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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申克的救赎

_7 斯蒂芬·金(美)
底里。他完全丢掉了他的冷静。他的脖子变成了深红色,前额爬上
了两条血管颤动着:"你这个……你这个法国佬!我要解雇你,你永
远不会在新英格兰其它监狱里找到活干!"
  Gonyar沉默着把他的配枪交给了诺顿。他受够了。他加班四个
小时了,马上要五个小时了,他受够了。似乎安迪的对我们这个小
小欢乐家庭的背叛使诺顿把一些长期以来与他的个人恩怨夹杂了进
来……那天晚上,他跟发疯似的。
  我当然不知道个人恩怨是什么。但我知道那天有28个警卫听到
了诺顿与Rich Gonyar的争吵,我们看到监狱长走来走去,气急败坏
,我们知道萨姆uel 诺顿监狱长到了工程师所说的"张力断裂"[the
breaking strain]的时候了。
  我似乎听到安迪·杜福雷在某个地方大笑。
  在一个夜班警卫钻进安迪的琳达 Ronstadt的海报后面检查后,
诺顿终于去喝了一杯水。这个瘦小的警卫名字叫Rory Tremont,他
不是脑子进水了。也许他想给自己搞个铜星勋章什么的。结果证明
,诺顿让一个跟安迪差不多大小重量的人去钻洞是明智的;如果他
让个胖子去--许多看守都是胖子--那个家伙会被卡在里面进退两难
的。
  Tremont手上拴着尼龙绳,那是某人在卡车后备箱里找来的,另
一只手拿着六节电池的电筒。这时候Gonyar似乎改变了辞职的主意
,看上去是现场唯一清醒的人,开始铺开一系列建筑蓝图。我清楚
地知道他们会给他看什么--墙的横截面像一块三明治。整堵墙有十
英尺厚。里层和外层各四尺厚。中间是2英尺的夹层。
  Tremon的声音从洞里传出来,听起来很空洞毫无生机:"里面闻
起来很臭,监狱长。"
  "别管它,继续前进。"
  Tremon的短腿消失在懂里,过了一阵子脚也不见了。他的手电
筒光在里面乱晃。
  "监狱长,里面的气味真的不好闻。"
  "我说了,别管它!"诺顿喊道。
  Tremont的悲惨声音又传了过来:"闻起来像是屎。哦老天啊,
真是屎,是屎,老天让我出去。我要吐了,哦shit是屎,哦我的老
老老老天啊"--然后传来的声音确定无疑是Rory Tremont呕吐的声音

  哦,那对我来说是够了。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整天--不,
整个三十年--一起涌向我,我开始笑的喘不过气,我失去自由以后
从来没这样笑过,这是我从来没指望在灰墙里能听到的笑。哦我亲
爱的老天爷啊,感觉太好了!
  "把这个人弄出去!"诺顿监狱长尖叫着,我笑的如此厉害以至
于不知道他是指我还是指Tremont。我跺着脚笑,捧着肚子笑。就算
诺顿威胁要枪毙我我也停不下去。"把他弄出去!"
  好了,朋友们,邻居们,我现在也去禁闭室了,关了15天。真
漫长。但每时每刻我都在想可怜的老笨蛋Rory Tremont在下面喊:
"哦shit是屎!",然后我又想像着安迪·杜福雷开着自己的车向南
进发,穿着漂亮的外套,我不得不笑出声。我在15天里尝试着倒立
,也许因为我的一半也跟着安迪·杜福雷走了,浸入粪池里然后在
另一边清洗干净的安迪·杜福雷,向着太平洋出发的安迪·杜福雷

  那天晚上剩下的事情我从好几个消息来源听说了。不管怎样,
不太长。我猜Rory Tremont觉得在他吐完午饭和晚饭后没什么好吐
的了,因为他又继续了。从牢房墙壁的里面通过坑洞爬到外面没什
么危险,只是很狭窄,Tremont实际上是硬挤过去的。他后来说他只
能小口呼吸,这下知道被活埋的滋味了。
  他在坑洞的底部发现了一个主下水道,5层牢房14个厕所都排往
里面,这是33年前铺设的一条陶瓷管道。管道已经被凿通了。在被
凿通的洞旁边,Tremont发现了安迪的石头凿子。
  安迪自由了,但不是轻易获得的。
  下水道比比Tremont刚钻过来的坑洞更狭窄,只有两英尺大小。
Rory Tremont没往里面进去,据我所知,其他人也没有。那里面实
在无法形容。当Tremont检查洞和凿子的时候一只老鼠从下水道里钻
了出来,他后来发誓老鼠跟小猎犬[cocker spaniel]一样大小。他
像猴子爬杆一样又爬回了安迪的牢房。
  安迪通过这条下水道逃走了。也许他知道里面灌满了从西边50
0英尺以外沼泽里流进来的脏水。我想他知道。他一定想了办法看到
了监狱的建筑蓝图。他是个有条理的家伙。他一定知道或发现了5层
牢房的下水道是肖申克最后一个没有纳入新的污水排放系统的地方
,他也一定知道必须在1975年中逃跑不然永远也逃不成了,因为到
了8月就要把这个下水道转到新的污水排放系统里去了。
  500码。5个橄榄球场的长度。不到一英里。他爬过了这段距离
,也许手里拿着小手电,也许除了火柴什么也没拿。他爬过了那些
肮脏的东西我无法想像也不愿想像。也许老鼠在他面前逃窜,也许
它们爬向他就像野兽有时候在黑暗里变的很大胆一样。他一定不时
移动肩膀来前进,可能在管道的连接处拼命向前。如果是我的话,
幽闭恐怖症[claustrophobia]早把我吓晕几次了。但他没有。
  在下水道的那一端他们发现一些泥泞的脚印朝着连接下水道的
河流走去。两英里外搜索队发现了他的囚服--那已经是一天后的事
了。
  你能猜想到,这个事情被报纸大肆渲染,但监狱方圆15英里内
没人来报告失窃车辆、被偷的衣服或月光下的裸体男子。农庄里的
狗也没叫。他从下水道里钻出来然后像烟雾一样消失了。 但我打赌
他是向着Buxton方向消失的。
  这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过去三个月后,诺顿监狱长辞职了。
他是个崩溃的人了。在他最后的日子里他低着头拖着脚走路就像一
个老囚犯回牢房吃催眠药一样。Gonyar接管了一切,对于诺顿来说
这一定是最不厚道的事情。我所知的是,萨姆·诺顿去了Eliot,每
个星期天去Baptist教堂参加活动,他一直奇怪安迪·杜福雷是怎么
占到他的上风的。 我能告诉他,问题的答案是如此简单。有些人能
明白,有些人不能,也永远不能。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了,现在我要告诉你我怎么想的。也许我搞
错了一些细节,但我愿意用我的手表和皮带打赌我对于事情的要点
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因为,安迪就是那种人,事情只会这样或那
样发生。每次我想到这个的时候,我都会想到Normaden,那个半疯
癫的印第安人。"好伙计,"Normaden在和安迪同牢房了六个或八个
月以后说:"我很高兴离开。那牢房风很大。所有时间都是冰冷的。
他不让任何人碰他的东西。好吧。好人,但不好玩。风大。"可怜的
疯Normaden。他比我们其他人知道的都要多,而且他很快就知道了
。在安迪能把他弄走自己重新独享牢房之前有吧个月。如果在诺顿
监狱长第一次来之后没有Normaden和他共处八个月的话,我相信安
迪在Nixon[尼克松总统]辞职前就已经自由了。
  我相信他是从1949年开始的,退到那时候--不是石头凿子,而
是丽塔·海华丝的海报。我告诉过你他找我要的时候是多么神经质
,不光神经质还有超常的兴奋。那个时候我以为是尴尬使然,因为
安迪是那种要是让别人知道他疯狂地想要一个女人的话,会很尴尬
的那种人……即使这个女人只是个梦中情人。但我现在想想我是错
了。现在想想安迪的兴奋是来自其它的一些东西。
  那么谁要为诺顿监狱长最终在海报后面发现的那个洞负责呢?
当然是安迪·杜福雷的坚韧和辛苦的工作,是的--我不会否定这个
。但还有两个成功的因素:好运气和WPA的混凝土。 我想我不需要
解释好运气。我亲自检查了WPA混凝土。我花了点时间和邮票,第一
次是给缅因大学历史系[University of Maine History Departmen
t]写的然后他们给了我一个人的地址,这个人曾是建造肖申克牢房
的WPA项目的工头。
  那一侧的牢房包括第3、4、5层牢房,是在1934年到1937年间建
造的。现在许多人不认为水泥和混凝土是和汽车、炼油炉以及火箭
飞船一样是科技发明,但它们确实是。直到1870年左右才有了现代
水泥,知道19世纪末20世纪初才有了现代混凝土。混合混凝土是和
做面包一样的精细活。水会太多或太少,沙子会过厚或过薄。在19
34年,混合技术还没有现代那么精细复杂。
  5层监狱的墙壁足够坚固了,但它们不是完全干燥的。因此,它
们非常容易吸水。在长时间的潮湿环境里它们吸满了水,有时候甚
至水会滴出来。裂纹经常出现,有些有一英寸深,经常是用灰泥涂
抹掉。 当安迪·杜福雷进到5层牢房的时候,他曾是缅因大学商学
院[University of Maine's school of business]的毕业生,但他
也听过两三门地理课。地理学实际上是他的主要爱好。我想这是他
的耐心、一丝不苟的性格使然。一万年前的冰河世纪在这里,一百
万年前的山脉在那里,建筑结构千年以来在地球表面下相互摩擦。
压力。安迪曾经告诉我地理学的全部就是在研究压力。
  当然,还有时间。
  他有时间来研究这些墙。许许多多的时间。当牢房门锁上,灯
光熄灭,没有其它东西好看了。
  新来的囚犯通常会有一段很艰难的时光来调整自己适应封闭的
监狱生活。有时候不得不把他们拖进牢房,在他们适应以前必须给
他们服几次镇静剂。经常能听到新进到我们这个欢乐小家庭里的人
敲打着牢房的栅栏喊着让他出去……在这个喊声消失以前,沿着囚
室大家就会一起喊:'菜鸟[Fresh fish],嘿,菜鸟,菜鸟,菜鸟,
今天的菜鸟!"
  安迪1948年进来的时候没有神经错乱,但不是说他没度过艰难
时光。他可能离疯狂很近了,就在边缘支撑着。过去的生活破灭了
,无法预言的恶梦在前方展开,地狱里的一段长长的季节。
  我问你,他会干什么呢?他绝望的寻找一些能驱除他混乱思想
的东西。哦,甚至在监狱里也有很多东西能转移兴趣。好像人的兴
趣转移的话会有无限的机遇。我告诉过你的雕刻家和他的三个时代
的耶稣[Three Ages of Jesus。],还有从来没被贼偷过的硬币收藏
家,有个家伙是从三十五个不同国家收到明信片的邮票收集者[如果
你敢动他的明信片他会让你好看的]。 安迪对石头有兴趣,还有他
牢房的墙壁。
  我想他最初可能只不过在墙上刻点东西,也就是后来挂海报的
地方。可能想刻几行诗,却发现混凝土墙壁很脆弱。也许他挖了一
个大洞。我能看见他躺在铺位上,看着破损的混凝土墙。不管悲惨
的生活,不管被坏运气的列车载到这里,忘记所有事情看着这片混
凝土墙。
  几个月后,出于好玩,他可能决定看看到底能挖多深的洞。但
不能就这么开始挖,每周都有检查[或者突击检查,经常能搜出许多
有趣的东西比如酒、毒品、黄色图书和武器],难道能对看守说:这
是什么?只是我在牢房墙上挖的小小的洞而已。别担心,我的好人
。 所以他来找我问我是否能弄到丽塔·海华丝的海报。不是尺寸小
的而是大的。
  当然,他有石头凿子。我记得我在1948年把这个给他的时候还
想"一个人要花600年才能凿穿墙壁"。但是安迪用了两把凿子和27年
凿了个四英尺的能让他勉强通过的洞。
  当然他跟Normaden的时候浪费了不少时间,他只能在晚上工作
,越晚越好,最好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包括晚上巡夜的警卫。我
猜最费时间的是他怎么清除挖墙后的沙土。他可以把凿子包在磨石
布里来减少噪音,但他怎么对付混凝土粉和砖头块呢? 我想他一定
先把砖头砸碎成小石块然后……
  我记得我给他凿子以后的那个星期天,他走在操场上,他的脸
因为跟姐妹帮的冲突被打肿了。我看见他弯下腰,拣起一块小石头
……小石头消失在他的袖子里了。袖子里的暗袋是老犯人的把戏。
在袖子里或在裤子边里。我还记得,但不明显了,也许我看过不止
一次。那就是大夏天空气都凝固的时候,安迪·杜福雷仍然在操场
上走来走去。是的……他的脚边一直有沙土飘扬起来的微屑。
  所以他可能在裤子的膝盖部位以下有几个暗袋。把暗袋装满沙
土然后到处走,手插在口袋里,当感到没人注意你的时候,就抖抖
裤子,口袋逢的很严密,当走动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就沿着腿往下
漏。
  年复一年安迪一点点把墙搬到了操场上。他和一任一任监狱长
玩游戏,他们认为他只是想保住图书馆,让它发展起来。我毫不怀
疑这是一部分,但主要是安迪想独占5层牢房的第14个单间。
  我怀疑至少在开始阶段他是否有真正的出去的计划或希望。他
可能假设墙由十英尺的混凝土建成,如果他能成功钻了个洞,那他
还要挖三十英尺好通过操场。但正如我所说,我不认为他过分担心
挖洞。他是这样思考的:每七年左右挖一英尺,那么花七十年就能
挖通了,那时候我就107岁了。
  我的第2个假设是我曾经跟安迪说过的:最终我可能被抓住然后
在禁闭室里呆很长时间,纪录上一个大大的污点。毕竟,每周都有
固定的检查和经常在夜间的突击检查[每两个星期左右]。他一定会
想到不能一直瞒下去。迟早有看守会戳破海报,确定安迪没有把磨
尖的勺子或大麻藏在墙里。
  他对第2个假设的反映一定是去它的。也许他已经深陷游戏其中
了。在他们能发现前能干到什么程度?监狱是个该死的无聊的地方
,任何在午夜突击检查中中逃脱的机会可能会给他的早期生活中增
加点调味料。
  我确信只是靠运气他不可能逃脱。不可能坚持27年。不管怎样
,我相信头两年--就是1948年到1959年五月中旬,他帮助布赖恩·
哈德利处理遗产税的那个时候--他是有意那么做的。
  也许他还做了些给他带来好运气的事。他有钱,他可能每周贿
赂某人一点好让他轻松过关。如果价格合适许多警卫都会这么干;
钱进了他们腰包那囚犯就可以保留他们的海报或香烟。同时,安迪
是个模范犯人--安静,言谈高雅,无暴力倾向。每半年那些疯狂的
囚犯的牢房会被翻个底朝天,他们的床垫被拆开,枕头被拿走打开
,厕所的排出物被仔细检查。
  然后到了1950年,安迪不光是个模范犯人了。到了1950年,他
成为一件有价值的物品,一个跟大会计事务所做的同样出色的杀人
犯。他提供免费的财产评估建议,设计减税计划,完成贷款程序[有
时候是创造性的]。我记得他坐在图书馆的椅子后面,耐心地一段一
段给一个想买2手车的看守头目解释汽车贷款条例,告诉他怎么做最
好,给他解释可以向店里贷款而不被宰,让他找投资公司而不是法
定贷款机构。当弄完了以后,那个头目伸出了手……又很快缩了回
来。他暂时忘记了他在和一个吉祥物打交道而不是一个人。
  安迪一直关注着税法和股市变化,所以当他被冷藏了一阵后仍
然有用。他开始得到图书馆的款项,他与姐妹帮的战争也结束了,
没人会仔细搜查他的牢房。他是个好囚犯嘛。
  后来的某天--可能在1967年10月--这个长时间的爱好突然转变
成正事了。一个晚上他腰部以上都在洞里,Raquel Welch垂下来在
他的屁股那里,凿子的握把一下子陷进了混凝土里面。
  他把凿子抽回来,带了不少混凝土回来,但他可能听到了一些
混凝土掉了出去,弹跳着砸在管道上。他知道他会碰到下水道还是
很惊讶?我不知道。他可能看过监狱建筑蓝图也可能没看过。如果
没看过,你可以确定他不久以后就会找机会去看了。
  他立刻意识到现在玩的不是游戏而是高赌注的赌博……赌注是
他的生命和未来,高到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程度,但他一定有了好主
意,因为那时正是他第一次跟我谈Zihuatanejo的时候。突然之间,
如果他知道下水道通到外面的话,那个洞就不再只是一个玩具,而
成为最重要的环节了。
  他在Buxton那里的石头下有钥匙暂且不用担心。现在必须担心
一些新的热情警卫察看海报后面揭穿整个事情,或者会来另一个室
友或他突然被调到另一个监狱了。后来的7年里他脑子里都是这样的
事情。我能说的就是他一定是住在这里的最冷静的人。在这样一个
充满不确定因素的环境里一会儿我都会发疯。但安迪仍旧继续着这
个游戏。
  我能想到最悲惨的事情就是他被假释。你能想像吗?在真正假
释前三天,在经过一个彻底的身体检查后,他会被调到警戒程度较
轻的一栋楼去。他在那里的时候,原来的牢房会被彻底清扫。那么
他的假释会被关在地下禁闭室代替,然后再关到楼上……当然会换
间牢房关。
  如果他在1967年就钻了洞,那他为什么要到1975年才逃跑?
  我不能确定--但我能进一步的猜测。
  首先,他会比以往更小心。他很聪明,不会加快挖洞速度试图
在8个月或18个月内逃出去。他必须开始一点一点把洞扩大。当他那
年新年喝酒的时候洞跟茶杯口那么大,到了1968年生日喝酒的时候
跟餐盘那么大。到了1969年棒球赛季开幕的时候跟上菜的盘子一样
大。
  我曾经想这个过程会比看上去更快些--我是指在他把洞挖成之
后。似乎简单的把碎石倒在下水道里然后用我上面说的小伎俩把砖
头研磨成粉带到外面来更容易一些。他花了点时间让我相信他不敢
这么做。他想过那样的噪声会引起怀疑。或者,他害怕下水道里积
满了碎石会影响到监狱的下水道系统,从而引起检查。一次检查,
毫无疑问会导致他的失败。
  那么为什么然后他没逃走呢?
  我的猜测到此为止了,伙计们。再往下去就是胡乱猜测了。一
种可能性是通道有阻塞需要清理但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所以为什
么呢?
  我想也许安迪害怕了。
  我告诉过你成为一个制度化的人是怎样的。首先不能适应这四
面墙,然后能容忍它们了,然后就接受它们了……再后来你的身体
和思想以及精神都开始爱它们了。你被告之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
候写信,什么时候抽烟。如果你在洗衣房或电镀厂,那么每小时都
有5分钟可以去洗手间。三十五年来,我都是每小时过25分钟去厕所
,三十五年后我想要解小便或大便的时间都是每小时过后25分钟。
如果我有事不能去,那么这个生理需要会在每个半点消失,然后在
下个小时的第25分钟来到。
  我想安迪正和老虎摔跤--老虎就是制度综合症--同时也在担心
这一切都成空。
  多少个夜晚他只能躺在海报下面,思考着下水道,知道只有一
个机会?蓝图能告诉他管道有多大,但蓝图不能告诉他管道里面有
什么……如果他没被憋死,如果老鼠很大很凶,冲着他来而不是逃
走……而且当他抵达管道尽头的时候,蓝图不能告诉他在那里有什
么。这里有个比上面那个假释更有趣的笑话:安迪闭住气进入下水
道,爬过5百码,黑暗中充满着恶臭,却发现管道尽头装上了一层厚
重的金属网。哈哈,真有趣。
  这就是他所思考的。如果这个冒险真的来到他也真的逃脱的话
,他能搞到一些平民的服装而不被周围的犯人察觉吗?最后,就算
他爬出了管道,在警报拉响之前逃出了肖申克,到了Buxton,掀开
正确的石头……却发现下面什么也没有呢?或者更戏剧化的当到了
正确的地点却发现那里耸立着一座大厦,或已经变成超市停车场什
么的。也许有喜欢石头的小孩子主义到这块火山玻璃石,把它掀开
却发现一把保管箱钥匙,然后把两个都当作纪念品带回了家。也许
一个猎人把石头踢翻了,让钥匙暴露在光天化日下,喜欢亮晶晶的
东西的松鼠或乌鸦把它叼走了。也许那里每年春天有洪水,冲垮了
石墙,把钥匙卷走了。可能发生任何事情。
  所以我想--不管是不是胡思乱想--安迪只是犹豫了一会。毕竟
,如果你不赌的话怎么输呢。你也许要问,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呢?首先是他的图书馆,其次是他在监狱制度中的平静生活,以及
他再也无法逃跑了。
  但他最终还是逃走了,正如我告诉过你的一样。他尝试了……
哦,我的天哪!你告诉我,难道他没有取得辉煌的胜利吗?
  你会问了,他真的逃跑了吗?逃跑以后发生了什么?他到了那
块草地翻开了那块石头后又发生了什么……假设那块石头一直在那
里?
  我无法为你描述那幅场景,因为我这个制度化的人仍然在牢房
里年复一年的等待出去。
  但我要告诉你这个。1975年夏末,准确的说是9月15日,我收到
一张从德克萨斯[Texas]小镇McNary寄来的一张明信片。这个小镇在
美国边境,穿过去就是El Porvenir。明信片是空白的。但我知道,
就像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死那样确信。
  他穿过了McNary。德克萨斯的McNary。
  这就是我的故事。我不知道把它全部写下来需要多久或需要多
少页纸。我收到明信片后就开始写,结束于1976年1月14日。我写秃
了三支铅笔,用了一桌子纸。我把这些纸张仔细地藏了起来……不
让其他人看到。否则会露马脚的
  这唤起了我许多无法相信的记忆。自己动手写就像把一根树枝
插入清澈的河水里搅起一团淤泥一样。
  哦,你可没写你自己,我仿佛听见有人这么说。你是在写安迪
·杜福雷。你在这个故事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你知道
不是这样的。安迪每句话如果没有我决不会让人知道的,当监狱大
门向外打开,我穿上廉价的外套,兜里揣着20美元,心里欣喜不已
。不管现在有多老多潦倒,我都很高兴。我想安迪比我更开心。
  在监狱里还有跟我一样的人,还有记得安迪的人。我们很高兴
他逃走了,但也有点伤感。归根到底,有些鸟注定不能被关在笼子
里的。它们的羽毛太明亮,它们的歌声太甜美。所以只能让它们走
,否则某天你打开笼子喂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飞走了。你知道把它
们关在这个地方是错误的,但它们的离开让这个地方变的单调和空
荡荡。
  这就是我很乐意告诉你的故事,尽管结局未知,尽管写下它们
让我感伤。谢谢你听我讲完这个故事。我要对安迪说:如果你真到
了那里,我相信你能到那里,那么日落后替我看看星星,替我摸摸
沙滩,替我跳进水里,替我感受一下自由。
  我从来没想过要继续我的故事,但现在以前写的东西在桌上,
摊开在我的面前。我要新的拍纸簿再写上三、四页。我是在一家商
店买的拍纸簿--我走到波特兰议会街一家商店里买了这个。
  我以为我在肖申克的牢房里结束了我的故事。那是1976年的一
月一个寒冷的冬天里。现在是1977年6月末了,我坐在波特兰Brews
ter旅馆的一个又小又便宜的房间里继续着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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