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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传

_5 今何在(当代)
  二、当玉皇太帝和王母在一起时,王母叫你拔玉帝的胡子,你照拔。
  三、如果玉帝,王母,孙悟空在一起,前面两个是孙子,姓孙的才是大爷!”
  “哈哈哈哈哈!”孙悟空狂笑起来,他又敲着奎木郎的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齐——天——大——圣!”
  “对不起,齐天大圣,把你的棍子拿开。”
  “你说什么?”孙悟空问。
  所有的神仙都又多躲出去几百丈。
  “我叫你把你的棒子从我头上拿走!”
  “你敢再说一遍?”
  “把——你——的——棍——子——拿——走!”
  “哦?!”孙悟空唰把棒子扔到背后去了。
  “哎呀!”这次不知又砸着了谁。
  孙悟空回头:“那位请帮我捡一下,师父说的话我老忘!”
  “你也有师父?”奎木郎问,“你也有听他话的人?”
  “哈!我师父可不是别人,正是……咳,俺要是说了他的名字,他要怪俺。”
  “你也会有怕的东西么?”
  “不是怕!是答应了别人就要算数,我看你也算是心神未灭,还懂得宁死不要赖活着,当什么神仙啊,和俺老孙一齐当妖精去,吃吃人肉骂骂娘,好不痛快,不比在这窝着强?”
  “我正是因为不想受气,才死活修炼成仙的,毕竟当妖精能当出你这水平的,还是少数,不过说不定哪天不爽,我真的去下界当妖精去!”
  “哈哈哈!”孙悟空大笑,“好!是条汉子,不象他。”
  “他?他是谁?”
  孙悟空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一个早该死了的家伙,丢尽了我们妖精的脸!”
  “见鬼,这是哪儿?”孙悟空问。
  刚才还和假悟空打的不可开交,正要使出全力一击,不料一头从雪雾里撞了出来,眼前的一切就全变了。
  天宫呢,诸神呢,紫衣服的仙女呢?假悟空呢?
  眼前,却是一座秀丽高山。
  有诗为证:
  千峰开戟,万仞开屏。
  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
  枯藤缠老树,古渡界幽程。
  奇花瑞草,修竹乔松。
  修竹乔松,万载常青欺福地;
  奇花瑞草,四时不谢赛蓬瀛。
  幽鸟啼声近,源泉响溜清。
  重重谷壑芝兰绕,处处巉崖苔藓生。
  起伏峦头龙脉好,必有高人隐姓名。
  风从山中吹来,带着清新凉意,送来隐隐歌声: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
  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
  苍迳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
  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
  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
  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
  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
  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也怪,孙悟空虽不知歌词什么意思,却觉得那风也从他身体内吹过去,刮走多年艰辛的闷气,刚才还想与人拼个你死我活,现在想想倒忘了为了什么。
  “孙悟空,谁是孙悟空,孙悟空是谁,倒有什么要紧,我便是我罢了。”他一看这青山,仿佛又是当年那山野跳跃的小猴儿了。
  兴起之下,他发足狂奔,口中呼啸,手舞足蹈向那山中奔去。
  却把金箍棒也忘在地下。
  悟空传(18)
  他在山林中游荡,那歌者却一直没有看见,歌声在苍翠林中绕着,在每片树叶间回荡,倒象是那大山唱出来的一样。
  草地发出潮湿的清香味,孙悟空发现这味道很亲切,仿佛使他想起了什么,但是那感觉又如这气息,你觉的它存在,它却又不在任何地方。
  孙悟空在林中走着,脚下是柔软的落叶与蔓草,他想了想,甩掉了他的靴子,赤足踩在湿漉漉的土地上,凉丝丝的感觉从足心传上来,
  脚下的土地仿佛是有了生命的,那些小草在轻挠他的脚心。
  微笑出现在孙悟空的脸上,他忽然翻了一个跟头,双手触在地上,
  摸到了那泥土的温度,细嫩的草象小猴的柔顺毛发。
  孙悟空又是一个筋头,这回他把自己背朝下摔在地上,可大地是那样小心的托住了他。
  天庭的地面全是冰冷而坚硬的砖,而西天路上全是泥泞。
  他为什么会一直在那些地方。
  孙悟空躺在地上,那青草气息直冲进他的七窍。他开始觉得全身痒痒。
  他一纵而去,扯去了身上的衣裳,赤身裸体在从林里纵情叫跳起来。
  直到他累了躺在地下,觉得身体正在和草地溶为一体。
  “为什么俺会这样?”他自言自语道。
  “因为你本来就是只猴子啊!”忽然一双大眼睛从头上方伸了过来,对他眨巴两下。
  孙悟空一个倒翻跳了起来,瞪住那个东西。
  那大眼睛吓的跳了开去,却是一只松鼠。
  孙悟空在身上摸金箍棒,却发现不见了。心中大惊,不由恼恨起来。
  “你在找什么?”松鼠眨巴着大眼睛问。
  “滚开!俺掉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你各部分都在啊?我看没少什么。”松鼠举小爪挠挠头说。
  “你懂什么,老孙从来就没离过它!”
  “你一生下来就带着它么?”
  “……这……我不记得了,也许吧。”
  “它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就是可以用来杀人!”
  “也杀松鼠么?”
  “如果我想的话。”
  “你为什么要杀我呢?”
  “比如,因为你话太多!”
  “可是你杀了我,就没人和你说话了,你会闷的。”
  “哈!你到挺替俺着想,俺在一片黑暗的五狱山关了五百年,没有一个人来和俺说话,俺早就不希罕了!”
  “五百年没人和你说话!太可怜了,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去陪你的,如果……我能活五百年的话……”
  “陪我?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陪一个人说话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唉,我只是和你探讨一下,别生气嘛,我才一岁,特别想和人讨论事情,这个世界上太多东西可以让我们高兴的讨论了是吗?”
  “是,是你个大头鬼啊!俺居然在和一只一岁大的松鼠讨论这种问题?让别人知道要笑倒大牙,俺可是要成就正果,让天地颤抖的猴子啊!”
  “为什么要让天地颤抖?”
  “我喜欢!你管的着吗?”
  “可我喜欢在树上跳跳,地上跳跳,如果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蓝天,我就更高兴了,你难道不是吗?”
  “树上跳跳……”孙悟空窜上树梢,“地上跳跳……”他又跳到地上蹦两下,“然后抬头看看天……我怎么总觉得这样象只傻鸟!”
  “是啊是啊,我有个好朋友就叫傻鸟,他总是乐呵呵的,本来他今年要到南方去过冬,可我希望他能留下来陪我玩,于是他就决定不走啦!”
  “他会冻死的!哼哼。”
  “不,不会,我会把我的洞让给他住。”
  “那你就冻死,反正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冻死?我不想死可以吗?”
  “不可以!想不死就不死?凭什么?那我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
  松鼠垂下她的大眼皮,有些黯然,然而她随即又眼中有了闪亮的光道:“听说万物都是有魂的,他们一种样子过的累了,就死去,变成另一种样子是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要变……”
  “那不是由你决定的!你可能会变成一只鸟,也可能变成一块石头……”
  “也许我会变天边的彩霞呢?”
  “也许你还会变一个破瓦锅!”
  “我不能想变什么就变什么吗?”
  “做梦的时候吧。”
  “可有人能啊!”
  “谁?”
  “须菩提。”
  “须菩提,听起来象树上结的果子。”
  “咦,他有时真的是的,他可能变成任何一样东西和你说话,或者说他就是任何一样东西。”
  “还有这种东西?我倒想见见,是妖精就一棍打死,又可以加功德分。”
  “功德?什么东西?”
  “你哪会懂,要成仙成佛全得靠这个。”
  “我也想成仙成佛啊,要怎样才会有功德分呢?”
  “这个多了,放生有分,杀妖精也有分……”
  “妖精不是生么?”
  “……可妖精不是由神造的,他们是自然化生的。”
  “那神又是由谁造的呢?”
  “神?也许有天地就有他们了吧。”
  “那天地又是谁造的呢?”
  “你很烦耶!天地是盘古开的……那盘古又是谁造的呢?盘古是一个蛋里蹦出来的,那那个蛋又是谁下的呢?……你问我我问谁去!当初俺老孙从石头里蹦出来,俺又怎么知道那石头是该死的谁放的!”
  “那,我不问那个蛋是谁的了,我想问,盘古不是神造的,那他是妖精罗?原来神都是妖精造的吗?”
  “啊?这……哈哈哈哈哈……神是妖精造的……俺怎么没想到?哈哈哈哈!”
  松鼠挠挠头:“你笑我么?唉,虽然我知道,松鼠一思考,猴子就发笑,可我还是忍不住不去想它。”
  “什么松鼠猴子,谁告诉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须菩提啊。”
  “我越来越想见他了,他在哪儿?”
  “这我也说不清,他说不同的人,去见菩提的路也是不一样的。”
  “去!我猜他是有了仇家,东躲西藏,家里挖了好几条地道。那你又怎么见他?”
  “有时他会变成树上的果子和我说话,有时我想找他,就从我家树洞一直向下钻……”
  “那家伙果然是只兔子,俺没猜错。快带俺去。”
  “可是我走的路,不一定是你走的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带路!”
  “就是这了。”松鼠指着那黑黝黝的树洞口,这叫斜月三星洞,这里进去,就是灵台方寸山。”
  “靠,一个树洞,还叫个什么‘斜月三星’!”孙悟空将身一摇,化作一道光,直射了进去,消失在黑暗中。
  松鼠又挠挠头,“这猴子总是个急性子。”
  她凑到洞口大喊:
  “记得等会儿回到这来和我说话啊,我就在这等你——!”
  一到了那洞中,孙悟空发现自己突然消失了。
  是的,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也再用不出任何的法力。黑暗没有边界,他自己也没有了边界,他的触觉一直伸展,无边伸展,可触到的只是虚无。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象是那只松鼠的:“猴子,你一定要回来啊——”
  “我不是猴子,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他喊,可是声音却只在自己的思想里回荡。
  而那松鼠的声音却也分明的从他的头脑中传来:“猴子,你说你是谁?”
  “我是……”他一直向黑暗深处坠了下去,直到感觉的完全消失。
  仿佛一阵叮咚的仙乐,又象是叶上的露水落在山中深潭,叶子变幻着色彩,在空中轻盈的飞翔,穿越了天和水的界限,变成一条鱼,又幻出人形,身影如雾朦胧,长发象风飘然,一转眼又消失了,只剩下悠悠的歌声,咏叹着世间苍茫。时空中隐隐传来千万和声,又变成精灵的狂笑。
  “没有边没有界,是我
  花园也是荒野,是我
  光阴,在花绽开中消亡
  歌舞,却永不停下。”
  他看见了那方寸中的世界。
  空传(19)
  但见: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万节修篁。千株老柏,带雨半空青冉冉;万节修篁,含烟一壑色苍苍。门外奇花布锦,桥边瑶草喷香。石崖突兀青苔润,悬壁高张翠藓长。时闻仙鹤唳,每见凤凰翔。仙鹤唳时,声振九皋霄汉远;凤凰翔起,翎毛五色彩云光。玄猿白鹿随隐见,金狮玉象任行藏。
  “这是哪里?”孙悟空问。
  “这是哪儿?”忽也有一个声音问。
  孙悟空一转头,啊!……那不正是假悟空?
  只见他却无了金冠金甲,只在腰前系了一条草编的腰裙,赤着足,脸上神态也有大变,那种狂傲凶顽不见,倒是满脸的稚气。
  好,正撞到俺老孙棒上来,咦,棒呢?糟,没有金箍棒,如何斗的过他?
  孙悟空忙隐到一边。
  却见那假悟空却好像完全没看见孙悟空一样,自顾自说:“那打柴的说是这,怎不见一座寺院?”
  “你找寺院做甚?”地上一声音道。
  那猴子一低头,却见是一个会说话的酒壶。
  “我要拜师,找菩提祖师。”
  “菩提?祖师?没有,只有酒壶一提,要不要?”
  “要你何用?”
  “哈哈哈哈!”酒壶大笑,唱曲一首:
  “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风月何用?不能饮食。
  纤尘何用?万物其中,变化何用?道法自成。
  面壁何用?不见滔滔,棒喝何用?一头大包。
  酒壶越唱越快,越唱越高兴,从地上一弹而起,空中变成一只大肚子胖熊,拍打着自己的肚子嗵嗵作乐,唱:
  “生我何用?不能欢笑,
  灭我何用,不减狂骄。
  一时间,天地间竟应他的拍打鼓声大作,一时间,天上的飞鸟,地上的树草,连石块都在蹦跳着应和:“从何而来?同生世上,齐乐而歌,行遍大道。万里千里,总找不到,不如与我,相逢一笑。芒鞋斗笠千年走,万古长空一朝游,踏歌而行者,物我两忘间。嗨!嗨!嗨!自在逍遥……”
  “神仙老子管不着!”那猴子也手舞足蹈叫道。
  “猴子,你听见了什么?也如此高兴?”胖熊又一闪,变成天上一张大嘴,问。
  “也不知听见了什么,只知心中大悦,喜欢的紧。”
  “哈哈哈哈!”那嘴又一变,却化为了一黄衣老者,白发童颜。
  “来找我者甚多,没被吓跑,还能笑逐颜开的,只你一个!”猴子大喜,衲头拜道:“师父在上,受俺一拜!”
  “你叫什么名字?”那老者问。
  孙悟空躲在一边心想,只要那厮敢说他是孙悟空,便跳出去掐死他。
  那猴子却说:“我无性,人若骂我,我也不恼;若打我,我也不嗔,只是陪上个礼儿就罢了,一生无性。”菩提笑道:“还有这等乖的猴儿,我说的不是这个性,是……你父母却又姓什么?”猴子道:“我也无父母。那天生时,身前一片大海,身后群山,只我一人孤立,叫也无人应。入得山中,别人倒都有父母兄弟,独我一人,从此天地便是家,万物皆当兄弟了。”
  “哦?”菩提道:“难道你还会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猴子抬眼道:“咦?你怎知的?”
  “咳!这个……”菩提心中暗喜,“不知你找我,要学什么?”
  “我只想学道,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学道?好像不是一个系的,哈哈不过无妨,我倒有一些道儿不知你学不学?”
  ……
  孙悟空躲在一边看,只觉得此景何处见过,却又想分明不可能。
  “咦,炼丹打坐,你这也不学,那这不学,倒底想学什么?”菩提作恼怒色对猴子道。
  猴子说:“看来,我想学的,你却教不了我。”
  “什么?那你倒说说,你倒底想学什么!”猴子抬头道:“我有一个梦,我想我飞起时,那天也让开路,我入海时,水也分成两边,众仙诸神,见我也称兄弟,无忧无虑,天下再无可拘我之物,再无可管我之人,再无我到不了之处,再无我做不成之事,再无……”
  “打住!”菩提说,“你快走,快走,我却教不了你!我若教得你时,也不用在这变酒壶自耍子。”菩提转身便走,猴子一把拉住他衣角,菩提却扑的变作一根棒槌,在猴头上击了三下。棒槌生出一对翅来,向山中飞去,猴子疾追了过去,却见棒槌飞入一座高墙寺院中去了。
  寺院大门紧闭,猴子想,师父不出来,我便不去。于是跪在门外。
  几只仙鹤扯了一块天大的黑幕飞来,夜晚一下便至了。草间的萤火虫儿全飞上天去,在天空中变幻着各种星座。
  猴子跪在那。
  一边的孙悟空却等的倦了,心想这却不是假悟空,也许天下猴子都长的有几份象吧,他直接从另一边飞进寺院去找菩提。
  越过墙来,他却愣了。
  墙的这边,是一边白茫茫的大地,什么也没有。
  孙悟空开始在这大地上飞奔了起来,他一口气跑出几万里,什么也没看见。
  “我倒不信这地就没个边。”孙悟空一个筋头翻起来,再落地时,还是一片空荡荡的大地。
  孙悟空急了,跳起来一口气便是十来个跟头,这回该翻出几百万里了吧。
  还是一片空旷。
  孙悟空不禁有些奇了。
  “今天我还非走倒这个头不可!”他又是一路纵了下去,消失在远方地平线。
  猴子在寺门口,已跪了六天了。
  一片树叶从树上落下来,掉在他的头上,他动也不动。
  一只瓢虫得得得走来,到他身边,抬头望望他,又得得得爬走了。
  “我走了几万里路,历尽了千辛万苦,决不能在门口停下。”却听有人叹了一声:“门口?心未至时,虽到了门前,再走几万里也敲不到那门哩。”猴子一转头,“你是?”这时却见一个白衣者从山那边行来,走在路上,轻盈如脚不沾泥,他来到猴子身后,却是一个年青人,微笑着,风吹起他的衣角,他立在那,静如与天地一体。
  “你刚才从那边来,我怎听得你在我身边说话?”猴子问。
  “我身未至,意达即可啊。”
  “哦。”猴子说。
  “哦!不要告诉我你听懂了!”那白衣人作鬼脸道。
  “我虽不知你说的是什么,可是却猜你是说要跟别人说话,不用人在,直接用你的心去告诉他的心便行了。”
  白衣人脸上露惊异的笑:
  “猴子,这可是别人教你说的?”
  “不是啊,我以前试过的。”
  “咳……咳,什么?你试过?”
  “我在花果山时,因从石中生,无父无母,别人都欺我,于是我便时常在夜深时独自在洞里说话,不想却有人能听到。”
  “哦,那人好耳力啊。”
  “不是,它说它用心听见的。”
  “它是谁?”
  “它是一颗老树。”
  “树也有心么?”
  “它本来没有心,后来有只松鼠在它身上出生,它把身子与她住她便做它的心,帮它思想。”
  “哦?”白衣人开心的笑了,“有趣,多与我讲讲吧。”
  “花果山的故事,说七天七夜也说不完哩,改天专门写一本吧。奇怪我在说什么哪!”
  “先把猴子的故事写完吧。”
  “什么?”
  “啊?哈哈,不是和你说的。”白衣人抬头望望星空,“知道吗?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现在正在被他们所注视着。有时他们会借我们说出他们想说的话,你若知道了这一点,你也就可借助他们为你创造的灵魂与他们说话,这世上万物都是可以随意被变幻的,你要想不被变幻掉,就要先知道自己是什么。”
  “你说的什么变啊不变的?”
  “呵,你知不知什么是唵嘛呢叭咪吽?”
  “什么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就是……”白衣人唱:
  “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从来皆要物。
  若知无物又无心,便是真心法身佛。
  法身佛,没模样,一颗圆光涵万象。
  无体之体即真体,无相之相即实相。
  非色非空非不空,不来不向不回向。
  无异无同无有无,难舍难取难听望。
  内外灵光到处同,一佛国在一沙中。
  一粒沙含大千界,一个身心万法同。
  万世轮回一瞬永。千变万化不离宗,
  知之须会无心诀,便是唵嘛呢叭咪吽。”
  “哗啦啦啦……”忽然下雨了。
  白衣人将身一转,本来洒满天的水珠竟随他的身形聚向一个方向,化作一条银练绕他身转动着,最后在他掌心一颗接一颗垒起一根垂直银柱。
  雨瞬间又停了,星星重新飞舞萦绕。
  大地上,却忽然又有无数绿草穿出,又变成千万朵花开放。
  白衣人对猴子一笑:“你现在知道什么是千变万化,不离其宗?”
  “我要学这变化!”猴子叫道。
  白衣人一笑:“里面那个会,为何不让他教?”
  “我惹他生气了,躲进门里去不肯见我,进门前,还在我头上敲三下。”
  “这个死菩提啊,喜欢玩些这个东西,带坏了后人。他不出来,你在这干嘛?”
  “我在这跪了七天了,可是他不肯出来见我。”
  “哈哈哈,因为他在等天下雪……你是要求道,还等道来见你么?”
  孙悟空啪落在地上,气喘吁吁。
  “……见鬼,老孙走了七天,行了几万万里路,竟见不到一粒灰!”
  “你走的路不对,累死也枉然。”忽有声音答。
  “哈!终于有吭声的东西罗!你在哪?”
  “这儿没有哪,我又能在哪?”
  “少跟我玩这套!你不出来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庙!”
  “哈!本来没有庙,还怕你打去!孙悟空,听说天下没有你战不胜的东西?”
  “是!”孙悟空一挺腰,心里却想起了那个假悟空来。“你又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哈哈哈……你的名字是谁给取的?”
  “……这……俺老孙一生下就是这名字!”
  “那你又是从何而生?”
  “……我从何而生?”孙悟空想,“我从何而生?从何而生?”
  一时间只觉得心中崩塌了下去,无数记忆思绪直落向无底深渊,就象他投入松鼠的树洞时的感觉。
  “啊!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他捂住头大叫起来,“头痛,痛啊!”
  “唉,紧箍咒。观音你够狠……”那声音喃喃道,忽而又大声了起来:“孙悟空,你要记住,你当年和我说了什么!你说……”
  “我要天下再无我战不胜之物!”那是孙悟空的声音大声道。
  菩提心中一喜,化出身来:“你醒了么,你醒了么?”却见孙悟空仍在地上挣扎,那声音却是来自菩提的身后。
  菩提一转头,看见了那只猴子,赤着足,围着草叶,满面稚气的猴子。
  那一刻,菩提眼中晶光转动,百感交集,多少心绪一齐涌上来。
  但那只是一瞬,他随即又变的冷冷的:“你怎么进来的?”猴子道:“我踢开了门进来的。”菩提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之色,
  “不对啊?历史不是这样的。”他想。
  “你怎会有胆踢门?难不成有人教你?”
  “是啊?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有人笑道,“这猴子真不会说谎。须菩提,别来无恙?”
  须菩提一见,大叫:“金蝉子?”
  那白衣人笑道:“须菩提,几千年不见,还是喜欢装腔作势作弄人!”
  “我可不曾作弄他,是真不敢教他!”菩提凑近金禅道,“你难道还会看不出来他未来要做的事?”金蝉子却笑道:“你以为你料到了,其实它却已变了,若知万物运行之法,便知未来是永不可去算知的。”菩提笑道:“师兄你每次都这么不给人面子,我好歹也是祖师级的人物啊,当着一只猴子这么戳我漏。”
  “哈哈哈哈!”金蝉子笑道:“你若真有面子,你也不是须菩提。”
  两人会心大笑,两只猴子站在那,对看看,摸不着头脑。
  “金蝉不一直在灵山深居苦修,怎有闲跑来?”菩提问。
  “是,师弟妹都在静心苦修,准备灵山第四次结集,将记颂修订三藏经。可我却觉在世间山水走走,沾沾尘土,染染生气更好。所以偷偷溜出来喽。”说罢金蝉子从怀中掏出一东西来:“我在路上拣到这个,也不知是谁丢下的,砸坏了花花草草!”孙悟空一看,那不是他的金箍棒?
  他伸手便去抢,一把抓住,却夺不过来。
  金蝉子单手轻轻握住金箍棒一头,笑道说:“你想要么,你想要就说么,你不说……”菩提忙道:“师兄请打住!”金蝉子哈哈大笑:“在灵山终年面壁苦思,几千年没和人说一句话,现在总想多讲些。”他转身对那系草裙的猴子说:“是不是你的?”不能给他啊。孙悟空心中暗急。
  那猴子却将嘴一撇:“这东西又不能吃,我要它作甚?”孙悟空摔倒在地。
  金蝉子道:“好!我就喜欢你这天生的猴子,不如我们做个朋友,有空一起玩耍?”
  那猴子却翻眼对金蝉子道:“你会不会翻筋斗?”
  金蝉子一愣:“啊这倒不会。”
  菩提曰:“哈哈我会,我的筋斗翻的可远。”
  猴子道:“我还要你做我师父呢!”
  菩提道:“师父是做不得的,我可以教你七十二变,却不准你叫我师父,免得我听了伤心。”
  金蝉子道:“你闯了祸他也好推掉!”
  “金蝉子!”菩提叫道。
  那猴子望着他们笑了:“好,我就交你们这两个朋友了!”三双手握在一起。
  孙悟空被晾在一旁,忽然有种心酸酸的感觉,也不知是为什么。
  “可惜,我不能在这久留。”金蝉子说,“结集论法大会就要举行了,我要赶回灵山,须菩提,你还是不回去么?”须菩提微微一笑:“你也知为什么的,我宁愿在这里,对着山野唱唱歌,和花草松鼠说说话,想想生死的道理,这佛法经论,我却已忘了,去了讲不出来,怕是师尊又要生气。”
  金蝉子正色道:“人只为自已解脱,却不能算得成正果。这一路上,我看到众生心中蒙憧一片,丢不下个爱恨痴缠,苦也由之,乐也从之,却总是一个欲字。我佛劝人清心忘欲,可生由空而生,又教之向空而去,不过是教来者向来处去。苍生之于世间,如落叶纷纷向大地,生生不息,本不用导,也许还有别的真义。我想到了很多东西,师尊的法却不能解我心中疑惑,我这次回灵山,不只是颂经,还想请师尊解解心中之惑。”
  “师兄!……请教可以,却不可与师尊争论啊。”
  “我不争论,怎解我心中疑惑?”
  “可是……师尊是不会有错的。你想不通,定是你自己错了。”
  “那就更要问个明白了。”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错了倒也罢了……”金蝉子注视着须菩提好大一会,忽而大笑起来:“如来是什么?”
  “是如实道来。”
  “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冥须悟空。”金蝉子仰天笑道:“我为如来,又有何惧?”他将手一挥:“接住了!”将手中的金箍棒抛向孙悟空。
  孙悟空跳起接住金箍棒,金蝉子却问:“你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孙悟空看看金箍棒。金蝉子笑道:“将来若是有人脑袋不开窍,你就用它敲醒它!”
  说罢,转身大笑而去。
  风正紧。尘沙大起,却没有一粒沙能沾到他的身上。他的身影一路远去,天上的风云紧随着他漫卷向天际。
  “这人是谁?你叫他什么子?”系草裙的猴子道,“将来我若有他这种气派,也不枉此生。”
  “ 唉,这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以你们俩的心气,倒适合作师徒。可惜他痴迷于大道,总说自己未通,哪还能教别人。”
  菩提说,“他的名字,你不知道也罢,也许这个名字很快就要被人忘记了。若是有缘,将来有一天,你们自会相见。”猴子一直望着金蝉子去路,点点头。
  “对了,”菩提说:“你曾说你没有姓名。”
  “是,俺是石头里生的。还请师父,哦不,菩提赐个姓名。”
  菩提长叹一口气,每个字咬的清清楚楚道:“你象个猢狲,不如便姓孙吧。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冥须悟空,你便叫做孙——悟——空吧。”
  “好!好!自今就叫孙悟空也!”那边孙悟空正看着金箍棒,想着金蝉子与他说的话,一听得“孙悟空”三字,忽然心中如什么裂开了一般,一道雪亮的光芒照来,象自天而降,又象自心而出,直将他射的通明。身体便溶化在这一片明亮之中。
  “哈哈哈,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那猴子欣喜若狂的在天地间蹦跳。
  菩提回过头去,已不见了孙悟空。
  他再转头望着那只尽情欢跃的猴子,向天叹道。
  “我终不能改变那个开始,何不忘了那个结局呢?”悟空传(20)——大结局
  (上)
  巨大的雪片在天外涌出的火光的映照下象凝血的冰晶,整个天界被这飞扬的红色充满,冰雪折射着火焰,象红宝石般的在空中闪耀,这些红亮的星尘在宇宙间飞旋,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和极美的姿态冲毁着它们面前的一切物体,诸神的宫殿在这狂潮中支离破碎,分崩瓦解。
  在这毁灭的狂舞中,诸神惊慌的躲藏,他们分明听见那个天地间的狂笑声,纵是飓风也无法盖过,在灵霄殿的顶端,那个身影立着,背后是燃烧着的天穹,他巨大的阴影随着火焰的升高移向整个天庭。
  西天
  “金蝉子,你回来了。”如来说道。“你准备好了你的法论么?”
  “我突然不想论什么了。”金蝉子说,“我永远无法用语言来表述一颗树的生长,一朵花的全貌。我只想问一个问题,生命的真义是什么,请不要用语言来告诉我。”
  如来不再看金蝉,他从座边拈起一朵花。
  金蝉子定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迦叶却在一旁微笑了。
  如来叹道:“金蝉,我本以为悟的会是你,迦叶,你可得我正法了。”迦叶上前跪倒。
  众弟子皆唱法颂。西天霞光大盛,天空花雨纷纷散下。
  金蝉仍立在那,如木雕一般,花瓣纷扬,落在他身上的,却全都枯谢了。
  “金蝉,你还有何心路未通?”金蝉双眼虚视道:“通便通了,悟却未悟,花落死木,不得生机。”
  如来道:“即如此,你再去修行个五百年再回来。”
  金蝉子却还是沉默,沉默。
  “你走吧。”如来道。
  观音上前:“师兄先下去吧。”她去推金蝉子,却挪不得他分毫。
  金蝉子忽抬头直视如来,二目如电:“我要与你赌胜!”
  “什么?”如来笑道。
  “是!与你赌胜!我用我千年修行,与你赌个胜负!”
  “你可当真?”
  “师兄不可!”观音拉金蝉子。
  “师兄何必,不悟回去多思索也就是了。”普贤等众弟子均道。
  “师弟你这是何必,要用千年道行与师父斗……”迦叶也从地上起来说道。
  “我为真义!”金蝉子跳起脚来道,“你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即为你悟而笑,却忘了那天下万千笑不出之人!”
  “你这分明是误会于我。”
  “迦叶,莫与他争。金蝉,却说吧,你要以什么赌胜?”如来缓缓道。
  天界
  “猪八戒!你飞的慢一点!”小白龙叫着,她已化成了人形,迎面而来的飞旋的冰雪锋利无比,划破了她的衣裳和脸颊,她不得不闪避遮挡着。而她的前面,猪八戒却不管不顾的向前直飞,任凭脸上身上被划出无数血印。
  “天上也没有吃的抢,也没有高老庄,你怎么急成那样,象要去见媳妇?”
  “回你的东海去,我没要你跟着我!”
  “嗬哟,学会耍酷了,告诉你猪八戒,孙悟空不在,我可不会再让你逃了,师父的魂儿一天找不回来,你一天别想溜号!”
  猪八戒四处张望着:“糟了,天宫变成这样了,星辰全都被天外飓风吹移了位置,找不到银河了,糟了,糟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看星星?你和孙猴子都有这怪毛病,一个晚饭要对着西边吃,一个半夜不睡觉看星星,那个沙和尚也不是很正常,整天拼着些破碗片唉声叹气!”猪八戒却不理会她,只顾四下找寻,小白龙还没见他这么急过,看着他肥大的身躯四下乱撞,东张西望把两只大耳甩来甩去,很是滑稽,不由想笑出来。
  忽然猪八戒站住了,眼睛直盯住一处。
  小白龙一看,风雪迷漫中,隐约有一颗银色的星在远处闪耀。
  猪八戒直飞了过去,小白龙忙跟上去。
  近了,猪八戒落下云头,看着眼前的东西出神。
  小白龙赶上前一看,那是一颗桂花树,风雪中已变的光秃秃的,在高处一根枝杈上,有一个灯笼,内放着一颗明亮的银星。
  那树干上,还隐约刻着什么。
  猪八戒冲上去,抹去树身上的雪。
  那上面,是几个字:“天篷,家就在前面,阿月。”
  猪八戒站在那儿,愣愣看着那几个字。
  他突然猛冲入前方的风雪中。
  小白龙满心疑惑,也只能跟上去。风雪几乎使她迷失了方向,好不容易猪八戒站在前面,她冲到他身边,叫:“猪……”她停住了,猪八戒正看着前方,她从来没见过猪八戒那样的眼神,象风雪一样纷杂,那纷杂中,却有星辰一样明澈的东西。
  那是他眼中映出的人影。
  一个白衣的女子。
  “暴风已经冲毁了银河,我们几十万年筑起的家园。”白衣女子望着怀中的玉雕般的小兔儿说,“天篷回来,要找不着家了,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他,我在这里,他就不会没有家,火焰快要烧过来了,玉兔儿,你走吧,到下界去,那儿有许多天界见不到的神奇,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天篷,请你告诉他,阿月在这等他,让他回家。”她撕下一片衣角,将玉兔儿裹在其中,一松手,那衣角化作一片白云,载着玉兔儿向下界飘去,玉兔儿在云中跳着想回来,却跳不出来。
  她望着玉兔儿远去,忽的又笑了:“我真傻,天篷不知已变成什么样了,你又怎么认的出他来?他也早忘了你了吧。但我相信,有一天他会醒来,然后他就会回到这里……为了这一天我每天用星星排出图画,那是天篷和我才懂得的图画,希望他能看见,想起我,回来。可现在,大风把一切都刮走了,记忆、爱情、希望、一切一切,都刮走了……”“但我不会走,我在这里等他……大风,火焰,都不能让我离开这里。”
  隐在风雪中的猪八戒身子开始颤抖起来,突然,他的肥胖的身子跪倒在了地下。他咬住自己的手,无声的哭了。
  小白龙看着猪八戒,她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明白了猪八戒每天夜晚在别人入睡后仰望星空时的心情,明白了为什么一旦没有星光的夜晚,猪八戒就那样的易怒和脆弱。
  “猪八戒。”她凑到他耳边,“过去啊。”猪八戒摇了摇头。
  “她在那儿等你,过去啊。”猪八戒突然跳了起来,小白龙想她就要看到那感人的一幕了,可以猪八戒却向相反的方向没命的狂奔了下去。
  小白龙急追了上去:“为什么?”她喊,“猪八戒,为什么?你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她不就在你的面前了吗?”猪八戒在天空中没命的左冲右突,“忘记路,忘记回家的路!”他喊。“明知道是不可能相见的,为什么还要记住?”他跌跌撞撞的跑着,小白龙很容易的追上了他,她在他背后踢了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为什么?你连见她一面也不敢?她在那等了你那么多年,还准备一直等下去!”
  “不,”猪八戒说,“她很快就会结束她的漫长等待了,大火很快就会烧过来,她会在期待中死去,带着她的美梦,好过她发现她苦苦等来的是一只猪!”
  “猪怎么啦?猪怎么啦!”小白龙叫道:“我就觉得猪挺可爱!
  猪好的很!猪会笑,会哭,比天上很多神仙都强!”
  “可我不能接受——我可以是一只猪,可我不能让她为我……你又为什么不告诉唐僧你是谁?”
  小白龙呆住了,半晌,她扬起手重重打在猪八戒脸上。
  “猪八戒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不能说的话全说出来?”
  她也跪在了地上,嘤嘤的哭泣。
  “这就是命运啊!无比神奇美妙的命运啊!”猪八戒大叫道:
  “需要多么高的智慧,才能想出这些绝妙的安排啊!伟大的上苍啊,众生都战栗在你的威严之下!”他狂笑起来。
  他再回头时,看见火焰已烧入了阿月的宫殿。
  猪八戒忽的一转身,又冲了回去。
  火焰已烧着了阿月的裙角,但她还在地上用手指慢慢摆着她的银砂。
  忽然一只猪冲了进来,狠狠的踩着她裙上的火苗。
  阿月惊异的看着这只猪。
  那猪却不敢看她。
  火焰一退,又扑过来。猪八戒发出狂怒的吼声,用肥大的身躯去扑向火焰。
  忽然阿月从背后抱住了他。
  “天篷……天篷,你好……”猪八戒感到眼泪滴在他的背上,他笑了。
  火焰猛一卷,吞没了猪八戒还没完全绽开的笑容。
  小白龙站在远处,望着火焰奔涌的银河。
  “猪八戒,你好了,终于和你的爱人在一起了。只剩下我一个……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不想一个人死去……不……”她一转身,没入了茫茫风雪。
  “快去请如来佛祖——!”玉帝从灵霄宝殿下面一层探出头来,声嘶力竭的大喊。
  “老头儿!”猴子跳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怎么就会这一句啊?五百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太对你失望了。”他一甩手,玉帝啊一声被抛在了空中。
  一切都几如五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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