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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特拉斯船长历险记

_9 凡尔纳 (法)
  “在货仓里。”
  “货仓呢?”
  “这条坑道通向那里,我挖一条20米长的坑道不是没有目的,我原本可以打开离房间更近的栏杆,但我有我的想法。”
  “总之,这条坑道,您是从什么地方挖的?”美国人问道。
  “就在斜坡的对面,也就是离房屋、火药库和货仓最远的地方。”
  “但是怎样才能把熊全部吸引过来?”
  “我负责,”医生回答,“说的够多了,干吧。我们夜里要挖一百英尺的坑道;这是一项累人的活儿,但是我们五个人,我们轮流干就能干好。贝尔开始干,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休息一下。”
  “老天啊!”约翰逊喊道,“我越想越觉得克劳伯尼先生的方法好。”
  “这比较可靠,”医生回答。
  “噢!您一说,这就是些死熊了,我已经感到把它们的皮搭在肩膀上了。”
  “开始干吧!”
  医生爬到黑暗的坑道里,贝尔跟在他后面;医生经过的地方,他的同伴们感到很放心。两个矿工来到火药库摆得整整齐齐的火药桶中间。医生给贝尔下达了必要的指示,木匠挖相反方向的墙,斜坡就倚在这面墙上,他的同伴回到了雪屋。
  贝尔干了一个小时,挖了一条长约10英尺的坑道,人们可以爬着在里面走。过了这段时间,阿尔塔蒙来替他,他几乎用同样的时间干了同样的活儿;从坑道里挖出去的雪运到了厨房里,医生在火上把雪融化了,好让它少占点地方。
  船长紧跟在美国人后面,然后是约翰逊。经过了10个小时,也就是将近早晨八点钟的时候,坑道完全打开了。
  黎明的第一缕光线刚刚出现,医生就通过他在火药库的墙上挖的枪眼观看那些熊。
  这些有耐心的野兽没离开原地。它们在那里走来走去,大声嚎叫,但总而言之,它们以堪称模范的坚韧精神站岗放哨;它们在房屋周围逡巡,房屋隐没在堆积的冰块之中。但它们看起来忍耐到了尽头的时刻来临了,医生看到它们一下子推倒了它们堆起来的冰块。
  “好!”他对站在他身边的船长说。
  “它们在干什么?”后者问。
  “我看它们想毁掉它们的工事,到我们这里来,但是等等,它们首先就会被毁掉。总之,不要浪费时间。”
  医生滑到挖坑道的那个地方,那里,他让人照斜坡的宽度和高度把房间扩大了;在高处很快只剩下最多只有一英尺厚的冰层;为了不让它倒塌下来,甚至还需要把它支撑起来。
  牢牢地撑在花岗岩地面上的一根柱子用作标杆,死狐狸系在顶上,一根长绳子系在底下,从货仓一直绕到了火药库。
  医生的同伴们遵循他的指示,但不太理解。
  “这是诱饵,”他指着狐狸说。
  在标杆脚下,他让人放了一只盛一百磅火药的小桶。
  “这是地雷,”他补充道。
  “但是,”哈特拉斯问道,“我们不会把自己跟熊一起炸掉吧?”
  “不!我们离爆炸现场有一定距离;何况,我们的房屋十分坚固,要是它有点散架,我们再重建吧。”
  “好,”阿尔塔蒙回答,“但现在您怎么办?”
  “这样,拉这条绳子,我们就拉倒了支撑地雷上面的冰层的标杆,死狐狸突然出现在斜坡外面,你们不费什么力气就会承认这些饿了很久的野兽会毫不犹豫地扑向这意想不到的猎物。”
  “是这样。”
  “好啦,这时候,我点燃地雷,我让客人和晚餐一下子都炸掉。”
  “好!好!”约翰逊喊道,他饶有兴致地听着谈话。
  哈特拉斯对他的朋友确信不疑,不需做任何解释,他等待着。但阿尔塔蒙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医生,”他说,“您怎么计算导火线的燃烧时间,要精确到何种程度才能在固定的时间爆炸?”
  “这很简单,”医生回答,“我不计算。”
  “您有一条一百英尺的导火线?”
  “没有。”
  “您只是用一条长长的火药痕迹?”
  “没有,这没用。”
  “需要某个人献身去点燃地雷?”
  “要是需要一个有良知的人,”约翰逊急切地说,“我愿意去。”
  “没用,我的可敬的朋友,”医生回答,他把手伸向老水手长,“我们五个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不必搭上性命,看在上帝的份上。”
  “那么,”美国人说,“我不猜了。”
  “看着,”医生笑着回答,“要是在这种情况下无法脱身,学物理有什么用?”
  “啊!”约翰逊喜气洋洋地说,“物理!”
  “对!我们这里难道没有一节电池和长度足够的导线吗,这些用在我们的灯塔上?”
  “然后呢?”
  “然后,我们在高兴的时候把地雷点燃,只需顷刻,没有危险。”
  “乌拉!”约翰逊喊道。
  “乌拉!”他的同伴们重复起来,不管他们的敌人是否听得见。
  立刻,电线就在坑道里从房间一直绕到地雷所在的地方。一端缠在电池上,另一端伸到小桶的中心,两头有一段小小的距离。
  早晨九点,一切都准备完毕。时间到了,熊到了疯狂的破坏的边缘。
  医生断定时间到了。约翰逊在火药库里负责向系在标杆上的绳子开枪,他站好了位置。
  “现在,”医生对他的同伴说,“准备好你们的武器,以防围攻者一下子不被炸死;站到约翰逊旁边,爆炸完毕之后,立刻跑到外面去。”
  “同意,”美国人回答。
  “现在,我们已经做了人类能做的一切事情!我们会得到帮助的!让上天帮助我们吧!”
  哈特拉斯、阿尔塔蒙和贝尔来到火药库。医生一个人呆在电池旁边。
  很快,他听到远处传来约翰逊的声音:
  “注意!”
  “一切正常!”他回答。
  约翰逊朝绳子猛地开了一枪,绳子带着标杆朝他飞来,然后,他跑到枪眼那里向外看。
  斜坡的表面下陷了。死狐狸出现在碎冰块上面。熊先是吃了一惊,便立刻挤作一团扑向新的猎物。
  “开火!”约翰逊喊道。
  医生立刻接通了导线之间的电流;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房屋像发生地震一样摇晃起来,墙裂缝了。哈特拉斯、阿尔塔蒙和贝尔赶到火药库外面,准备开火。
  但是他们的武器派不上用场,五头熊里有四头被炸掉了,碎片到处都是,都认不出来了,残缺不全,烧焦了,最后一头被烤熟了一半,飞快地逃走了。
  “乌拉!乌拉!乌拉!”克劳伯尼的同伴们喊了起来,后者笑着扑进他们的怀抱。
  第十四章 北极的春天
  囚犯们得了解放,他们欣喜若狂地向医生表示衷心的感谢。老约翰逊有点可惜那些熊皮,熊皮已经烧得无法再利用了,不过这点遗憾并没有影响他的愉快心情。
  整整一天都用来修整被爆炸毁坏的雪屋。大家把野兽在房子周围堆起来的石块清理走,墙也被重新填平了。在水手长的指挥下,工作进行得很迅速,水手长的歌声也十分悦耳。
  第二天,气温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风向的突然改变使温度上升。人和万物都感受到了这一明显的变化,微微南风带来了极地春天最初的气息。
  这温暖的天气持续了好几天。温度计在避风处有时达到-3℃,解冻的迹象已经出现了。
  冰层在裂开,海水不时从各处喷涌出来,仿佛是英国公园里的喷泉。数天后,下起了瓢泼大雨。
  雪海上升起浓浓的雾气,这是好兆头。这些巨大的冰块就快要融化了。惨淡的太阳显现出一些色彩来,在天际划出更长的螺旋形线条。夜晚只有三个小时。
  还有一个更明显的春天气象:一些北极鹅、鸻、松鸡成群结队地回来了。空气中逐渐充满了它们震耳的叫声,去年的航海人对这些叫声还记忆犹新。野兔也出现在海岸上,打这些野兔很容易;还有北极鼠,它们的小小洞穴形成了有规则的洞穴体系。
  医生告诉他的同伴们这些动物开始脱掉冬天的白色皮毛,再长出夏季的羽毛;它们的“春天化”是显而易见的,而大自然让大地长出青苔、罂粟、虎耳草和矮草,为这些动物提供了食物。人们可以感到一种崭新的生活在将融化的雪下涌动着。
  可是与这些不伤人的动物一起来的还有它们凶恶的敌人。狐狸和狼追踪它们的猎物而来,阴沉的嚎叫声在短暂的夜晚里回响。
  这个地区的狼是狗的近亲,它们像狗那样叫,往往能够骗过最敏锐的耳朵,如犬类的耳朵。有人甚至说这些狼就是利用这个计谋引诱狗,然后将它们吃掉。在哈得逊湾地区人们就发现了这个现象,医生在新大陆也见过。约翰逊不让他的狗自行乱跑,担心它们上当受骗。
  达克则见多识广,它的机灵使它不会落入狼口。
  在这十五天里,大家打了不少猎物。新鲜的肉食非常丰富。被杀的猎物有山鹑、雪鹀,这些猎物都是鲜美的食物。猎人们并没有远离神堡,可以说这些猎物都是主动撞到枪口上的。猎物的出现使寂静的沙滩热闹起来,维多利亚湾呈现出悦目的景象。
  那场熊事件发生后的十五天就是在这些活动中度过的。解冻的速度比以前更快了。温度计上升到了-2℃。溪水开始在山沟里奔流,成千上万的瀑布出现在山坡上。
  医生整理出一英里的土地,在地里播下了水田芥、酸馍、辣根菜的种子,这些植物有很强的抗坏血病的能力。当寒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席卷它的王国时,医生已经看见绿苗破土而出了。
  一夜的强劲北风使温度下降了几十度,一切又都结了冰,鸟、四足动物、两栖动物像变魔法般消失了。海豹洞也关上了,冰隙不见了,冰层又变得如盘石般坚硬,瀑布被冻在半空中,像长长的水晶柱。
  景色彻底改观了。这一切发生在五月十一日到十二日的夜里。当贝尔一清早把鼻子伸到外面接触到这可怕的冰天雪地时,他差点冻掉了鼻子。
  “唉!这鬼北极!”医生失望地说道,“这就是你的鬼把戏!算了!我只不过是损失了一些秧苗。”
  哈特拉斯对这件事则没有那么冷静,因为他急于进行他的研究,但是对此也无可奈何。
  “这样的气温要持续很长时间吗?”约翰逊问道。
  “不,我的朋友,不会的。”克劳伯尼回答说,“这是寒冷的最后一击了!你们知道这里是它的老家,它抵抗的话你是赶不走它的。”
  “他很善于自卫。”贝尔搓着脸说。
  “是啊!我应该等等再说,”医生说,“而不该像傻子一样牺牲掉我的种子。我完全可以把它们种在厨房的炉子边的。”
  “什么!”阿尔塔蒙说,“您本该预料到这场大降温了?”
  “当然啦,而且用的不是巫术!我应该让我的种子直接受到马梅尔圣徒、潘克拉斯圣徒和塞尔旺圣徒的庇护,他们的节日正是这个月的十一日、十二日和十三日。”
  “医生,”阿尔塔蒙说,“这三个圣徒对气温会产生什么影响?”
  “很大的影响,如果我们相信园艺家的话,他们称这三个圣徒为‘冰雪三圣徒’。”
  “请您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因为一般在五月份有一场短暂的寒流。这场大降温发生在这个月的十一日到十三日。这是事实,原因就在这里。”
  “这真奇怪,是怎么解释的呢?”美国人问。
  “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说每年的这个时候,在地球和太阳之间有最大量的流星;另一种解释就是雪的融化必然要吸收大量的热。这两个原因都说得通。应该完全接受吗?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也无法肯定这种解释的价值。但我坚信事实的真实性,并且不能忘记这一点,不再浪费我的种子。”
  医生说的是实话。无论是什么原因,五月里剩下的这些日子天气异常寒冷。打猎只有停止了,这不仅仅是天气冷,而且还因为猎物也完全看不到了。幸好新鲜肉食的储备还没有吃完。
  这些过冬的人又无所事事了。从五月十一日到二十五日这十五天里,他们的单调生活仅遇到了一件事:木匠突然得了白喉这样的重病。他的扁桃体肿大得很厉害,而且有假膜覆盖,医生很快就确诊了。对医生来说这是他的本行,而疾病没有料到这一点,很快就被控制住了。贝尔得到的治疗很简单,药店也不远,医生只是把几块小冰块放进病人的嘴里,几小时后红肿就开始消退,假膜也消失了。二十四小时后,贝尔就能够下地走路了。
  大家对医生的医术赞不绝口,医生回答说:
  “这个地方是白喉多发区,所以治疗的药就应该在所治的病的近旁。”
  “药固然重要,但医生更重要,”约翰逊说,在他的心目中医生的形象日益高大。
  在这些闲暇的日子里,医生决定和船长进行一场认真的谈话:他想劝哈特拉斯回心转意,再走北路,而且要带一艘小艇或小船以穿越海峡和海湾。固执己见的船长已经正式宣布他反对用美国船的残余部分造一艘小船。
  医生不知如何开口谈这件事。但这件事必须尽快决定下来,因为六月份将是旅游旺季了。他考虑了很久,终于有一天他把哈特拉斯拉到一边,温和地问他:
  “哈特拉斯,您把我当朋友吗?”
  “当然,”船长大声地回答,“是最好的朋友,甚至是唯一的朋友。”
  “如果我向您提出一个建议,”医生又说,“您并没有向我要求过,您会认为我的建议是出以公心吗?”
  “是的,因为我知道您是不会听从个人利益的。不过您想提什么建议呢?”
  “等一下,哈特拉斯。我还要问您一个问题。您认为我像您一样是一个正直的英国人,一个一心为国争光的人吗?”
  哈特拉斯惊奇地看着医生。
  “是的。”他答道,同时用目光询问着他问话的目的。
  “您想到达北极,”医生又说,“我明白您的雄心壮志,我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但是要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做一些必要的事情。”
  “到现在为止,我不是牺牲一切要得到成功吗?”
  “不对,哈特拉斯,您没有牺牲您的个人恩怨。现在我发现您准备拒绝达到目的所必需的方式。”
  “哦!”哈特拉斯回答,“您是想说那条小艇,还有那个人……”
  “哈特拉斯,请冷静地、不带情绪地谈论和考虑这个问题的所有方面。我们过冬的这个海岸很可能会中断,没有任何东西向我们证明它会向北延长。如果您到现在为止得到的消息是正确的话,我们将在夏天的这个月里遇到大面积的无冰海域。面对无冰又利于航行的北冰洋,如果我们缺乏横渡的工具怎么办呢?”
  哈特拉斯无言以对。
  “您难道愿意离北极只有几海里远而无法到达那里吗?”
  哈特拉斯双手捧住了头。
  “现在,”医生又说,“我们来看这个问题的道德方面。我明白一个英国人牺牲他的财产和生命去为英国争得荣誉!但是因为用一艘美国船,一艘无用的沉船做的小船将到达新海岸,穿越新大洋,这会减低新发现的价值吗?假如您自己在这个海岸边找到一条旧船,您会犹豫去利用它吗?难道成功的好处仅仅属于远征的带头人吗?我问您,这艘由四个英国人建造的船难道从头到尾不都是英国的吗?”
  哈特拉斯仍然保持沉默。
  “不,”克劳伯尼说,“直话直说,您耿耿于怀的并不是那条船,而是那个人。”
  “对,医生,正是这样,”船长说,“这个美国人,我恨透了他,是命运把他抛到我的路上……”
  “为了救您!”
  “为了毁我!我觉得他蔑视我,他在这里以主人的身份说话,他以为掌握着我的命运,猜到了我的计划。当要对这些新发现的土地命名的时候,他的狼子野心不是暴露无遗了吗?他承认过他来这些地区是想干什么吗?我心里始终有一个念头在折磨着我,你们无法让我放弃这个念头:就是这个人是美国政府派遣的远征队的头。”
  “那就走着瞧吧,哈特拉斯,谁证明这场远征是要到达北极?美国难道不能像英国一样试图走西北通道吗?无论如何,阿尔塔蒙对您的计划一无所知,因为约翰逊、贝尔、您和我都没有向他吐露一个字。”
  “那么,他一直都蒙在鼓里!”
  “他最终会知道的,因为我们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为什么?”船长略带怒气地说,“他不能独自呆在神堡吗?”
  “他不会同意的,哈特拉斯。把这个人独自留在这里,而且我们回来时是否能找到他还没有把握,这样做是不谨慎的,也是不人道的。阿尔塔蒙会来的,他必须来!因为现在没必要让他知道真情,就不要告诉他任何事情。抓紧时间把去新海岸的船造出来。”
  哈特拉斯决定不了是否接受他的朋友的建议,他的朋友等待着他的回答,他则没有作出回答。
  “如果这个人不同意把他的船拆了呢?”船长终于提出了这个问题。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您就有理了。您可以不顾他的反对建造这艘小船,他也什么都别指望了。”
  “上天让他拒绝吧!”哈特拉斯说。
  “拒绝之前,”医生说,“应该先提出请求,我来做这件事。”
  当天吃晚饭的时候,克劳伯尼谈到夏天的这几个月准备进行的活动,就是对海岸线作水文测量。
  “我想,”他问阿尔塔蒙,“您会和我们一起去吧?”
  “当然,”美国人回答说,“必须要了解新大陆一直延伸到哪里。”
  他回答的时候哈特拉斯紧紧地盯着他。
  “要做到这一点,”阿尔塔蒙说,“必须要充分利用‘珀尔布瓦兹’号的残余部分,建造一艘结实的船,能够带我们去很远的地方。”
  “您听见了吗,贝尔?”医生大声地说,“明天我们就开始干。”
  第十五章 西北之路
  第二天,贝尔、阿尔塔蒙和医生上了“珀尔布瓦兹”号。木材不缺,被冰块撞坏了的三桅旧船还可以为新船提供主体部分。木匠立即投入工作,要造的这条船必须能够抵抗住海浪的冲击,又要轻,能放在雪橇上运走。
  在五月最后的几天里,气温上升了,温度计重新升到解冻的温度,春天又回来了,这一次过冬的人可以脱去冬装了。
  经常下雨,积雪利用不时出现的土地的倾斜像瀑布般落下来。
  哈特拉斯看到冰川有解冻的迹象难以抑制高兴的心情。自由的大海对他来说就是自由。
  如果他的先驱们在极地盆地这个大问题上弄错了的话,这是他最想了解的,而且他的计划的成功全在于此。
  这天晚上,经过了一个温暖的白天,化冰的迹象更明显了,船长开始谈论自由海这个大家十分感兴趣的问题。
  他又重提他十分熟悉的那一系列理由,并且始终认为医生是他理论的热烈拥护者。不过,他的结论不乏正确之处。
  “显然,”他说,“如果维多利亚湾面对的大洋的冰融化了,那么它的南部直到新科努亚和女皇运河都成了自由海。本尼和比尔彻都看见了这样的情景,他们肯定看见了。”
  “我也相信,哈特拉斯。”医生回答说,“没有任何东西让人怀疑这些出色的海员的良好愿望。有人徒劳地用海市蜃楼来解释他们的发现。但是他们显得过于肯定,从而使事实变得不那么令人信服了。”
  “我一直这么认为,”阿尔塔蒙说,“极地盆地不仅向西延伸,而且也向东延伸。”
  “可以这么假设,”哈特拉斯回答。
  “应该这么假设,”美国人又说,“本尼和比尔彻船长在格林奈尔海岸看见的这片自由海,凯恩上尉在以他这个勇敢的学者命名的海峡也看见了!”
  “我们现在不是在凯恩海,”哈特拉斯说,“所以我们无法证实事实。”
  “但至少我们可以这样假设。”阿尔塔蒙说。
  “当然可以,”医生说,他想避免一场无谓的争论,“阿尔塔蒙的想法应该是事实真相。除非是附近地域的特殊地理位置不同,一般相同的现象是可以在相同的纬度上出现的。我也相信东西部都是自由海的说法。”
  “不管怎样,与我们关系不大!”哈特拉斯说。
  “我不同意您的看法,哈特拉斯,”美国人又说,“这对我们有相当的重要性。”
  “什么时候呢,我请教您?”
  “回去的时候。”
  “回去!”哈特拉斯叫道,“谁想到了?”
  “没有人,”阿尔塔蒙说,“但我们总要在什么地方停留吧?”
  “什么地方?”哈特拉斯问。
  这个问题第一次直接向美国人提出来。医生很想打断这场争论。
  阿尔塔蒙没有回答,船长再次提出来。
  “什么地方?”他问道。
  “我们去的地方!”美国人平静地回答。
  “谁知道呢?”医生想当和事佬。
  “我认为,”阿尔塔蒙又说,“如果我们想利用极地盆地作为回来的路,我们就要试图到达凯恩海,凯恩海能更直接地将我们带往巴芬海。”
  “您认为是这样?”船长嘲讽地说。
  “我是这样认为的,我还认为如果这些极地海域是可以航行的,我们可以走这条路回来,这条路更直接。凯恩博士的发现是一个伟大的发现!”
  “的确如此!”哈特拉斯说这句话的时候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是的,”医生说,“我们不能否认这个事实。谁的功绩就应该归谁所有。”
  “在这个出色的海员之前,”固执的美国人又说,“没有任何人往北走得更远了。”
  “我希望如此,”哈特拉斯说,“现在英国人赶上他了!”
  “还有美国人!”阿尔塔蒙说。
  “美国人!”哈特拉斯回答。
  “我是何许人呢?”阿尔塔蒙自豪地说。
  “您是,”哈特拉斯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一个把荣誉平均分给偶然和科学的人!您的那个美国船长是向北走了很远,但那仅仅是偶然……”
  “偶然!”阿尔塔蒙叫起来,“您竟然敢说他的知识和勇气配不上这样伟大的发现?”
  “我是说,”哈特拉斯争辩道,“凯恩这个名字在这个地方不值一提,这个地方,这些海域是由帕里、富兰克林、罗斯、贝尔彻、本尼们发现的,这些海域为英国人迈克·克鲁尔打开了西北海峡……”
  “迈克·克鲁尔!”美国人激烈地反驳道,“您还提这个人,您反对偶然的益处?难道不正是偶然帮助了他吗?”
  “不是,”哈特拉斯激动地说,“是他的勇气,是他在冰天雪地里度过四个冬季的毅力……”
  “我相信,”美国人说,“他被困住了,他无法回来。最后他不得不放弃他的船‘勘察者’号,才能回到英国。”
  “我的朋友们……”医生说。
  “再说,”阿尔塔蒙打断他的话说,“我们不说人,我们来看结果。你谈到西北之路,说得好,这条路还有待去发现!”
  哈特拉斯听到这句话气得跳起来,在这两个对立的民族之间没有出现过比这更令人恼火的问题了。
  医生还想插话。
  “您错了,阿尔塔蒙,”他说。
  “我没错,我坚持我的观点,”这个固执的人说,“西北海峡还有待去发现,去穿越,如果你们更愿意这样说的话!迈克·克鲁尔到这天为止没有走过这条路,一条从白令海峡出发的船没有到达巴芬海!”
  一般地说,事实是这样。对美国人能回答什么呢?
  哈特拉斯站起来说:
  “我不能忍受一个英国船长的名誉在我面前受到长时间的攻击!”
  “您无法忍受,”美国人也站了起来,“但是事实摆在这里,您的强权也无法摧毁这些事实。”
  “先生!”哈特拉斯气得脸发白。
  “我的朋友们,”医生说,“冷静些!我们是在讨论科学问题!”
  善良的克劳伯尼不愿看到一场科学的论战掺杂着一个美国人和一个英国人的相互仇恨。
  “事实,由我来告诉您,”哈特拉斯威胁地说,他什么话都听不进了。
  “我来说!”美国人反驳道。
  约翰逊和贝尔不知所措。
  “先生们,”医生大声地说,“你们让我说话!我想说话。我知道事实,比你们知道得更清楚。请你们允许我公正地说话。”
  “对,对!”约翰逊和贝尔连声说,他们担心事态的发展,一齐和医生结成统一战线。
  “去吧,克劳伯尼,”约翰逊说,“这些先生听您的,我们大家也都会获益匪浅。”
  “说吧!”美国人说。
  哈特拉斯坐下来,做了个表示同意的手势,他交叉起双臂。
  “我会真实地向你们讲述事实,”医生说,“你们可以修正我的话,如果我漏掉了或篡改了某个细节。”
  “我们很了解您,克劳伯尼先生,”贝尔说,“您尽管说,不必担心。”
  “这是极地海域图,”医生说,“在图上很容易找到迈克·克鲁尔的航行路线,你们可以根据这一点作出判断。”
  医生在桌上铺开一张海军司令部出版的地图,这张地图包括了北极地区的最新发现,他接着说:
  “你们知道,在1848年,有两艘船开往白令海峡去寻找富兰克林的踪迹,一艘是‘先驱’号,船长是加莱;另一艘是‘鸻’号,由摩尔船长指挥。他们的寻找毫无结果。1850年,迈克·克鲁尔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他率领的是‘勘察者’号。这艘船参加了1849年的战役,是由詹姆斯·罗斯指挥的。他的上级科林森船长率领‘事业’号尾随而来,但是他在科林森之前到达了白令海峡。他声称他不能等太久,他要独自出发,责任自负。阿尔塔蒙,请听清楚我的话,他将发现富兰克林和西北海峡。”
  阿尔塔蒙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
  “1850年8月5日,”医生说,“迈克·克鲁尔在和‘鸻’号进行了最后一次联络后,从一条陌生的路向东面的海进发;你们看,地图上标明的地方很少。8月30日,年轻的军官记录下了巴图尔斯特角,9月6日,他发现了白令岛,并且清楚了它是属于邦克斯群岛的,还发现了阿尔伯特王子岛。于是他决定走这条将两个大岛分割开的长海峡,他将它命名为威尔士亲王海峡。让我们以想象的力量与勇敢的航海者一起进入这个海峡吧!他希望从麦尔维尔海域出来,我们曾穿过这个海域,他这样希望是有道理的。但是,海峡尽头的冰层成为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受阻的迈克·克鲁尔在1850年到1851年的冬季停航。在这段时间里,他穿越大冰层,以确定海峡与麦尔维尔海域是连通的。”
  “对,”阿尔塔蒙说,“但他没有穿越过去。”
  “等等,”医生说,“在这个冬季里,迈克·克鲁尔的手下跑遍了附近的海岸,如克莱斯维尔、白令、哈斯维尔特、南部的阿尔伯特王子、北部的沃尔克角。7月,在开始解冻的时候,迈克·克鲁尔第二次试图将‘勘察者’号驶入麦尔维尔海域,他前进了20海里,仅仅是20海里!但是风向将他带往南方,他无法逾越这个障碍。他决定重新沿威尔士亲王海峡而下,绕过邦克斯岛,试图从西面走,做到他从东面没有做到的事。他掉转船头,18日他记录下克莱岛,19日记录下高两度的阿尔弗雷德王子岛。经过与冰层的顽强搏斗,他被困在邦克斯岛的路上,也就是通往巴芬海的一系列海峡的入口处。”
  “他没有能够穿越它们。”阿尔塔蒙回答。
  “别着急,要具有迈克·克鲁尔的耐心。9月26日,他在邦克斯岛北部的麦尔锡湾停船过冬,在那里呆到1852年。4月到了,迈克·克鲁尔剩下的食物仅够维持18个月了。但他不想打道回府,他又出发了。他穿过了邦克斯海峡,到达麦尔维尔岛。让我们跟着他走。他期待着在这里的海岸找到奥斯丁上校的船队,这些船是从巴芬海和朗卡斯特海峡开来迎接他的。4月28日,他来到温特一哈堡,帕里船长33年前曾在这里过冬。但是他没有发现一条船,仅仅在石头堆里找到了一个文件,文件中说奥斯丁的二副迈克·克林多克去年路过此地,后来又离开了。换了其他的人肯定绝望了,但迈克·克鲁尔没有绝望。他又在石头堆里放了一个新文件,在文件里他写道他想通过他发现的西北之路从朗卡斯特海峡和巴芬海回到英国。如果说人们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他可能是去了麦尔维尔岛的北部或西部,然后又回到麦尔锡海湾过第三个冬天,也就是1852年到1853年的冬天,他没有灰心丧气。”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勇气,”阿尔塔蒙说,“而是他的成功。”
  “继续跟着他走吧。”医生回答说,“到了三月份,食物仅剩三分之二了,那个冬天非常冷,打不到猎物。迈克·克鲁尔决定让一半船员回英国,或者从巴芬海,或是从马更些河和哈得孙湾。另一半船员将‘勘察者’号带到欧洲去。他选出那些身体最弱的船员,第四次过冬对这些人来说将是致命的。他们的出发时间定在4月15日,一切都准备就绪。可是在6日这一天,迈克·克鲁尔正和他的二副克雷斯维尔在冰上散步,他看见一个人从北边跑来,一边跑一边手舞足蹈。这个人就是‘先驱’号上的二副皮姆,是加莱船长的二副,两年前他把皮姆留在了白令海,就像我开始时所说的那样。加莱到了温特一哈堡后,发现了迈克·克鲁尔留下的文件,得知他在麦尔锡湾的境况,于是他派二副皮姆去迎接这位勇敢的船长。皮姆带领一队‘先驱’号的海员,其中有一个法国海军中尉德·布雷先生,他作为自愿者在加莱船长的麾下服务。您不怀疑这次与我们的同胞相遇的事实吧?”
  “丝毫不怀疑。”阿尔塔蒙说。
  “我们再看后面发生的事情,这条西北之路是否真正走通了。请注意,如果我们将帕里的发现和迈克·克鲁尔的发现连起来,我们会发现船已经绕行了美洲的北岸。”
  “但不是一艘船。”阿尔塔蒙说。
  “不是一艘船,但是一个人。我们继续吧。迈克·克鲁尔去麦尔维尔岛拜访加莱船长,他用了12天走完了麦尔锡湾与温特一哈堡之间的170海里。他和‘先驱’号的船谈妥,将他船上的病人交给船长,然后他就回来了。如果是其他人已经对自己的作为很满足了,但迈克·克鲁尔这个勇敢的年轻人还想再冒一次险。说到这里我要提醒你们特别注意听,他的二副克雷斯维尔陪伴‘勘察者’号的病人和伤残者离开了麦尔锡湾,来到温特一哈堡,然后从那里经过470海里的冰上航行,于6月2日到达比彻岛,随后和他的12名船员登上了‘弗利克斯’号。”
  “我当时,”约翰逊说,“就和伊格菲尔德船长工作,我们回到了英国。”
  “1853年10月7日,”医生接着说,“克雷斯维尔穿越了从白令海峡到永别角的整个距离到达伦敦。”
  “那么,”哈特拉斯说,“从一边到达,从另一边出去,这就叫作穿越?”
  “是的,”阿尔塔蒙说,“不过在冰上航行了470海里。”
  “嘿!这有什么了不起?”
  “关键就在于此,”美国人答道,“迈克·克鲁尔的船穿越过吗?”
  “没有,”医生答道,“过了第四个冬天后,迈克·克鲁尔不得不把他的船丢弃在冰层中。”
  “在航海中,应该是船经过,而不是人经过。如果西北之路行得通的话,应该由船来通过,而不是雪橇。因此应该由船来完成航行,没有船,就用小艇。”
  “小艇!”哈特拉斯叫道,他意识到了美国人的话中含意。
  “阿尔塔蒙,”医生急忙说,“您的这种区分太幼稚了,在这方面我们认为您完全错了。”
  “这对你们并不难,”阿尔塔蒙说,“你们是四比一。但我仍然坚持我的意见。”
  “您就保留着您的意见吧,”哈特拉斯说道,“反正我们不会再听您的意见了。”
  “您有什么权力对我这样说话?”美国人恼怒地叫道。
  “船长的权力!”哈特拉斯也气愤地吼道。
  “我应该听从您的指挥吗?”阿尔塔蒙反驳道。
  “毫无疑问!算你倒霉,假如……”
  医生、约翰逊、贝尔都上前干预。两个对头怒目而视,医生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经过大家的调解,阿尔塔蒙口里吹着美国国歌去睡觉了,无论他是否睡着了,反正他再没说一句话。
  哈特拉斯从帐篷里走出来,大步在外面散步,一个小时后他才回来,没有说什么就睡下了。
  第十六章 北极小山沟
  5月29日,太阳第一次没有落山,圆圆的太阳落在天际边,微微擦了一下地平线后立即又升起来,人们进入了24小时白天的日子。第二天,太阳被一圈美丽的光环围绕着,光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彩。这种现象经常出现,引起了医生的关注,他一直在记录光环出现的时间、大小和表象。他这一天观察到的光环出现了少见的形状。
  很快各种飞鸟又叽叽喳喳地飞来了,成群的大鸨、加拿大鹅从弗罗里达州和阿肯色州这些遥远的地方来,飞速地朝北奔去,翅膀下带着春天的气息。医生猎杀了其中的几个,他还打着了三、四只早熟的鹤和一只孤鹳。
  在阳光的照耀下,四面的雪都开始融化了。冰缝和海豹洞里涌出的海水加速了冰的融化。和海水融在一起的冰形成一种脏兮兮的糊状物,北极的航海家们称它为“斯露西”。海湾附近的土地变成了大片的沼泽,地好像北极春天的生物一般在生长。
  医生又种上了他的植物,他不缺种子,他还惊奇地看到一种酸膜在石头缝里长出来,他惊叹大自然的创造力,这种创造力利用任何机会展示自己。他播下了水田芥的种子,三个星期后,幼苗已经有十法分(法国古长度单位,约合2.25毫米)长了。
  灌木丛也开始羞答答地展露小小的、几乎是无色的花蕾。总之,新大陆看来是可以生长植物的,这些稀少的植物看上去是那么赏心悦目。微弱的阳光所能给予的就是这些了,这是上帝最后的回忆,他没有忘记这片遥远的土地。
  后来,天气真的变热了。6月15日,医生看到温度计的指示为14℃。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整个地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数瀑布轰鸣着从阳光照耀的山顶上飞泻而下;冰块在融化,自由海这个大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空气中充满了大块雪崩从山顶滚下山沟的巨响,冰层的破裂也发出巨大的响声。
  大家去了一趟约翰逊岛,这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岛,陡峭而荒凉。可是老水手长仍然很高兴用自己的名字为这几块大海中的礁石命名,他甚至想把名字刻在一块突出的礁石上,但差点摔死。
  哈特拉斯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辨认这些华盛顿角以外的地区。冰的融化明显地改变了这些地区的面貌,山沟和山丘显露出来,原来被白雪覆盖着,像一片平原。
  房屋仿佛都要垮了,要经常翻修,使它们恢复原状。幸好14℃的温度在这里是很少见的,平均温度略高于结冰的温度。
  6月15日左右,小船的建造进展神速,已经初见成果。贝尔和约翰逊忙着造船,其他的人去打猎,收获也很丰富。他们打着了驯鹿,这种动物是很难接近的。阿尔塔蒙运用了他家乡的印第安人的方法:他趴在地上,手臂举着枪瞄准这种四脚动物头上的角,用这种方法射程很远,百发百中。
  不过,最好的猎物是麝牛,帕里在麦尔维尔岛看到过成群的麝牛。在维多利亚海湾,这些麝牛很少出没。大家决定再走远些,既想捕到这种珍贵的动物,又想去发现东方的土地。哈特拉斯并没有考虑通过这部分大陆登上北极,但医生很愿意对这个地区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于是大家决定朝神堡的东边走。阿尔塔蒙想打猎,达克当然要加入。
  6月17日星期一这一天,天气晴朗,温度计表示的是5℃。空气清新。三个猎人各持一只两响的猎枪、小斧、雪刀,于凌晨6点离开“医生之家”,达克紧随其后。他们这样的装备是准备出门三、四天的远游,所以也带足了食物。
  早上8点,哈特拉斯和他的两个同伴走了近7里的路。还没有一个猎物撞上他们的枪口,他们的打猎看来要变成一次远足了。
  这个新地区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四处布满了昨天刚形成的小溪和沼泽,大片的沼泽像池塘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融化的冰层在脚下形成积沉土质,这种积沉土质是在水的作用下形成的,在地球表面覆盖面很广。
  人们还看到一些巨大冰川漂石块,形状特别奇怪,很难解释这些石块的出现。到处都是板岩、石灰岩,尤其有很多奇异的、透明无色的水晶石,具有冰洲石特有的光泽。
  虽然医生没有打猎,但他仍然无法进行地质工作,他小跑着当学者,因为他的同伴走得飞快。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停地研究地质,尽可能地与同伴说话,如果没有他,大家肯定会保持绝对的安静。阿尔塔蒙丝毫不想与船长搭腔,船长也不会回答他。
  上午10点的时候,这些猎人已经朝东走了12里左右。大海隐藏在天际边,医生提议休息一下,吃午餐。大家很快吃完了,半小时后又出发了。
  土地呈平缓的斜坡在向下降。一片片积雪由于岩石形状的原因使大地呈现波浪起伏的景象,仿佛是大风在海上吹起的波浪。
  这片地区看上去始终是寸草不生的平原,也看不见野兽出没的迹象。
  阿尔塔蒙对医生说:“显然我们打猎是运气不佳。看来这个地方给野兽提供的食物很少。不过,极地的野兽没有权利太挑剔了,而应该更随和些。”
  “我们不要失去信心,”医生回答说,“夏天刚开始,如果说帕里在麦尔维尔岛遇到了很多不同的野兽,我们没有理由在这里就碰不到。”
  “不过我们在更朝北的地方,”哈特拉斯说。
  “当然,不过北在这个问题上仅仅是一个词而已。我们要考虑的应该是北极,也就是我们和‘前进’号在这里过冬的这个冰天雪地。再说,我们越走,离地球上最冷的地方越远,我们应该能够找到帕里、罗斯和其他航海家在那里找到的东西。”
  “不管如何,”阿尔塔蒙叹了口气说,“我们现在是旅行者,而不是猎人。”
  “耐心些,”医生说,“这个地区正在渐渐地发生变化,我敢肯定在一些山沟里有植物生长的地方我们一定能打着猎物。”
  “应该承认,”美国人坚持说,“我们穿过的这个地区是一个无人区,也是一个无法居住的地方。”
  “啊!无法居住!言重了,”医生说,“我不相信有无法居住的地方。人可以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努力,利用所有的农业资源,使这种荒凉的地区变得富饶。”
  “您真的这么认为吗?”阿尔塔蒙问。
  “对!如果您去那些世界初始的著名地方,到底比斯①、尼尼微②、巴比伦那些地方去,到我们祖先居住的肥沃的山谷去,您会觉得人根本不可能住在那种地方。自从人类离开后,那里的空气都变得污浊了。是大自然的规律使无人居住的地区或不再有人居住的地区变得肮脏和贫瘠。请你们记住这一点,是人自己通过他的存在、他的习惯、他的本领建造他的家园,我甚至说是通过他的气息。他逐渐改变了土地的气味和环境,他净化了他呼吸的东西!因此,你说有无人居住的地区,我同意,但是说有无法居住的地区,我绝不同意。”
  ①埃及和希腊古城名。
  ②古代亚述帝国首都。
  这些猎人成了自然学家,他们继续走,来到了一个山谷,山谷很宽,谷底有一条河,河水已经解冻了。山谷朝南,所以山谷边和山谷腰长了些植物。土地看上去还很肥沃。有一些绿色植物的山谷看来是有可能进行生产的,医生将这些明显的迹象指给大家看。
  “你们看,”医生说,“一些敢闯敢干的垦荒者难道不能在这个山谷里安家落户吗?他们以自己的本事和毅力,完全可以把这里变个样,我说的不是变成温带的田野,而是一个象样的地方。嘿!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里还有四条腿的居民呢!”
  “我的天!这些是北极山羊,”阿尔塔蒙叫道,一边举起枪。
  “等等,”医生说,“等一下,你这个疯狂的猎手!这些可怜的动物甚至都没有想要逃跑!你看,它们朝我们走来了!”
  的确有三、四只小山羊走过小灌木丛和新长出的青苔朝这三个猎人走来,它们好像并不害怕这些猎人的出现。它们欢快地跑着,但并没有使阿尔塔蒙放下武器。
  它们很快就来到医生的身边,医生用手抚摸它们,一边说:
  “为什么要朝这些需要抚爱的小动物开枪?打死它们对我们毫无益处。”
  “您说的对,医生,”哈特拉斯说,“应该让它们活下去。”
  “还有这些迈着长脚笨拙地走来的红脚鹬!”阿尔塔蒙叫道。
  一大群羽毛鸟类走到猎人们跟前,他们丝毫都没有意识到医生刚才说的危险。达克也惊诧得目瞪口呆。
  这个场面既奇怪又感人,这些美丽的动物毫无戒心地跳着,蹦着,它们落在克劳伯尼的肩上,在他的脚下戏耍,主动地接受猎人的抚摸,它们仿佛在热烈地欢迎这些陌生的客人。成群的鸟欢快地叫着,从山谷的四面八方飞来。医生像一个真正的巫师。猎人们继续沿着河岸走,后面跟着这一大群鸟类。
  在小山谷的拐角处,他们看到一支有七八只驯鹿的队伍在吃埋在雪下一半的地衣。这些动物看起来非常迷人,优雅,安详,雌的和雄的一样有神气的边缘成细齿状的侧枝,它们的毛色看起来像羊毛,已经将冬季的白色换上了夏季的棕色和淡灰色;它们看来不比这个平静地区的野兔或者鸟类更容易受到惊吓,更难驯服。这是世界创立之初的第一个人与第一批动物之间的关系。
  猎手们来到鹿群中间,它们甚至一步也不逃开;这一次,医生费了好大力气才制止了阿尔塔蒙的天性;美国人无法安静地观看这些优雅的猎物而不动起嗜血的念头。哈特拉斯激动地看着这些温和的动物,它们把鼻孔蹭在医生的衣服上,他是所有动物的朋友。
  “但总之,”阿尔塔蒙说,“我们不是为了打猎而来的吗?”
  “为了打麝牛,”克劳伯尼回答,“不是别的!我们不知道这猎物做什么用,我们的食物足够用,让我们享受这人与这些平和的动物嬉戏的动人场面吧,一点也别让它们害怕。”
  “这证明它们从未见过人,”哈特拉斯说。
  “显然,”医生回答,“从这种观察可以得出如下的结论:这些动物并非来自美国。”
  “为什么?”阿尔塔蒙说。
  “如果它们出生在北美洲的大陆上,它们就知道这叫做人的两手两足哺乳动物想的是什么,在我们看来,它们免不了要逃跑!不,它们可能从北方来,它们出生在我们的同类还未接近过的亚洲的陌生的地域,它们穿越了极点附近的大陆。如此看来,阿尔塔蒙,您丝毫没有权力把它们称作同胞。”
  “噢!”阿尔塔蒙说,“一个猎人不会考察得这么仔细,猎物总属于杀死它的人的国家!”
  “好啦,平静一点,我的正直的纳姆罗德!在我看来,我宁愿一辈子也不开一枪,也不愿让这些可爱的生灵受到惊吓。看!达克跟这些美丽的动物情同手足。相信我吧,保持慈悲吧,要是可能的话,慈悲是一种力量!”
  “好,好,”阿尔塔蒙回答,他是不大理解这种感触的,“但我愿看见您在熊群或狼群中都以慈悲为武器!”
  “哦!我没说用魔力迷惑猛兽,”医生回答,“我不大相信奥尔菲的巫术;毕竟,熊和狼并不像野兔、山鹑和驯鹿一样对待我们。”
  “为什么不会,”阿尔塔蒙回答,“如果它们从未见过人的话?”
  “因为这些动物的本性是凶猛的,凶暴如同恶意一样,会引起怀疑;这是善于观察的人在人和动物身上很容易观察到的一点。凶暴会导致不信任,引起恐惧的人,恐惧也很容易找上他。”
  这个小小的自然哲学的教益结束了谈话。
  这一整天都在峡谷当中度过,医生把这山谷叫做北阿卡迪亚,他的同伴们一点也没反对,夜晚来临了,三个猎人吃了一顿不以这个地区的居民的生命为代价的晚餐,就睡在岩石的缝隙里,仿佛是特地为他们提供的一个舒适的栖身之地。
  第十七章 阿尔塔蒙的报复
  第二天,医生和他的两个伙伴经过最平静的夜晚醒来了。微微的寒意在迫近早晨的时候向他们袭来,但是他们裹得严严实实的,在和善的动物的保护下沉沉睡去。
  天气很好,他们决定用这一天来勘察这个地区,寻找麝牛。总该让阿尔塔蒙猎捕到一点什么,并且决定,即使这些牛是世界上最无辜的动物,他也有权利捕杀。因为,它们的肉尽管有浓重的麝香味道,但是一种美味的食品,猎人们很高兴给上帝的堡垒带上几块新鲜的有营养的肉。
  在早晨的最初几个小时里,旅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东北部地区的面貌开始发生变化;地势有所起伏,丘陵高低不平,表明到了一个新地区。这片新美洲的陆地,虽然没有形成一块大陆,但至少是一个很大的岛屿;另外,并不关系到考察这个地域。
  达克跑得远远的,它立刻停在属于麝牛群的脚印面前;它飞快地跑到前面,不久便在猎人的眼前消失了。
  后者被它那清楚明白的叫声指引着,那条忠实的狗的迫不及待的叫声告诉他们,它已经发现了他们垂涎已久的目标。
  他们大步向前,走了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两头身躯庞大,样子委实可怕的动物面前;这些奇特的四足动物对达克的进攻感到非常奇怪,但并不害怕,它们吃着没有积雪的地面上的一层毛绒绒的粉红色苔藓。医生通过它们的中等身材,大大的、连在底部的角,很奇特地没有吻端,像羊一样钩状的前额和很短的尾巴很容易就把它们认了出来;它们的整体结构使得自然科学家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做“麝香牛”,这个词的意思令人想起这种动物具备的两种特点。一身厚厚的长长的毛,一种棕色的细密的丝组成了它们的毛皮。
  看到猎手们,两头野兽急忙逃跑,猎手们拼命追赶。
  但对于这些跑了半个小时便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来说,追上它们太困难了,哈特拉斯和他的同伴们停了下来。
  “见鬼!”阿尔塔蒙说。
  “真是见鬼,”医生回答,他刚刚喘了口气。“这些败类是你们美国的,它们看来对你们的同胞们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证明我们是好猎手,”阿尔塔蒙回答。
  但这些麝香牛看到没人追赶,就停了下来,做出一副受惊的样子。显然不能再让它们跑了,应该设法把它们围起来,他们所在的高原恰好有利于这么做,猎手们让达克骚扰这些动物,他们下到附近的山谷里,以便绕过高原。阿尔塔蒙和医生躲在岩石突起的棱角后面,哈特拉斯出其不意地登上相反方向的棱角,把猎物赶向他们。
  半个小时过后,每个人都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您这次不反对用枪弹迎接这些四足动物?”阿尔塔蒙说。
  “不,这是一出好戏,”医生回答,尽管他的天性很温和,骨子里还是一个猎人。
  他们这样说着话,这时他们看到麝香牛摇晃起来,达克就在它们脚下;在更远的地方,哈特拉斯大吼大叫。将它们赶到医生和美国人这边来,他们很快就扑到这美妙的猎物前面。
  麝香牛立即停住了,它们看到一个敌人就不那么害怕,向哈特拉斯那边走过去,后者毫不畏惧地等待着它们,躺在地上离两只四足动物最近的地方开火,子弹正好打在动物的前额上,这没使它止步。哈特拉斯的第二枪没产生别的后果,只是使得这些动物变得疯狂起来,它们扑向手无寸铁的猎人,立刻将他扑倒在地。
  “他没命了!”医生叫了起来。
  正当克劳伯尼说出这些绝望的话时,阿尔塔蒙向前走了一步,准备救哈特拉斯;随后他停了下来,与他自己和他的偏见做斗争。
  “不!”他叫道,“这是一种懦弱!”
  他与克劳伯尼扑向战场。
  他只犹豫半秒钟。
  医生知道美国人的心里想了什么,如果哈特拉斯明白这一点,他宁愿死去也不愿让他的对手来干涉。但是他几乎没有时间意识到这一点,因为阿尔塔蒙已经来到了他的旁边。
  哈特拉斯翻倒在地,努力招架两头动物的触角和脚的进攻;但是他不能长时间坚持这样的斗争。
  他就要被不可避免地踩得粉身碎骨了,这时传来了两声枪响,哈特拉斯感到子弹擦过了他的头皮。
  “勇敢!”阿尔塔蒙喊道,他把退了膛的枪扔得远远的,冲向两头疯狂的动物。
  一头牛被打中了心脏,像遭雷击一样倒了下去;另一头愤怒到了极点,想要突破不幸的船长的肚子,这时阿尔塔蒙出现在它面前,把一只手中的雪刀插进它张开的下颏里,用一只手中的斧子使劲劈开了它的头颅。
  这一切都以一种头晕目眩的速度完成了,一道闪电仿佛照亮整个场景。
  第二头牛屈膝倒下死去了。
  “乌拉!乌拉!”克劳伯尼喊道。
  哈特拉斯得救了。
  那个世界上他最仇恨的人对他有救命之恩!此刻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果他不能控制的话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这是一个任何分析都无济于事的心灵秘密。
  无论如何,哈特拉斯都毫不犹豫地向他的对手走去,以一种庄重的声音说:
  “您救了我的命,阿尔塔蒙。”
  “您曾经救过我的命,”美国人回答。
  他们沉默了片刻,接着阿尔塔蒙补充道:
  “我们两讫了,哈待拉斯。”
  “不,阿尔塔蒙,”船长回答,“医生把您从冰雪的坟墓里拉出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您是谁,您在生死关头救了我,知道我是谁。”
  “哦,您是我的同类,”阿尔塔蒙回答,“无论如何,一个美国人不是懦夫!”
  “不,可是,”医生喊道,“这是一个人,一个像您一样的人哈特拉斯!”
  “像我一样,他分享属于我们的荣誉!”
  “到北极去的荣誉!”阿尔塔蒙说。
  “是的!”船长高傲地说。
  “我已经猜出来了!”美国人喊道,“你们居然会有这样的打算!你们竟敢到这不可到达之地!啊!真棒,这个想法!我告诉你们,这真不错!”
  “但是您,”哈特拉斯迅速问道,“您不同我们往北极航行吗?”
  阿尔塔蒙看起来有点犹豫,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医生说。
  “怎么,不是的!”美国人喊道。“真实比自尊心更重要!不,我没有驱使你们来到此地的伟大思想,我想带领我的船寻找西北航线,这就是我全部的想法。”
  “阿尔塔蒙,”哈特拉斯把手伸向美国人,“当我们获得荣誉的伙伴吧,跟我们一道发现北极!”
  两个人紧紧地热烈地握着坦诚正直的手。
  当他们向医生转过身去的时候,后者流泪了。
  “啊,我的朋友们,”他擦着眼睛喃喃地说,“我的心里盛满了你们给予的快乐!啊!我亲爱的伙伴们,你们为了共同的成功联合起来,牺牲了这该死的国家问题!你们认为英国和美国在所有这一切当中微不足道,亲密的同情把你们团结起来,对付我们航行中的危险!如果到了北极,谁发现又有什么重要!为什么要互相贬低,以是美国人或英国人自傲呢,本可以以做人为骄傲啊!”
  好心的医生把和好的敌人拥在怀里,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两个新朋友由于这个可敬的人给予他们的友情而感到更加亲密。克劳伯尼控制不住自己,谈起了竞争的虚荣、对立的疯狂以及远离故国的人的和睦是多么必要。他的话语,他的眼泪,他的抚摸,这一切都来自他的内心深处。
  但是他第20次拥抱了哈特拉斯和阿尔塔蒙以后,终于平静了下来。
  “现在,”他说,“干活吧,干活吧!既然我作为猎人一无所长,使用我别的才能吧!”
  他开始给牛剥皮,他把牛叫做“和解的牛”,但他干得如此熟练,看起来像一个仔细解剖尸体的外科医生。
  他的两个同伴笑着看着他。几分钟之后,熟练的医生从动物身上取下一百多磅美味的肉,他分成三份,每个人拿一部分,走上了回上帝的堡垒的道路。
  晚上10点,猎人们走在斜射的阳光里,到达了医生的房子,约翰逊和贝尔已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但是,在就座之前,医生以一种胜利者的口吻叫了起来,指着一起打猎的两个同伴:
  “我的老约翰逊,我曾经带来了一个英国人和一个美国人,是不是?”
  “是的,克劳伯尼先生,”水手长回答。
  “好的,我现在带来了两个兄弟。”
  水手们高兴地把手伸向阿尔塔蒙,医生向他们讲述了美国船长为英国船长所做的事,这一夜,雪屋里栖身了五个最幸福的人。
  第十八章 最后的准备
  第二天,天气发生了变化,又冷了下来,雪,雨和雪团数日之内连续不断。
  贝尔已经造完了他的小艇,它完全适合应该达到的要求;有甲板,船舷很高,带着前桅帆和三角帆可以在恶劣的天气里在海上航行;由于它很轻,可以用雪橇拉,又不至于过分加重狗的负担。
  总之,对于越冬者具有相当重要意义的变化在极地酝酿着。海湾当中的冰开始松动了,最高的冰由于不断撞击而受到侵蚀,只需一场强烈的暴风雨把它们从海岸上卷走,形成浮动的冰山。但是哈特拉斯不愿等待冰场的断裂,就要开始远行。既然是通过陆地旅行,大海是否畅通并不重要,他决定6月25日出发;从现在到那个时候,所有的准备工作都会全部完成。约翰逊和贝尔负责把雪橇修理好,框子加固了,垫板换了新的。旅行者们计划利用大自然赋予极北地区的这几个星期的好天气远行。遇到的困苦不会那么残酷,障碍更容易克服。
  出发前几天,6月20日,冰层中间出现了几条水路,他们因此试验了小艇,一直航行到华盛顿角。大海没有完全解冻,还需一个过程,但它的表面不再坚固了,不可能穿过断裂的冰场远足了。
  这半天的航行令他们体会到小艇良好的航海性能。
  航海者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一头巨大的熊猎捕海豹;熊幸好忙着,没看见小艇,不然它免不了要追赶的;它潜伏在冰原的缝隙处,海豹显然从那里潜入水中。熊以一个猎手或更确切地说以一个渔夫的耐心等待着海豹重新出现,因为它的确是在捕鱼。它悄悄地窥探着,它一动不动,显不出任何生命的迹象。
  但是,突然,窟窿的表面活动起来,两栖动物上来呼吸空气;熊全身躺在冰场上,用它的两只爪子把裂缝围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海豹出现了,头露出水面;但它没时间再潜入下去了,熊的爪子像弹簧一样拉开又压缩,用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钳住了动物,把它从它最喜欢的生活环境中拖了出来。
  这是一场迅速的斗争,海豹挣扎了几秒钟,但在它那庞大的对手的胸前窒息了;后者不费力气地拖着它,尽管它的身躯很庞大,轻快地从一块浮冰跳到另一块浮冰,最后到了坚实的陆地上,带着它的猎物消失了。
  “旅途愉快!”约翰逊冲它喊道,“这头熊的爪子用得太多了。”
  小艇很快回到了贝尔在冰层中开辟的小海湾。
  离哈特拉斯和他的同伴们选定的出发日期还有四天。
  哈特拉斯加紧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他急于离开新美洲,这块陆地不属于他,也不是他命名的,他感到不在自己的地盘上。
  6月22日,他们开始把宿营的工具,帐篷和食物运到雪橇上。旅行者们带上了200磅的成肉,三箱罐头蔬菜和肉,50磅盐水和酸橙汁,380磅面粉,成包的水田芥和辣根菜,这是医生的种植园提供的;再加上200磅火药,工具,武器和小包裹,还包括小艇,独木舟和雪橇的重量,总共要拉1500磅,这对四条狗是相当重的;更甚的是,与爱斯基摩人的习惯相反,爱斯基摩人不让狗连续工作四天以上,但这些狗没有替换的,每天都得拉雪橇;但旅行者们决定在必要的时候帮它们一起拉,他们计划每天少赶路;从维多利亚海湾到极点最多不过355海里,每天走12海里,要走一个月才能到达;而且,在没有陆地的地方,可乘小艇旅行,狗不累,人也不累。
  这些人身体很好,普遍来看健康状况不错;冬天尽管非常残酷,结束的时候还比较温和;每个人都听从了医生的建议,没有染上这种严酷的气候带来的疾病。总的来看,他们瘦了点,这令可尊敬的克劳伯尼有点不快;但是艰苦的生存条件造就了人的肉体和灵魂,现在这些受到锻炼的人能够迎接疲劳和寒冷的严峻考验,不会倒下。
  最后,他们将向旅行的目的地、无法进入的极地前进,然后就会回来了。现在将远征的五个成员团结起来的同情帮助他们在勇敢的旅程中取得成功,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们不会取得成功。
  预见到这次远行,医生令他的同伴们很久以前就做准备,并且进行最严格的“训练”。
  “我的朋友们,”他对他们说,“我不要求你们模仿英国的赛跑运动员,经过两日的训练减掉18磅,经过五日的训练减掉25磅,但为了在可能的最好条件下完成一次漫长的旅行,还需要做点什么。但是,训练的第一条原则是除掉赛跑者如同赛马骑师的脂肪,这个可以用泻药,通过出汗或者剧烈运动实现;绅士们知道他们通过药物可以大大减轻体重,他们达到了精确的令人不可置信的结果;同样地,在训练之前跑一海里就会气喘吁吁的人,训练之后很容易就能跑25海里。据说一个叫唐森德的人12小时不停步地跑了100海里。”
  “很好的结果,”约翰逊回答:“尽管我们不太胖,但还要瘦一点……”
  “没用,约翰逊,但是,不夸张地说,不能否认训练会有好的效果,它增强骨骼的坚韧,肌肉的弹性,听觉的敏锐,视觉的明晰;因此,不要忘记这一点。”
  最后,无论训练了没有,旅行者们6月23日做好了准备,这是一个星期天,这天用来做彻底的休息。
  出发的时刻临近了,上帝的堡垒的居民不无某种激动地看着它的来临。离开这座雪屋,这如此完美地完成了房屋的功用的地方,离开维多利亚湾,这片度过越冬的最后日子的熟悉的海滩,心头不免有些沉重。他们回来的时候还会找到这些建筑吗?阳光不会把它们脆弱的墙壁融化吗?
  总之,美好的日子过去了!医生在吃晚饭的时候向他的同伴们讲述了这些动人的回忆,他没有忘记感谢上天那显而易见的保护。
  最后,睡觉的时候到了。每个人都早早睡下了,为的是明天一大早就起床。在上帝的堡垒的最后一夜就这样度过了。
  第十九章 北上
  第二天黎明时分,哈特拉斯下达了出发的命令。狗套在了雪橇上;它们吃得很好,休息得很充分,度过了一个条件非常优越的冬季,没有任何理由不在夏天卖力气干活。它们不费什么口舌就套上了旅行的鞍辔。
  这些格陵兰犬算不错的畜牲,它们野蛮的天性逐渐被征服了,它们失去了与狼的相似性,与达克这犬类的完美典范逐渐接近起来,一句话,它们变文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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