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在旁紧张的看着,时不时的出声提醒两句。待半个时辰过后,睿情慢慢的收起内力,再看睿言,又昏睡了过去。
睿情从床上下来,显然是累了,晃了两下才站稳。。
春风知道睿情是内力消耗过多,想叫他歇歇,睿情却摆手说没事。
“你在这看着,我去看看能不能找点水回来。”睿情说罢就在屋里找了圈,倒是幸运的找到两个还能用的陶土罐。
睿情出去了一趟,不仅找了水来,还抓了几条鱼。
“二哥你真厉害!”春风笑道。
“真厉害的话,我也不会成这样了!”睿情指着自己已经全湿透了的衣摆道。
春风笑而不语,帮着睿情开始生火。
已经快日落了,睿言还在昏睡,睿情见春风有些犯困的时不时的点了脑袋,便叫他去旁边的桌子上趴着歇会儿。
春风推脱了下,结果无奈是真的困了,于是乖乖的过去歇了。
空气中除了火堆的“噼啪”声就剩一室寂静,睿情坐在床边看着睿言,半晌,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就救了你呢?还废了我五成的内力!”
“我没让你救!”睿言等了会儿才开口,只是他仍然没睁眼。
睿情显然是没想到睿言醒了,他的气息太弱,以至于让人根本分不清。“你什么时候才能说话好听点?”睿情对于睿言的态度很是不满。
“没那习惯!”睿言声音很低,平平淡淡,听来更是叫人生气。
“你永远对我习惯的无视、习惯的不满、习惯的不屑、习惯的憎恶是不是?”睿情有些激动的低吼道。
顿了会,睿言才道了句:“没有!”
睿情轻哼了声,“谁信你的‘没有’?”
“是没有……要说我对你……那,只是习惯性的嫉妒罢了!”
睿言的声音很低,睿情以为他听错了,睿言嫉妒他?一直对他视若无睹的睿言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你病了糊涂了吧!嫉妒?你开什么玩笑!”
“父皇一直对你很好……而且,父皇还要求我也要对你好!”睿言睁眼看向睿情,“凭什么?……”
睿情苦笑,静默了会儿,慢慢开口道:“你认为父皇对我好?可你知道吗?我却一直羡慕你,因为父皇的眼里只有你!”
“呵,你错了,是父皇的棍棒底下只有我!”睿言自嘲的笑了声。
睿情气道:“父皇罚你,还不是对你寄望高,对于别人,父皇根本就懒的去管!全宫里的人都知道父皇最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吗?哪回你挨了罚,父皇不都去东宫陪你一夜的吗?”
父皇哪里有来东宫陪过他?睿言因为睿情的话而怔住,仔细回想,似乎每回挨了罚,小路子都会习惯性的燃了催眠的熏香,所以,夜里父皇过来这样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最重要的,根本就没人跟他说过!
“还有所有对你持反对或是不满意见的奏折都会被父皇烧掉,难道你不知道?睿情紧接着道。
睿言愣了半天,才迟疑的开口道:“我……不知道……”
“你!”睿情狠叹了口气,“你这样子,真的让人很讨厌!”
睿言回过神来,瞅了眼睿情,轻笑道:“我嫉妒你,你羡慕我,真蠢!”
睿情冷哼了声:“羡慕你?我是真的笨到家了!”。
46 “二哥,你们在说什么?”春风有些迷糊的揉了眼睛,打断了睿情他们的对话。
“没什么!”睿情偏头看向春风,春风根本就是没睡醒的模样,“你可以再睡会!”
“不用了!”春风搓了搓脸,努力睁大眼睛,盯睿言看了两眼后然后又忍不住的眼一闭,手上倒是已经搭了睿言的脉,嘴里咕囔了几句,然后就叹了气道:“内力就是好东西!”
睿言跟睿情听到春风叹气,以为是情况糟糕,结果他却来这么一句,实在是叫人大喘气。
“小风怎么没学武功?”睿情问向春风。
“师傅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学武!”春风扁了嘴巴,拖过一旁的凳子坐了,倒没有太在意的样子。
“小风医术是跟师傅学的?”睿情已经不准备再跟睿言说话,所以,为了打发寂寞,当然是跟春风聊天。
“算是吧!”春风有问就答,“师傅给点书看看,有空了就给说说,有时还会弄点小病小痛的找我麻烦!”
“麻烦?”
“就是……”春风蹙了蹙眉,嘟囔道:“给府里的少爷啊少奶奶的下点药,往我身上一栽赃,为了不倒霉,那就要帮他们看病!”
“看来小风以前生活的很苦!”睿情笑的温和,拉过春风的手拍了拍,“以后肯定不会了!”
“苦是苦的吧,但,每天都生活的很简单……”春风抿了抿唇,笑着回望了眼睿情。
睿情没接话,开口的倒是睿言,“是我们要求太多了!”一句话,似是感慨。
睿情笑笑,没再做声。
外面的月亮很亮,风吹过,不多的树叶摩挲着发出阵阵“沙沙”的声响,身后的火堆也时不时的“劈啪”有声,春风盯着地面,想了半天,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不是问接下来的事!”睿情起身,掌风扫过火堆,瞬时屋内暗了下来,“屋外有人!别出声!”
春风也忙起身,往窗外看了半天,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睿情一把将春风拉到身后,“我出去引开人,你带大哥骑马先走!”
“那你怎么办?”春风拉住睿情,不让他走。
“别骑我的千里,我肯定能脱身!”睿情笑笑,拉开春风的手。
“嗯!”春风低低应了声,看着睿情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隐隐有些担心。“二哥之前耗了好多内力的样子,而且他一直都没有休息,真的没事吗?”春风闷闷的问着睿言。。
睿言起身,按住春风的肩膀,似是一种安慰,虽然他很清楚睿情现在的状况,却还是道:“睿情武功不低,你别担心!”
春风点了点头,也不管睿言看不看的见。睿言拉过春风的手,“你身上有什么能够提神的东西吗?”
“提神的啊?”春风拿过一旁的布包,一边翻一边闻,拿出几片叶子递给睿言,“薄荷叶!”
“嗯!”睿言拿过,直接放进了嘴里,有些涩,但那清凉的感觉真的很醒脑。
春风见睿言直接将薄荷叶放进嘴里都愣了下,他从来都不喜欢薄荷叶的味道。
“走吧!”睿言拉着春风往门口走,外面动静似乎不小。
张蔚在接到睿情同睿言闯关出城的消息后不久,就发现了厉海峰的尸体,这时候,他知道事情已经偏离了预先的计划,就在张蔚思来想去的时候,有几位本是他们阵营的大人表示要撤出,在一连串事件的打击下,张蔚便决定破釜沉舟,他直接令人去传信在城外领兵驻扎的李远,让他速去将人截住,是抓是杀皆可!
李远得令已经傍晚,他对此事也是犹豫,不管怎样,他要追杀的可是一个太子,一个皇子再加一个小王爷,就在他考虑再三之时,张蔚又着人给他送了封信,内容很简单,意思也很明了,就是说张蔚已经控制住了李远的妻儿,要么李远去杀了太子他们,要么,死的就是他的妻子跟孩子!
被逼无奈,李远领了十五人,开始沿途搜索,直到看见光亮的木屋。
今晚的夜空没有半片云,月亮高悬,照亮着整片大地。
睿情已经无力去数对方有多少人,他对于这种以多欺少的局面似乎已经习惯了。
“殿下能若投降,我们……”李远试图劝说睿情,只是睿情一点都不买账罢了!
“李大人在说笑吗?”睿情哼笑了声,不再多废话,持剑冲向李远。
冲皇子挥刀,李远还是心里有忌怕,动作难免收敛了点,这倒是让睿情略松了口,好歹能多拖点时间让睿言他们走。
睿言撑着门框,睿情的吃力他看的明了,可他现在也没法帮他,因为已经有两人朝他们冲来。内力调动不起来,但招式还在,睿言直接用简单的擒拿扣住两个人。春风在旁看的心里直担心,见睿言扣住两人,急忙上前点了两人穴道,迎着睿言诧异的目光,春风不忘解释道:“我对穴道可是认的很准的,而且师傅有教过!”
睿言笑笑不语,那边睿情还被一群人包围着,睿言大叹一口气,从地上摸索着拾起几颗石子,硬是发力掷出,帮着睿情解决了几个小喽啰。不过这下可好,睿言撑不住的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睿情发现睿言又吐血了,有些恼道:“谁要你帮我!”睿言如果再倒下,他那五成内力岂不全是白费了!
睿情一时的分神,无疑是让李远得了机会,他现在已经管不了睿情的身份了,因为不管他再怎么手下留情,睿情可是招招要他命!
“刺啦——”李远一刀砍在睿情背上,鲜红的血顿时染红了整片衣衫。
睿情喘气喘的厉害,点足后退到睿言他们跟前,一面持剑与李远对视,一面冲睿言低吼道:“你们还不走!骑千里快走……等等!”睿情猛抬头,快速的侧头,又看向李远,恨道:“你们也不能太卑鄙,居然来这么多人!”
远处传来狂奔的马蹄声,李远听的清楚,可他心里却是不清楚,他根本没有再带别的人来!
来了群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没底,只是马蹄声渐近,众人的心也都紧紧的悬着。
最先冲入人群的是匹高大的黑色骏马,然后便是一道耀眼的清冷光芒——那是马上人手中持的宝剑所反射出的光影,凌烈骇人!
待看清马上的人,春风激动的心一阵狂跳,大喊了声:“爹!”
靖渊身后紧紧跟着冥剑、烈刀跟落焰,三人一言不发,几下就将李远带来的手下全部毙命,连已经被春风点了穴道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两人也没放过。
靖渊气势骇人,浑身都泛着嗜血的味道。早在三日前他就已经剿匪结束,一路慢行,只是在搜寻着各式好玩的事物准备回来讨好儿子,没想到竟在此时收到冯管家的飞鸽传书,信中的内容叫靖渊瞪大了眼反复看了三遍,结果一张信纸顿时化为齑粉,靖渊没多停留,令全军全速出发外,自己带了一队人马一刻不敢停留的立马往回赶,只是靖渊不要命的狂赶,好些人都慢慢的开始掉队,最后还能跟上的也只剩冥剑他们三个。
“动我儿子!你活腻了!”靖渊直接挑了李远的手筋,对冥剑道:“问清情况告诉我!”
“是!”冥剑拎起李远走到一边,开始他的拷问。
靖渊转身,没有看春风,而是紧紧盯着睿情,手中的剑转了方向便已经搁在了睿情的肩上。
靖渊的眼睛都泛着血丝,一脸冷硬,看着吓人,春风见靖渊竟是想杀睿情,更是一吓,上前抓了靖渊的手道:“爹!你别杀二哥!”。
靖渊不说话,僵持了一会儿,突然剑光一闪,却是收剑入鞘。不再看睿情,靖渊拉过春风紧紧的抱入怀里,一直默念着:“幸好幸好!”
春风心一下子暖了,反抱住靖渊,低声道:“爹,我没事!”
靖渊这把真是被吓坏了,箍住春风的身子,狠狠的在他身后拍了一巴掌,气道:“你非要吓死你爹吗?”
春风立马松了反抱着靖渊的胳膊,推着靖渊的胸膛就要离开,“我没有!”
靖渊按住春风,扳过他的脸,“让爹好好看看!”
春风直觉不好意思,旁边可全人,突然想到睿言,春风忙叫道:“爹,你快看看睿言!”
“‘睿言’是你叫的?叫大哥不会吗?”靖渊一边斥着春风,一边去查看睿言情况,他以为睿言只是受伤,春风在旁却告诉他睿言是中毒了。靖渊没想到睿言情况居然这么糟糕,先是用内力帮着睿言恢复了点体力,然后抱着人上了马。
冥剑拎着李远回来,将得到的消息一一回报给靖渊。
“你拿着他的兵符去将他的士兵都带离京城边境,回头我让人来接应!落焰带着这家伙的人头,去给我告诉张蔚,敢动我儿子,我回去就活剐了他!”靖渊说完,看了眼身前的睿言,靖渊又对落焰道:“告诉皇兄,睿言在我这,就说……”
“我没事!”睿言抢话道。
“情况危急!”靖渊瞪了眼睿言,直接道。
“皇叔又害我!”睿言低语
靖渊懒的跟睿言废话,回头看春风,想了半天,似乎他的马上不能坐三个人!
春风正帮睿情处理着背后的伤,瞥见靖渊看他,就猜到靖渊想什么,拉过睿情,笑道:“我跟二哥一起!”
靖渊无奈的瞪眼,看着春风跟睿情上了千里,也没再多话,调转马头,往来时的方向赶去。
“爹,我们不回京城吗?”春风疑惑。
“救命仙丹在后面!”靖渊知道睿言现在耽搁不起,扬鞭抽在马臀上就冲进了黑夜,最后不忘高声道:“烈刀,给我看好春风!”
“是!”
“爹,我丢不了!”春风嘟囔了句,只是靖渊已经远的听不见了。。
47 靖渊的马跑的飞快,好在千里也不差,中间隔了三丈远的距离也没再拉开过。原先跟着靖渊赶路却掉队的士兵见靖渊回头了,也匆匆跟着往回赶。行了快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了大队人马,走在最前面的是先锋廖凯,靖渊见着他,直接令道:“你即刻率四百骑兵去东城郊外同冥剑汇合,那里有五千的普通兵,兵符在冥剑手上,具体情况你问冥剑。另外,北郊也有部分兵力,别太冲动,不管怎样,明日辰时同我在城外汇合!”
一听有事可做,廖凯高兴的很,立马抱拳道:“是!末将遵命!”廖凯长的瘦猴杆子似的,最爱的兵器却是流星锤,脾气暴躁的要命,一打战就喜欢往前冲,也就靖渊能让他信服,让他能刹得住
靖渊这回倒不怕廖凯冲的过猛,他倒是很期待明日到达前,廖凯能将那两支兵力都给收了!交代完了,靖渊便传令大军原地扎营,然后找到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里面吵吵嚷嚷的,靖渊挑开车帘,先是略带敬意的叫了声“先生”,然后就对窝在马车上的易荀道:“你没事又来惹事是吧?”
易荀讪讪的从车上爬了下来,嘴里一直嘀咕着什么,靖渊也不管他,只是扶了睿言下马,带到马车跟前,道:“先生,我侄儿中了毒,情况危急,还望先生施以援手!”
马车里窸窸窣窣一阵子,然后就见一白胡子老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可他看都没看睿言,只是冲着春风就高兴叫道:“乖徒儿!师傅来看你啦!”
“师傅!”春风抓着睿情的衣袖从马上下来,过去抱着苏倾酒又蹦又跳。
“瞧你,怎么当了小王爷,倒脏的跟小乞丐似的了?”苏倾酒点了春风的鼻子笑道。
春风抓过苏倾酒的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因为遇上了很多事啊!师傅,你快些来看看!”春风拉着苏倾酒,急着让他去瞧看睿言的情况。
靖渊在旁见着也着急,“先生,请您快些帮他看看吧!”
“我都不急你急啥?”苏倾酒似乎一直对靖渊都没多少好感,不过还是拉过睿言的胳膊替他把了脉,“小子命挺大!你让人快些将营帐搭好,我会帮他解毒的!”
“嗯!谢谢先生了!”靖渊感激了道。
苏倾酒摆摆手,看着依旧坐在马上的睿情,笑的倒是开心,“小子长的真好看,但下回别那么胡闹,内力一下损耗过多,对你的身体可是没好处的!受了伤还骑马,一路颠过来舒服吗?瞧瞧,下不来马了吧!”
“先生高人!”睿情连抓着缰绳的手都紧了松不开,一路这样奔过来,他现在是一动都动不了了。
靖渊在旁看着皱眉,在春风准备过去想扶睿情前,便对一旁的烈刀下令让他帮睿情下马。
烈刀拉了把睿情的胳膊,睿情整个撑不住的掉下马来,烈刀一把接住他才不至于让他摔到地上。
小营帐搭起来速度挺快,军医们将各种药材用具放下后就叫苏倾酒轰了出来,帐篷里只留了他同睿言。春风放心的看着苏倾酒进帐篷为睿言解毒,他便进了隔壁的帐篷,里面睿情正无力的趴在简陋的小床上,春风过去接了军医手里的东西只道他来就可以,睿情有些体力透支,看了眼春风便闭了眼不再动作。
靖渊在外等着,招来军中几位将军,简单的分析了下当前情势,几人对于现在的情形都看的比较乐观,易荀更是直接已经开始盘算起事后能抄出多少家产了。商议过后,一边的主营帐也搭好了,靖渊没有进帐,只是坐在外面等着。
春风帮睿情包扎好伤口,睿情已经是睡的人事不知,春风轻声出去,走到靖渊跟前,“爹,还有干净衣服没?”
靖渊以为是春风要,便令自己的随侍小兵去找套干净衣服来,结果春风却说:“一套不够啊,二哥要一套,睿……唔,大哥肯定也要的!”
靖渊一按额头,挥手让小兵去找衣服去,然后起身一把拉过春风,看了半天,想到他师傅前面说他这小王爷当的跟小乞丐似的心里就来气,搞的他虐待儿子似的!撩过春风头上的乱发,靖渊受不了的道:“已经让人去准备水了,你一会儿就给我去洗澡,瞧你这脏的!”
春风摸摸自己的脸,明明刚才洗过了,无奈面对着靖渊“凶狠”的模样,春风只得答应“是!”
洗澡水就被放在了靖渊的主营帐内,靖渊见睿言那里一时半会大概也不会有情况,便拽了春风进去洗澡。春风别扭了半天不愿当着靖渊的面脱衣服,无奈他再怎么都拗不过靖渊,靖渊嫌春风太磨叽,才不理春风的抗议,亲自帮他脱。最后还剩一条里裤的时候春风拉了不放手,才准备反抗就叫靖渊一把将裤子给拉了下去。
“哎呀!”春风低叫了声,扒了木桶就要往里爬,“爹你干嘛啊?我自己会洗澡!”
“爹就瞧一眼!”靖渊一直都在担心着春风的伤好没好,上回他下手那么重,越想越叫他后悔。
“好了,好了!”春风羞的已经不知是该遮前面还是遮后面。
旧伤算是好了,只是春风身上却现出很多新伤,肩头、膝盖有摔出来的青紫,手臂跟腿上都有擦伤,大腿内侧还有骑马磨出的红印子,靖渊明显的不高兴了,将春风按进浴桶里,一边挽了袖子拿了巾子替春风擦背,一边嘴里恨道:“爹肯定帮你报仇!”
春风很想说他跟谁都没仇,只是想了想还是将话给吞了回去,抢着靖渊手中的布巾直叫:“我自己会洗!”
靖渊见春风坚持,便松了手,“要添热水的话就叫一声!”
“知道了!”春风嘴上答应着,可他才没心思泡澡,快速的洗完就穿戴整齐的出了营帐。
靖渊依旧坐在小营帐的外面等着,见春风这么快出来,只是皱了下眉,也没多说什么。
苏倾酒在半刻钟后就出来了,只道睿言已经无大碍了,只是静养是必须的!靖渊松了口气,对苏倾酒自然是一番谢意。
午后有京城传来的飞鸽传书,显然睿情的突然倒戈同厉海峰的死令张蔚等人已经乱了阵脚,人员开始躁动不安。在张蔚收到李远的人头时,心更是凉了大半下去。
靖渊对于京城的情形根本不担心,他手上兵力不多,但都是精兵,就张蔚那群人纠结起的老弱病残的普通兵,靖渊真是一点不放在眼里。靖渊当下便令两支部队从外围慢慢绕回京城,正好封死了京城周边的出路,省得有漏网鱼。靖渊自己手中留了大部人马,预计在明早卯时同几部在城外汇合。
京城里面的百姓似乎也嗅出了一丝怪异的“味道”,街上多了好些行色匆匆的人,各大城门处也增加了官兵把守,人人都说要出大事了,但具体是什么事,谁都不知道。
时间往前推算点,蓉娘带着孩子找到东街雀儿巷,在右相府的后门正对面的一户不算小的庭院中找到了翁业,翁业正坐在廊下的摇椅里晃啊晃的喝茶,蓉娘在他跟前急的坐立不安,她要翁业去帮忙,翁业却说不急,蓉娘等不急的想走,翁业又是不让,整整耗了大半天
直到酉时,相府的后门开了,老管家过来请翁业,说是有人找。翁业伸了懒腰回自己的家,不忘交代让人照顾好蓉娘母子。
见着来人,是十二地支中的辰和巳,翁业笑了,似乎早猜到了似的。
“翁大人,这是皇上给您的!”将怀中的信笺交给翁业,辰继续道:“皇城已经封闭,由十天干在皇城内部保护着皇上跟太后安危,十二地支除我同巳外,都已散去去寻找太子同小王爷的下落。”
翁业将几张薄纸捏在手里,上面写了十来个官员名字,靖暄的意思很明确,一个都不能让他们逃出城。“你们俩的意思,就是你们俩归我了是吧?”
“皇上说了,翁大人有事,只管吩咐!”
“吩咐就算了,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不是,走,咱外面逛街去!”翁业摆手,笑的温和,却是掩不住眼里的那丝狡黠。
48 晨光熹微,当靖渊的大军一路行到京城郊,先时出发的几支队伍早已整装待发,另外再加上轻而易举就被收编的两支人马,明显的优势几乎已经可以宣告此次的胜利。
挑了三百精兵分为三组,分别守住东、西、北三门,又挑了五百精兵,靖渊亲率了往南城门前进
南城楼上,有了两大高手护卫,翁业正缩在摇椅里睡的香,原先那个东城楼的守备,也就是张蔚的小舅子早被捆成了麻花丢在一旁。副守备是个见风使舵的能手,在见到翁业的时候就冲过去抱住了翁业的脚求翁业饶命,翁业本来准备好的一番劝降的话一下子咔在了嗓子眼,噎了半天才翻着白眼吞下去。
见到大军已快行到城下,辰和巳赶忙叫醒翁业,翁业抓着温热的薄被哼哼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人来了就开城门啊,喊我做什么!”话虽这么说,翁业倒没再倒下继续睡,将睡的有些发皱的衣服拉拉平整,然后站在城楼上恭候靖渊大驾。
“微臣恭迎王爷凯旋!”翁业站在城楼上对着下面的靖渊微微一礼。
“有劳翁丞相一大早的跑来为本王开城门,真是辛苦了!”靖渊笑着拱手做了样子回礼。
“为王爷做些小事而已!只是,微臣可不是一大早跑来的,微臣可是在这苦守了一晚了啊!”翁业笑笑,微眯着眼在靖渊身后的队伍里搜寻了一圈又一圈。
“本王安排军师随同两百士兵护送太子在后方,丞相可能要再多等会儿了!”靖渊说的有些歉意,只是如果他没有随即大笑出声可能会更好些。
翁业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肩一下子垮了下来,“无妨,无妨!王爷要事在身,还是别耽搁了,微臣在此多待会儿好了!”
“好,本王先行,丞相大人回见了!”靖渊说完,便策马率人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往皇城行去。
靖渊一进城就派兵守住了京城的所有道路口,更是抽出了五十兵力专门包围住了张蔚的府邸,并下令不许有一只蚂蚁进出,届时等皇上来亲自处理。
进了宫,靖渊才不管什么宫中礼节,骑着马直奔靖暄的承安宫。靖暄得知靖渊进了宫,早已坐立不安,在承安宫外一见着靖渊,就急问:“睿言呢?他到底怎么了?”
靖渊见靖暄着急,却始终不开口。
“你倒是说话呀!”靖暄眉头紧皱,拉了靖渊要他快说。
想着平日里睿言在靖暄跟前遭的罪,又想起此次被靖暄故意派去剿匪,靖渊心里定了主意,故意微叹了口气,轻摇了头,低声道:“我怕一路过来有变,就让人护送睿言在后面慢行,过一个时辰就能到了吧!”
靖暄瞪直了眼,差点站立不稳摔了下去,好在靖渊及时扶住他,“怎么会……不……”
紧握着靖暄颤抖的手,靖渊没忍住的开口道:“皇兄别乱想,我没说睿言怎么样!”
靖暄一愣,反握住靖渊的手,急道:“你!言儿到底有没有事?你跟我兜什么圈子!”
“睿言中毒是真的,毒药很厉害,而且伤的很重,不过性命暂时无忧!”靖渊话语间多少有点保留,比如睿言身边现在有神医照料着。。
整个心都被靖渊吓的七上八下,靖暄甩开靖渊的手,脸色难看的很,“朕要一个人待会儿,等言儿回来了告诉朕!”
“是!”靖渊答应了,见靖暄进了承安宫,便又急着去看自己的母后,文太后见靖渊归来直念“菩萨保佑”等语,接着又问孙子们的情况,靖渊可不敢骗文太后,一五一十的说了清楚。
在离京城不远的几十里地外,两百精兵正护卫着两辆马车慢慢的往京城行去。
易荀继续同苏倾酒一辆马车,一路笑的谄媚,“老爷子,您看咱都一路过来了,这交情好的,您就透点秘方啥的吧!”苏倾酒被称为神医,能刮到他的一星半点的药方,那还不赚大发了!
“我没秘方!”苏倾酒斜躺在马车里,打着哈欠。
“别呀!”易荀苦了脸,凑到苏倾酒跟前,“咱合计合计,回京城了,咱联手开家药铺怎样?您就每天开几副方子,我帮您收钱!”
“嘿,你帮我收钱?都收你自己肚里去是吧?”苏倾酒算是瞧出了,难怪这小子一路对自己殷勤的很,根本就是一肚子的财迷心思!“得,我写几条给你还不成吗?”
“成!成!”易荀笑的何不拢嘴,赶忙找了纸笔又凑回苏倾酒跟前。
苏倾酒笑嘻嘻的看着易荀一脸期待的模样,不急不忙的拿过纸笔就写了起来,密密麻麻写了有三张,这可把一旁的易荀给乐坏了,还没细问这些方子是治什么的,苏倾酒就已经跳下了车,说是去后面的车看看情况。
后面的车厢比前面的车厢稍大些,春风坐在车门边昏昏欲睡,苏倾酒掀了帘子进来倒是吓了他一跳。
“师傅,你怎么来了?”
“睡觉睡觉!你去前头马车跟那家伙坐去!”
“为什么啊?”春风疑惑,见苏倾酒哼哼了不想多说,于是转了话题,看向几乎一直睡到现在的睿言跟睿情,问苏倾酒道:“师傅,他们怎么能睡那么久啊?真的没事吗?”
“怎么可能有事?不过用了点安神的东西让他们多歇会儿罢了,过不了多久就会醒了!”苏倾酒说的满不在意,却还是尽责的又替两人把了把脉,“这个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只是身子有些弱,回头养回来就行了,这个是劳累过度,多歇歇慢慢补。真的都没事,乖徒弟,你就别担心了!”
“那你也不跟我说声,害我担心那么久!”春风嘟囔了句,微侧了点身,双眼一闭,安心的睡过去了。
马车塞四个人还是不够地方,苏倾酒看着似乎摇不醒的徒弟,无奈一叹,索性出去跟马车夫坐到了一块儿。
眼睛有些酸涩的疼,抬手揉了几下睿言才缓缓睁了眼,摇摇晃晃的感觉让他知晓他该是在马车里,皱了几下眉,头疼的感觉才好了些。模糊的视线慢慢变的清晰起来,睿言瞧见斜靠在那睡的安稳的春风,耳边轻微的呼吸声让他微侧了头,他身边睡着的竟是睿情。掀开身上的薄被,睿言慢慢的坐起身,身上的疼痛感似乎没了,只是有些乏力,睿言记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的毒已经解了?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睿言准备试着运气看看,结果车帘这时候就叫外面人挑开了,衣着不算齐整的老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有空就多歇会儿,别瞎折腾,你也不嫌累!”
“是老先生帮我解的毒?”虽是问话,睿言却是笃定。
“放心,我不收钱!”苏倾酒一脸的大方相,“回去我再教你如何调整内息,你现在最好什么都别做!你旁边那小子也是,叫他也好好歇着!”
不等睿言再开口,苏倾酒就已经放下了车帘,睿言坐在那里,最终还是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嗯……”睿情因为背上的伤,整个人是趴着睡的,现在醒了也是胳膊圈了脑袋蹭了半天不睁眼。
睿言直直的盯着睿情犹如小动物似的动作,直到那只动物突然的坐了起来。
睿情明显的是有起床气的那种人,坐那一脸的苦相,一手揉了额头,嘴里嘟囔着,“我睡多久了?这哪啊?”
似乎能给他回答的只有自己,可对于问题的答案睿言只有一句:“不知道!”
睿情抬眼,恍惚的看着睿言,过了半天似乎才发现坐在自己边上的人是谁。睿情上身缠了绷带,衣服也没穿一件,偏瘦的身材看着很是单薄,睿言拿了件衣服丢给他,示意他披上。
清醒了不少,睿情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头有意无意的偏向一边,低声道了句:“快到了吧!”
“嗯!”睿言应了声,他同睿情相处了十几年,没有任何愉快的记忆,然而现在慢慢的解开各种心结,以前那些冷嘲热讽已经不再适宜,徒留了微妙的尴尬,“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睿情抬眼看着睿言,抿了唇,缓缓开口:“开始,想杀你,后来,不想了!”
睿言对于睿情随意的态度感到不满,“不管你怎么想,这种混账事以后不许做!尤其还牵涉到无辜的人!”过去轻轻扶了春风躺好,睿言有些生气的看着睿情,算是警告。
低笑了,睿情道:“大哥这是在教训我吗?”
“我比你大,自然有资格教训你!”睿言说话又开始一板一眼。
睿情被睿言说了句,心里多少有些疙瘩,明争暗斗这么多年,想一下子恢复到正常的兄友弟恭,当然是不习惯的,何况这么一来,自己明显的就处于了弱势,叫睿言占尽了兄长的便宜,实在讨厌。“你只比我大了不到两岁!”
睿言不跟睿情斗嘴,转而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找着杨修人?”
面对已经开始端起兄长架子的人,睿情不爽的耸了下肩,“当然找着了!”
“你没把他怎么样吧?”睿言问的紧张,不管怎样,杨修算是自己的朋友。
“没怎么样,只是叫他们把人抓回来罢了!放心好了,多是我的人,没我命令,他们不会乱来!”睿情手慢慢移到身后,背上好歹有个大口子呢,怎么都避免不了疼痛。
“你杀了他妹妹!”睿言想到杨晓棠的死,心里竟是有些自责,当初他答应过杨修,一定保护好人的。
睿情微闭了眼,“他要我命,我给他就是了!”
睿言蹙眉,睿情的话让他突然领悟到,睿情根本就是比春风还小孩子的小孩,说话做事完全不着调!
走的再慢,不到一个时辰队伍已经到了城门外。靖渊陪同靖暄一起等在那儿,见着队伍,结果最先上前的却是翁业,翁业问清易荀在哪后,看似矜持的走到易荀的马车前,结果一句话不说,挑了帘子就蹿了进去。
靖渊示意靖暄稍等,自己策马来到睿言所乘的马车跟前,见着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但依旧面色难看的睿言,靖渊二话不说点了睿言的穴道,合上他的眼睛。靖暄等不急的跟在靖渊后面过来就看见紧闭了眼的睿言,一副憔悴的模样,靖暄慌忙拉开靖渊,紧紧的将睿言抱入怀里,“言儿,言儿,醒醒啊!父皇在这儿呢!言儿!”靖暄心里惊慌不已,不见睿言醒来,竟落了泪。
睿言只是被点了穴道暂时周身麻痹动不了,而他的感官却是好的,耳边响起的是父皇温和的声音,记忆中很遥远的声音。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有天真与活泼,睿言记忆中也有曾向父皇撒娇的经历,初时父皇还会抱着他哄哄,可越往后越疏离,温和的父皇开始变得严厉,只是不停的教训他,作为太子必须加倍的努力,必须做到最好,必须承受的起肩上的责任。心中最美好的记忆被唤起,那一直是他这些年来的奢望,睿言听着靖暄继续道:“没事的,父皇一定能救你!没事的!御医,御医!御医都死哪里去了?”
脸上冰凉的液体让睿言确信:父皇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戳了下,睿言控制不住的也流下了泪,只是惊慌中的靖暄没察觉到。。
“皇上,你儿子还活着呢!”苏倾酒有些不高兴,他辛辛苦苦救了人,人现在是好好的,结果当老子的来了之后还以为儿子快不行了,这不是气他是什么?
靖暄已经顾不上怪罪苏倾酒的不敬之罪,他瞧了眼苏倾酒就认出了他是春风的师傅,江湖上有名的神医,“老先生,还望老先生救救我儿!你要什么,朕都答应!”
“不用,你只要好好瞧仔细就行了,你儿子的毒已经解了,人好好的,只不过被你弟弟点了穴道暂时动不了而已,你慌什么呀!”苏倾酒摇头叹气,好心的伸手解了睿言的穴道。
靖暄还愣在那里,睿言已经睁开了眼,反手抱住了靖暄,“父皇!”
算是明白自己被靖渊算计了,靖暄气的看向靖渊,结果靖渊没事儿人似的,催着春风下马车,带着他坐上自己的马,然后才对靖暄道:“皇兄,臣弟已派人将那些乱臣贼子的府邸包围,到底做何处置,还望皇兄尽早示意。睿言跟睿情身体都还需调理,所以苏前辈就请皇兄带回宫照顾了!臣弟先行告退了!驾——”靖渊说完,也不等靖暄示意,骑马就奔走了。
靖暄盯着靖渊远去的背影气了好一会,才下令道回宫。靖暄上了马车,见着从刚才起就一直坐在角落的睿情,靖暄笑了,过去将另一个儿子也抱入怀里。
“父皇,二弟身后有伤!”睿言出言提醒。
靖暄同睿情对于睿言一句“二弟”都愣了好一下,这是第一次睿言这样称呼睿情。
“好了,都回来就好了!”靖暄长舒了口气,一手拉一个,空了三日的心,终于又被填满了。
那边翁业早指使马车夫脱离了大队伍往东街雀儿巷走,瞧见易荀宝贝的揣在怀里的东西,翁业好奇的抽了张出来看,“这是什么?”
“拿来拿来!”那可是苏倾酒给的秘方,对易荀来说就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