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小三来了

_2 阑珊(当代)
这种方式不行,再换种方式。对面的男人继续卖乖:“跑了好几个首饰店去挑手链,急得上火,喉咙还疼呢。”
若琳心动了一下,“好好休息,多喝开水。”
“买不来手链,完不成小猪交给的任务,我哪敢休息?别开玩笑了,晚了一点还给脸看呢。”
“谁给你脸看了?”
“你现在就对我爱搭不理的,55555555。”
哎呀,若琳坐不住了,禁不住又是笑脸又是玫瑰花递上去,“大猪不哭,小猪刚才忙死了,没看到,没来得及……”
于是两人的猜忌没有了,又亲密无间了。亲密无间的若琳气势汹汹地问:“昨晚去哪里了?哼!”
对面早有准备似的,老实地回答:“工作忙,加班,公务员还不就这样,永远干得比牛多,吃得比猪差,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哦,哦,我还以为说我呢。”
“你怎么了,你还有我可依靠。”
“你能靠得住吗?”
“什么话,看不起你老公?”
“你自己想。”
“早跟你说过,我就是你手里的风筝,只要你不松手,我就一直在。我还用想吗,线一直在你手里。臭小猪!”
“臭大猪!”
若琳心里所有的怨恨和杂念都被这几句有感情有责任心的话涤荡尽了,心里甜似蜜糖,甚至为刚才的猜忌和小心眼觉得不好意思。他爱她,她能依靠他,这是最大的安慰和收获。
那个有感情有责任心的男人说今晚继续加班,对不能早点回去帮她做家务表示歉意。若琳动情地回应:“没关系,让勤劳的人一回家就能吃到可口的晚餐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吼吼。”
他回:“好幸福!”
她:“呵呵。”
于是一下班她就往家里赶,琢磨着做点什么新鲜厨艺让他大吃一惊,怎么也得对得起那条马上就到手的手链吧。女人对礼物,尤其是贵重的东西内心有着非同一般的巨大贪恋,这起码意味着重视程度和最好的弥补,尤其在感情缺乏安全保障时。
但在小区门口,又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在使眼色、不屑地笑和窃窃私语,然后在小小的健身器械广场上看到了那个骂骂咧咧的“吊带裙”,这次换了一身云蒸霞蔚般鲜艳的,不合时宜的肥,风一吹露出壮美雪白的大腿,长发胡乱卡了一下,更多头发垂了下来,人就站在薄薄的人字趿拉板上,脸孔因气愤而扭曲着。她已不像上次那样嚣张了,集中的爆发改为了细水长流,三天两头就堵在男人原配的楼下指桑骂槐一番。人们也对她见怪不怪了,熟稔了她的身影和谩骂,不再即时围观,但看耍猴般的白眼和不屑还是流露了出来。
连若琳也对她有些厌烦和鄙视了,她这样忙碌的上班族都能撞见她撒泼若干次,可见她的无理取闹和对未来丧失信心的程度。那个男人若真心对你好,还用你出来一趟又一趟丢人现眼吗?你比那干巴老太婆年轻漂亮好几个档次,却像没长脑袋一样,抱着个树梢子使劲晃有何用?人家以不变应万变就钉死你了!唉,整个一赌输全部筹码的赌徒嘴脸,输了过去,还要押上现在和将来,为一个形迹可疑可能还在背后偷笑的男人付出所有,怎一个蠢字了得!不知那个男人是富可敌国还是貌似潘安。
老程那辆破桑塔纳驶进小区,迎接他的是一桌两素一荤王氏小炒和香甜可口的紫米粥,可爱俏皮的女孩正把两只苹果形状的蜡烛点上,整个客厅就昏蒙蒙红彤彤的了。隐隐的水汽如黄昏的鱼塘,暮霭中水面上活跃着鱼儿若隐若现欢愉的脊背,悠然牧歌般的甜腻气氛下,某种欲望在黑夜里快乐地涌动。
老程很喜欢吃饭时脱光上衣,就像以前大街上的膀子爷,守着树梢上的落日,一边流汗一边捧着大海碗吃面条。衣服少束缚就少,但不是全裸,有碍观瞻。光膀子之前他先献宝似的把铂金链子献出来,捧着一个小小的红色丝绒盒,价值五千金,比被老婆意外缴走的便宜一些,也不是故意便宜的,实在是割肉割得心疼了,私房钱以这种速度花下去,他迟早会被榨干,失去潇洒从容的本钱。若琳高兴坏了,抱着老程大青鱼似的肥脑袋又啃又亲,“大猪,谢谢大猪猪!嗯、嗯、嗯!”
老程喜欢她兴奋之下的嗯嗯,满怀软香温玉,像拥英雄般入席,听着撒娇又充满敬意的奉承话,这就应该是男人的生活。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1(1)
那条近七千元的铂金手链,让燕石吃了定心丸一般,深刻地意识到丈夫内心还是顾家的,还是感激她的,怎么着也二十年的夫妻了,也许没有爱情了,代之的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亲情。自己的付出,他心里是有数的,只不过男人家庭生活过久了,过习惯了,就皮了,有点不耐烦的蠢蠢欲动,但家始终是他的大本营。凡那种出去寻花问柳的主儿,一般都有一个稳定的后方,这是他的根据地,若这种让他心里稳当笃定的根据地没有了,你以为他会有闲心出去招蜂引蝶吗?但凡有点钱有点势混出个头脸的男人,一般婚姻是束不住的,男人成功的标志便是金钱成堆、妻妾成群,这是历史文化基因传递下来的,挡是挡不住的,男人在经济上混出第一步后,便下意识地在女人中扩充势力。他们有裤裆里顽强的玩意儿,三天两头就坚决竖起来的埃菲尔铁塔,你如何管得住他,管得住一个强势男人去开辟第二第三渠道?你唯一希望的是他在第二战场中还能有点良心,还记得原配的好,而不是战着战着,就把后方红旗拔了,踢了糟糠之妻,把彩旗迎进家里扶正。
有了这条手链,燕石的心一下子很宽容,就算他偷吃,也捂紧点,别让自己知道,也别给外面的女人钱花。再乐观点,老公免费玩鸡,也算自己沾光了,谁让你们女人不自爱,愿意让别的男人玩。这么一想,燕石的心理变了,也没那么有情绪了,哄好了自己,给老程发了一个短信:回娘家了。
娘家也姓燕,只有一个老太太,父亲得病去世多年了。但老太太有伴,是大姨的女儿,在市园林局做事,收入、工作都还算体面。燕石称她为姨姐,她的父母“文革”中在内蒙插队因生活条件不良而去世,她便一直住在燕石家里了。这个姐姐来到燕家时燕石还没出生,她是过继过来的,五年后燕家才有了一个亲生女儿。燕老太太对这个长女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自己也生了女儿后,怕人说后母难当,她不是一碗水端平,而是看得见地向长女倾斜。以前生活不好,有点好吃的先紧着长女吃,小女儿抹眼巴拉才能为自己争一点,好的衣服也是老大穿小了,小的再捡。所以燕石至今都记得上小学时自己穿的厚补丁裤子遭同学讥笑,到中学时就分庭抗礼了,坚决不再捡破烂。
小时候如此不同的待遇让两姐妹心里都有了隔阂,长大后对婚姻的选择也有很大不同。燕石倔倔的,很内向,很勤快,处处想着为自己争公平,争利益,甚至不惜与母亲闹?,下嫁了一贫如洗的程健人,只因程健人老实巴交,一门心思对她好。想起来燕石也觉得当时自己的做法太过彪悍,家人越反对自己越起劲,骑个破自行车把程健人从破工厂的破宿舍里喊出来,就把证给领了,她想的是只要两口子好好过,一条心走到底,迟早也能混出个样来。想想那时傻啦吧唧的程健人,嘴巴都笑到耳门上了,能娶到年轻有干劲的燕石,他祖坟是需要长点青蒿之类的。那时她虽是个样貌平常的小市民,他却是这个城市最底层的破落户,看不到一点前途。她好歹还住在当时还是农村的南三环的平房里,他呢,远郊一农民,在婚配讲究门当户对的文化规则里,下嫁上娶是很明显的事。成为人妻的燕石为夫君的出人头地忙得焦头烂额,鼓励他学习,进仕途,从最底层的小科员做起,然后支持他念书、进修、晋升……加上源头的“亏”,她投入的精力心力体力不知有多少,难道不值得程健人对她保持一辈子的忠诚和关爱吗?不值得他出人头地后好好报答在他人生中起中流砥柱作用的老婆吗?所以,以投资的角度来看自己的婚姻,燕石认为自己是成功的,应该有正比例的收成。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1(2)
反观姨姐燕霞,走了一条匪夷所思的路,把老太太气得掉了二十多年的眼泪。长相像她亲生母亲、身材苗条(不像燕石稍矮稍胖,像自己的母亲)、颇有姿容的燕家长女年轻时有个恋人,白白净净斯斯文文长相非常不错,姓佟,两人站在一起绝对是郎才女貌,可惜人家阴差阳错误娶了别人——这个“误”是失误的误,是燕霞以前一直强调的,也是那姓佟的信誓旦旦保证的。有了这个借口,中间隔着那个合法妻子,两人还是接着恋,接着爱,接着互诉衷肠和海誓山盟。一年后,那男人生了个女儿,两人就隔着一个合法妻子又加一个婚生孩子继续诉说“时代错误”和“有情人终成眷属”。三年后,那男人的儿子出生了,燕老太太急了,骂了,哭了,劝了,吓唬了,要棒打鸳鸯了。也不知真是爱情的力量还是什么,那姓佟的就来到燕家,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太太面前,指天咒地说爱燕霞,没她活不了,正准备离婚,离了娶燕霞等等。这种跪戏三年内演了四次。老太太是过来人,也是明白人,让燕霞自己选择,快刀斩乱麻,快点了结。当时燕霞都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哭成泪人一般说要等他,否则嫁了别人也不幸福,迟早上吊云云。
真情真到这份儿上,老太太心力交瘁,让她好自为之,也不再管她了。失去束缚与羁绊的燕、佟两人可是蜜糖般好了很长一阵子,像快出监狱里的人看着高墙外的蓝天扳着手指头数日子那样快乐无边地规划着未来生活,这一规划竟是十好几年,黄瓜菜都凉到冰窖里去了。那姓佟的始终没离完婚,他两个孩子也从幼儿园、小学、中学,一直到大学,平安地成长着,没离成的理由也从老婆自杀、女儿还小、儿子还小、女儿可怜、儿子体弱、女儿未成年、儿子未成年一直延续下去。直到那姐弟俩都成年了,都念了大学,还是蛮不错的北京名牌大学,有着看得见的光明和未来。但此时,可能人年纪大了,内分泌不像年轻时那么旺盛了,理性回归,家庭纽带和亲情的力量显现,姓佟的逐渐把重心和兴趣放在了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不再有心情、时间和燕霞筹划未来了。而年华逐渐老去的燕霞也慢慢失去了年轻时的单纯和热情,对他的推托和回避变得越来越尖刻和怨恨——你越不理我,我越怨恨,越恼羞成怒,越频繁地找你;你越讨厌这种骚扰,缩进自己家里享受天伦之乐,我越不忿,赌输了身家性命的赌徒般变本加利地向你讨个说法,甚至突然迸发杀死你的念头——恶性循环之下,两人的关系愈来愈远,愈来愈凉。
在爱情路上走到尽头的燕家长女这才发现,前半生拼尽全力押上的宝落了空,到头来自己不仅一无所有伤痕累累,恐怕还搭上了一生,而那姓佟的男人却只需转转身就能拥抱妻子儿女——他原来早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在这场婚外恋的闹剧里,他什么也没丢失,甚至趁着年轻占了她那么大的便宜。那个一直信誓旦旦被坚持的“爱情”是多么不值钱,在爱情的名义下她输光了包括青春尊严在内的一切。养母整天唉声叹气,同事们背后大讲她的笑话,甚至有一个段子是说某个女孩没找对男人,有人这么警告:你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和这种人混在一起呀?有什么好下场,免不了成燕霞第二。而燕霞住的地方也因她快成景点了,甚至连妹妹燕石也讥笑了她好几年。那年她四十岁,胡乱吞了一瓶安眠药,幸亏被救了回来,以后的事情就简单了,燕石托赵波帮她调了单位,远离了佟。那姓佟的最后很可恶了,处处耗子躲猫一样回避着燕霞,说燕霞打扰了他正常的生活,还说她疯了,逼迫自己做一个抛家弃子的不义之人,他快娶儿媳抱孙子的人了,能干这丢人现眼的事吗……的确,燕霞后来有点神经质了,要他兑现承诺,要他还她二十五年的青春……到后来两人形同陌路,成为互唾的仇家。佟家的两个成年儿女则是见到燕霞就毫不顾忌地“呸”一口,公开骂她为婊子,贱,骚,勾引别人的丈夫、他们的爸爸……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1(3)
五年前,燕霞在医院被抢救回来后,沉寂了半年,后来行为慢慢平静了,不走极端了,也不再一忽儿哭着闹着失心疯般找老佟去了,也不再咒骂他了,整个人的风格一下子变了,变得格外安静,活木乃伊一样。死过一次的人算是把死之外的事情看开了。后来老太太在她紧闭的卧室里看到了大大的木十字架,这个四十岁以前还是无神论者的单身女人,终于在宗教里找到了宁静,皈依基督了。
当然,这也算一个结局,让人唏嘘伤感。燕石也慢慢不再对这个姐姐有成见了,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加深,悲苦,无奈,命运,什么都懂得了,也不觉得信宗教是迷信,而是非常理解这个被命运开了残酷玩笑的姨姐。她幼时的成长是相对顺利的,在她并不漫长的前半生中,收获了太多她不该收获、不能接受、也不能容忍的东西,那种负面和消极的东西太多了,她承担不了,需要分出一部分给另外一个人,那个叫上帝或耶稣的人。她需要有人分担,需要在这个充满谎言、欺骗和利己精神的冰冷世界里找到一份归属感。
燕石对她的不屑慢慢转化为心疼、怜惜,但内心深处多少还有点“自作自受”冷讽的影子,做小三,活活拆散别人,再华丽深情的借口能掩盖天然的道德劣势吗?生生把自己未来的幸福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痛苦之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报应而已。想到这些,自己内心也松了口气,一个男人在外面再浑,再花言巧语,也不是说抛弃家庭就能抛开的,少时夫妻老来伴,他们有共同的记忆,有共同奋斗的人生历程,有共同的命运轨迹,加上爱情结晶——孩子,那种凝结在一起的亲情与血脉,这才叫爱情!拥有这份厚重爱情的女人守住一个男人尚且不容易,何况你一个轻飘飘四不沾的圈外女人来争,你凭什么争得过去?
她推开燕霞没有锁的闺房的门,看了一眼那高高祭起的十字架,房间里太素了,一尘不染得令人打冷战。
“她还能嫁得出去吗?我得给赵波唠叨一下,让她留点眼睛,这样老到咱家里,也对不起大姨啊!”
燕老太太正切韭菜调馅,女儿回来了高兴,听了这话脸就阴下来了,“嫁给谁?还有啥好头绪?大好年华活活给那个王八蛋耽误了,老天爷也不睁开眼看看他!改天我得去他单位门口骂他去,有人生无人教的龟孙子祸害了咱,不能让他好过了!”
看着母亲因长期忧愁而凝固成的一张苦瓜脸,燕石劝她:“你一把年纪了何必呢,再把自己气得好不好的,不是添乱吗?姓佟的再不是东西,你想想能光赖人家吗?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姐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对自己就不能负点责任?她都算了,你又何必纠缠自找不痛快呢!”
老太太深深叹口气,一张脸充满了悲凉,“我心里堵得慌呀,你姐让姓佟的毁了一辈子呀!我死了在阴曹地府见了我姐姐的面也交不了差呀!”
燕石直视着母亲,清晰地说:“你难过有什么用?她又不听你的,她这一辈子过了多半辈了听过谁的?是她自个儿毁了她自个儿一辈子,谁叫她幼稚、轻信、有眼无珠!别人的男人,人家有儿有女,她还抢得那个欢,真有脸!一头扎进粪坑里还当是香饽饽,没见过男人似的,怪谁?怪她自己!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让她和上帝聊天去!”
女儿充满情绪的话提醒了老太太一般,老人看了看女儿的脸,“健人现在忙啥呢?”
“别提他,死人!”
“唉,”母亲语重心长,“你也别刺猬似的说一不二,两人日子过长了就要有退有让,想想有时吃点亏也不是啥坏事,别倔得毛驴似的,大事小事都吵吵,光吵吵也把人心吵散了。”
“你知道什么呀。”
“男人啊,四十是个坎,和女人更年期差不多,人心愿意往外走——女人是往里走的——这十年熬过去,以后啥事没有,熬不过去……不少人没熬过去啊。”
燕石冷笑,“姓佟的不熬过去了?”
“人家儿女双全,血脉决定的,离不开。这人啊,年纪越大越恋孩子,是你姐看不透事,看不透人。”
“当年他们在一起死去活来也是有真感情的吧?”燕石回头看着母亲。
老太太哼了一声,用她丰富的人生经验迅速答出:“年轻时主要想着玩,精力足,怎么娱乐怎么高兴怎么来。什么叫真感情?对你负责能给你一个家才叫真感情,别的都是瞎扯。到年纪了,精力不行了,回家该干吗干吗去了,这叫啥屁感情?为什么历朝历代重男轻女?这女的就是脑筋不行,心眼跟不上,体力受制于男的,婚姻上受制于男的,你想想吧,哪个方面不受制于男的吧,唉!”
燕石有点烦,自己是女人,自己也生了闺女,老程该不会有这种想法吧?老娘真有点糊涂了,时代发展到今天,还唱衰女人呢。
老娘接着唠叨:“男人没有可靠的,除非你抓了他的小辫子,可哪有能抓一辈子的小辫子?你抓不到,有可能别人抓得到,打蛇打七寸,掌握了命脉,老虎也乖呀……”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2(1)
当着他的面,若琳勤勤快快若无其事地把他内裤洗了,是他从那个家里穿来的,她装着不在乎,洗得干干净净,晾在阳台上。她给他买的丝质内裤少了一条,她不会追问哪里去了,她需要显示出与众不同的贤良。成大事者莫问小节。当然他再回那个家时,还给他穿丝质的,丝质的舒服,比她为省钱买的混纺大路货有品质,他需要把有品质的哪怕微小的生活细节带回去。做女人,并不是越老越合格……另外,背着他的面,用针尖将TT扎一个细小看不见的洞。靠单身一个人,靠所谓的爱情,她打不赢这场战争,殷月红说得对,得想另外的办法,要擒住男人,得有撒手锏,光靠裤裆里撅撅着嘴巴上甜言蜜语着,太不靠谱。男人很爱拿大主意,但关键时刻你要有能力指出一条道,他也会跟着走。
“你爱我吗?”觉得没有安全感时她会问。
“爱!”这个人每次都很笃定。
“你会娶我吗?”
“会!”
于是她放心了,但放心是有时效的,一不见他人影,又转变为不安心了。她已搭进了过去,都二十八了,让自己内心焦虑郁闷的年龄,就像他的阴谋,故意把她拖进这个不尴不尬的年龄段,让她骑虎难下不得不跟着他走,一般同龄人都稳稳当当出嫁当妈了,她不想再搭进将来,一直这样空耗着。空耗像钝刀割肉似的,那种吱吱啦啦渗到骨子里看不到尽头的悲哀和疼痛,能让微笑的眼睛里迸发出杀人的恨意,你他妈的说爱我,也得拿出爱的行动来啊!
背过脸去,她的愤怒恐怕比他的妻子来得还要凶猛、凛冽,因为他的纠缠和谎言,她被浪费了青春,快变成大龄剩女了,他就是现在诚意地拿出后半生,也不见得对得起她,亏她还这样至死不渝地爱着他……她不需要了解燕石的动向,这年头,没爱情了,只剩下在犬牙交错中死缠烂打的夫妻太多了,她到公司上班就碰到一个现成的。老板的太太如向日葵般突然耀眼地出现在办公室,那种焦灼、傲慢和凌厉的眼神,在房间里如手电筒般扫来扫去,焦点有对准若琳的趋势。若琳看上去娇羞文雅,温柔甜美,有一双清清纯纯的大眼睛,是一般男人喜欢的类型,关键是性情和气质都与老板娘相反。男人在外面找女人,断不会找个与老婆娘相似的,有梨子的吃苹果,有苹果的吃香蕉,这符合男人多多益善的生理和心理特征。但老板娘不傻,有理由怀疑老公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尤其那种表面顺从内心抗拒和敌意的,毕竟是情敌,你不可能在有备而来猎犬般的眼睛面前掩饰得不露蛛丝马迹。但若琳太坦白了,不卑不亢,衣着也朴素、大方、得体,本身并没有妩媚、骚气那种撩拨男人的因子,使老板娘觉得自己眼光颇高的老公也不可能把目光放在一株不起眼的木兰上。若琳也不以为然,谁看得上你那花花公子暴发户般的男人,赤裸裸的雄性动物,看到自己喜欢的那类女人就翘尾巴,和楼下那家空调公司的公子哥一个德性,有本事好好看住他,别让他出来害人!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2(2)
老板娘在办公室瞅了半天,估计没发现什么。像这样穷于抓细节的女人,让人想起燕石也该有同样的本事,做点让她跳脚、抓狂进而抓烂她丈夫脸的小埋伏也太轻而易举了,一根挂在衬衫上的头发说不定都会让她发疯,让婚姻大厦在吱吱嘎嘎中轰然解体。但看她只是疑神疑鬼的眼神,还在求证阶段,什么也没抓到,说明老板这个人在外面只是玩,只是为了性,瞧他把老婆保护得多好,宁愿把她急疯也不愿气死她。
中午,若琳到茶坊吃午餐,也不在乎多花几块钱了,好吃的,要多吃,好好养身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茶坊老板娘梅二姐见到她,努努嘴,小声说:“你那个楼上的朋友出差了,跟着她经理。”眉宇间那种八卦神态,无聊中带着啧啧称奇又分明嘲讽的语气。
“楼下的,”若琳笑,“人各有志吧。”
“她这种人也能称‘志’?被人玩了还帮人数钱呢。啧啧。”
“都怪现在的学校教育,十###二十岁的人了摁着不让交朋友谈恋爱,出了校门走上社会时都不知道什么叫爱情,活活被人骗呗。”
梅二姐在对面坐着,点着一支烟,“我就觉得这丫头傻,找不对人,也不会谈恋爱,找男人也得会找呀,小姑娘出来混生活不容易,想改变生活改变命运,按说也没什么错,找个四十多岁有点钱有积累的,人家因为年纪比你大那么多,怎么着也会让着你,分给你点,弄好了说不定真娶了你。找这么个正在创业的男人,还很年轻,铁定最后被人白玩了。人家老婆也年轻着呢,生了儿子,在公爹事长手下也独当一面,这正宫娘娘根深叶茂,地位难撼动着呢。这曹公子,又不是多有能耐的人,能飞出他老子的手掌心?于丽美要是命强,生个双胞胎,俩儿子,说不定也能扳回来。”
若琳笑,“生儿子就能扳回来?”
“母以子为贵,反正生儿子比生闺女强,别说有点钱有点势的大户人家,就是小门小户也不会让自己家的血脉流落在外,看在孩子的份上,人家也不会亏待你。你看现在当官的、发财的,谁只有一个孩子啊?在外面生得多了去了,只是情人安排得当,低调罢了,一样跟着富贵,比平民百姓日子好过多了。女人一辈子,不就这么回事嘛。”
若琳寻思,这拥有茶坊的老板娘嫁给只是名义上的“老板”是不是后悔了?她投资开店,没那男人什么事,但有时这个幕后男主人会为顾客做一道拿手的洋葱牛肉盖饭。作为老板娘的第二任老公,他体面而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但也不是底层百无一用的平头小百姓,吃了上顿愁下顿,只不过收集古有点风险罢了,二十万买的黄花梨木板凳可能就是技艺高超的拼接货。
“人活着不容易,不知道哪条道好走。”
“不容易也有不容易的活法,女人要跟对人,还得有脑子,光念了大学没用,能学个什么出来?我有一个远房侄女,师范毕业的,不想当老师,去了一家很大的外贸国企,人家那总经理也追她追得紧着呢。我这侄女眼活,想跟我好,行,得给我一个好职位吧,给高点工资吧。人家头儿有实权,一把手呀,说给就给了,磕巴都不打。我这侄女也是有本事的,三年内一路从中层干到高层,干得好着呢,挣不少钱不说,光房子就有几套了,都在三环内,不贷款,现在这房价天天噌噌往上涨,房子也挣钱啊!她越能干,她头儿还越不放她,我这侄女也不逼他离婚,长她近二十岁,真嫁个老头子好日子也到头了,去年提出来要去美国当分公司的销售经理,说去就去了,现在一边在美国做事,领着工资,一边读MBA呢,估计读完就把她老板踢了。一个女人事业学业两不误,又有脑筋会做事,什么样的男人找不着?非吊在一棵老歪脖柿子树上,有什么出息?聪明有本事的女人知道拿男人当阶梯,一步一个脚印地提升自己,向上走!”
若琳听得出神,喜欢这种传奇故事,让人热血沸腾甚至生出诸多遐想来。不过她知道自己的本领和野心有限,吊死在一棵老歪脖柿子树上吃一辈子老柿子也不错了。
下午“老歪脖子树”打来电话,说他为她朋友找了关系,找了他朋友胡 星 斗,老胡找他喝酒去,她的朋友也去,问她去不去,大家一起喝一杯,玩玩,没什么的。
若琳没听完就反应激烈,不仅自己不去,也反对老程去,想想殷月红也真是,自己让老程帮她找人了,她不知感激还一起闹腾喝什么酒。不用说酒桌上大家都看她一个人表演吧,叽叽嘎嘎交际花似的,人来疯,最招牌的动作就是用妩媚勾魂的眼睛赤裸裸地勾男人,像老程这样老实巴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男人说不定就给勾去了。如果说女人是男人的诱饵,她绝对是一只挂满食物的鱼钩,而且会送进男人嘴里,到手的东西绝不会松手。
因为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她根本不愿在那种场合搭理她。
“呃,你朋友不会生气吧?”
“让她生气好了,我才不像她那样爱往男人堆里扎,从那里获取作为一个女人的优越与价值。”
“那我也不去了,一下班我就回家。”老程语气乖乖的,心里得意洋洋。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3(1)
燕石一直蹲伏在老程单位门口,时间到了,看着三三两两的人,骑自行车的,开小车的,步行到外面做公交的,迤逦消散到街上,像一股股溪水融入下班高峰的洪流里。五六点钟的北京大街像开水煮饺子,人碰人不分个。好不容易等到自家那辆破普桑缓缓地开出来,找个缝夹了进去。燕石也连忙叫了出租车坐进去,让司机师傅盯紧。像自家这种生活条件,不算小康,也就脱贫不太久吧,完全没必要养车,但男人都是虚荣的动物,爱把钱花在面子上,你说一破车能长几寸的面子?温饱不愁了,人就懒了,这话是真的。
桑塔纳重合了一段往家走的路后,开始反常,向相反的方向拐了。行,这次要活捉你王八蛋了,看你还有什么脸说!
出租车也真叫敬业,紧咬着前面那破车左冲右突,最近的时候都贴着它的屁股了,只要前面的人上点心,恐怕能从后视镜中一目了然,吓得燕石赶紧抓起挡风玻璃下的报纸遮住脸,让司机慢点,别功亏一篑。车一慢,碰上前面的红绿灯,桑塔纳跑过去了,出租车没跑过去。燕石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偷油的耗子溜下了灯台,急得要撒腿追过去。出租车司机安慰她:“前面那条路还没修好,没有出口,你就到前面几个小区里转转,肯定能找到那车。”
于是过了红绿灯,燕石下来就在几个小区门前转悠了。北京建设太快了,记得前几年这一片还是平房和单位老宿舍的混合区,现在已经全部?新,成了几个崭新的大社区了。夕阳的光辉下,笔直的马路两边开满了三色月季,那些庄重的咖啡色或青灰色系列的高层住宅在青穆色的天空中勾勒出积木般的几何重影,几乎所有小区大门口都站着两个或两个以上穿制服的保安,有专供人进出的偏门,有专门走车的路,挡着栏杆。这不是一般百姓能租得起的新兴民宅,租一居就得花不少钱。他们以前过穷日子时,租住了多年的平房,没有下水道,没有卫生间,甚至连厨房都是与邻居混着用,那时?足了劲要好好活着,好好奋斗,好好攒钱,这辈子要住上宽敞明亮的楼房。后来老程单位总算分了一居的福利房,一家子过年似的搬了进去,一住就是十年。到女儿程佳上高中时,才东凑西凑买了现在住的二居,新房子空间大,闺女终于有了自己独立的卧室,再也不用蜷在客厅里了。想想这一切多么美,一步一个脚印从赤贫走向贫穷,从贫穷走向脱贫,从脱贫混到现在刚刚有一套房有辆破车,二十年过来好日子还没琢磨明白呢,男人就找了更年轻的女人在更高档的小区里筑巢为家了。女人提携男人,为男人作牺牲,有什么用?最后能落下什么?
燕石的眼泪哗哗流了半天,僵了半天,想掉头回去,真相是她愿意看到的吗?人可以苟且地活着,没看见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眼一闭怎么不是一辈子?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3(2)
她转过身,却走不动,再转过来,就走动了。
也许因为她在附近徘徊了半天,加上情绪不对,第一个社区的保安有点不想让她进,她偏进,光天化日之下,又不是什么保密单位,防谁呢?她进去了,后面有一个保安远远地跟着,她回头,他就左顾右看。燕石大怒,心里悲哀啊,这世上谁他妈的才是贼啊,偷人偷权贪污腐败者,都他妈人五人六正大光明地活着,想找回自己的东西想守着自己东西的人,怎么反而活得卑微而龌龊啊!这都他妈的什么世道,要天崩地陷反常了吗?
她就拖着个尾巴在小区查看了一圈,没看到自家的车,气鼓鼓地出来,进了斜对门的第二个小区。这边的保安没有明显地怀疑她,她大模大样地进去,只转了小半圈,就在停车道上看到那辆破普桑挤在众车之间,心被猛地撞了一下,失去节律般跳个不停,说不上是终于给逮着了的欣喜还是难过,反正内心深处的一丝希望一下子被吹散了。
马上打他手机,让他下来一口咬死他!被相同的石头绊倒两次的祸害,同归于尽一了百了!但他手机关机。她愣了一下,抬头看暮色中高耸的建筑和次第亮起的灯光,多少户人家?该敲谁的门?突然她到处寻找,从花圃沿下,右手拿了块板砖,左手抠了块石头,走到那辆破车前,先狠狠地拍了板砖,把挡风玻璃拍出了万道密集的花纹。在尖厉的报警鸣叫声中,左手的石头又拍向了右边玻璃窗,在保护膜中又激起了细密而耀眼的纹路。这时有俩保安飞速向她奔来,在她顿足高叫“程健人,你个王八蛋给我死下来”时,被一左一右挟住了臂膀。她左踢右踹大声疾呼,没挣脱掉,却引得楼上不少窗户探出了头,接着有人陆续下来查看自家的车。
“程健人!程健人!你他妈给我死下来!我就不信你他妈听不见!”她大声叫嚷,一是让老程下来给她解围,砸的是自己的车,二是逼他现形。可惜,老程一直未出现,直到110开进来把她带进小区保安室。她一路痛哭流涕说是自家的车,可又联系不上车主。110要把她带走,说要等明天车主找到再说,这时一件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一个姓姜的半老男人说是车主的朋友,自己借来开的,同时证实燕石是车主的爱人,请求这事算了,自己解决,而且同意在警察出示的某单据上签字。
恍恍惚惚中,燕石也觉得他面熟,老程的朋友她大多都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如果真像他所说——她赶紧道歉,说自己这几天正与老程不痛快呢,有点唯唯诺诺地请人家原谅。
这个姓姜的人话不多,几句“没事”就把她打发走了。走在路上燕石还觉得歉疚,是不是自己真的太紧张太神经太疑神疑鬼了?但老程到底哪里去了呢?不过后一个问题已不是最重要的了,她要好好消化和消除刚才不理智行为所造成的不良影响,自己一向是个遵纪守法中规中矩的人,潜意识下做出出格的事,会不会给老程与他朋友之间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这种内疚让羞愧的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同时内心那种消散的希望又重新聚合起来,老程是清白的,因到了婚姻审美疲劳期,不愿回家,躲在某个“洞”里逃避现实呢。不是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吗?有一段时间他需要一个独立、不被人打扰的“洞”吧。快到家门口了,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给赵波打了个电话:“这两天你家老胡看见老程了吗?”
“这两天老胡在哪?没回来过。”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4(1)
老胡就是赵波的丈夫胡 星 斗,年龄并不大,三十七岁,从“小胡”过渡到“老胡”也不过是近半年的事,曾经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有一段花花绿肠子,按赵波的话说,生得好,人家就使劲拽,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显然枉费了此生,要一串,用时间串起来,春天一个,夏天一个,秋冬各一个,尝遍时令鲜果一样换着吃。但万物苍生,相生相克,碰不见狮子老虎的狼群该有多幸福啊,还只是嘴巴上幸福嘴巴上磨刀霍霍的漂亮男人胡 星 斗一头撞到了克星上,被赵波凌厉的脾气和手段收在了麾下。当然,老胡的漂亮也仅仅是长得周正,浓眉大眼比较爷们而已,明显比好友程健人耐看,但文气和细节功夫又输给了佟博文,就是燕石姨姐燕霞以前那男的。好在世人普遍认为男人最有价值的部分是生存的资本,而不是相貌,当然你要长得好,也是锦上添花,要加分的。胡 星 斗在样貌上被加了分,但生存能力却一般,好在程健人这个不加分的也一般,周围的上辈下辈和同辈人大部分也是一般,都在平均线上下集结,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生存条件的只是少数,要么是背景优越的,要么是真的聪明,有脑瓜有天赋。同有着一般谋生手段的胡 星 斗也有不及程健人的,工作没有老程的踏实肯干和持续不断付出努力的能力,他以前也被有政府背景的赵波弄进了政府部门,还不是混日子的冷衙,开始进衙门都是当不了官的,他嫌闲得慌,限制太多,没啥奔头,没啥出息,辞了公职下海经商了。那时还流行“下海经商”这个词,表示一个人不安于现状,有勇气求变革新,属褒义。他能走得这么利落也是因为后面有赵波顶着,就是三年不挣赵波也能养得起他。赵波是园林局的会计,后来做到了会计师,工资并不低。
说到这一茬,老程是有感悟的,当年他要是和老胡一样没有后顾之忧跑去经商,中国那时刚改革开放,遍地机会,肯定比现在当个小副处混得好,只是那时燕石是个小学教员,还是个班主任,忙是比谁都忙得很,却没有那么大的供养能力。当然不是怪她,人的命运和机缘而已,不强求。
老胡在江湖上折腾了几番,真是没头苍蝇似的,不知道干吗,当时是看到啥都想干,但干啥赔啥,生意经验上做不过广东人,被人家骗,生意经上做不过浙江人,骗不到人家,又遭赵波埋怨。有孩子了,还是男孩,他贡献不了银子还搭不上手,可不是要受点奚落和白眼。好在邓小平改革开放的成果激励着他,几经沉浮,光被骗也骗出门道来了,加上赵波亲戚的帮助,才赢取了人生第一杯金。有了第一杯,就有第一碗、第一桶,那时程健人还在衙门里冷板凳上坐着,按部就班着呢,刚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人有了钱,第一要长的可能就是色胆,老胡那时还是小胡,年纪轻轻的,又做生意东跑西颠,怎么会少了去歌厅、酒吧什么的应酬和歇脚呢,那地方又是众多流莺集散之地,正等着分享改革开放的伟大成果,一个有点钱的人,要是没有三两个拿得出手的情人簇拥着,说出去是会被人看不起的。小胡也想被人看得起,起码想被老程这种老实人偶尔羡慕一下,所以他估计也找小姐了。但赵波多灵敏的人啊,有能力捧你就有能力收拾你,先鼻青脸肿地打掉了他的锐气,又干净利落地拿掉了他的色胆——钱包。他每挣一分钱都在她的监控之下,人家可是会计啊!从此老胡这只耗子被赵波这只大猫摁得死死的。但老胡骨子里毕竟不同于老程的安分守己,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即使只留转身之地,也有能力打洞找活路。好歹赵波也是个明白人,有堵有疏,不能逼死他,就给留条缝,自由度放在那里,分寸你自己掌握,反正钱财都握在自己手里,你就孙悟空在如来佛手心里翻跟头吧。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4(2)
于是胡 星 斗就在老婆手心里翻了十来年的跟头,有点翻习惯了,翻腾中知道了如何逃脱监管,设立自己的小金库,知道了如何在夹缝中找乐子,也知道了如何哄骗老婆,哄她开心,骗得自己鸟笼中的如意人生。这么多年,他虽没有经商的天赋,但经不住浸泡这么久,也就慢慢做大,结交了不少人脉、关系,为人处世早已圆滑世故,而赵波的家世背景因老人退休的退休,年迈的年迈,在慢慢淡去往日的威力。好在胡 星 斗把怕老婆当成习惯了,从不避讳人,有下辈子也要怕下去的趋势。而造反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关键是他觉得没必要。这个家庭像某些过得还不错的家庭一样,从根上说是靠祖上余荫罩着慢慢折腾起来的,余荫散去时,新芽也长得差不多了,顶梁柱从赵波的娘家转移到自家,确切地说是转移到了胡 星 斗身上。赵波是个会计师,做得再大也是个算账的,技术工种,工资再高,乱七八糟的都算上,不过是一份薪水,而胡 星 斗不同,他是创造财富的主力。
于是大大小小历练的机会才会冰雹似的砸在一个女婿身上,只要不缺心眼,百分之九十的失败,只抓住百分之十的成功也够养活一大家子的了。这也是赵波有点看不起他的另一个原因,那么死命地帮他,只有百分之十的收获,产出率太低!但人对结果的要求不一样,胡 星 斗觉得忙活了半天,赚些钱就好,活着图个舒适,有多少钱算多呀,养活自己一家子,经济上再孝顺点丈母娘家,就很好了,反正在一千多万北京人群里算上等呢。可终究没完成人家要求,胡 星 斗心气儿足不起来,在老婆面前低一头,因小她一岁,便要耍赖,嬉皮笑脸地“姐”、“姐”地叫着。一声姐,自己责任就小了点似的。只是后来叫得少了,儿子都十多岁了嘛。赵波却对这个称呼心生恶感,每次叫不是恨不得抽他就是?他白眼,爱搭不理的。
这次赵波回到家,看她的丈夫胡 星 斗正在冰箱里找冰啤,感叹了一句:“这人过一点好日子难着呢,不出这症就出那症,燕石又发疯了。”
她老公一屁股坐回沙发上,大腿跷到二腿上,一边看足球一边往肚子里灌,“人家的事你可别乱掺和,更别写到报纸的豆腐块上,清官难断家务事,又不是什么好事。”
赵波有点不认同,“不是在自家说说嘛。你说老程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天出去瞎混什么呀,闺女都那么大了,不知道丢人啊?燕石哪对不起他,也就是她性格弱,好欺负,要是换了其他女人,哼,这老程就知道后果如何了,也紧着你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胡 星 斗也不搭话,突然呆呆地盯着屏幕,上面散打似的,摔倒了两三个,接着低声骂了句:“SB啊,派这种垃圾上场,掌门人该下课!”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4(3)
赵波哼了一声,“我看姓程的贱人才该下课!”
她老公白了她一眼,“行啦,说别人干吗,各家有各家难念的经,事出来了,能都怪男人?”
赵波用凶巴巴的大眼珠“杀”着她男人的锐气,不以为然,“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噢,男人出去混,出轨,还怪女人不够好?什么强盗逻辑??我看就是欠揍!”
“你用这眼神看我干吗?好像我怎么着似的。”
“给你上上课,你要敢来这一出,哼,别说我没警告你!”
“呵呵,给我上眼药呢,人家老程痒痒犯错,你给我吃药有什么用?你对我好点温柔点,不捆绑那么紧,我能出去找平衡吗?现在的人找毛病先从自己身上查起,别人身上有点毛病不要紧,你要因为别人有毛病你也犯毛病,注意,你这毛病才最要命!”
赵波强势惯了,根本不太理会他绕口令似的说道,“你放心,要是你也演老程那一出,我绝不像燕石那样哭哭啼啼,一万个舍不得,我挽留都不留,让你蛋毛捞不着,再把你丫光着屁股踢出去,儿子求情也没用!”
“哟,真有本事呢。我要出轨了,不用你说,我自动净身出户!”老胡又迷迷糊糊傻看屏幕了。
一会儿,儿子胡飞宇回来了,半大小伙子脸阴沉沉的一路踢踢打打进卧室了,砰一声关了门。
“这小子怎么回来了?”老胡纳闷。
“不能老泡在我娘家呀,我让他回来的,再不回来不认识家了。”正在泡茶的赵波从儿子一进门就盯着,并一眼看出这小男人的毛病根子,“肯定没考好,怕我说他,先把刺亮出来。”
老胡接了句:“你逼的,以后我也得这样。”
赵波忽然坐过去,坐在老公旁边,以弱势商量探询的语气:“你和老程见面了吧,他怎么说?”
老胡很卖老婆面子,电视也不看了,马上八卦起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个事,男人嘛,在外玩一玩免不了的。”看到老婆的眼光狠狠地挖他,嘿嘿一乐,“玩嘛,男人愿意玩,一帮朋友在一起,别人玩,你不玩,混不开。健人是玩进去的,玩玩而已。燕石也用不着胡思乱想,多了不得的事似的,玩得没意思了,他自然回来。你以为一个男人在外面玩两下子就抛妻舍家不过了?古人语糟糠之妻不下堂,你要让糟糠之妻下了堂,别说女人骂你,我们大老爷们也看不起他,主次分不清,有一句话叫猪油吃多了糊了脑门,愚蠢!”
赵波虽表情丰富地表示不屑,但内心还是挺高兴的,起码这一番言论表示自己夫君还是个脑门清的,没那么下作,以后只要管好他不要出去“玩”就行了。不免掐了他一把,有点高兴,态度却冷,“哎,你说老程会不会过火?”
胡 星 斗一口咬定,“哪会?一把年纪了,分走一半财产他还有什么?好女人瞎眼了会嫁给没钱的老男人?四十多了,这年纪能开心一下就开心一下,男人不容易,还跟他计较这个?你以为哪个男人只有一个女人?明里的,暗里的,越有职位越有俩钱的男人占有的资源越多,大家心知肚明不揭穿罢了,只要顾全大局,不影响主流,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又不是二十岁的小孩,闹来闹去有什么益处?健人你让他在外面蹦跶三年,最多五年,最后还不是乖乖地回来?到时你再收拾他呀,此一时彼一时,风水转到你那一边你再说话呀!”
赵波听得心里有点凉嗖嗖的,一把掐住老公,“你在外面也偷吃?”
“切,就你这身手,我只有看别人偷吃的份!”
“真的没有?”
“想有来着,意淫而已。以后咱儿子娶媳妇,像你这样的可不行,没福利了。”
“还福利,找抽呢!刚才你说‘所有男人’。”
“那是我语法逻辑错误。”
“你最好别给我犯腻!”
“哪能呢,我还怕你给我捅报纸上呢。平时人家说你媳妇的文章能上报纸呀,我还倍儿有面子,要是你写了我不好,那不是我丢分嘛。”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5(1)
若琳要搬家,正找地方。房子要求是:所在小区要整洁安全,有休闲锻炼的基本设施,最好在新小区,上点档次,房子不论是一居还是二居,要朝向好,阳光充足,要精装修,格调高雅。你得相信,有趣味的生活需要精良的设施和一定的休闲文化氛围,这是构成幸福生活的一部分。没有人会把没有卫生间和下水道贫民窟的日子看成浪漫,并愿意乐此不疲。她仔细计算过,就她与老程的收入,维持这种大一居或小二居的市民生活并不手紧,大富大贵就不想了,精良的舒适是可行的,一辈子这样平常的幸福就可以用“美满”来形容。
于丽美跟着她老板出差回来,拿着一本安妮宝贝的小说,看样子挺高兴,有一肚子的兴奋和幸福感要倾诉。说给别人听,别人未必祝福,若琳也不祝福,但起码她态度真诚,让人信任。于是这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大周末就一边跟着若琳奔波看房,一边滔滔不绝地讲她与老板之间的趣闻逸事,比较绝的是她与老板曹经理在宾馆里做爱,中间她不可控制地放了一个屁,老板马上笑翻了,说漏气就需要补气。由此可证明,两个相爱的人,是不必藏着掖着各自的缺点的,爱他(她)就爱他(她)的全部,包括缺点。
“那,趁热打铁快叫曹老板娶你吧,过了这段新鲜期你再让他做点什么事可就难了。”
“放心吧,迟早的事。我们商量好了,也打算好了。”
与上次的支支吾吾不同,女孩这次倍儿干脆利落。若琳对她不禁刮目相看呢,每个被男人哄得晕头转向的女人都会说出这种自不量力漫无边际的大话,总以为自己是最独特、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到最后你会发现让他兑现诺言难着呢,自己不过属于那千万失败者中的一个而已。恋爱了,情绪高了,就不用脑子了。
“你快点让他离婚啊,这事不宜久拖。”
“放心吧,他会离的,只不过他儿子还小,而且他父母也不见得同意,他正想办法。人一辈子可能只有一个最适合自己的人生伴侣,我们都对此心知肚明,我给他时间,让他慢慢解决。”
若琳一路沉默。房子看了两处,差距不小,正郁闷着,殷月红打来电话说她家附近有合适的房子。
内心里若琳不想搭理她,更不想与她扎堆住,气质相同者住一起,叫物以类聚。她和她根本是两类人。以前是朋友时就相处得疙疙瘩瘩,幸亏她去外地出差一年,让她平静不少。说是出差,当然出差是千真万确的,但并不全是为了事业,而是追逐她的上司去的。很多女孩子会在工作中不知不觉喜欢上自己的上司或老板,利益是一方面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有能力罩住她,各方面征服她较为容易,于是女人就顺水推舟喜欢上了傍着大树好乘凉,有的还能边纳凉边采摘树上的果子。那上司也是有家室的,好像也是管不住他,二人倒齐心协力了一阵子,在工作中收获不小,后来不知为什么那男的又坚决回归家庭了,分给了她一部分钱,并不留后患地跳槽离开了这家公司。她这才愤愤不平地又回北京总部来了。按她的话说,她并没失去什么,她是在为自己的幸福和理想奋斗。但在若琳看来,她只不过是煮熟的鸭子嘴硬罢了,有一个女儿扔在千里之外的妈妈家里养着,自己为生计到处奔波,男人一茬又一茬,没成功套住一个,看似潇洒,真有什么幸福可言吗?女人日子过得好不好,看你的肤色就知道。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5(2)
她不想和她一道,是不想沾染她急功近利、胜负皆挂在外面的功利嘴脸和由此带来的患得患失的心态,从而失去女人本该有的优雅从容的内心和气质。
但那天若琳和丽美还是过去看了,别说,殷月红很了解她,那房子是六十平方米的大一居,在五层,非常符合她的要求,推开窗户正对着商业建筑的顶层平台,平台上花园般种着芭蕉、丁香和月季,花朵挤挤挨挨一片,繁盛得如不知节制的缎子面,铺满了整个宽阔的平台,热闹得让人有点不好意思。
好,就这里吧。下了定金,一星期后搬。
殷月红很强势地拉她们喝咖啡,那种热情,让你不好意思也无法拒绝。做销售的人一般都这样,对待人能随时像花儿绽放般有一种不像装出来的热情。
于丽美是最有抗拒感的,像耗子见了猫,本能地要逃,但还是随着走进了上岛咖啡,惴惴不安地挨着若琳坐下来。
你越担心什么还越来什么,殷月红犀利的目光盯着丽美年轻光洁的小脸蛋打量,年轻就是不一样啊,肌肤里透着饱满水灵的光泽,怎么笑眼角都不会叠褶。
“和你老板怎么样了?趁热打铁,让快点办事娶了你,要过了这一村找下一店可就难了。”
竟然和若琳的口吻差不多。
女孩松弛淡定地答:“迟早的事,我们商量好了,也打算好了。”
“快点让他离婚,不宜久拖,你今天告诉了他,没个一年半载也不好离,让他早点做打算,夜长,梦就多!”然后,她不知所以地笑了一下,流露出小小的讥讽,“看看你现在最需要什么,趁着还有爱时,能让他心甘情愿为你做很多事,这种权力快点使用吧,过期不候!”
“放心吧,他会离的,只不过他儿子还小,而且他父母也不见得同意,他正想办法。人一辈子可能只有一个最适合自己的人生伴侣,我们都对此心知肚明,我给他时间,让他慢慢解决。”
“哈!”殷月红响亮地笑起来,“人生只有一个最适合自己的人生伴侣,是他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臆想的?男人几乎对每个女人都能说出类似的话,对他自己的老婆估计也是这么说的。他骗你,你自己就别骗自己了,不心酸啊?每个男人都有西门庆的属性,不说谎就骗不了女人。还‘他儿子还小’,儿子小还出来找你?这种浑话你也信,儿子小是他不离家的理由,多有责任感呀,一下子让你折服了。但这种责任感又不是给你的,你体谅他干吗?还这么受感动,让他对别人负责任,让你免费为他服务?跟你说,这种事不要给他太长时间,一年半载,最多两年,他离不了就该想办法离开你了,两年也足以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肉体由爱生厌了,即使他还没厌,估计你也该疯了,因为你越来越发现真相:什么狗屁爱情,打着爱情的幌子免费玩一玩罢了。能免费玩这么久,你还指望他娶你?人家有那时间再涉猎下一个新鲜的缺心眼大傻妞了,人家可能更年轻,下边更紧,更像初恋,哈哈。”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5(3)
这话说得连若琳都脚心抽凉气,几乎发神经,真是句句要她的命啊!不得不承认这阅历丰富的人就是传说中的老姜啊,什么事都在你前面看透了。丽美却出人意料地表现得很淡然,仔细看能看出隐隐有点恼羞成怒的影子,啪一声把安妮宝贝的小说放在桌子上,语气轻快,故意与“俗气”作断然的切割般,“爱是缘分,无法强求,如果他到时执意那样待我,我也无话可说,谁叫我愿意呢!爱情是两个人的愉悦,就算最后只剩下一个人的事情,也和任何人无关。爱,或者不爱,只能自行了断!”
那一本飘着墨香的安妮宝贝的书,静静地躺在咖啡杯旁,隐隐约约挥发着浓烈鬼魅的气息。在现实冲突中,文学语言的爱情是很可笑的,只适合在黑夜中自怨自艾地咀嚼,自我解嘲和安慰。在寂静中,若琳接了一句:“我可能更喜欢张爱玲。”
“哈!”殷月红又响亮地笑着把头转向别处,“张老姐的确比这位更知道爱惜体恤自己,找爱情也知道在什么档次的人群里寻找,有背景,有地位,有权力,能让自己体面地生活,即使一个汉奸又如何?!只不过她没料到下场会那么惨罢了。有背景、有地位、有权力的男人我也喜欢,只要以后的生活不错,我也不会管他是黑社会还是白社会的,和这样的人生出爱情来也是很容易的……”
“哼,汉奸黑社会你也要?”丽美终于找出反攻点似的,语气也尖锐和不屑。
“只要下半辈子活得滋润,土匪也无所谓!小人物,没人记得你,图个舒服对得起自己也就是了;被人白玩,没什么弥补,这事可不干。一个到老都活得风声水起的女人,是不会记得曾经做过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的,一个富人也不会记得他未富时干的龌龊事。一个女人,任何时候都要择良木而栖,才是对自己负责。”
丽美咬着自己的嘴唇,“为了遵循内心的声音生活,我们曾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No,你还没付出代价,一根甘蔗你先啃甜的那一头,关于另一头的味道如何你还没考虑。”
“纯粹的东西,禁不起细微的打击,因为不堪。”
殷月红很不厚道地把嘴巴咧起来,看外星人似的看着脸微微红的丽美,掩饰不住挑逗的意味,“你能不能不背她的句子?他都有老婆了,还有儿子,有多纯粹?你自己臆症感觉的吧?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与你这样的玩纯粹,会给自己的不利因素找理由,过分体谅一个该死的人,在这个乱七八糟男人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的社会发挥着自洁的功能,哈哈,好白菜为什么遭猪拱?白菜说,拱了就拱了,是我长得不是地方……”下面的话被桌子下若琳一脚给碰回去了。
丽美脸通红,架不住这种连续的玩笑式的讥讽,她过于单纯的生活要先有爱情、男人和失败,然后才能有哲学和这样的生活俗理。因此以另两个看来是无知者无畏的语气吟下了安妮宝贝的下一句名言:“绝望和希望同时存在,如果能够深深地爱过一场,再离别!”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5(4)
在两个对爱情自有一番体味的资深人士面前,这话听起来不知是天真还是挑衅。殷月红对着若琳的脸,不屑地嘀咕了一句:“呵呵,非溅一身屎才知道臭!”
而此时的丽美却进化成纯净的诗人,这个第一次品尝到爱情青苹果的可爱的女孩清晰地背诵:“深刻的感情注定彼此折磨……任何人对我做的任何事,我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他是自由的;任何人任何事情也都无法再给我任何束缚,因为我是自由的。”
若是两年以前,若琳会感动,但现在她面无表情,曾经纯情的心已经磨出了很深的纹路,不再容易起波澜了。殷月红则更是把嘴巴张成向日葵,满脸滑稽地表达了对现实对理想的嘲讽,“女人,都让男人共产了吧。”
丽美终究脸皮薄,生活根基浅而缺乏思辩精神,她所能做的就是离开。“想吃雪糕了,你们吃吗?”在得到面前两位否定的回答后便马上跑了出去,跑到马路对面的冷饮店里磨磨蹭蹭要了根雪糕。
“你听她的话,是不是应该被免费操?我是男人我也得操她,不操都对不起——”
“安妮宝贝。”
“不操都对不起安妮宝贝的诗。”
“人家是小说。”
“哈!”对面爆响了一下,“现在小姑娘智商情商都不咋的呀,男女平等,平等得只会干活了,教个曲都不会唱,像猪一样只有等宰割的份。我也有女儿啊,心里拔凉拔凉的,得好好教育了,对男人无私的付出,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低贱和残忍呀,自己都不知道保护自己,谁能保护她们呀!”
然后两个人沉默,看着那丫头在街对面晃,显然不想回来,慢慢悠悠左顾右盼跑到马路牙子上吃雪糕,然后看着路边几个跳绳的孩子玩,最后加了进去,不亦乐乎地一起玩耍。
殷月红这才把目光转向若琳,特别是她手腕上亮晶晶的链子。“老程给买的?”
若琳私下冷笑:知道还问,装什么大头蒜。当下若无其事地,“不想搭理他了,送的。”
“别价啊,这个时候了干吗打退堂鼓,傻子啊?你不想搭理他他才高兴呢,吃着碗里占着锅里,还不用负责,一扭脸又找下家了。”
一个“占”字让若琳无名火起,不过没显露出来,抿着嘴隔着玻璃看丽美在玩跳绳,高跟鞋在绳子间缠来缠去。
“咱姐妹这么年轻要什么有什么,把他抢来啊,真是!你要不抢来他,我就鄙视你了,你较这劲干吗呀?该让他负责的就得让他负责,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啊!想想你多大了,要没有他这两年你也该谈朋友出嫁了,他耽误了你就想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了?你也太好欺负了,要搁我身上,门也没有,想走,行,卸下一条胳膊,要不拍下一百万,天底下可没有便宜白占,横竖不过一个理字!”
若琳的脸总算活泛了一下,“我不屑于理他,臊着他。”说完就后悔了,因为面前七窍玲珑的女人在呵呵笑,下面的话就有点应景了,“和他生气真不值当的,男人再大也有小孩子的性情,你一边哄着一边拍着,双管齐下,只要女人温柔体贴,不闹腾得太厉害,我不太相信男人能逃得了手掌心。不过说真的,老程不娶你,我有十万个理由瞧不起他,见面不打招呼,碰头绕着走。”
若琳不想在这个有关自己的问题上转悠,“你呢,快点给我干闺女找个爸爸疼吧,小孩成长需要一个平稳健全的家庭。”
殷姑娘莞尔,“快找着了,绝对套一位要财有财要貌有貌的翩翩佳公子。”
若琳眼皮一挑,笑,“胡 星 斗?”
殷月红响亮地哈了一声,“先保密,到时候把成果带给你看。”然后自言自语般,“有俩钱、功成名就的男人哪一个没有三妻四妾,明里的暗里的?他们与背后女人的爱情早死了,只留下一个看似完好婚姻的空壳,守着这样残败的感情你觉得他们心里好受?成功的男人就该配年轻有活力的女人,这是生活对他们的奖赏。这个世界的实质就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再说年过不惑的女人身体不行了,光剩下吃喝混日子了,而此时的男人正精力旺盛,挣脱枷锁往外走是雄性动物的本能,也没什么好谴责的,男女生理不一样,八十二岁的杨振宁娶二十八岁的翁帆不一样恩爱吗?八十二岁的老太太能嫁二十八岁的小伙子吗?我觉得这很正常,我们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男人也一样。没有碍着谁,黑猫白猫,抓着耗子的才是好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6(1)
老程回家了。燕石讪讪地,打算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他。做错事的一方总要表现得积极、勤劳一些,在漫长的婚姻生活中,这是心知肚明的事,需要安慰的一方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接受对方的殷勤,不然就显得太没底线,太“贱”了。没有脾气的人是不会让人尊敬的。
老程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到客厅沙发上抽烟,淡蓝色烟雾飘满了半个屋子。以前客厅是禁烟的,后来变成半禁,只在女主人需要抓个由头发脾气时才骂出来。燕石心知肚明,她的底线在一步步降低,他在若无其事中一步步侵入她的空间,她却渐渐失去了喊停的底气。现在她在厨房里叮叮当当摆着盘子,切着肉丁,黄豆般大小的五花肉,在吱吱啦啦的锅里一顿猛炒,出去拿什么东西时,看了一眼丈夫,他在干净明亮还算整洁如新的客厅里显得那么失魂落魄,像霜打的茄子般蔫头耷拉脑的。想想几年前一边背负房贷一边照顾老人一边还要吃力地供女儿上学时,他还蛮有精气神儿,日子虽然累,但心中底气还在,腰板还是直的,精神头从没落下来,可是现在日子好过了,没压力了,男人反而蔫头蔫脑没魂了?
香喷喷的炸酱面端上桌时,老程稀里呼噜吃了一大碗,然后碗筷一放,嘴一抹,继续两眼空洞地出神。
燕石说:“这个周末去我妈家吧,我妈想你了,说有一阵子没去了。下个周末我们去看爸。”
爸是指老程的亲爸,婆婆死后,老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娶了邻居一个老寡妇,两人竟然生活得不错,连老程都恼羞了大半年呢,觉得对刚死的生母不敬。
“有空就去,我去不了时你帮妈多买点东西。”老程站起来,“我得去修车了。”人就这样走了。
燕石一方面心里有点气,真把家当旅馆了啊,怎么拉拢也拉拢不过来了?!另一方面,修车,他竟然没怪她,放在以往肯定喋喋不休地一通训斥,让她发着狠想下次寻机会捞回来。家里一旦连吵架这种棋逢对手的一方也没有了,真像帆船在大海里失去了方向,茫茫然不知下一步到哪里。
燕石想说句软和话,想说对不起,也就意味着准备听对方一顿教导,但他没为自己讨个公道就走了。她走到阳台上,好一会儿才看到他出了楼梯,不知是错觉还是心理原因,看到他竟然变得悠闲自在徐徐向大门口走去,愤恨之余也追到了楼下,追得如此之快,以致楼上的邻居被超过时打了一句招呼也只是草草应了一下,到了下面的空地上,老程已走出社区,搭公交车消失在了街道上。
她这才往回走,主动与楼上那女邻居寒暄了几句。这家邻居是一对知识分子,男的在大学当音乐教授,女的在一所甲级医院做护士,郎才女貌,琴瑟和鸣,只是到了四十多岁,还没要孩子。以前觉得这样一对很时髦,但后来怎么看怎么觉得少了些什么。燕石承认自己俗气,搁在自己身上,断不敢不要孩子,就夫妻两人,过长了没有纽带还有什么意思?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6(2)
刚回到房间,就有细细的音乐如泉水般渗透进屋子,清柔优美。到阳台上探头一看,那个身穿碎花裙的小姑娘在楼下冬青簇旁的树荫里正聚精会神地拉《梁祝》。燕石对音乐的审美一般,只觉得好听,不知不觉就在淡淡的伤感和浓浓的爱意中平静了下来,她洗了碗筷,净了手,打开衣橱,把里面的两个包裹取出来,仔细地?开,一个包裹是属于女儿的,小时候穿过的带水仙和小熊图案的小裙子、小裤子、小上衣,还有一摞从一年级到高中时的校服,都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她舍不得丢,这是女儿成长的经历,一件件,全是母亲的得意和幸福,闻一闻,还有岁月留下的香气。另一个包裹里是她和丈夫过去的衣物,刚结婚时他买给她的那件枣红毛衣,花了他一个月的工资,心疼得她吃了一个月的素食,甜滋滋地穿了好几年,倒是现在看上去有些落伍了,但这是一个女人曾经的幸福。还有他穿旧了,屁股上磨得稀薄的秋裤,一件原本是米色被洗成了白色的线衣,一件棕色条绒裤子等,都是她历年为他置办的。以前买一件新衣服要计划很久,他说不要给他买贵的,没人在乎男人穿好穿歹,干净就行,省下钱为女儿为她自己买件好的。她偏不,先为女儿买,然后是丈夫,男人在外面为家人奔波,不能穿得让人笑话,她自己则能省则省,反正只是个小学教师,朴素一点也没什么……所以两个包裹里女儿和老公的衣服多,她自己的少,有些衣服穿得破烂了,失去了保存的价值。最下面还有一篇从晚报上剪下来的赵波的专栏,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是谈婚姻家庭的:结婚这俩字,就是昏头昏头把婚结了,要不干吗结婚?然后时间开始帮你洗涤这一段情感,这个男人是什么人,每洗一年,你就新看到一层,像纤维的布,是越洗越干净越柔软,还是越来越失去颜色、没有手感……
她喜欢没事时把两个包裹打开,一件件摆在阳光下面,感受岁月的甜蜜和幸福。看完了,再一件件装起来,把幸福包好,仔细地放在衣橱里,放上樟脑丸,快乐和满足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躺在卧室里都能感觉得到。因此她是个恋家的人,不愿意走出这间屋子,就是回娘家,也只能住一夜,第二个夜晚就非得赶回来。家里踏实,这里有她的一切。
《梁祝》停了,燕石给赵波打电话,把跟踪老程、砸汽车、他竟没计较的事说了一下。赵波也很纳闷,“老程老实得过分啊,一句也没说你?”
“没啊,我正忐忑呢,没有鬼他为什么这么平静?以前只要有把柄,肯定一通说教。奇怪。”
“嗯,我也觉得肯定有什么事,你慢慢看吧,一定有原因。”
燕石正要说细节,手机响起来,过去接,不得了,老娘正在佟博文单位门口撒泼闹呢,一个不知什么人打了她电话,让她快点把老太太领回去。燕石赶忙跟赵波简单说了一下,挂了电话出门了。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6(3)
燕老太太本是个明事理的人,但架不住心里苦闷,累积到一定程度就堵在姓佟的单位门口大声哭骂,定期发作,一骂就是好几年,上到佟博文领导,下到看门的大爷都认识她了,先是安慰老太太,后是躲着,毕竟这是人家家务事,外人不便参与。而且这些人从内心里也更同情燕家,哪个家庭里都少不了女人,想想自己的至亲要是被人骗到这步田地,说不定自己更不理智。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男人总归在道义上要多负点责任,虽说在那里哭天抹泪很丢人,老太太一吐心中恶气之余,总算赢得了人心。近五十岁的佟博文在这国字号单位干了多半辈子了,在这事上总是提心吊胆,虽态度强硬、鲜明,回归家庭,不再与燕霞纠缠不清了,但总归内心有愧,不肯再面对这件事,哪怕做缩头乌龟。因此老太太一闹,他就躲,并不出门,也任凭别人指指点点了。
按说,老太太上门骂就让她好好出一口恶气就是了,骂人也是件费力气的活,累了,渴了,自然会告一段落回家去,反正气得生出病来也是她自己的事,没人给赔偿。但火上浇油的是,佟家媳妇和佟家闺女也出来反骂了。以前佟家媳妇也不太敢,怕弄巧成拙把老公顺势推到燕家去,一直憋屈着,直到一双儿女长到能给自己撑腰了,也能在佟家说话有分量了,加上老佟也有迹象真心实意回到老婆孩子身边,媳妇这才有底气了,每次燕老太太过来骂,她便很气盛地代表老公出战。老公玩了人家,理亏,轮到她身上就不理亏了,戴绿帽子不说,别人抢她老公,抢了那么久,她才是最冤的人!
因此老太太在佟博文单位门口没骂半个钟头,气势汹汹的佟家媳妇就带着女儿赶到了,替丈夫找回面子般,娘俩一前一后指着老太太的脊骨和脑门骂:“你个老不要脸的还敢出来现,你家大婊子一辈子没男人要,那是你没教育好,整天抢别人的男人,活该被免费操!你老不要脸的放心好了,你家当第三者当出瘾的婊子一辈子别想有个正经男人要她,就犯贱到底吧!勾引我男人二十多年你们他妈的还有理了!现在你妈×老的少的急了,活该!现世现报!我就是骂你老不要脸的了,有本事你告我去呀……”
佟博文的闺女也龇牙痛斥:“勾引我爸爸这么多年,还觍着老脸在这里哭,扯给你一根头发上吊去吧,再扯一根让你家傻×骚货也死了算了,活着只剩下丢人现眼了,呸呀老傻×!”
老太太先是不理会她们,就指着老佟办公室的窗户痛骂,终归是体力精力不济,很快她的声音就被更年轻的俩对手的声音给淹没了,然后不骂了,神情有些恍惚地看着那幢办公楼上的窗玻璃发呆。燕石打车到达时,都不知道那对凶悍的母女指着母亲的脑袋辱骂了多久。
燕石挤过人群,把母亲从地上拉起来,拽着往外走。那母女得理了,苍蝇似的不依不饶还是追着骂,燕石气得要咬死谁了,老佟在老太太面前不占理,老太太在佟家媳妇面前不占理,你们现在占理也不能这么围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骂吧!幸亏赵波也赶了过来,这个气质优雅又很仗义的女人马上挡在老太太和燕石后面当起了防火墙,义正词严地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再骂!再骂!”手指定在佟家女孩脸上,“你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还敢在我面前×、×地骂,你丫闭嘴!没你小孩什么事,我一张嘴臊着你!”
那丫头果然闭了嘴。她妈却一步窜到姑娘前头,继续:“贱×!长着一张活该被操的×脸,扫把星,哪个男人要她哪个男人倒了八辈子血霉……”
赵波给骂急眼了,腰一叉,回击:“你妈×不贱,活该戴了二十多年的绿帽子多光荣呀!你戴绿帽有瘾还是咋的,你也是有闺女的人了,是指望她继续你的绿帽传统还是给别人戴绿帽子?你他妈才不知道啥叫丢人现眼呢,到现在头上都绿茵茵一片!我把话放在这里,要不是你男人不行了,你头上的绿帽还是一叠叠一层层,峰峦叠嶂,你开帽子店一辈子都有的卖呢,卖不干净……而且我告诉你,今天老太太要是出点什么事,你们一家子可脱不了干系!”
好不容易回到家,燕石埋怨母亲:“你这么大岁数,干吗呀?面对面你还能骂过人家娘俩?怎么不知道消停呢?”
老太太哭:“我心里难过呀,看看你姐姐,活活一个尼姑似的呀,天天念叨着‘赎罪’、‘赎罪’,到底谁有罪呀!我这心里……不去骂他……祸害了我们,我拼了老命也不能让他好过!”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7(1)
若琳上班从不让老程接送,他欠她的要一起还,细水长流会让他觉得待她比老婆还好,再觊觎正宫的位置有点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再闹闹,他差不多像对老婆那样对她敷衍和冷处理了,而她又没有婚姻和孩子的保护,被丢弃简直是转眼间的事。上了一个男人的贼船,意味着有更多的心要操,有更多的眼泪要流,为了不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还得忍着,忍出贤惠和端庄来。
但这一次若琳要求送,起了床身体不舒服,腿有点软。大门口就有带空调的公交车,而且是首站,但她还是要老程送一下。这不算什么,老程愿意效劳,如果不是怕被发现——一起外出风险总高些——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他都愿意做。让一个年轻的女孩跟着你,你总得拿出一定的诚意来。
由于时间晚了,两人在车上吃了简单的早餐,老程煮的白鸡蛋,袋装牛奶。两人默契地吃着,一路上竟没话说。在公司楼下,他把她放下,车刚开过,她便呕吐起来,吐出白惨惨蛋汤似的秽物,回头看,他早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不由有点愤愤然。
上楼时,一个穿浅灰色职业短裙的冷面女子带了两个扛着资料箱的职员走在她后面,在电梯里,通过镜子,觉得她面熟,小巧玲珑的身材,带着成熟女人俏皮讥讽的神态,那种冷是装出来的,转瞬就能笑出来,而且笑得眼睛弯弯,那种少妇的神韵。哦,想起来了,曹老板的老婆,曹老板负责家族公司的销售,这女子负责公司采购,独当一面,而且人家是生了儿子的,据说那四五岁的小家伙是事长、曹老板老爹的大爱。这份实力谁能动得了?可怜丽美人小心纯不自知,正像茶坊老板娘所说,你要打个平手,起码也得生出俩儿子来,要不就如殷月红所言,只是免费或成本很小地被玩了。
由于自家老板被老婆追得厉害,这个时常忙得坐不热板凳的人这下便老老实实坐在了办公室,以应付随时的电话检查。若琳在老虎眼皮底下也只得老老实实的,想放松片刻,就到卫生间。而卫生间里丽美早在那里照镜子呢,一支细长眉笔,一只口红,一只唇线笔,照了又照,描了又描,一时半刻没有回去的打算。见了若琳,她保持着冷静和尊严,继续对着镜子?唇形,“我和他闹大了,我说如果骗我我就死!他说和我一起死。”
若琳心里冷笑,表忠心表到这种极致就近似撒谎了。这年头光看到女人上吊跳楼,有几个男人也跟着上吊跳楼的?更何况一个老婆孩子健全、啥都不缺的男人。她冲着水,若无其事地,“是不是他wife来了?”
丽美抿着娇若艳花的红唇,轻轻挤出:“五年,早五年之痒了,门当户对的金童玉女就一定有个好婚姻白头偕老?”
若琳发现已不能和她讲道理,太认死理了,得跌几个跟头才能以常人的角度和思维看问题。于是赶忙躲出来,看蠢人自欺欺人,还不如到boss眼皮底下蹑手蹑脚去。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7(2)
QQ上,老程在关心她:“老婆,舒服点了没?”
为爱心碎:“没。”
程:“要不就请假回家休息吧,别硬撑。”
为爱心碎:“不挣钱吃啥?”
程:“不挣钱你能饿着?但你病倒了反倒是我的事了。”
为爱心碎:“我病倒了你真伺候我?”
程:“我不伺候谁伺候?傻样。”
这话和曹boss的“你死了,我也死”有没有一点异曲同工?
中午没顾上吃饭,去另一条街的成人用品店去买测试纸,路过锦春茶坊,梅二姐撩开竹帘,诡秘地笑成一朵菊花脸,“谁呀,早上开车送你的那个?”
是不是人到了一定的岁数,生意生活又无大起色,就无聊地专嗅别人的蛛丝马迹了?若琳不阴不阳地扬了一下脸,“嗨,搭个顺车。公司缺文具,得去买了。”
然后悠悠搭搭走了。如果不走,第二句“你怎么吐了,身体不好?”一定会让她支吾,一个近二十八岁的姑娘和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同是吐,理由可是有玄机的。
买了试纸,憋尿,到卫生间焦心地等待,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那个小条条,心都跳出来了,哦,第二个红杠终于羞答答地显现出来!
哇哇,她真的怀孕了!为了防止万一,把余下的试纸全试了,真他妈的怀孕了!阿弥陀佛。
有了心理准备,身体又好像不舒服了,午餐也没心情吃,便硬着头皮向boss请了假。boss竟没难为她,爽快地准许了,可能是因为上次他老婆来公司突然袭击时她态度端正嘴巴严密吧。
而且回家还打了车,从现在开始真正疼惜自己。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把身上紧绷绷的丝质内裤换了,换成宽松的纯棉,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还一马平川的肚子,有点激动地流下泪来,从此她有了新的称呼:妈妈。当了妈妈的人应该有更高更长远的目标,而且是理所当然的。她要为他生一个孩子,为了爱情或其他什么,所以她要给孩子一个家,一个有利于婴儿成长的正常家庭和社会秩序,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出来,他再也没有理由推托和逃避。爱情本来是自私的,更自私的是他内心的东西,他不想承认,她也没办法以私享、私用的借口独占他的一切。现在好了,他的其他道路被堵上了,这个既得利益者再也没有借口以坐庄的方式讹诈她了。而且从现在开始,她有足够的正当性与他老婆,那个正走下坡路的中年妇女、黄脸婆燕石——看齐,万一自己生了女儿,则与她平等,大家都是闺女,谁也别牛×,而自己的年轻貌美则可以抵消她有效证件的合法性。万一自己生了儿子,则彻底打败了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老程内心里是渴望有个儿子的,以前没有办法,现在则有了,你能指望一个理智而重血缘的中国男人放弃他唯一的亲生儿子?
孩子不仅仅是砝码那么简单,还是个转折点,所谓母以子贵,在半斤对八两的较量中,多出来的一点点优势就足以显示四两拨千斤的功效,以后一切将有所不同。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8(1)
从夕阳托在树梢上到沉到靛蓝的云幕后,再到街上的灯哗然闪亮照着川流不息的车队,眼前就像个光怪陆离的大屏幕似的,一个接一个硕大的怪物拖着长长的影子转瞬而过,夹杂着各种或粗粝或细碎的混合声,都把脑仁吵疼了。
燕石在这种混杂的光影中等待了很久。基于女性内心隐隐不安的直觉,吃过午饭没多久,她给老程发短信:“今晚回我妈家,你要回来自己煮点挂面吃。”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这里。她不能相信上次砸车只是个巧合和误会,就凭“他没鬼为什么那么平静?”她要声东击西,暗中守株待兔,如果他是清白的,就不会让她抓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远处新开的饭馆、美发厅、洗脚房、KTV都突然撕去了白天端正清白的面具般,变得五光十色香艳无比起来,汽车与行人往来之间,衣香鬂影,身材姣好的女子穿着三点式公然站在玻璃后面的橱窗里,有些年轻的女子甚至当街拉客,有事赶路的男人含混不清地躲着、笑着、昧着,没有目标的人便被高兴地半推半拥了进去,有的是开着闪亮的汽车直奔而来,被前呼后拥入座,灯光下似乎流转着香艳的魅影和缭绕的水汽。这是男人能随时占便宜,女人能通过被占的机会获取报酬的年代,满目的灯红酒绿,放眼歌舞升平的盛世,女人只能恨投错了胎,没生成男人,错过了人生中最肆意瑰丽的狂欢。
燕石就在那块石板上坐到了晚上十点,什么事也没发生,这让她焦灼的状态放松了许多,她原本打算等到天亮的,如果真是一个莫须有,只是自己“神经末端发达”症,就是等三天三夜也值得。她的家庭、幸福,所有过去、未来和下半辈子都押在他身上了,她输不起。她恍然记起屁股下面的晚报,当时买时随手?了?,上面有赵波的一篇随笔,只粗粗看了一眼,便没有看下去,心里有些怪怪的,好朋友竟然把自己和佟博文媳妇二十年绿帽子引发的感慨放到了报纸上,题目是《女人为什么不离婚》,有这么一段大概是这么说的:
很多人是婚姻和感情中的吸血鬼。可以打一个比喻,有的女人在婚姻里,就好比给老板干活,本该一月三千元,老板说,终身雇佣,先给你每月基本的生活费一千五,剩下的帮你存着,到你需要时再一起结给你,再说公司有困难,也请你体谅。所以这个女人可能为这个公司奋斗了二十年,三十年,期间只拿基本的生活费,不拿利息不分红。但在第二十一年或第三十一年,老板说,现在经济危机,要裁员,但公司没什么钱,没法把你二十年或三十年少给的薪水补上,当然更没有赔偿了。
想想吧,她当然不想痛快地离开公司和老板,如果自尊地走掉,不仅白干了这么多年,本钱也没拿到,放谁身上也不会乖乖地任凭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8(2)
现在的老公有几个不像这公司的老板?尤其这被裁员的不再年轻的女人还听说公司正私下想招更年轻的女工!
所以,离婚时没有财产补偿,只凭自尊和清高离开,简直是傻子!被剥削了还不自知,充大方!
现在想想,哎呀,这话简直太对了。老程有今天的一切不是含有她的投资吗?她过去累死累活承包了家务,生了闺女自己带,给他一个安稳的后方让他有更多时间用在工作上,现在他工作收入都稳定,虽是个小副处,但作为普通百姓来说已经不错了,副处也不是人人都能当上的。她投了他的资,该他分红补偿报答她时,他却有了外心,想踩在她背上更上一层楼,让她的投资打水漂,不就像那种黑心老板吗?卸磨杀驴,兔死狗烹!哼,没那么容易,就想自己的美事吧,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进入深夜,行人和车辆都少了,路面徜徉着寂寞,嘈杂声不再那么浑浊,却显得更响亮了,一辆深色汽车如深水中的鲫鱼般倏地从眼前滑过,燕石猛一激灵,也许太紧张太专注脑袋里又牵挂太多的缘故,竟不能确实为“看见”,只在意识中闪了一下。她马上追着意识中的“闪点”进了小区。因为这次穿戴周正,神色凝重,保安竟没有理她。在社区昏暗的路灯下,燕石飞快地随着汽车奔过去,没错,是自家的车,程贱人,看你还有什么脸说,这次非得捉奸成双了!
夜色中那辆老普桑转了个弯停在了最里面的位置,那里离灯光最远,黑乎乎一片,果然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然后是开车门的声音。燕石就迎着人影走过去,那人转身从车前边绕过去,从车另一边踱到楼道里。两人几乎斜着面对面,中间只隔了一辆车。不用借助微弱的光线,把他烧成灰她也认得他的骨头,一个同床共眠二十年的人,那种熟悉的气场,人完蛋了这种气场也会绕梁三日。
她如影子般跟上去,在楼道口看着他进了电梯,马上跑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电梯上的数字,15楼亮。她马上跑进另一部电梯,飞快地上了15层。这里是两梯八户,走出电梯,走道上的声控灯亮了,照着绿莹莹的地面。他肯定躲在其中一个洞的后面,她要把他从八个门里拎出来!百分之十二点五的成功率在深更半夜很疯狂,只轻轻在一个门上叩了一下,清脆的哈巴狗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这一叫就引得好几家的狗此起彼伏,其中还有胸音浑厚的大狗,吓得她腿软。而且狗叫是有瘾的,彼此呼应着停不下来。终于叩击的那家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老头探出灰白的脑袋蛮不高兴地威胁她:“你找谁的大晚上?在门口登记了吗?在这里转悠个啥?”
燕石连忙道歉,“打扰您了,我在找我那口子,刚才看他上来了,就不知道进哪门了。”
“找人找到这里来,你那口子姓什么?”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8(3)
“程健人。”
“没这人。这一层我都认识,没姓程的男的。”
门砰地就关上了。
燕石往回走,走到另一个通道尽头的人家,竟看到了门铃,硬着头皮按了一下,门里先有老妇人斥狗的声音,接着木门打开,一个银发老太太一边用脚赶开嚣张地向防盗门上扑的小狗,一边疑惑加不满地看着她,“干吗的呀?找错地儿了。”不等燕石说话,防盗门后面的木门就关上了。
还有六个门敲不敲?成功率上升到百分之十六点七了,放走这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机会,下次还有机会吗?她是打算硬撑到底的,说不定下一个就能抓老程的现形!忽然第一个门洞里的老头又出来了,满脸僵硬不信任地看着她:“你还溜达?”
燕石失魂落魄地下来了,差点被当做神经病,在眼皮底下,还是泥鳅一般跟丢了。她这才想起打他手机,关机。
可能有业主通知了保安队,当她还在楼下愤慨时,有一队人马就悄悄靠过来,好在她穿戴不俗,没被当成滋事者扭住,而是给温和地轰了出来,而且有人还认出她就是前不久那个砸车的,如临大敌,看来以后难进来了。最后她悲愤交加地坐在刚才的石凳上恶狠狠地给老程发短信,让他一大早醒来就尿裤子!
“抱着婊子睡觉心满意足了吧?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通奸?!”
“头上三尺有神灵,哪天一下剪了你的鸡鸡你就不他妈四处恶心人了!”
“离婚当趁早!你他妈耽误老娘到三十九岁!畜生不如!”
“看到短信就回来,晚一步给老娘收尸!”
……
第二天一早,老程刚开手机,不得了,滴滴答答蹦出来七八条短信,特别其中一条“收尸”吓坏了他,没顾上吃早饭,跟若琳匆匆交代了句,开车就回家了。心里想,有可能东窗事发了,被发现了几成?
跑上了楼,他叮叮当当开门,燕石马上从床上一跃而起,赤着脚跑出来,仇人相见,眼都红了,她在卧室门口就吼起来:“臭不要脸的东西,我就是太宽容了你,像你这样天天彻夜不归我就该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昨晚死哪去了?”
她看她丈夫,不紧不慢地转身,掏烟,点上,吸一口,坐沙发上,徐徐喷出来,镇静得冤枉了他似的,“你就闹吧,没事找事,现在可是闲了。”
“我问你昨晚去哪儿了!”燕石不禁龇起了牙。
“有时晚了,我就在单位里……大老爷们总不能拴在老娘们的裤腰带上吧?男人在外应酬多,有什么办法,谁不知道闲着、早睡早起健身养生?有那条件吗?自己也烦着呢,人情社会,朋友要交,感情要联络,关系网要建立,各种事要亲力亲为,养家嘛。男人活着累,光这些事也头大着呢……”
反正这个意思吧,变着花样说,燕石一听就脑仁疼。“装B的东西,”燕石手指到他脑门上,“说那么多不着边的屁话,就是不说又找那个婊子在外鬼混!你摸摸良心你对得起这个家吗?恶狗改不了吃屎!不想过早说,离婚趁早啊!”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8(4)
老程吐着烟圈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开水烫过的猪似的,你有气紧着你说。
燕石一激动,泪就下来了,开始独角戏般的控诉,从“long long ago”开始,上次恶吵就是这样的过程:“在你二十多岁没钱没地位没品位、穿补丁裤子看不到前途、今天吃了明天不知去哪里吃的时候,谁下决心在陪你过日子?那可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季节,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真是看错了你!我以为你会珍惜,你曾指天发誓永远珍惜在你一无所有时一心一意陪在你身边的老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上次出轨我原谅你了,半年后你又旧病复发,你摸着良心说,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承诺?!你怎么对得起我为你付出这二十年的青春!贱骨头,你如何赔我!”
老程把脸扭向窗外,使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二十年,对你是青春,对我就不是了?不都是一样过来的吗?我闲着了?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置来的?”
燕石一下子跳起来,“你这是什么话,昧良心,今天的一切至少一半是我的,一半还多!不要脸的东西,还有脸说,你的青春能与我的比吗?我那时年轻、漂亮……”
“我那时也年轻啊,不漂亮也年轻啊!”
“我那时不嫁你这个东西,还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有可能落到现在人老珠黄时被人抛弃的下场吗?离婚,你得趁早啊!”
“你现在后悔不是晚了嘛,我再不是个东西,你就是看上我了,周瑜打黄盖,你愿打,我愿挨,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说,我什么时候抛弃你了?整天疑神疑鬼,这家庭主妇在家闲得没事干还就是可怕,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跟踪我、研究我、审查和声讨我上了,我没有毛病才怪!人,是不能被放在显微镜下照来照去的,不是事的都成事了!”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还狡辩,我都亲眼看到你进那个小区两次,晚上,我非拿到你跟那个死姘头鬼混在一起的证据你才甘心吗?看不起你这敢做不敢当的臭大粪!”
老程叹一口气,实话实说了,“没错,我去了,人家才二十几岁……我觉得对不起她,安慰她一下,你想让我下半辈子活在悔恨之中吗?”
燕石心扑通扑通地跳,好像跳几下就要停摆了,脸像石化了般,然后皱成奇特的扭曲,歇斯底里,要把楼层掀翻了,“人家才二十多岁你觉得对不起她,我他妈三十九了你有觉得对不起我吗?我他妈不更需要安慰?!你他妈吃里扒外人神共愤的人渣,你下辈子不会活在对我的悔恨中吗?你还是人吗你?”
老程是个要脸面的人,这么吵让楼上楼下看笑话可不成,他提起衣服,“你冷静一下吧,下半辈子我们还是一起过,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你都三十九的人了,不怕人笑话!”
在燕石发直的眼神中,她的丈夫从容出门了。以前争吵就是这样,也是他们达成的共识,在一个人大发雷霆之时,另一个千万不要再火上浇油,出去躲一躲,等事情平息了,再讲道理,该认错认错,该道歉道歉。让燕石失望的是,他不会给她道歉了,就是认错也不道歉。她坏了他的好事,阻止他干好事,就算这好事很无耻、荒谬,端不上台面,因为有那么多男人在干,存在即合理,他可以为“存在”的事认一下错误,但不会为“合理”的事而罢手不干,如果她阻止他,就损害了他的利益。所以他有理由不理会她,甚至摆脱她。
从他脸上,他的反应上,燕石看到了这种逻辑。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时他不这样,他还知道害怕,知道羞愧,懂得悔恨,跪下请求她原谅,不原谅就不起来。那时他说想想这一辈子的开始那段,含辛茹苦,太不容易了,今天的一切都是那时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现在好不容易混到大半辈子了,闺女大了,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不会再有了,有也不想着要了,平平淡淡才是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相持相扶到老吧,这就是幸福了!
明白人生、明白生活到那种层次的人又走回头路了,像吸毒的人,强制戒掉,发了誓重新生活,转了两个街,又与毒贩子接上头了,难道他真成了惯犯,心智结构已被毒品改变了?
她想追出去把他拽回来,问个清楚,不知为什么腿像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胸腔里胀满了气般,顶住了喉咙,她张开嘴,却一个字也叫不出来,就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刚离去的空寂的门,汗流出来了,眼泪也流出来了,嘴巴里浸满了凄惶的悲哀……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19
若琳去了医院,想拿到更有权威的检查证明。老程是个一本正经的人,背负两个女人的压力,你不能在十拿九稳之前喊“狼来了”,若不是真的,下次他就不太理会你了。
那是一家规模一般的区级医院,整个妇产科楼层都是络绎不绝的年轻女子,纤细的腰身,低落的细眉眼,大都捆绑着一个男人,脸色阴沉地走向下一个排队口,或干脆坐下来等待。有的女孩子哭了,无声中眼泪汹涌的那种,好好的妆容被冲得一塌糊涂,身旁的年轻男人胡乱安抚一下,见哄不好就手插进裤袋里倚着墙站着眼望别处。终于有女孩子大声哭起来,身边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却被她打骂。一个女护士适时从门里探出头,不无鄙夷的呵斥:“要哭外边!这么多人呢,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收敛点……”
若琳下意识地想后面的话:“光想着鬼混快活了,没想到今天的惩罚吧?活该!”然后那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就拉着脸走过去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斥了,索性就到外面哭闹去,被压抑的滋味太难受了。后面老男人的脸色讪讪的,无可奈何的那种。若琳想,要是自己也落个打胎的下场,老程大概也就这个样子吧。婚姻中怀孕,再穷困潦倒也会想着把孩子生下来,即使不生,为人父母的悲痛也是掩藏不住的。自己的血脉,要被连根拔起,那是怎样一种刻骨铭心的悲伤,都不会像眼前看到的这样,埋怨,冷漠,仇视,松口气或恨不得扇对方耳光。这样的人生百态大概护士们看惯了,在职业便利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漠然和鄙视。
婚姻的安全感和责任的力量在关键时刻显现了,爱情,所谓的爱情,轻飘飘可疑的一抹暧昧,根本通不到婚姻的安全港,除了心灵的伤痛,它能给你带来什么?就因为爱情这个亘古不变的借口,男人女人都轻易打开了自己的身体,太过轻易地让自己填塞。因为男女平等这个根本虚伪的谎言,所有后果都让女人承受了,堕胎,身体由此受到伤害,下一个男人对她身体被使用过或被过度使用的厌恶和嫌弃,女人由男人这种态度得到的精神压抑……人们像精神分裂一样,为了生存,为了生活,为了某种安全感,或为了心中残存的一丝体面,疯狂而义无反顾地投入一个个形迹可疑的男人的怀抱。在性上,男人从来都是主动的需求者,能廉价得到当然乐此不疲,他不会为你的结局买单,社会也不会,就让你自作自受,让你自己为自己收拾残局。甚至,有些本质良善良只存一丝侥幸的情人或淘金者们,连妓女都不如,妓女除一个浪荡的名声外还能得到钱财的补偿,而这些吸食了爱情致幻剂的年轻女孩呢,用光鲜的肉体满足了更贪婪更没道德感的男人的胃口,从而让他们对女人更挑剔,更贪得无厌,更想免费获得;她自己却被压榨得神经兮兮,杯弓蛇影,失去了作为女人本该有的优雅从容和内心的平和。若琳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被老程抛弃,也逃不脱这个下场。近二十八岁了,没有男朋友,即使在中国最开放和最具包容精神的北京这个超大城市,也不可避免地沦为被人指点为“剩女”、婚姻市场上的“滞销货”。中国人口多,年轻女孩雨后韭菜般一茬一茬地收割,年轻和年老的男人只要有条件都会把目光放在最新鲜水灵的那一茬上,年轻、单纯,至少意味着好骗,有不少还是处女,条件适合能当老婆的就收在麾下,不合适的玩几年之后以各种借口散伙。被抛弃后的女孩子年纪大了,满心创伤,即使好不容易抓到了婚姻,也被称为老公的男人质疑过往的经历,耿耿于怀于她的过去。中国男人内心深处对成为老婆的那个女人是有严重“洁癖”的,不仅现在和未来要属于他,不曾相识的“过去”也得为他保留,不然他会去外面寻找安慰,平衡一下自己内心的“亏处”,万一碰着了年轻的处女,说不定就要换老婆了。很多年轻的女孩子正在为成为别人老婆的替代者而不懈地努力着,这样的男人一般有一定的经济和支付能力,郎财女貌,都处在男人和女人最能体现其性别优势的时期,彼此非常合适。可能习惯了这种心态,也可能这种社会潮流太强大了,很多人都在这种习惯和潮流里游走。若琳不觉得自己这么做亏欠谁,反正不成功就亏欠自己了,如果原配离婚还能从老公那里理直气壮地分到财产,而她一旦被抛弃,就是白白搭上几年什么也不会得到,好处都让中间那个男人得到了,享受了几年齐人之福,最后可能装孙子似的悲伤地挤几滴猫尿,说些“我爱你,但是……”、“……下辈子再做夫妻报答你”、“她太能闹了,我离开她就死”之类的话,龌龊得连分手的责任都不肯承担,就匆匆走出了你的视线。
有时候……有时候……
黄金是黄色的,黄铜也是黄色的,于是人们见到明晃晃的一抹颜色就赶紧脱裤子,女人是不是脱裤子的速度太快了?或被爱情的甜言蜜语搞晕了?也许女人真的生存太艰难了,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只要许给自己一个未来,就把身体呈上?若琳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个,悲哀是悲哀了,但让她打胎是不可能的,对不同的男人,孩子既可能是个累赘,也可能是个定时炸弹。
有护士叫她的名字。若琳机械地走进去,其实她是鄙视这帮白衣天使的,仗着有个好工作,逃脱了底层女人向上爬的艰辛命运,便在一旁自得地看起了别人的笑话。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自己老公哪天别让别人撬了,哼。女人之间倾轧挤兑起来,更是血淋淋不见硝烟的战争。
拿着挂了半天的号,接过一个小纸杯,到卫生间取了尿,交给一个冷着脸正眼也不瞧她的小护士。人家爱搭不理地甩出一句让她等着,她想问等多久,觉得又要无谓招来白眼,生生忍了下来,无聊地站着,像那些孤寂低落的女子一样。四五分钟后,那护士耷拉着眉眼叫她的名字,然后隔着小窗口扔回她的单子,“阳性。”
“对不起,请问什么意思啊?”她确定自己看不懂护士们潦草的鸟体字。
讥诮的声音仿佛从冰窖里传来:“怀上了!”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20(1)
燕石去了通讯营业厅,把老程手机通话单拉了出来,可能汲取上次的教训了吧,通讯单上没有一再重复的号码,也没有像上次那样令她头皮发麻的几百条短信。
那好,查他电脑里的即时联系方式。现在网恋太多了,成本这么低,不恋白不恋。程佳以前有一台台式电脑,上了大学就搁在那里,老程不用,他有一台单位的手提,燕石曾上网玩过一阵,新鲜过后就丢在那里了,不上瘾,也把网线服务中止了。现在她以给程佳写邮件的借口给老程打电话,让他把手提电脑暂时借给她用一用。
老程表现也很乖,只要老婆提出正常要求,他都满足,不能满足的是每天按时回家,因此就在其他事情上殷勤些,不至于事事让她抓狂。
为此,老程中午还回家吃了顿饭。中午回来,意味着晚上就不用回来了,他偏在中午这点促狭时间回来,反正就俩小时。两人都客客气气的,成心回避着不高兴的事,燕石还当面打开电脑找到邮箱装模作样地写了一小段,前脚见老程抬腿走了,后脚就进他硬盘找东西,但没有什么,都是干干净净一本正经的文档。哼,鬼都不相信,就他那点花花肠子——燕石合上电脑,提着下了楼,直奔中关村而去,就不信高人破不了你这点烂事。为了重现硬盘里所有的资料,她咬着牙为此出血了两千多块。
高人在给她找证据,她一忽儿冷一忽儿热一忽儿高兴一忽儿悲凄,冰火两重天般坐立不安,要是找着,折腾又花钱还值得,但到底拿他怎么办啊!?什么都找不着倒好说了,她不想离,生气也不想离,气死也不打算离,若真要放弃婚姻,不仅无法面对自己,无法面对女儿,无法面对母亲,甚至无法面对亲戚邻居等人探询的目光。自己天生外表朴素,内心却十分要强要面子,越在弱势时越想守护着,宁可自己憋着气。只要还有后退的空间吧,就培养不起来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定力:随你玩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不搭理你。
心死之前,她没让自己坐以待毙,行动完了还想找人叨叨,去当祥林嫂,去诉说,不然心里像藏着火山口似的,压不住。不找别人,就找赵波,赵波是个明白人,虽然她怀疑赵波有点躲她了,一个很明显的事实颠来倒去地说,说不明白也在说,说明白了还在说,好像总不肯面对一纸之隔后面的真相。
但不管她,只要逮住机会就向赵波诉苦:“你说我拿他怎么办啊?我都快没自尊心了,不知道再怎么把他弄回来。”
赵波看着这个现代祥林嫂,“你也出去玩啊,你冷冷他,跟得太紧了,他才跑得快。”
“我跟得他紧吗?我觉得给他自由太多了他才有机会这样,三天两头不打电话喊回来,他就不知道回家,成放开缰绳的野马了,天天在外面说忙,加班……这种不经过大脑的谎话说长了,傻子都不信!”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20(2)
“工资卡不还在你手里吗?感情像细沙,你攥得越紧,它流得越快……”
“我觉得感情像水,攥不攥,它都一样流光。”
“要不想离,就换换其他法子吧,让他紧张你。你就是在后方忒稳当了,他才会觉得怎么玩都没事,你就要晃个给他看!你就是心里有,表面上也不能太在意他,男人就贱在这一点上。”
燕石还在自言自语:“你说他咋这么不要脸啊,当初就没有看透他……”
“男人本性是狗,谁牵它就会跟谁走,半道上扔它一块骨头,撒着欢谄媚呢!”
“我从不到二十岁就跟他,跟了他二十年,照顾他吃喝拉撒为他生儿育女,他说他也熬了二十年呐,他的青春也是青春,他的二十年也是二十年,就想跟我扯平了!”
“呸!臭不要脸!胡 星 斗敢这样矫情地跟我讨价还价,我上前一个大嘴巴不抽死他!女人二十多岁时的青春金贵着呢,男人二十多岁的青春狗屁不值!你那时年轻貌美,黄花闺女一个,正处于女人一生中的黄金时期,找个有钱有势的也不是不可能,咱就是过不好离了,还能分点钱花花呢,孩子得花钱不是,生活水准还不能下降,一辈子也能无忧无虑,起码不在找钱上慌张,女人一辈子图什么?男人没财没势没前途就是屁一个,年轻也是屁一个!”
“唉,我也知道,可我就是没法说服他,他反而很有道理似的。”
赵波气得哼哼的,掰开揉碎了说:“你别让他拿着歪理唬你了。女人年轻漂亮,对应的是男人有钱有势有前景,女人的丑才对应男人的穷,作为男人,光年轻没财没势没技没能,啥也没有,可找不到年轻又漂亮的女人,过去、现在的社会不都按这个规则男婚女嫁的吗?你放心,将来也是。男人与女人最有价值的地方根本不一样,女人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年龄和外貌,唉,虽俗气,但没办法呀,婚姻市场就是这样选择的;男人最有价值的在年龄和相貌以外的地方,在于生存的本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女人的年龄容貌都在走下坡路,但男人却可以在女人的帮助下财势越积越多,反应在婚姻市场上就是女人越来越贬值,男人却是增值的。老程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他用完了你最有价值的地方,却在自己最大的价值来临时,不想与你分享,想去交换别的女人最有价值的部分……就这么一点事吧。另外,你家现在最大的一笔财富可不是一套房子,是老程本人!”
燕石如醍醐灌顶。其实她一直明白,就是拽着扭着说不明白。刹那间心眼就活动了一下,“要是离了,我得要回这二十年来在他身上的投资,就算发工资,他还得有我另一半工资和赔偿吧?不能最大的一笔财富他自己不声不响拿走了,我只能分一半过去共同积累的财产?”
“你应得的,现在的财产有你的一半,他未来某一阶段的收入也应该有你一半,你过去的投资应该分红。”
“可婚姻法不支持呀。”
“你就自己坚持呀。”
燕石想想,突然发现手中的砝码还不少,就拿出手机给老程发短信:“你,二十年的青春与我二十年的青春无法相提并论!过去二十年是我人生最具华彩和最无法估量价值的二十年,你人生最具华彩和最无法估量价值的二十年是现在!你拿走了我一生中最好的,却想把你一生中最好的从我这里夺走,没有公平可言!我恨就恨在这里!你对不住我也在这里!”
对方却没动静。
她憋着气,又发了一条:“你给我你退休前的工资的一半,不要多,四十 五万,你就可以走干净了!”
一会儿,里面回复:“掉钱眼里,穷疯了,没事就可着劲造吧!”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21(1)
若琳一直想拣一个好一点的姿势好一点的机会告诉老程,是像电视上把医检单放在某个不醒目又一定会被发现的地方,让他自己发现,还是像电影上突如其来给他一个惊喜?关键他会喜吗?多大程度的“喜”?不会被惊慌吞噬了吧?
搬完家,在新居的第一个晚上,老程在卫生间捧水冲洗着脸上的香皂沫,她索性以中规中矩的方式全招了,身体倚在卫生间外面的墙上,一个探头就能看到他,不探头能看到他的影子的位置。
“你喜欢小孩吗?”
“嗯,喜欢。”他一边冲着水,一边随口说。她经常提起孩子这类话题,他不知道今天她认真多了。
“真喜欢,假喜欢?”
“只要是自己的就喜欢。”他开着玩笑,“咱们生个?”
“很容易,八个月后你就能心想事成当爹了。”然后她看到墙上一直在动的影子一下子定住了,不知是吓一跳还是本能的惊喜,然后老程探出半个身子看了她一眼,他的脸竟变形扭曲了,额上一叠褶子。
“别开玩笑了,当真?”
若琳把医检单递给他。
顾不得找毛巾擦手,在屁股上蹭了两下,老程手脚麻利地拿过单子,在灯管下面仔细瞅,从头到尾一遍,从尾到头一遍,最后又重点看了一遍,恍然问:“弱阳性?”
“是啊,医院说的。”
老程电击般突然兴奋了一下,哈哈哈笑到一半宛然卡住了般,拿着那张纸又凝固住了。若琳知道他陷入了矛盾斗争中,基因被传承了,自然喜欢,但那个家庭怎么办?二取一,他又面临抉择了。
若琳不喜欢他这种沉默,让她心焦和难堪,即使在她面前,他都不屑装一下让她觉得自己更重要一些,那么在那个女人面前可想而知他会有什么态度,没准贬她说她哭着闹着自愿贴给他呢,好多男人都这么自私和丑恶。
她委屈地躺在床上,心酸,但又不能不注意他下一步的反应。在关键时刻,你坚持拽他走一条道,他就真坚持走了;岔路上你若犹豫不决,他退缩得恐怕更快。不要以为男人真像他们表面看起来或夸口说出来的那么勇敢、有主见。
一会儿,老程洗漱完毕,竟然蹦蹦跳跳跳到床上,一脸的快乐和得意,一手摁住她的咪咪,一手摸着还一马平川的肚子,大呼小叫:“哎唷,程二世急不可耐地安营扎寨了,呵呵,我这四十一岁老来得子真是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宝贝,奖励你点什么呢?最好的数码相机?你不是想要吗?”
若琳脸朝里,冷着他,只管放心地生气。
老程涎着脸,捏着她的肚皮,“土地够肥沃的呀,犁了地就收庄稼。哎,想想,什么时候种上的呀?小蝌蚪神了,竟能穿过雨衣钻进去……”
若琳恶声恶气地呸了他一下,“有几次急得什么似的没戴自己倒忘了?怪蝌蚪,还不如一巴掌抽你自己!自己不检讨还怪这个怪那个。”
小三来了 第一部(2)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21(2)
年轻女孩长脾气了,老程一点也不介意,笑嘻嘻地亲她,讨好她,甚至装模作样亮出巴掌,高高举起,低低放下,打了自己脸一下,又打了她的脸一下,“行了嘛,行了嘛,罪魁祸首和共犯都挨抽了,不满意咱就再抽一遍。”
若琳终于半推半就地跟他和解了,脸对着他,二人抓搔了一阵,若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又怎么了蝌蚪妈?”
“小东西来得不是时候,你我做好准备为人父母了吗?”
老程白了她一眼,“我闺女都上大学了。”
“你闺女是你闺女,这个是这个!”
“有什么可准备的,来了就养。别人还越想要越做好准备还越要不上呢!我们就比别人幸福,这是爱情的结晶。”
“什么爱情的结晶,非婚生子,见不得阳光,你根本没替我和孩子认真考虑过,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啊?你只顾你自己!”
老程脸对着天花板,似很认真地保证:“给我一点时间嘛,我一定会给你……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也知道孩子的成长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氛围。宝贝,委屈你了,那边,二十年了,论感情,早没啥了,但亲情还在,亲情是什么?亲情就像左右手,一下子砍掉谁都受不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我又能怎么着?这事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她自己觉得无聊了,和气地分手,才是我的目标。总之不能出现意外的事,不然我们下半辈子也别想平静了。”
若琳搂住他的脖子,“你别光说不练呀。”
“正找时机呢。”
“等她自己觉得无聊,哼,她要一辈子都不无聊呢?没我时她可能还无聊点,估计现在她也发现我们了,她还无聊吗?”
“放心吧,你不了解她。”
“她要什么就给她吧,我们就是租房也能白手起家,也心安。”
这话让老程感动,他把劳累的脑袋藏在她怀里,“好姑娘,我们共同努力奋斗,下半辈子我们就互相指望了。”
有一点眉目总是让人高兴半天,尽管这种“眉目”重复说了多少遍了,但总有种感觉:这次是真的。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多,若琳正以喜悦的心情整理被搞乱的公司资料——大家一致认为她是整理内务的好手,勤快,利索,有条理,都很放心地把战场交给她打扫,并且推断她在家务上也是一把好手,天生的贤妻良母。boss虽然人经常不在,但会用人,知道什么位置找什么样的人。因此,尽管文员是个很低级、替代性较强的职位,她也干得有声有色,在低调中自有一种满足和骄傲。
这时手机响了,是老程打来的,接起来一听,他人在楼下了,说有点事。
她以没到休息时间为由,让他等足了二十分钟,其实干完活提前几分钟休息是可以的,就让他等着,钟点一过,才姗姗来到楼下,坐进他车里。老程老是疑疑惑惑的,想带她去医院再查一遍。若琳不高兴,不相信自己似的,但随他,一路拉着脸来到他认可的三甲医院,也是查尿,不知为什么当时竟没给结果,可能护士忙着吃饭去了吧。老程和若琳也闷闷地在附近吃了饭,然后她被送回公司,下车时发火了:“就你这性子,狐狸的精细,蜗牛的行动,还特别闷骚,别说第一个女人与你过不下去,第二个第三个也能让你折腾疯了。不见兔子不撒鹰,见了兔子了看你撒不撒!”
老程苦笑,“我们不得每一步都计划好嘛,一步一个脚印,你以为新生活就是那么好开始的?”
车子驶出好远了,若琳还在恍惚,这他妈的啥意思啊,新生活怎么就不好开始?一个没家庭拖累的人是巴不得马上开始的,只有你这种纠缠不清又优柔寡断的人才有这么多麻烦!唉,罢了,说到底是自己眼瞎了,兜兜转转,寻死觅活,找了这一号有沉重包袱的男人,还大那么多,亏到姥姥家去了。
这件事后,情绪就急转直下了,建立在沙子堆上的爱情,说到底是无法脚踏大地,汲取正面和乐观的力量的。
那天傍晚,她下了公交车,郁闷而孤寂地往家里走,突然感觉到一阵茫然,不知往哪里去,哪里是她的家,哪里是她的安身之所啊,连兔子生崽时都知道找一个温暖安全的窝庇护自己生育——最弱势的困境,她连一只兔子都不如,其实在这个城市她无立锥之地,什么爱情、幸福、人生、梦想,都是虚幻出来的,并没有一个真实的东西能给她真实的支撑。她再一次意识到这一点。
走过小区附近的餐馆,恍然瞥见那个吊带裙正笑吟吟地坐在玻璃后面吃东西,温雅浅笑,巧目盼兮。她对她的印象太深了,把她看做自己未来的缩影,被一个老男人拖着,犹如困兽,去留皆不甘。不由多看了两眼,正是她,一个轮廓姣好却不再年轻的女人,靠厚厚的粉底找着自信,不得已地“女为悦己者容”,常在悲喜交加情绪的浸泡中浸润出的一张落寞茫然底色的脸,却要随时随地显出笑意和不在意的妩媚来。在她对面,坐着一个脑门油光光的胖男人,块头很大,摊在那儿,撑得很开,得过且过的淡然样子,谱摆得比老程还大些,年龄也比老程大,却没有到老程脸上的宁静和愁容。这就是幕后操纵两个女人互相咒骂互相拆台的男人吧,一摊狗屎般毫无轻重,却只靠舌头一打转的甜言蜜语和没有胆量的不作为就把两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像一枚硬币,正面是赌局,反面是骗局,赌输了就成了骗局,骗赢了就成了赌局。女人们一路走着,走成悲哀,也不愿正视这其实是零和的游戏,也不退回去,只能像赌红眼的赌徒或心难平的被骗者那样走下去。
小三来了 第一部(3)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22(1)
那天老程喝了点酒,回家了。酒喝得不多,没影响开车,还把车停得稳稳当当,而且警察也没逮住他,只有鼻子尖的人才能嗅到一点酒味。一进门,就见燕石铁青着脸蹦了出来,一大摞纸天女散花般拍在他脑袋上,雪片一样飘洒在脚下。他低头一瞧就明白了,从硬盘里鼓捣出来的“铁证”。他以前隐约想到了这一点,但没想到她会花如此大成本,这东西要扒出来技术含量是很高的,她可是一个精打细算、节约每一分钱的人。
他没说话,避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过去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开着电脑,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QQ聊天记录关上,点上一支烟。
燕石两步冲到他面前,啪一声把电脑摔到另一张沙发上,喷着唾沫骂到他脸上:“骗子,操你大爷,现在没话说了吧?你他妈不想过你早说,别他妈背地里恶心我!你上次怎么保证的?狗怎么改得了吃屎!”
老程还是一句话没说,烟雾从鼻孔里喷出来。他静静地坐着,好似在等待一场骂似的。
燕石很得意,也更生气了,“还是那个小婊子是吧,你放心,我能找到你的这一堆玩意儿我也能找到她,见不了光的你们一对奸夫淫妇,你看我不撕了她!回头再收拾你丫的,我就不信拼了老命治不了你!”
那一刻她能想到的是燕霞与佟博文的关系,如胶似漆好了那么多年,还是在原配的威逼利诱下匆匆散了,而且男人也真正收了心。大概男人都怕女人撕开脸皮闹吧。
老程一支烟抽完了,摁灭在烟灰缸里,很平静地吐了一句:“我们离婚吧,这个家里你想要的都拿走,让我净身出户吧。”
燕石愣了一下,以为听错了,“离婚?你他妈做梦吧?!”
老程很真诚,“大家已没有了感情和信任,这样过下去谁也好不了,凑合着又有什么意思?”
“没有感情和信任是我造成的?既然离婚是迟早的事,你他妈怎么不早二十年与我离?现在我三十九了人老珠黄了你才提离婚,你不知道离婚要趁早吗!现在想离找一个小姑娘美滋滋地过日子去了,有人跟你吃苦,有人跟你享福,你想什么有什么,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我活着你就甭想做成这美梦!”燕石是真有点气急败坏了,上次这老好人东窗事发时,她一哭一闹一说让他净身出户,他就乖乖认错不敢了,她以为他舍不得放弃前半辈子辛辛苦苦积累下的一点家业。这家业不多,主要是这套房子,增值到了一百多万,还有个老一居室,是老程以前单位分的无大产权的福利房,现在出租着,每年有一万多的租金,存款不多,女儿上学花了不少,婆婆重病三年,虽有报销,多少也搭进去一些,主要是她当时把工作辞了,少了一大进项。普通人家的家财,她万分珍视,人过半辈子了,就剩下这些东西,以为他也像她这么看重呢。半年过后,他竟为了外边的那个女人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连家产也不要了?她一时回不过弯来,就胡搅蛮缠起来。
小三来了 第一部(3) 玫瑰战争:小三来了22(2)
老程说:“这房子归你,存款归你,我什么也不要,程佳的学费归我……”
“闺女归我!你放心,娶了和闺女一样大的小老婆,你闺女也得鄙视你!别以为付她学费,她就能看得起你!”
程佳的确是他的软肋,不过已箭在弦上,他清晰地说:“程佳是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判断力,我们为人父母,不要煽动子女的仇恨,不要自私到让我们的生活影响到她的生活。她有自己的生活,现在她还没毕业,正在为她的人生积累知识和技能,别害她,我们是我们,她是她,两码事。”
哦,宝贝闺女也对他失去效力了,燕石有些疑惑,但哪能他说离就离,“明天把你父亲、我妈、你领导都叫来,你不是离吗?好,让他们评评理,不想闹得满城风雨你就离吧!”
“我们是我们,夫妻关系中你扯那么多人干什么?我爸、你妈,年纪都这么大了,过几年消停日子怎么了?你还非得拉了他们为我们操心?现在领导谁还管私人的家事?你放心,即使我们不在一起过了,你妈还是咱家老太太,过年过节我也一样去看她,和我都二十年的亲戚了,你以为说断就能断得了?所以,你也别拿我们的事让她操心,老人有几年活头,还不是活一天少一天?我妈还不是没过六十!就是离了,你以为我们就能断了?别说一起生活二十年了,程佳在,我们就有关系,你就是我老婆,你有个什么事,还能跑了我负责?!只不过是不在一起住了。这两年我们在一起住的时间也很少,不也一样过来了吗?”老程抬眼看了她一下,“甚至我的工资你也拿着。”
燕石虽气愤,但声音的力道弱了,“那还用离个屁啊!”
老程重重叹口气,嗫嚅的语气,“她生病了,因为我病了……我有责任照顾她。”
燕石蒙了,“我是你老婆,忍了你二十年,生养了程佳,为你牺牲了大半辈子了,你就因为她病了,和我离婚去照顾她?!”
这他娘是幽谁一默啊。
“你有房子,你有积蓄,你还有程佳,你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你再给我你退休前工资的一半,四十五万,不多,你爱死哪去死哪去!”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