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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琵卓河畔哭泣

保罗·科尔贺 (巴西)
必读网(http://www.beduu.com)整理
《我坐在琵卓河畔,哭泣》
By the River Piedra I Sat Down and Wept
作者:保罗·科尔贺  Paulo Coelho
译者:许耀云
出版:台湾天下文化出版社
小时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十二年后竟又再度相逢。重新找回的爱,背负多少心情?爱的价值与意义,经过岁月的洗礼,发生了什么改变?本书刻划男女追求情爱的内心挣扎与转折,传递神与爱的崇高力量及其神奇魔幻。
爱情充满了奉献,然而,拒绝去爱却是生命最大的遗憾。在本书中,科尔贺以细腻的笔触,勾勒出在追寻爱情的过程中,男女内心的挣扎与转折,以及勇敢爱过的深刻体悟。
目录
书评
作者序
序章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尾声
《我坐在琵卓河畔,哭泣。》国外书评
本书充满光和热。不论是否身为教徒,读者都可以在阅读此书的过程中,暂时逃离无梦的现实生活。
——法国《VSD》杂志
一则动人的爱情故事,来自巴西的作者(保罗·科尔贺)备受赞誉,的确可媲美马奎斯。
——荷兰《围栏杂志》
科尔贺运用拉丁美洲的神话特质,结合了写实主义与超自然现象。《我坐在昆卓河畔,哭泣。》是一则隐含了世间所有奥秘的爱情故事。
——希腊《托维玛报》
  
《我坐在琵卓河畔,哭泣。》令人自懵昧中苏醒,自恐惧中重生。
——南斯拉夫《波尔巴报》
如果琵卓河冷冽的河水能将所有东西化成石头,那么,它必然也能将这个故事化为宝石。
——斯洛维尼亚《维斯特尼克报》
能与马奎斯齐名、跻身拉丁美洲最畅销作家之列,是一种不凡的成就——巴西作家科尔贺做到了。他的新作《我坐在琵卓河畔,哭泣。》发人深省,今读者反思自我,并从而审现自己与他人的关系,以及与整个世界的互动。
——墨西哥《太阳报》
女性身份的重新省思、对『另一个自己』的认识,以及重新寻回自我,是保罗·科尔贺在《我坐在昆卓河畔,哭泣。》这本特别的小说中主要的观点。
——维拉·艾思奎维尔《巧克人情人》作者
一则令人耳目一新的现代爱情故事,描述一对男女共寻圣母,最后终于在对方身上发现圣母光辉的心路历程。
——安娜·卡斯提洛《上帝如此遥远》作者
作者序:爱就是导引
保罗·科尔贺(Paulo Coelho)
一位西班牙的传教士在某个小岛上,遇上了三位阿兹特克(Aztec)的僧侣。
『你们怎么做祷告?』这位传教士问。
『我们只有一句祷文,』其中一位僧侣回答:『我们说,「神啊,你是三,我们也是三。请悲怜我们吧!」』
『很美的祷词,』传教士说:『不过,这句话恐怕不易让上帝注意到。我可以教你们另一个更好的祈祷方式。』
这位传教士于是将天主数的祷文仪式教给三位僧人,而后便离开了,继续到各地传播福音。几年之后,在回到西班牙途中,他的船又停泊在这个小岛上。在甲板上,神父看到那三个僧人站在岸边,于是挥手向他们打招呼。
就在那时,那三个人也开始涉水走向他。
『神父!神父!』接近船身时,其中一人喊道:『再教一次那个可以让神听到的祈祷法子吧,我们已经忘了该怎么做了。』
『那不重要。』在看到这个奇迹时,传教士回答说。同时他很快地请求上帝的宽恕,因为之前他竟不能体会到,上帝能说各种语言。
这个故事的寓意,正是本书所想表达的。我们极少明白,自己正置身于某个不寻常的时刻之中。奇迹就在我们身旁出现,上帝的指引随处都在,天使总在恳请我们聆听他的话语,然而,我们却以为,只有透通某些特定的法则或仪式,才能找到上帝,以至于完全不能察觉神是无所不在的。我们并不知道,只要我们敞开心扉,上帝就会走入其中。
傅统的宗敖仪式自有其重要之处:让我们得以与其他人共同分享赞美与祈祷的性灵经验。然而,我们却不该遗忘,至高的性灵经验无非是得自爱的实践,当心中有爱,仪式与法则便不是绝对的重要。有些人或许会想掌控自己的情感,发展出某些行为准则;也有些人或许会藉由阅读人际关系专家的书,来寻求解答,然而,这些都是不智的。倾听自己心底的声音吧,你的心才是主宰,它明白什么是真正重要的事。
我们全都有过这样的经验。在某些时候,我们会流泪叹惋:『我正为着一份不值得的爱而受苦。』我们感到愁苦,是因为自以为,付出的远比得到的要多;我们感到愁苦,是因为我们的爱逐渐不为对方察觉;我们感到愁苦,是因为我们无法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
然而,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理由要感到愁苦的,因为只要去爱,我们心中就已埋藏了一颗成长的种子;我们爱得愈多,就愈接近性灵经验。那些真正去爱,灵魂因爱而绽放出光热的人,才能够克服一切的限制及成见,能够开怀歌唱、欢笑、赞美;也只有他们才能婆娑起舞,经历使徒保罗所说的『圣洁的疯狂』经验。他们体验了极致的喜悦,因为有爱的人能够克服一切,一点也不害怕失去什么;真爱是一种完全的放下,完全的顺服。
这本书所谈的,正是这种『放下』的重要。派拉和她的男友是虚构的人物,不过,他们却代表了我们每个人在寻找真爱的过程中,经历种种冲突与折磨的写照。终究,我们得克服心中的恐惧,因为只有经由每日的爱的实跷,才能真正走入精神的最高境界。
圣哲墨顿(Thomas Merton)曾说,性灵生活的本质就是爱。做慈善事业或是保护别人,并不一定就是爱,知天我们仅仅是那么做,把人当做简单的物品,自认为慷慨或明智,其实一点也算不上是爱。爱是能够与另一个人心灵相通,透过那一个人,找到神的光辉。
但愿派拉在琵卓河畔的咏叹,能够引领我们走向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
序章
我坐在琵卓河畔,哭泣。传说,所有掉进这条河的东西,不管是落叶、虫尸或鸟羽,都化成了石头,累积成河床。假若我能将我的心撕成碎片,投入湍急的流水之中,那么,我的痛苦与渴望就能了结,而我,终能将一切遗忘。
我坐在琵卓河畔,哭泣。冬天的空气让颊上的泪变得冷洌,冷冷的泪又滴进了眼前那奔流着的冷冷的河里。在某些我看不见、也感知不到的地方,它将汇人另一条河,然后,再汇入另一条河,直至流到大海。
且让我的泪流到那么远吧,这样,我的爱人将永远不会知道,曾有那么一天,我为他而哭,且让我的泪流到那么远吧,这样,或许我就能遗忘了琵卓河、修道院、庇里牛斯山的教堂、那些迷霁,以及我俩曾一起走过的小径。 我终将遗忘梦境中的那些路径、山峦与田野,遗忘那些永远不能实现的梦。
我还记得我的『神奇时刻』,在那样的瞬间,一个『是』或一个『否』,就能永远地改变人的一生。只是,现在它似乎离我那样遥远,多难相信就在上个星期,我曾寻回我的爱人,而后,又失去了他。
在琵卓河畔,我写着自己的故事,你的手冻僵了,腿也麻了,没有一分钟不想停下笔来。
『想办法活下去。只有老人才不断回忆往事。』他说。
或许是爱让我们早早变老,我是变得年轻,如果,青春曾在我们身上停驻。然而,叫我如何不去回想那些时刻?而这也是我提笔之因——试着想将悲伤转成期待,将孤独化为回忆,这样,当诉说完自己的故事之后,我就能将它沈入琵卓河底,这是那位给找庇护之所的女人教我的法子。正如某位圣者曾说的,只有那时,河水会将笔下的火花泾灭。 所有爱的故事都是一样的。
小时,我俩一起长大。而后,他离开了这个小镇,一如其他年轻人一样。
他说,他想对世界有天多的了解,他的梦想得在索利亚小镇之外的远方,才能实现。
几年过去,几乎没有他的消息。偶尔会接到他的来信,不过,他从未曾再回到小时我们一起走过的小径及森林。
读完高中,我搬到札拉哥沙,在那儿,我明白他的抉择是对的。索利亚其是个小镇,正如该镇唯一知名的诗人所说的,路,就是要让人走到外头的世界去的。我进了一所大学,还交了一个男朋友。为了争取一份奖学金,我开始认真读起书来(为了付学费,我曾去做推销员);不过,我仍然没法获得那份奖学金,在这之后,就和男友分手了。
而后,从我童年好友那儿寄来的信开始多了起来,只是信封上不同国家的邮票,让我好生嫉妒。爱光,他什么都懂;翅膀长成了,现在,他可以漫游世界各地;不过,此时的我,却只想找到安身立命之处。
他从法国某一处持续寄来的信里,提到了上帝。在其中的一封信,他写道想这神学院,终身担任神职工作。我回信给他,要他晚点再作决定,在献身这么严肃的工作之前,不妨以自由之身多经历一点事情。
不过,重续自己所写的信后,我却把信撕了。我懂什么呢?竟然敢和他谈及『自由』或『献身』?和他相比,我对这些事可说一窍不通。
有一天,我发觉他开始对我传教,这让我颇感惊讶,我总以为他还太年轻,无法启迪利人的。之后,他来信说,他将在马德里对一个团体布道,要我届时去听。
于是,我花了四小时从札拉哥沙前往马德里。我想再见到他,想再听听他的声音;我想和他坐在咖啡馆里,回忆那些逝去的时光——那时的我们总认为,世界太过辽阔,没有人能真正明白它。
一九九三年十二月四日,星期六
布道会场的布置比我想象的要来得正式;会场里的人数也比我预期的多。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定很有名,我想。信里,他却对此只字未提;我想走向前去,问问那些听众,为什么他们会来这儿,不过,我却不敢这么做。
当他走进会场时,我更是大感惊讶。他和当年我所熟识的男孩大大不同——不过,毕竟那是在十二年前,人总是要变的。今晚,他的双眼闪烁着光芒,看起来好极了。
『他将只把我们所失落的,重新找回来。』邻座的一个女人说。
听起来真是抽象难懂。
『他要帮我们找回什么?』我问。
『被偷走的东西。宗教。』
『不,不,他并不是要还给我们什么,』坐在我右边的一个年轻些的女人说:『他们无法将一直属于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
『好吧,那么,你在这儿干什么?』第一个女人反问,显然是被激怒了。
『我想听他布道,想知道他们怎么想。以前,他们曾将我们处以火刑;现在,他们可能会故技重拖。
『他只是一种声音,』那个女人说:『他只是在做他能做的事。』
年轻的女人嘲飒地笑着转过身去,中断了谈话。
『他很勇敢,愿意献身就读神学院。』另一个女人继缤说道,双眼看着我,想寻求支持。
对这事我一点也不懂,因而不发一言;那个女人最后只有放弃。在我右边的女孩对我眨了一下眼,好像我是她的同志。
不过,我的沈默另有其因。我在想的是『神学院学生』?不可能!他应该早告诉我的!
在他布道过程里,我的心思无法集中。我相信,他已从群众中认出了我,我则推测着他对我会怎么想。我看起来怎么样呢?二十九岁的女人和十七岁的女孩,看起来会有多大的差别?
我注意到,他的声音并未改变,然而,话语的内容当然大有不同了。
你必须冒险,他说。只有当聊想不到的事真的发生了,我们才会完全明了『生命的奇迹』。
每一天,上帝都赐予我们阳光,让我们在某个时刻,有能力改变所有不快乐的处境;然而,每一天,我们却假美并未受到上帝的照抚,认为神奇的时刻并不存在,认为今天和昨天是一样的,而明天也不会和今天有任何不同。不过,如果人们重新审视自己的生命,就会发现那个神奇的时刻。它常常出现于某些最平凡的瞬间,例如在我们将钥匙插入门上锁洞中的那一刻;它可能悄悄隐藏于我们的午餐时分,或是一千零一件看来似乎一成不变的生活琐事中,不过,那样的时刻是存在的——在那个瞬间,所有星座的力量降临在我们身上,使我们有能力让奇迹出现。
喜乐有时是一种福分,但通常它得自于奋战。神奇时刻协助我们有所改变,让我们去追求梦想。是的,初始时,我们必会感到痛苦,遭遇许多艰难,更会经历不少失望但这都只是过渡,不会烙下永久的伤痕;其后,我们必会自信而骄傲地,回顾我们所走过的旅程。
可欢的是,总有人是不愿冒险一试的。或许此人永远不会感到失望或幻灭,或许她永远不会经历那些有梦的人所遭逢的痛苦,不过,当她回顾往昔时——每个人都会在某个时刻回顾今生——她将听到来自心底的声音:『当神赐予的神奇时刻来临时,你做了什么?你是否善用了上帝赋予你的才分?由于害怕失去这些天赋,你竟将自己的一生埋藏于洞穴之中。这是你的宿命:你必定枉走了人生。』
可欢的是,这些人必定得了解:当他们真的能够信仰奇迹时,生命中的神奇时刻却已与他们擦身而过。
布道结束后,听众们簇拥着他。我在一旁等待着,心里七上八下,在这么多年不见之后,他第一眼看到我时,不知会怎么想。我觉得自已像个孩子,充满不安全感,因为毫不认识他的新朋友而心情紧绷,更因为他更关注其他人而感到嫉妒。
当他终于走向我时,他的脸红了。突然间,他不再是那个传布生命真谛的人,而又变回了那个与我一起躲在圣萨杜瑞欧静修院的男孩,正对我诉说着他要环游世界的梦想(那时,我们的父母却以为我们掉进河里淹死了,还向警方求援呢)。
『派拉。』他说。
我吻了他的颊。原本,我可以找些话来说,例知,称许他布道成功;告诉他,我对周遭有这么多人感到烦倦;或者,语带幽默的讨论小时候的事;也可以让他知道,看到他受到这么多人的崇敬,我多么为他感到骄傲。甚或,我还可以告诉他,我得去赶最后一班回札拉哥沙的公车。『原本我可以……。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在我们生命里的每一刻,都有某些原本应该发生却并未发生的事。神奇时刻总在不为人觉察时到来,而后,突然间,命运之手改变了一切。
那时,我的情形正是知此。尽管我可以说或做任何事,当时我却只问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让我在一个星期之后,来到这河边;也就是这句话让我开始写下这一切的经历。
『我们可以一块喝杯咖啡吗?』我说。
而他,转向我,接受了这个宿命的提议。
『我真的得和你谈谈。明天我在毕尔包有个演讲。我有一辆车,跟我来。』
『我得回札拉哥沙。』我回答说,当时却未意识到,这是我逃脱宿命的最后机会。
而后,我对自己接下来的举措大感惊讶——或许因为见到了他,我又回到童年……;或许因为我们的命运并非操之在自己手里。我接下来的话是;不过,毕尔包有个无玷始胎日的庆祝活动,我可以跟你去那儿,然后再回札拉哥沙。』
就在那时,我只想问他关于他要读神学院的事,话才在舌间,他似乎便读出了我脸上的表情,很快地问我说:『你有事要问我吗?』
『是啊,在你开讲之前,有位女性听众说,你要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找回来。她指的是什么?』
『噢,那没什么。』
『不过,这对我很重要。我对你的生活一无所知,我甚至对有这么多听众感到十分诧异。』
他只是笑一笑,而后准备转身回答别人的问题。
『等等,』我抓着他的手臂说:『你还没回答我。』
『我想你不会对此有兴趣的,派拉。』
『我就是想知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领我到会议厅的角落。『所有伟大的宗教——包括犹太教,天主教和伊斯兰经(回教),都是以男性为中心的。男人负责教义、订定律法,通常,传教士都是男性。』
『这是那个女人所指的吗?』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是的。对此我有着另外的观点:我相信上帝也有女性的一面。』
我叹了口气,心里感到纾解。那个女人是错的,他不能成为神学院的学生;因为神学院的学生是不能有这样不同的想法的。
『你解释的真好。』我说。
有个女孩对我眨了眨眼,站在门边等着我。
『我知道,我们属于同一种人,』她说:『我叫布莱达。』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知道。』她笑着说。
她拉起我的手,在我来不及开口之前,领我离开了那幢房子。那是个冷冷的夜,一直到第二天清早,正要前往毕尔包前,我才确定自已在做什么。
『我们要去哪儿?』我问。
『到女神的雕像那儿去。』
『不过,我得找间便宜旅馆,待过这一晚。』
『等会儿我会替你找一间的。』
我想找间暖和的咖啡馆,和她聊聊,好多了解他一些。不过,又不想和她多所争辩;而她别领着我到卡斯帖拉纳街,环顾了一下马德里,我已有好些年没来这儿了。
在路中央,她停了下来,指着天空说:『她在那儿。』
明亮的月光正从路两旁光秃秃的树梢间流泻。
『真是大美了!』我赞叹着。
不过,她却没在听我说话。她张开手臂,形成一个十字,双掌朝上,站在那儿凝视着月亮。
我究竟怎么回事?我想着。大老远跑来参加一个布道会,现在却和这个疯女孩站在这儿吹风。而明天竟然要去毕尔包。
『噢,大地女神的镜子,』布莱达闭着眼说:『给我们力量,让人们能了解我们。以天国的兴起、兴盛、衰落与重生,你教我们明白,种子与果实的循环真理。
在夜空下,他张开双臂,静立不动了好一会儿。许多路人看着她大笑,她却毫不在意;站在她的身边,我觉得自己羞愧欲死。 『我必须这么做,』在赞颂月亮好一阵子之后,她说:『这样,女神将会庇佑我们。』
『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和你朋友说的是一样的,我们只是传达真理罢了。』
现在,我真遗憾,方才没有多花心思理解他的布道内容。
『我们知道,上常有他女性的一面,』市莱达在我们开始往回走时,说道:『我们,身为女性,了解且深爱圣母。这个充满智慧的体认,却让我们遭到宗教上的迫害,甚至被处以火刑。但毕竟我们熬过来了。而今,我们更了解她的神。』
被处以火刑?她在谈什么巫术啊!
我更贴近地肴着身旁的这个女人。她挺美的,长发散落及腰。
『当男人外出狩猎时,女人却留在洞穴里,犹如在圣母的子宫里,照顾着孩子。这正是伟大的圣母所教给我们的。
『男人藉由行动而活着,而我们却仍紧靠着圣母的子去,明白种子是如何长成树苗的,并且把这样的体认告诉男人。我们做成了第一块面包,以此喂养我们的家人;我们制成了第一个杯子,藉此,我们得以喝水。我们更明白造物的循环,因为我们体内重复着月亮的韵律。』
她突然停了下来。『她在那儿!』
我看了看。在广场中心,四面车水马龙的圆环上,有座建泉,喷泉的设计颇特别,狮子拉着车,其中坐着一个女人。
『这是西伯里广场。』我说,炫耀着自己对马德里颇有认识;之前,我在无数的明信片上看过这座嘹泉。
不过,这个年轻女子并没听进我的话。她站在大街中心,打算穿过车阵。『来啊!我们到那儿去!』站在车堆里,她挥手朝我喊道。
我决定跟着她,只希望这样能让我找着一间旅馆就好。她的疯狂让我感到疲累,我需受睡个好觉。
我们几乎同时到达那个嘹泉;我的心怦怦地跳,但她的嘴角却漾着甜美的笑。『水!』她喊道:『水正是她存在的宣告。』
『拜托,告诉我一个便宜旅馆的店名吧!』
她将手伸进水中。『你也来这么做,』她对我说:『感受一下这水吧!』
『不要,但我不想打扰你的感受。找要去找一间旅馆了!』
『再等一会!』
布莱达从背包里取出一只笛子,吹了起来。令我讶异的是,笛声竟有催眠的效果,车阵的嘈杂声褪去了,骚乱的心开始平静下来。我于是坐到喷泉边上,倾听着水与笛的合鸣,凝视高挂在夜空的圆月。不知怎的,尽管我并不十分明了,我感觉月亮似乎反照出了我的女性特质。
我不知道她吹了多久的笛子。之后,她停了下乘,转向喷泉,说:『西伯里,圣母的彰显,圣母辖管了农庄的丰收,维系了城市的文明,并将僧尼的角色交还女性……』
『你是谁?』我问:『为什吗要我跟你到这儿来?』
她转身向我。『我是你眼中所认定的人。我是大地宗教的一部分。』
『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能看穿你的眼,读透你的心。你就只坠入情网了。并且,将忍受因爱而生的苦楚。』
『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瞥见他看你的眼神,他爱你。』
这女人真真是鬼扯!
『那是我之所以要你来的原因;因为他是很重要的。尽管他说的东西有些听来愚蠢,但至少他能辨识圣母的存在。别让他迷失了路径,帮帮他!』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只是胡扯些梦话罢了!』我转过身,快步走入车阵里,发誓一定要将她说的话统统忘掉。
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五日,星期日
我们停下车,打算找杯咖啡喝。
『是的,生活交给我们很多事。』我试着继续和他说点什么。
『它让我们懂得人们可以学习,人是可以改变的。』他回答说:『尽管有时一切看来那么不可能。』
明显的,他想结束这个话题。在抵达这间路边咖啡馆前,我们已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其间却难得谈上几句话。
一开始,我试着回忆小时我俩的冒险行径,不过,他只是礼貌性的回应这个话题。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好好听我说,只是不断问些我已告诉过他的事。
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如果时空将他从我的世界永远的带走,会怎么样?毕竟,他老在说着什么『神奇时刻』,我寻思着。为什么要去管一个老朋友的终身事业?他活在另一个宇宙里,对他而言,索利亚只是一个遥远的回忆,一个冻结在时间里的小城,在那儿,儿时玩伴仍然只是小孩模样,老邻居仍活着,经年类月做着一样的事。
我开始后悔跟他走这一遭。所以,当他又转移话题,我决定不再坚持要继续谈下去。
到毕尔包之前的二小时车程,真是种折磨。他只盯着路,而我则看着窗外,两人都没法掩饰在我们之间酝酿出的坏情绪。租来的车内偏偏连收音机也没有,所以,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忍受难堪的静默。
『咱们问问巴士站在哪里吧,』当车子转下高速公路,我便提议说:『从这儿应该有固定车班倒扎拉哥沙。』那时正是午睡时间,街上没什么人。我们碰到一位男士,而后又碰到几个青少年,不过,他却没停下车来,向他们探问车站在哪儿。『你知道巴士站的位置吗?』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说。
『什么在哪里?』
他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忽然间,我明白我们之间的静默是怎么回事。对于一个没见过世界之大的女人,他能谈什么?他怎么可能有兴趣花时间和一个对未来充满恐惧、只想找份安稳工作、以及一份平凡婚姻的女人在一起?可悲的我,我所能谈的,不过是童年的老朋友,和那个小村的陈年旧事。
当我们似乎到达市中心时,我说:『你让我在这儿下车好了。』我试着让声音听来平常,不过,心里感到自己真是愚蠢、幼稚,深深为此而恼怒着。
他并没有停车。
『我得去搭巴士回扎拉哥沙。』我坚持说。
『我从没来过这里,』他回答说:『我不知道我的饭店在哪里,也不知道演讲地点在哪里,当然,更不知道巴士站在哪里。』
『别担心,我自己会找到的。』
他减缓了车速,但没停下来。
『我真的想……』他开始想说点什么。他又再试了一次,不过仍然无法完整说出他的想法。
我能想象他要说的话,谢谢我陪他这一段,替他问候老朋友,或许这样可以打破我俩之间的紧张局面。
『我真希望今晚的演讲,你能陪我一起去。』他终于说。
我心里一惊。他是不是拿时间当幌子,以补偿我们这一路上难堪的静默?
『我真的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他又说了一次。
而今,或许我是个没经历过什么大事的农家女孩;或许我没有都会女子的世故;在乡下成长或许无法让一个女人变得优雅或深明世事,不过,她仍然学的会如何倾听心底的声音,相信自己的知觉。
出乎我自己意料的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话是认真的。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感到解脱。我当然不想去听任何的演讲,但至少,这个朋友似乎又回来了。他甚至还要我陪他继续一块旅行,要我分享他的恐惧和骄傲。
『谢谢你的邀请,』我说:『不过,我没有钱住旅馆,而且我必须回学校上课去。』
『我有一点钱,你可以与我同住一间房,我们可以向旅馆多要一张床。』
我发觉他开始冒起汗来,尽管空气那样冷冽。我的心响起了警讯,之前那一瞬间的喜悦转眼变成一种迷乱。
突然间,他停下了车,目光直视着我的眼。
当一个人直视着另一个人的眼时,他无法说谎,无法掩藏任何事。而任何一个最不敏感的女人,也能读出一个深陷情网的男人的眼眸。
我立刻回想起,在喷泉旁那个奇异的年轻女子的话。这不可能——但似乎是真的。
我从来不曾梦想过,在这么多年之后,他仍然记得往日的情感。小时候,我们总是手牵手走过田野、走过大地。当时我很爱他--即使只是一个孩子,也能懂得爱是什么。不过,那是那么多年之前的事——那是另一段人生,那时的纯真无邪让我可以打开心门,迎接一切的美好。
而今,我们却是得对一切负责的成人了。我们早已抛开那些稚幼的事。
我凝视着他的眼。我并不想,或者,不能够,相信我所看到的。
『我只剩这一场演讲了,之后,无玷始胎日的假期就开始了。我得到山里去,我想让你看一些事。』
这个侃侃而谈『神奇时刻』的男人,现在就在我身旁,举止显得再笨拙不过了。他的行动太快了,以至不太能掌握的住自己;他所提出的事也显得混乱而无条理。看他这个样子,我真感到一种痛。
我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倚折挡泥板,望着荒凉如沙漠般的街道。我燃起了一枝烟。我可以试着藏起自己的想法,假装不懂他的话;我可以强迫自己相信,这只是同年老友的一个提议罢了。或许只是因为旅途劳顿,使他的心绪变得混乱起来。
或许我想得太多了。
他从车里跳了出来,走到我身边。
『我真的希望今晚你能陪我去演讲。』他又说了一次:『不过,如果你不能够,我也能理解的。』
就是这样!世界转了整整一周,一切回到原点。情况并不是我刚才所想的那样:他不坚持了,他打算让我走--一个陷入情网的男人不会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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