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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来红》作者:[日]渡边淳一

_58 渡边淳一(日)
  
风花
  贵志的手缓缓抚着只穿胸罩的冬子背部。望时,全身扩散着甜蜜的
  无力感。
  冬子酒酸的脑海里在想:或许能就这样拾回那种欢健也未可知!
  短暂的亲吻后,贵志让冬子销在床上;她仰躺着,再度接受贵志的
  吻。
  贵志的舌头轻舔冬子舌尖,是那种大胆而淫荡的吻。
  一月份到二月份,冬子热衷于帽子的工作。
  三月中旬有时装秀,她被迫必须赶制参加展示的帽子。她并非忽视一般零售的商品,问题是时装秀的作品需要特别用心。尽管最主要是在设计方面,不过,蝴蝶结和缀饰也不能假手于人。
  制作帽子之间,冬子忘掉贵志的事,以及中山夫人的事了。唯有衷心投人工作时,她才能忘记一切,才可以恢复内心的平静。
  不管何等专注于工作,她马上会想起贵志的事,惦念着对方此刻是在家呢?或是有事务所呢?
  但,最近已经不太放在心上了。即使偶尔会想起,却能在一瞬间马上忘掉。
  或许是失去子宫后,冬子已逐渐能习惯自立吧!
  在那之后,中山夫人来过两次电话,但冬子都没有前往她家。
  第一次冬子推称有点感冒,第二次则是临时接下生意必须赶工。
  “有空的话,一定要过来。”夫人说。
  但,冬子并未主动打电话。
  她并非讨厌中山夫人,也不是害怕成为女同性恋者,甚至,有时候还会梦见夫人温柔的爱抚。只不过,冬子希望目前暂时维持现况,希望在时装秀结束之前和对方保持距离。
  这是冬子对自己的一种约束,她觉得不安,深怕苦不束缚自己,将会无止尽的崩溃。
  二月初,要展示的帽子大至完成了。
  今年只有两顶帽子展示,一顶是二十年代流行过的深顶圆帽,头顶部分装饰鸟的图案,另一顶则是姻腊色、带有男孩气息的水手帽。卖不卖得掉是另一回事,至少在清爽中衬托出女性的温柔韵味!
  最后一顶帽子完成时,贵志来了电话。
  “你怎样了?”他那一贯的口气。
  “没什么,一切末变。”冬子也谈谈的回答,但,内心却轻微动摇去年岁暮末让对方满足的那一夜至今,整整两个月后才接到电话。
  “上次答应你一起旅行之事,下个星期似乎能挪出时间了。”
  贵志约好要陪冬子出门旅行是去年十月左右的事吧!好像是为了安慰出院后的冬子,说要去暖和的九州。
  但,就这样到了岁暮,也不知是否工作忙,贵志并没有再说过什么,三个月过去了,不过,贸志好像并未忘记。
  “下星期,我有事前住福冈,在那之前,想到宫崎去看看吗?”
  和贵志旅行多次,却总是和工作有关,他不是会纯粹度假旅行之人。
  最初,冬子也有所不满,但逐渐的也习惯了甚至更欣赏这种工作欲望强烈的男人。
  “北九州虽玲,但是宫崎很暖和,已侠进入梅雨季节了。”
  “星期天直接到宫崎,星期一再往福冈。我打算在福冈停留两、三无,如果你很倦,可以先回来。”
  冬子的店只有星期天休息,如果星期二早上从福冈回来,她就得一天半不工作了。“一天店里也投关系吧?”
  冬子考虑的不是店里的问题,若只是一、两天,真纪和友美会照顾得很好,她顾忌的是夜晚的事。
  在旅途上和贵志做爱,可能还是同样冷感吧!而若彼此都得不到满足,这样的旅行也太沉重了。
  “怎么啦?有什么事放不开吗?”
  “不……”
  “你不能把自己关在房里,偶尔也该出去旅行。”
  冬子想到灿烂阳光照射的日南海岸。如果旅行能使心情转变,或许无法满足的心情也会消失,那么就可能重拾已忘掉的欢愉了。
  “如何?没问题吧?”
  “是的……”
  “那我马上安排机票。中午之前应该有直飞的班机,就决定搭这班飞机。”
  贵志做事还是一样干净利落。
  “是叫人送机票给你呢?或是到机场再交给你?”
  “在机场好了。”一瞬,冬子考虑到会是船津送机票过来。慌忙说。
  “好,就这么办。决定好时间后,我会再绘你电话,你可以事先准备。”
  “好。”冬子挂断电话。
  本来,她已决定如果贵志打电活来,就要询问他新年带家人前往夏威夷度假之事,同时好好讽刺他一番,但,没想到不仅没问,还答应和对方旅行。
  ——我太差劲了……
  冬子对于自己如此顺从贵志深感气愤。
  ※       ※        ※
  星期天的班机是十一时半由羽田机场起飞。
  冬子十一时五分抵达机场。她先到中央大厅,然后到飞往宫崎的班机柜台所在的第二搭机大厅,但,没有见到贵志。
  贵志一向准时,却几乎不会提早前来。冬子就这样站在大厅角落等待,不久,贵志出现了,身穿灰色大衣,提着一个旅行袋。
  “嗯,好漂亮。”
  “什么漂亮?”
  “你啊!”说着,贵志轻拍冬子肩膀。“卖帽子的人不戴帽子?”
  “奇怪吗?”
  “不……”
  到昨天为止,冬子还在考虑穿什么衣,结果最后穿了长毛套衫搭配双袖裙,再加上同样深蓝色系的大衣。本来也想到是否戴上帽子,却又希望展现柔软的秀发,所以没戴。
  “我们去办理登机手续。只有这个行李?”
  冬子只带了一个路易·威登的旅行袋。
  “那就随身携带吧门贵志说着,走向柜台。
  或许因为星期天,飞往宫崎的班机柜台前人很拥挤。也有携带高尔夫球具的团体旅客。
  “应该会准时起飞。”贵志拿着机票回来了,“下午一时抵达宫崎。”
  两人进入巴士搭乘处,搭巴士上飞机。
  座位几乎客满。冬子坐在靠窗位置,贵志在她身旁。
  这段日子,东京连续晴朗,阳光明亮,却有风。
  “你怎么告诉家人的?”飞机起飞后,冬子问。
  “没什么。”贵志回答,点着香烟。“宫崎的饭店距离市区虽然稍远,不过应该清静一些。”
  “可是,奇怪哩!”
  “什么奇怪?”
  “因为……”
  应该是已经分手的两人又一同旅行,如果被熟人撞见。会怎么想呢?会以为两人仍然彼此相爱吗?
  事实上是那样没错,但,这种爱和年轻男亥强烈、缠锦的爱不一样,没有未来将结合在一起的希望存在。
  即使这样,两人之间的羁绊仍未解开。
  眼下是青蓝一色的无尽海洋,从高空住下看,沫浴在阳光中的海面有如绿色地毯。
  听说靠日本海这边正下着大雪,但,靠太平洋岸这边却令人难以置信的晴朗、亮丽。
  眺着海洋之间,冬子忽然有了轻微的睡意。如果单独旅行,绝对不可能如此,但,和贵志在一起时,心情很自然的松驰了,可能认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关系吧!
  ——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是来自多年熟悉的安心?冬子将脸颊轻贴在玻璃窗上,贵志的脸靠近了。
  “你看到了什么?”
  “只有海,还有,两艘船。”
  “上次以来,身体觉得如何?”
  “没什么改变。”
  “不久之前我遇见中山夫人。”
  一听说中山夫人,冬子一下就离开玻璃窗,望着贵志。
  “她来我的事务所。”
  “什么事吗?”
  “是到附近有事,顺便过来看看。对了,新年期间你去过她家?”
  “是的……”
  “她说你们一起喝葡萄酒,聊得很愉快。”
  一想起那天夜晚的事,冬于全身僵硬了。
  “她似乎很无聊呢!”
  “她有说些什么吗?”
  “谈了一大雄中山教授外头有女人的事。”
  “那是真的吗?”
  “或许是真的也不一定,但是她应该也有夸大其词。”
  “她有些歇斯底里,更有着被害妄想。”
  冬子突然想起夫人全身赤裸的情景。
  “最好少接近那种人。”
  “我并没有……”
  “她好像很喜欢你,希望你常去家里找她。”
  “可是,如果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她会歇斯底里也是无奈吧?”冬子忍不住想替中山夫人辩驳。
  “但,没必要找我谈自己丈夫外头有女人的事吧!”
  “也许她喜欢你呢!”
  “怎么可能……”
  “你不知道吗?”
  “就算真的,那唠叨不休的女人,算了吧!”
  “其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哇啦啦的讲完那些话之后就走了。”
  “她定很寂寞的。”
  冬子想起夫人边说“我没有子宫”,边走到自己身旁当时的眼神。
  ※       ※        ※
  班机比预定时刻稍慢抵达宫崎机场。
  才走出机能,眼前便溢满南方灿烂的阳光。
  两人穿过通关大厅,搭机场前的计程车前往青岛的饭店。
  “目前的季节游客不多吧?”贵志问司机。
  “今年的确不太好,一方面因为经济不景气,另一方面则是现在很容易就可出国前往夏威夷、关岛,因此国内风景区的游客愈来愈少了。”
  或许,对以南方沙滩、阳光为卖点的宫崎而言,太平洋上四季如夏的各岛屿是竞争强敌也未可知。
  “但是,花不到两时就能拥有如此暖和的天气,算是很难得从车上可以见到鲜花和行道树.树旁有茶花盛开。
  车子约莫二十分钟抵达观光饭店。
  两人被带进房间的五楼,可以俯瞰青岛。
  “要稍微休息一下呢,或是出去走走?”
  “都可以。”
  “那么,我们到楼下吃点东西吧!”
  冬子放下大衣,只在脖子围上韶皮披肩,走出房门。
  “看样子新婚夫妻很多呢!”
  在一楼的咖啡店边喝着咖啡、贵志说。
  之后,叫了计程车。
  “这附近是宫崎最好的地方。”司机说明。
  都已经二月初了,仍不需要穿外套。
  仙人掌园人口有芦萎开着黄花。观赏过仙人掌园。两人前往童话之国。
  平缓的海到处可见木棉树。
  途中,两人在沙滩坐下。
  “如果能悠闲的住在这种地方,一定很舒服吧!”冬子望着海水,说。
  “两、三天还可以,过了一星期就会腻了。”
  “是吗?”
  “因为平时很忙,偶尔前来才会觉得不错。”
  的确,或许贵志不适合住在这种静谧的地方。
  “几年没有和你一起旅行了?”
  “三年前的春天去过津和野。”
  “是吗……”
  那是最后一次旅行,后来两人就分手了。
  “真奇怪!”贵志轻笑。
  已分手的两人又一起旅行这确实是奇怪,但,在这次旅行中,冬子还不外乎另外一个目的。
  从海边回饭店,洗过澡,刚好六时。
  服务生送晚餐至卧房旁的日式房间,有生鱼片以及本地特产的香菇煮海胆和炒菜麦。
  “要喝点酒吗?”
  贵志点叫了酒。
  “好像很快会醉呢!”
  “有什么关系?反正顶多也是睡觉。”
  冬子边颔首,边想着今夜的事。今夜两人能够互相获得满足吗?
  也许该多喝一些让自己醉了,说不定反而能忘掉心中的不安。冬子下定决心。
  没有吃饭,只吃了料理就已经够饱。喝了一壶酒,两颊发烫。
  “怎样?要到楼下的酒吧再喝吗?”吃过饭,贵志邀冬子,说。冬子重新补妆后,跟在贵志身后。
  从楼下酒吧窗户能眺望夜晚的海面。以前,在夜晚有灯光照亮整座青岛,但现在灯光没有了,青岛被黑暗的海洋吞噬。
  冬子向走过来的服务生点叫了坎墙利苏打,说:“请调薄些。”坎墙利苏打里掺有些许的酒。
  在酒吧里逗留约一小时后,两人回房间。
  已经十时了。
  冬子凭窗望着夜晚的海面。
  贵志走近,问:“累了吧?”
  “有一点点……”
  “因为一直不是搭飞机就是搭车。”边说,贵志的手搁在冬子肩膀。
  “好安静哩!”
  “何不换上浴衣?”
  冬子顺从的回卧房,脱下衣服,从路易·威登旅行袋内拿出睡泡,穿好后,正叠着衣服时,贵志进来了。
  “好久了呢!”贵志迫不及待似的拉过冬子,抱住。
  “等一下……”
  “没关系的。”贵志不管她,抱着她上床。“今夜我会好好的爱你。”
  冬子默默闭上眼。
  她要自己忘掉一切,把身体交给贵志,什么都不去想,完全不抗拒、不排斥。
  ——我是最完美的女人……
  冬子这样告诉自己后,把脸埋在贵志胸口。
  可能和出外旅行有关吧!贵志的爱抚比往常热情,很温柔、谨慎的引导冬子。但是,冬子这次仍无法燃烧。
  短暂的萌生甜美的感受,却无法持续,只留下索然的心境。虽觉得对拼命努力的贵志很抱歉,冬子的脑筋仍急速清醒了。
  不久,贵志射出。离开身体。冬子忽然感到悲哀。
  “怎么了?”
  “会痛吗?”
  冬子没有回答,哭泣出声。
  “是我太粗暴了?”
  冬子并非为这种理由哭泣,而是因为对方真心爱自己,却仍无法使他达到高潮觉得难堪。
  “你冷静点。”贵志的手臂紧搂住痛哭的冬子。“来,睡一下吧!”
  冬子在贵志怀里闭上眼。
  贵志好像醒着,但,不久也睡着了。
  静遥的房内只听到单调的研声。
  冬子静静听着,不久,下床。
  房间里只亮着茶几旁的一盏小桔灯,光很昏暗。
  冬子穿上拖鞋,坐在窗畔的椅子。直到刚才还听得到音乐声的楼下大厅,此刻一片静寂。
  正面可见到黑暗的海面。日光灯照出铺草皮的庭院。
  冬天的视线望向远方。从右手边点点延续的灯光可知,海岸线是向右弯曲。她凝神静听,隐约能听见潮声。
  边望着黑暗的海面,冬子想到自己再也无法燃烧的身体。藉着出门旅行,似乎让贵志多少有点满足了,即使这样.仍距昔日的欢愉甚远,经验丰富的贵志不可能没有发觉。
  ——是发觉了,却仍默默熟睡吗?
  等明天醒来后,贵志可能是什么都不会说吧!或许,男人只要有了性行为,都可获得某种程度的满足也未可知。不管途中的喜悦过程如何,只要射精了,就算心满意足!
  但是,女人却非这样。一旦做爱,只是让对方进入并不能满足,至少,女性的生理要稍微复杂些。
  在肉体结合之间,心灵必须也一致的达到高潮,如此方能体验到被爱的充实感。
  若是在一无所知的年纪,今夜的性行为或许已能够满足了;被自己喜欢的男性拥抱,听着对方温柔的低语,光是这样就足以陶醉但.也不知道幸与不幸,现在的冬子已无法因这样的程度面满足,她内心仍残存着一抹空虚。
  ——或许是自己太了解性的喜悦了吧……
  在这之前,被经验丰富的贵志教导了各种各样的事,虽然比别人晚开始,却比别人更早成熟。一口气就爬上女人享受性欢恼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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