他写信的意图,苏景玉一时不敢妄下论断。
关于君子殊的行踪。苏景玉下意识里不想告诉复苏盟的众人,于是在午夜之后,她悄悄换上夜行衣,独自往秦花瓷记去了。
秦花瓷记地作坊占地极大。在洪州里很显眼。稍微寻找就可找到。而秦记地别馆正修在里秦花瓷记不远处。是以苏景玉能够很快地找到秦谦所住地宅子。
在园林模样地别馆中。有一处阁楼还亮着灯。苏景玉摸索着*近。从窗户中探进去。正是秦谦俯首在案前。处理着生意上地账簿。
见到他。苏景玉轻手轻脚地从窗户溜进去。刚走近秦谦。秦谦便警觉地发现了。
“谁?”
苏景玉脸上迅速地扯出一个笑容。对吃惊不已地秦谦说“秦二哥。近来安好?”秦谦定了下神。方说“苏妹妹。怎么是你?”
苏景玉笑道“我听说四姐姐喜得公主。又荣升惠妃。特来祝贺秦二哥;再者嘛。是专程来感谢秦二哥给我通风报信。不然我还不知道那个人也在洪州。一不小心碰到就麻烦了。”
秦谦脸色稍变,紧张的说“我……并不曾给你通什么风、报什么信。”
苏景玉见他这样,抿嘴一笑,说“秦二哥既然是为我好,我自然知道分寸。不会害的二哥里外不是人,二哥连这点也不相信我吗?”
秦谦想了想,叹了口气说“苏妹妹,你我二人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是你好歹在我秦家待了六年。你知道的,我们一家人将你当做自家人看待,父亲更是疼你如己出。这次你出事,我才知道你原来是南苏国的公主,父亲见你身陷险境。急的夜不能寐,琴儿更是多次在皇上面前冒死为你求情。无奈秦家乃商贾之家,力量微薄,不能救你,但扪心自问,秦家已是尽力。你对秦家知根知底,我们为皇上办事,想必你早就知道,而你是南苏国地公主。你我立场相对。今后对你,怕是不比从前……”
“既然如此。那二哥为什么要特意写信提醒我?”
秦谦疲惫的撑着头说“六年的情分在那里,不管是我,还是秦家地任何人,都不想看到你死去。你我要走的路不同,我不能也不会背叛皇上,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望妹妹谅解。”
苏景玉听完,感激的说“秦二哥此时还能为我着想,景玉感激不尽。诚然,你我要走的道路不同,但景玉保证,不管什么时候,绝不会忘记秦家对我的好。”
秦谦原本还想劝苏景玉不要想什么报仇复国,但转念想想,事已至此,再劝已无意义,唯有说“苏妹妹今后多自珍重!”
苏景玉告别秦谦,心中放心很多。从书信中,她不能判断秦谦写信的意图,但是当面和秦谦谈过之后,那言语神情都证明着,秦谦的确是为她好,才写的那封信。
穿梭在别馆地园林中,苏景玉打算回醉归楼。她一面赶路一面回想着最开始到秦家的情形。她被带去秦家是非常意外的事情,当时秦家老爷秦康见到何谢莲卿酷似的苏景玉,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将她带回家收养,连谢长坤也拗不过他。
从秦康当时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一早就知道苏景玉就是谢莲卿的女儿,但他一直收留她,珍爱她,足以说明秦康和谢莲卿当年的情分不浅。这样的秦家,应该是可以相信的吧?
兴许是脑海中想着事情走了神,苏景玉竟然在别馆中走错了方向,不知怎地,她走到了一片假山石林当中。
假山石林中的小路错综复杂,加之天黑难辨,苏景玉走了几圈越走越迷糊,心中一横,干脆跳跃到山石之上,打算直接横飞出石林。可是她这一跃,却暴露了身形。
因君子殊也住在秦家的别馆之中,为了保障他的安全,别馆中增加了很多护院守卫。他居住的地方,正是假山石林附近的一个楼阁。
苏景玉腾空飞起时,正巧被巡逻的护院看到。护院看到之后,吆喝声起,立即涌来几支队伍钻进石林抓“刺客”。苏景玉心中暗呼不好,她不熟悉周围的地形,对方又人多势众,如今虽可暂时避开众人的搜索,可她还是找不到出路,就如瓮中捉鳖一般,她迟早会被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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