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嗤笑两声:“错了,孤欲立军威,尚还不需用打你的方法,孤这么做,乃是为了让你长些记性。”曹昂闻言一愣:“记性?”
曹操淡淡然道:“你可知这天下,何种‘风’最为厉害?”曹昂立刻道:“自是‘龙挂’最为厉害,此风随海浪起,席卷田舍、人畜、农田。纵有雄兵百万,亦难抵挡此天灾之力。”
曹操闻言摇首道:“不对。”曹昂一愣,接着道:“那是什么风?”曹操双目一眯,接着幽幽道:“是枕边之风!”
“自古美女枕边之风,可使贤王无道,名者昏聩。小,将折士散,大,可家国皆亡!夏有褒姒,商有妲己,吴有西施,今更有亡董卓之貂蝉。”
曹昂道:“父亲,您将貂蝉与褒姒,妲己相比,是否有些太过?”曹操言道:“你误解孤的意思了,孤并没有将其指为妖妇的意思,其实商纣,夫差、董卓之亡都是他们自己定力不够,怪不得这些妇人,当然,就是孤,也曾在这方面犯过错。”
曹昂闻言,低首不语。只听曹操轻言道:“所以,孤现在怕的,就是你定力不够,为‘枕边风’所惑,特别是你那日的表现,实在令孤诧异,真以为你堕入美色之道,故且将其赐予你,考验你一番,但连日来,孤所得到的消息,你似是并未碰那女子一下,这倒是大出我的意外。”
曹昂闻言默然不语,曹操叹口气道:“你勿要怪我,你乃我曹家长子,孤对你必须考验打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今日对你言明,也是望你体谅为父苦心。”
曹昂轻轻笑道:“孩儿谢父亲提携、栽培之恩。”曹操额首道:“这治家之道亦不输于国事,需时刻注意制衡,等你日后妻妾多了,有子女的时侯自能理解。”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曹操点了点头,接着徐徐道:“今日找你除了此一事外,尚还有另外一件大事。”曹昂闻言道:“父亲请说。”
曹操回身召进典韦,只见典韦进来时,手中尚还有许多的竹简,但见曹操叹道:“孤自讨黄巾起,纵横天下十余载,大小数十战,我日前思之,从现在起,欲著兵书、政要,无论胜负成败,皆总结经验,归纳其中,以供后世参阅。”
曹昂闻言笑道:“父亲这个想法甚好,自古立书以遗后世者,无不是安天下,承太平,兴祖业,恩万民者,此事若成,则父亲不但武略震慑天下,文治亦万载流芳。”
曹操笑道:“你也赞成?不过,此书非一时可立,耗时长当十余载,短则三五年,孤军政要务繁忙,还需我儿相助,最好是你我共同讨论编撰。你可愿意?”
曹昂心中一暖,知道曹操是借助著书之机,传授自己他的兵政经验,心中一暖,先前挨棍子的一些怨气也随之流逝。只见曹操随意将典韦搬来的竹简拿起一紮道:“此乃是孤近年来总写的兵法政机心要,兵卷暂时有七篇,政要暂时十五篇,且还一些其他的儒家点评,你且拿回去代孤编撰排写,孤日后旦夕有所悟,自当再派人送往你处。”
曹昂随即领命,接着拿起一紮,却是曹操总结的兵者五戒,六道,十明之法,略略的看了看开头,曹昂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曹操所书要制,却是精妙!
曹昂一边翻看,一边问道:“父亲,孩儿代您编排,不知该如何命名?”曹操随口道:“就叫《孟德新书》吧。”
“孟德新书!!”曹昂闻言一惊,但见曹操皱眉道:“怎么,有何不对?”
“没有。”曹昂心中暗喜,接着躬身拒手道:“全听父亲安排。”根据曹昂所知,孟德新书所包含的乃是曹操毕生所知精华概要,可惜已经失传。而这本巨著在兵家论述上不下于《六韬》、《孙子》、、《阴符》。政法与礼法上亦是客观的分解了《汉书》,《商君》,以及《韩》《申》《管》等多家精华,可谓通学之作。而自己既然有幸助曹操编注此书,那自己对此书的通透和理解就更非常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处理完营中事后,曹昂立即带着曹操给他的书简,赶回临时府邸,细细研读并整理起来,但这任务虽好,但因为过于繁多复杂,曹昂整理起来也是颇为吃力。
“唉,累死了!”曹昂长叹口气,“孟德新书虽好,但是整理起来还是颇为困难,而起这才是只是刚开始,看来得找个帮手!”想到此处,曹昂便欲让典满、许仪过来,但却又生生憋住了。
孟德新书现在尚属曹操新著,既然指名让自己整理编注,便是不欲外传,不好让外将知道,这该怎么办?曹昂抚了抚额头,接着突地看到窗外,远处的一个白色身影正在为院中的花圃松土。
曹昂一愣,接着看了看案上不关政务、兵要的一部分礼记、儒家的评注,心中记上心头,接着出门喊道:“貂蝉!你过来!”
园中的花圃早已枯萎,但貂蝉为了聊以解闷,还是来此松土重植,闻听曹昂叫她,貂蝉眉头一皱,接着走入厅中,疑惑道:“不败将军,叫妾身何事?”
曹昂懒得与她计较,随指着案上与兵法政要无关的儒家点评道:“你帮我把这些编排一下。”貂蝉闻言奇道:“让我?”
“没错!”曹昂额首道:“就是让你来弄,这是‘为夫’的命令。”貂蝉闻言疑惑的看了看曹昂,但还是坐于案边,打开一紮,接着细细的读了起来。
少时,便见貂蝉奇道:“这《评礼》是何人所注?想法这般新奇,从没听过不过,却是一言则中要害,颇有道理。”
看着貂蝉略微讶异的样子,曹昂嘿嘿笑道:“这是我父亲为《礼记》注的评,你才读过多少书?又怎能理解其中奥妙?”
貂蝉闻言脸色一沉,接着幽幽笑道:“原来是曹司空所著,我也奇怪,以不败将军的阅历,应是没有这般的本事。”
曹昂被噎了够呛,却见貂蝉皱眉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简,低首一瞧,上面全是自己歪歪扭扭刻印的小字,如蠕虫一般难看,曹昂脸色一红,怒道:“看什么!分配给你的任务,自己赶快做好!”
第二十七章 终回许都
此后,曹昂每日的工作便又增加了一项,就是编排撰注《孟德新书》。不过幸好他拉了貂蝉做帮手,貂蝉虽然不擅编注,但论及刻字却是一流,比起曹昂这种一放下笔,拿起刻刀就是废物的料强上许多。
这日,貂蝉在曹操的诗集中念到了一首《蒿里行》,“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着读着便见貂蝉的脸色有些暗淡,显然是想起了昔日在长安的痛事,那边的曹昂正在细读一章《兵书接要》,忽听貂蝉没了动静,抬头细瞧,却是发现她正低头沉思,面上神色颇为暗淡。
曹昂低头看了看貂蝉手中依旧握着的竹简,突地随手拿来翻看,却把貂蝉弄的一惊,接着皱眉道:“你做什么?”
曹昂没有理她,只是翻看着手中的《蒿里行》,心中了然,笑道:“原来如此,你是看诗看的入神了,也难怪,我们曹家人个个都是诗词高手,随便捉出一个,都能出口成章。你被我父诗文吸引,也不稀奇。”
貂蝉闻言道:“那你呢?”曹昂呵呵一笑,接着道:“我自然也是不在话下,我道一句诗,看你能不能接上,你且听来:‘今日学生头叩地。’”
貂蝉闻言皱眉:“你这词句既不工整,又无词眼可寻,谁能接的上?”曹昂嘿嘿笑道:“怎么接不上?我来给你接下句:‘昨夜师母脚朝天!’
“你!”貂蝉闻言顿时弄了个大红脸,曹昂好笑的看了看她,道:“怎么?服气了吧,服气就别胡思乱想,好好的刻书。”
貂蝉闻言一愣,原来他竟是说些外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免自己过于伤感。想到此,貂蝉稍带感激的看了曹昂一眼,便继续低首校书。
此时,却见虎士在外道:“将军,许都来的符节令董昭,前来拜会将军。现在正厅等候。”曹昂闻言心中暗奇,董昭?自己似乎和他并不熟稔,他来拜会我做什么?
来到正厅,正候着一人,面色红润,精气神极好,便是符节令董昭,见曹昂出来,董昭急忙起身笑道:“将军,董昭冒昧拜访,扰了将军歇息,还请将军见谅。”
曹昂见状亦是赶忙行礼,接着请董昭坐下,笑道:“昔日在许都朝堂,聊聊见过董公数面,却少有机会相谈,想不到曹昂出征数月,竟与公于此相见,先生还清健如昔?”
董昭闻言笑道:”多谢将军挂怀,董昭一切安好。“曹昂礼貌的笑笑,接着道:“不知董公从许都大老远的来到徐郡,所谓何事?”
董昭道:“将军离开许都前,司空曾表奏天子,册封荆州蔡氏三人为南郡,江夏和南阳三郡太守,以及另外一些荆州名门子弟,如今,天子诏命以下,命董昭前往襄阳册封,故先来徐郡报知于司空大人,司空大人命昭在临行前,先来拜会后将军,以听教诲。”
原来如此,曹昂闻言心中了然,与蔡瑁私下合谋一事,乃是曹昂一手策划,如今董昭奉诏前往襄阳,曹操让他前来请教自己,也属应该。
想了片刻,曹昂言道:“蔡瑁此人,算是我等的朋友,公此次前往襄阳,不必防他,一切听他安排便可。”
董昭轻言道:“只是司空有令,册封蔡氏三人后,当还需和刘表进行一番和谈,依将军之见,此事可有几分把握?”
曹昂轻言道:“刘景升乃守成之人,如今更有蔡氏劝阻,我军不犯他,他亦不会前来犯我军,董公此去,只需以体恤生民之艰辛,不忍百姓受刀兵之苦的理由劝说于他,表示愿与刘景升定下协约,永为盟好,互不相攻。刘表若应,那便最好,他若是摆架拖延,董公亦是不必理会与他,直接回许都便可,毕竟,只要好生交好蔡瑁便可。”
董昭闻言醒悟,原来重点不是交好刘表,而是交好蔡氏,随即道:“既如此,那昭便明白了,明日即可前往荆州。”
曹昂额首笑了笑,突然道:“对了,董公,你此番去襄阳,还请代我拜访一个人,曹某要重用于他。闻公善辩,还烦请公说他过来。”
董昭闻言道:“不知是何人?”曹昂轻笑道:“刘表帐下现应有一人,叫做魏延,具体什么官职曹某忘记了,但想来应该是无足轻重,此人年轻,当还未受重用,公若寻他不着,便请蔡瑁帮忙,料一尉官,当入不得蔡瑁之眼。”
“魏延”董昭一字一顿的重复片刻,接着轻道:“将军欲求此人?”曹昂急忙点头道:“不错,我要此人。”董昭随即笑道:“既如此,昭尽力而为!”
年末将近,曹操在安排完徐州诸事后,大军终于凯旋回到许都,而随曹操一同往许都而回的尚还有刘备三兄弟,在马上遥遥的看着远处的三人,曹昂心中暗叹,回许都后,又该怎么对付刘备三人呢?
“将军想什么呢?”曹昂闻言一愣,接着回头望去,却是郭嘉骑着一匹白马,缓缓来到曹昂身前:“将军可是在寻思对付刘备之策?”
曹昂轻笑道:“也不算全是,奉孝兄有何策教我?”却见郭嘉无奈的一摆手道:“实不相瞒,明公对于刘备颇为信赖,嘉也是无有良策啊。”
曹昂低声道:“奉孝兄若无良策,也不会来跟我说话了吧?”郭嘉闻言一笑,轻轻道:“嘉虽未有良谋,但却收了一人,日后说不定会有些用场,公子回许都后,可来郭嘉府中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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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大军终于返回了许都,许都依旧如同往常,整个城市充满了生命力,到处都生机勃勃。大街两边的商户比比皆是。而曹昂则是领着貂蝉和童渊回到了久违的司空府。
童渊一回府,便自顾自的往自己的小院去了,当府内众人看到貂蝉时,尽皆引为天人,杨元讶异呼道:“将军竟然带回了一个仙女?”
曹昂皱眉给了杨元一个脑瓜崩,沉脸道:“臭小子,瞎说什么!没见过女人吗?真是丢尽了本将军的脸面,去哪凉快哪呆着去。”
接着转向貂蝉道:“你跟我来。”随引着貂蝉来到衡芜苑,曹昂指着正中宅院道:“这里是衡芜苑,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吧。”
貂蝉细细的打量片刻,接着出言赞道:“衡芜苑好名字。”曹昂闻言得意道:“这是我起的,怎么样,够诗情画意吧?”
貂蝉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虽然想在和她聊上一会,但曹昂尚还有事要去郭嘉府上,随即吩咐李女等人道:“你们几个好好照顾她,这个女人毛病多,喜静不喜喧,喜食淡,不喜甜,每日睡到午时才起,早叫醒她的话,还有起床气”
“你你胡说什么”貂蝉闻言转首怒视曹昂,曹昂淡淡一笑道:“后面两条是我瞎猜的,不过前面的我可是没有说错吧?”看着面容略显尴尬的貂蝉,以及藏不住笑意的李女和徐女,曹昂冲着她们摆了摆手,接着便转身离去,留下貂蝉以及窃窃私语的李女等人“呵呵,将军还是和原先一样。”
却说曹昂别过貂蝉,便带领手下向郭嘉府邸赶去,此时天色渐晚,听闻曹昂前来,但见郭嘉身着便服迎了出来:“将军,你来的好迟啊。当罚酒三盏!”
曹昂下马笑道:“既是来了你郭府,我就没打算清醒着回去,走!借奉孝兄府内几盏水酒去去寒。”二人相挽着度步入府,一边走一边道:“前番奉孝兄曾言有一人对付刘备或可大用,不知乃是何人?”
郭嘉闻言哈哈大笑,接着目视四周一圈,方才附耳言道:“将军可知秦宜禄此人?”
第二十八章 月旦童谣
“秦宜禄。”曹昂细虑片刻,方才幽幽道:“自然知道,此人是杜氏原来的夫君,奉孝兄让我见的便是此人?”
郭嘉额首笑道:“不错,正是此人,来人,让秦宜禄到正厅候着去。”说罢笑看了曹昂一眼道:“将军请随我来。”
曹昂笑着摇摇头,接着便随郭嘉入厅,少时,只见一个三旬男子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正厅。曹昂上下打量了秦宜禄几眼,发现并无什么出彩之处,不由疑惑的望向郭嘉。
只见郭嘉微一额首,示意曹昂暂勿说话,接着笑道:“秦宜禄,你最近在郭某府内过的如何?”秦宜禄闻言一低头道:“很好,很好,若非祭酒大人相保,宜禄安能有今日。”
郭嘉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秦宜禄,郭某请你过来,是想给你介绍一个人,这位乃是大汉后将军,冠军侯爷,还不速速拜见?”
但见秦宜禄急忙跪下道:“小人拜见后将军!”曹昂招手让他起来,却听郭嘉幽幽道:“秦宜禄,后将军今日来此,是有一事要你去办,事成之后,必有封赏,你可愿意?”
秦宜禄闻言急忙道:“小人自是愿意的。”郭嘉闻言笑道:“好,后将军让你办的事,就是从现在起,你要恨曹家人!”
秦宜禄闻言一惊,接着急忙道:“小人岂敢!”郭嘉呵呵笑道:“不是让你真恨!是让你装,我已经烦劳夏侯将军命你为铚长,看你也算机灵记住,你要表现成面上恭顺,但内心因夺妻之恨深怨氏,知道吗?”
秦宜禄闻言,似有所悟,接着疑惑道:“不知将军和祭酒大人想让宜禄去谋算谁?”郭嘉闻言笑道:“我要谋算的人,凭你那两下子,根本不是对手。我会给你贴身派两个心腹,你只需博得一个人的信任,日后但有什么情报,捎个信给郭某便是。”
秦宜禄闻言道:“不知宜禄当要博取谁的信任?”郭嘉眼中精光一闪,轻言道:“张飞。”话音一落,差点没将秦宜禄吓得趴下。
只见秦宜禄急道:“祭酒大人,那张飞性情暴烈,恩怨分明。若是让他查出来,小的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他杀啊。”
郭嘉嘿嘿笑道:“你放心,我的安排,又岂能让张飞查出破绽?况且又不是让你杀他,只是将张飞的情报随时传我而已,又有何难?”
曹昂心中对郭嘉之意了然,起身笑道:“不错,我等目地便是要对付刘备,但凭你的本事,绝不可能得到刘备信任,关羽更不可能,唯有张飞这等恩怨分明的豪杰之士才有可能信你,况且,只是让你传信,你只需多加小心,应无大碍。”
秦宜禄闻言领命,突闻郭嘉幽幽道:“秦宜禄,你好生为后将军办事,日后,若有所成,后将军与我必不会亏待与你,可是,你若是敢两面倒”
但见郭嘉依旧是一脸斐然的笑意,但口气已然转冷:“别忘了,你的儿子秦朗现在可就在司空府内”秦宜禄听到此处,急忙道:“一定!一定!小的一定尽心为后将军办事。”
郭嘉闻言额首,曹昂见郭嘉扮黑脸,自己便装好人:“秦宜禄,你放心,你的儿子秦朗,本将定托人好生照料,你只管放心便是。”
秦宜禄闻言诺诺而去,曹昂转头对郭嘉道:“此人能有多大用处?”郭嘉长叹道:“不知道,这种事,得看时机,现在的秦宜禄只是一颗小子,在这盘棋中,说不定他一点用也没有,但也说不定就是这一子,就能输死刘备,咱们还需事先布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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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董昭持拿天子册封诏书来到襄阳,册封蔡氏、蒯氏、黄氏等诸族,刘表虽然心中有怨,但毕竟是天子之命,且自己不好得罪这些当地世家,故而也只得暂且隐忍。
襄阳蔡府内,蔡瑁正独自一人趴在案上,身后一位佳人正轻轻的为其揉肩捏背,真是好不惬意。今日终于得到天子册封,今后他蔡家名有汉室册封,实有荆州水军大权,更兼与蒯氏等大族联合,真可谓是前景无量。
“大人,符节令董昭,董大人在外求见。”正有点飘飘然间,一名亲兵前来拜道。蔡瑁闻言奇道:“是董昭?好,速速请入书房,容本将更衣相见。”蔡瑁说罢,挥手让姬妾下去,然后整理衣衫,往书房而去。
尝到了与曹氏合作的甜头,蔡瑁心中的小算盘就打的更响了,对于许都使者自是不会有丝毫怠慢。
来到书房,只见案上摆放着一个大盒,其中是罕见的玉器与名器。但见一旁的董昭闭着眼,似乎神游天外一般。
“哈哈,董大人,这是何意?”蔡瑁一愣,接着走到董昭身边,抱拳道。
董昭双目微开,笑道:“此乃是后将军托董昭送与将军的礼物,恭贺蔡将军高升。”
“哈哈,后将军着实客气了,徐州之战后,年前汝南月旦评,后将军与司马总管均为许劭品评入围,名声传遍边南,烦劳董大人回许都后,亦要代蔡瑁向后将军道喜啊。”
董昭闻言笑道:“竟还有这种事?”蔡瑁哈哈大笑道:“北方多乱,难怪董大人不知,如今许劭所编的四句童谣已是传遍襄阳了。”接着便听蔡瑁念道:
江南霸王俊郎周,西羌论武锦马超。入许当先见总管,得拜将军府冠侯。
念完后,只见蔡瑁嘿嘿笑道:“东吴孙策、周瑜,马腾长子马超,以及后将军和司马总管均被许劭评为青年雄才俊秀。蔡瑁收了礼物,亦当回礼与后将军,以表贺意!”
董昭闻言点头道:“蔡将军客气了,不如这样,如今后将军有意整合典军师卫营,奈何人手不足,听闻蔡将军手下健儿无数,想从中选上一人,前往许都任职。”
“这”蔡瑁眉头微微皱起,原来董昭此来竟还有这般目的,接着道:“不知后将军中意何人?”董昭笑道:“听闻襄阳军中,有一员矫勇之将,名为魏延?”
“魏延?”蔡瑁眨了眨眼睛,同时心中松了口气,“此人蔡瑁不知,可能是个偏官,明日蔡瑁派人查查,告知于董公,如何?”
董昭闻言随即道:“既然如此,便麻烦将军了。”
第二十九章 赤兔换日
次日,蔡瑁遣手下偏将查点军编,终于查到一人,乃是襄阳西屯营一百人长,姓魏名延,字文长。随即报知于董昭,董昭心中疑惑,但也是随着蔡瑁偏将来到西营,看看这个被曹昂指明要得人是谁?
少时,只见百人长魏延被士卒领来,董昭细细打量此人,却是面色发红,身材健硕,看样子颇有些勇力,但似乎并无什么出彩之处
董昭心中疑虑,但还是问道:“你就是魏延?你是哪里人。”但见魏延一拱手道:“回大人!延之祖籍在义阳。”
董昭点了点头道:“义阳魏延,恩~你在此可有什么亲属?”但见魏延摇了摇头,朗声道:“回大人!延只身在于此,并无亲属。”
“如此最好。”董昭笑了笑道:“魏延,我问你,你可愿意随我回许都述职?”魏延闻言皱眉,似是没明白董昭的意思,只见董昭呵呵笑道:“吾乃是符节令董昭,许都有后将军闻你声名,欲重用于你,如何?可愿随我回许都?”
“后将军?”魏延沉思片刻,突然醒悟道:“莫不是冠军侯?”董昭闻言额首道:“不错,正是冠军侯爷。”
魏延虽不知冠军侯为何知道他的名字,但心中却是颇为意动,毕竟在这里他只是个百人长,不受重用。不知何日方可出头,但也不敢即刻表态,但见引领董昭而来的那员偏将道:“魏延,都督有领!去留皆随你愿,不必有所顾忌。”
魏延闻言沉思片刻,然后抱拳道:“魏延愿随大人往许都去!”董昭闻言点头道:“如此最好,魏延,我今日便要转程回许都,你速去收拾一下。”
“诺!”魏延领命转身而去,董昭看着魏延离去的身影,心中不由疑惑,这般人物,许都遍地都是,那后将军为何执意要他?
带着魏延,董昭随即转程往许都而去,但却因为一个人,路上稍稍耽误了些行程。而起因便是这位义阳魏延。
董昭一行人行至于荆北约五十里处,忽听身后一阵马蹄声响,但见十余骑飞驰而来,为首一人,狮鼻阔目,桀骜威猛,身材高大雄武,恍如瀑布般的长须垂落与胸前。乍见此人时,董昭不由暗自惊讶,从面容上看,此人似年纪当有五旬开外,但那股睥睨天下的武者气质却是极其慑人心神,半百年齿尚且如此,可想昔年是何等气势风范。
但见护送董昭等人的那员偏将急忙上前答礼道:“末将参见黄将军!”那人微一抬手,沉声道:“老夫听闻魏延被人带走,特来相寻。”
接着便见那人转头看向那边打马而立的魏延,朗声道:“文长,你这是欲往哪里去?”魏延的眼神似有些躲躲闪闪,接抱拳道:“黄将军,延应董大人相邀,特往许都述职。”
此时的董昭亦是下了马车,问护送的偏将道:“此乃何人?”偏将回道:“这位乃是刘荆州帐下武威中郎将黄忠。”
“啊,原来是黄将军,幸会幸会。”黄忠随便向董昭抱了一拳,却依旧是目视着魏延道:“文长,我知你现在未曾得志,但荆州目前少有战事,日后你一但建功,本将定当在刘荆州面前举荐与你,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魏延闻言叹气道:“我知将军欣赏于我,但魏延心意已决,将军不必多劝。”那员偏将亦是连忙打马上前笑道:“黄将军,魏延调度,乃是蔡将军亲令。”
“住口!”只听黄忠怒喝一声,顿时将那员偏将吓得缩脖不敢应声。“就是尔等这些个目光短浅之人,使我荆州空放良材于外而不用!你告诉蔡瑁,此事老夫定不与他干休!”
黄忠说完又欲相劝魏延,但见其心意已决,随长叹一声,摇首道:“罢了!你既然主意已定,老夫也不勉强,愿你得偿所愿,一展胸中抱负!”说罢长叹一声,率领手下打马而回,却是从始至终也为曾和董昭这位‘朝廷使臣’说上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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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曹军虽然一直屯军少歇,但对于外况一直没有放松,如今河北的战况可谓风起云涌,征战初期,公孙瓒本是占据优势,可惜由于其人过于小心谨慎,以致别将被围而不救,逐渐失去军心,如今公孙瓒坐镇易京,与袁绍相持,似有所图。
却说曹昂自回许都后,便每日随童渊习练百鸟朝凤枪,并兼其他一些短剑弓术,本领日日皆有所长。晚间与貂蝉杜撰编写孟德新书,研究兵法政要,日子过的也是颇有规律。
“尒~”将军府后院的马厩里发出一声战马的嘶鸣。童渊站在曹昂身边,细细打量着曹昂问曹操求来的赤兔马,感慨道:“好马!”
曹昂呵呵笑道:“师傅,曹昂对于马道一知半解,只是闻听赤兔盛名,不知好马应如何定义?”但见童渊一边摸着马头,一边轻道:“不同的马,不同的优点。”
曹昂随即道:“愿闻其详。”童渊沉声道:“赤兔,体型高大、优美、匀称、有野性。喂料的要求,不高。”
曹昂闻言额首,随即又问道:“听闻河北战马极佳,不知与赤兔相比如何?”童渊轻声道:“河北的马,腰短、尻长、四肢强健、耐力好。”
曹昂闻言额首道:“师傅的意思是,河北的马速度上可能与赤兔有差距,但力量和耐力相差不大,是吗?”童渊额首回道:“对。”
二人接着沉默良久,忽听童渊言道:“你用那件兵器,不适合。”曹昂起初没明白什么意思,半晌方才醒悟,接道:“师傅是说,我不适合用三尖刀?”
童渊点点头道:“三尖刀,能斩、能刺,但,不适合你,你的武道,是‘诡’。”虽和童渊相处了有一阵子,但曹昂听童渊说话依旧是感到别扭,思考了好半天才道:“那师傅的意思是?”
“三尖刀,回炉,重铸。”曹昂闻言了然道:“师傅你要帮我重铸三尖刀?那师傅准备把它打造成何样的兵器?”
但见童渊从怀中轻轻的拿出一卷布帛,上面画着一杆似‘戟’又似‘枪’的东西,说它像‘戟’,因为它的尖头下端有着一个类似钩镰枪似的回槽,说它‘似枪’,只因它还不是完全的像枪,前段依旧是三个短尖的,但却是一个枪尖旁边轻轻的分出了两个小叉。中部掏空,当中挂铁环,看起来既有气势,又有玄妙。
看着图中的兵器,曹昂讶异道:“师傅,这兵器是你画的?”童渊点了点头道:“恩,这枪的主要使用方法,在于一个‘诡’字,你用它,合适。”
中的兵器图样既威武又罕见,相比于吕布的方天画戟,甚至还要多上三分异彩,曹昂心中是非常的喜欢,“师傅,这兵器叫什么名字?”
童渊一边给赤兔加了些草料,一边轻道:“没有。”曹昂一愣:“没有?”
童渊看着虽在吃料,但依旧盎然威武的赤兔,眼中闪出一丝光华,淡淡道:“自己的兵器,名字自己去取。”曹昂闻言随即沉思,想到曹家目前和汉室朝廷的微妙状况,以及曹操的雄心壮志,曹昂忽的脑中灵光一闪道:“这件兵器,叫换日!”
第三十章 二算刘备
经过曹昂的许可后,童渊便开始着手重铸‘换日’,三尖刀昔日是纪灵的兵器,淮南富甲一方,纪灵身为上将,所用兵器的镔铁自也是最上等的,如今是否能重铸成一炳上好兵器,就要看童渊的技艺火候了。
转眼间,日子飞过,‘换日’的重铸也已接近尾声。此刻,将军府上的人全部聚集在秋爽斋,等待曹昂兵器的问世。
“嗤~~”,一声热铁过水的声音响起,接着又过了一会,但见童渊颤巍巍的走出窝棚,手中所持一柄长大器物,兵器的尖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黄芒。
众人见状都不由暗自讶异非常,就连貂蝉亦是轻声感叹道:“好一件上等的兵器,确实威风。”而此时,站在貂蝉身边的曹昂则是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童渊手中的兵器,口中喃喃念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竟然是‘镏金镗’!”
曹昂在后世时读过三国,同样也读过隋唐演义和说唐之类的书籍。但凡读过隋唐的人都知道,大隋第二好汉天宝大将宇文成都,‘胯下赛龙五斑驹,掌中凤翅镏金镗’。而前几日童渊在将图样给曹昂看时,曹昂并么有认出来,可当‘换日’打造出来摆放在曹昂眼前时,方才令其醒悟。
图纸上侧摆的钩镰似的回槽此刻像两边外展的凤翅,而童渊亦是将曹昂昔日赠给他的金器烧溶成汁,渡在了前头之上。如今这活生生的‘镏金镗’摆放在曹昂眼前,不由的令他心中感慨不已。
镏金镗是由枪演化而来的,这个曹昂知道,可一直以为始于明代的兵器,现在居然出现于汉末,不知是童渊本来就有的想法,还是因为自己来到这里,无形中改变了一些东西。
只见曹昂迈步上前,从童渊手中接过了镏金镗,朗声道:“七曲换日镏金镗!师傅,弟子多谢了!”童渊闻言愣神,接着笑道:“这名字,取得好。”
曹昂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换日,童渊亦是在一旁轻轻道:“百鸟朝凤,是枪法,在这基础上,为了此兵器,我亦稍加改动,来日,你与我学。”
曹昂闻言急道:“为什么要来日?师傅,弟子现在就想学。”却听童渊摇首:“现在不成。”
曹昂诧异道:“为何?”但见童渊拿起木杖,颤巍巍的向里间而去。那边貂蝉走上前来,淡笑道:“自是因为童枪师今日过于劳累,所以不能交你。”
曹昂自嘲一笑,转首看了看貂蝉,笑道:“咦?今太阳打西面出来了?你竟然会对我笑?”貂蝉闻言一愣,接着立刻收起笑容,但对着曹昂和煦的微笑,却是显得有些尴尬。
三日后,乃是朝会之期,上朝之时,曹操为收揽张辽、高顺之心,特表奏天子,吕布既以伏诛,但念昔年除董卓有功,特请天子与许都荒郊为其建一坟。题:汉左将军吕侯之墓。并与许都择一大宅,安置吕布妻女,按月给予禄粮,对于此事,张辽高顺虽嘴上不说,但内心实则是非常的感激曹操。
另外册封徐州之战有功之臣:徐晃加封横野将军;于禁录前后功,封益寿亭侯;夏侯渊迁颍川太守;张辽高顺封中郎将,赐关内侯,并抽调军卒,重组陷阵军,由高顺统训;夏侯惇带伤而战,与曹昂各增食邑三百户;司马懿加中庶子衔,佐助曹昂;甘宁加折冲校尉;曹氏亲信中有功之臣一律封赏。其中获益最大的属刘备,被天子认为皇叔,拜左将军,加宜城亭侯。
朝议后,曹氏亲信尽往司空府赴宴,席间,但见郭嘉对曹操道:“明公,今日朝上,天子认刘备为叔,恐怕对明公无益啊。”
但见曹操微一摆手道:“啊,奉孝不必如此过虑,刘备虽被认作皇叔,但终究为我偏下之将,我以天子之命号令于他,他又岂敢不从?”
抿了口酒,曹操接着笑道:“况且,刘备虽与天子相近,实则在我掌握之中,我又何以怕他啊?”郭嘉闻言欲要在言,却忽见曹昂冲着他轻轻摇头,只得隐忍坐下。
曹昂自回许都后,几乎夜夜都在思考,终于让他又想到一条整治刘备的办法,但见郭嘉坐下后,曹昂忽的起身道:“父亲,如今吕布虽灭,但河北双雄交战正盛,今来听人谈论幽州之事,尽言公孙瓒胜利机渺茫,不知在父亲眼中,易侯公孙瓒是何等样人?”
众人尽是愣了愣,谁都没有想到曹昂会问这个问题,曹操想了想之后,缓缓道:“公孙瓒此人,亦算是个人物,他师从卢公,与孤又有讨董之谊。可是此人刚愎自用,不能容人。比之袁本初相差甚远,如今幽州战事,公孙瓒锋芒以尽,退守易京,如无变故,只怕必死无疑。”
接着,曹操轻声一叹,续道:“也是可惜了此人,公孙伯珪驰骋塞外,威震胡族,安定幽州地界,实不枉为燕赵男儿,自其任长吏之后,曾多次率兵剿灭入侵幽州的胡骑,并组建白马义从,实乃当世罕有之猛士,可惜他生不逢时。”
说完,曹操便扫了曹昂一眼,幽幽道:“你突然问起他来,莫不是有什么想法?”曹昂呵呵一笑,轻声道:“什么都瞒不过父亲,孩儿却是有些想法。”
曹操闻言轻道:“你且说来。”曹昂清了清喉咙,道:“以父亲之见,公孙瓒力克胡骑,挡燕赵诸路,在幽州当算是名望极胜,势力根固了?”
曹操额首道:“不错,此人出身贵族。因母地位卑贱,只当了郡中小吏。能终成一方诸侯者,算是全凭自己本事。此人在对待乌桓、鲜卑的事情上从不留情,威震外族胡虏不敢越境半步,给幽州边民带来了不少好处,其人在幽州的民望亦因此达到了极点,他昔日杀宗正刘虞,亦是没有影响到他在幽州百姓间的声望。足见其人之势。”
曹昂言道:“孩儿所想便在于此,适才依父亲所言,河北之争,公孙瓒必将覆灭,袁绍击败了公孙瓒后,兼四州之众,实力之雄厚,兵马粮草之足,天下诸侯,无可出其左右者,此人当不会休养生息,与民休憩。兵锋必指河南,到时其以索要天子为借口,若父亲应之,则失大义。如若不应,则必为袁绍南下借口,出兵攻打许昌。父亲与袁绍必陨一人,否则天下难安。”
曹昂的分析可谓没有什么偏差,那边的荀彧闻言犹疑道:“如此,却又和公孙瓒有何关系?”曹昂转头问荀彧道:“侍中,依您之见,公孙瓒此人性情如何?如若战败,其人可会降与袁绍?”
荀彧抚须摇首笑道:“公孙瓒刚愎自负之人,宁折不弯。岂会归顺袁绍?其人兵败之时,自尽倒是有些可能。”
曹昂又道:“那么公孙瓒之家眷,又会如何?”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唯有曹操淡淡道:“本初此人,外宽内忌。当不会容其后人在世。”
曹昂叹道:“父亲既然知道,想必公孙瓒亦不会不知,覆巢之下无完卵。不是袁绍杀尽其子嗣,便是公孙瓒玉石俱焚携妻儿上路。”
曹操闻言轻轻念道:“覆巢之下无完卵?恩有趣,有趣。”曹昂没有在意曹操的赞赏,而是继续道:“父亲与袁绍,两雄相争,必有一灭!孩儿亦是相信,最终胜利,一统河北的必然是我曹家!但袁家在河北根深蒂固,非轻易可撼,河北豪门世家虽未必会对袁氏忠心耿耿,但是死忠之人当不在少数,日后我军北上,冀州是河北的门户,但是吃下整个冀州恐怕就得花费数载光阴,若是其余三州亦是如此,父亲一统北方少说当耗去十年,但公孙瓒在幽州颇得民望,日后若我军进军河北,打起公孙瓒后人的旗帜,幽州恼恨外族胡虏者,必然尽皆响应!”
那边荀彧。荀攸二人闻言额首:“不错,袁本初好大喜功,平定河北后,必将即刻攻伐我军,则幽州经略未佳,公孙瓒之名亦当影响颇深。且,兵锋一起,徭赋加高,幽州百姓当对袁氏大有芥蒂,入军河北,若以公孙瓒后人名号入主幽州,必将事半倍增!”
曹昂记得自己曾读过一本书,其中一段说一个地区的伟人只要不出十年,他的影响力还会是很巨大的。
但见曹操喝了口酒道:“子修,你此言虽好,不过,未免太过天真。”曹昂闻言道:“不知父亲何意?”
曹操放下酒盏,徐徐道:“公孙伯珪有三子一女,但其人是何等样人?岂肯甘心将子女为我所用?如今袁绍大举进攻幽州,就算是派人去了幽州,我闻公孙瓒已是一直呆在易京楼中,平日不见任何外人,传话亦是叫手下嗓音长大的婢女于百步之外,如何能见到他,又如何带出其子嗣?”
忽见郭嘉起身笑道:“这点明公大可不必担忧,我料断期之内,袁绍毕将暂退易京。”曹操闻言道:“奉孝何意?”
郭嘉抿嘴一笑,道:“公孙伯珪亦非等闲,他退守易京,表面上是兵穷水尽,实乃是欲联黑山张燕为助,两面夹击袁绍,我料张燕近期必出黑山,到时袁本初必暂且回师破张燕,此时,便是派人前往幽州见公孙瓒的最佳良机。”
曹操闻言犹疑道:“那,以公孙伯珪之刚烈,又岂肯相信于我,托付子嗣?”曹昂闻言急忙道:“父亲忘了,许都城中尚有一位公孙瓒的挚友同窗,若得此人书信,我料公孙瓒必能相托!”
郭嘉闻言眼中一亮,瞬间了然曹昂之意,急忙道:“不错,公孙瓒若得刘备书信,则必可成功!”
第三十一章 公孙伯珪
曹昂为什么特意要出这个计谋,让公孙瓒遣子来此,重点还是要算计刘备。这封信,别人写了也就写了,可刘备要是写了,就是将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之地。
若刘备一直忠心于曹操,那到好说,可是别人不知道,曹昂最清楚,刘备绝不是久居人下的人,他一定会想办法逃离许都,远离曹操,如若真有那么一日,公孙瓒的儿子怎么办?
刘备一向以仁义著称,这是他立于乱世的最大本钱,公孙瓒之子应刘备所求来到许都,刘备若是寻思走了,那公孙瓒之子便算是真正的落入曹氏之手,他仁义的帽子上势必会多了一道裂痕:赚古人之子于外,己所不养。
若刘备顾及声名,一直在许都憋着,那则是更好不过。如此,只要公孙瓒之子能来,刘备无论怎么做,得益的都是曹氏,而受损的却是他自己。当然,曹昂只是未雨绸缪,他绝不会放刘备离开许都。可是有时候,曹操做出的决定是很难改变的。
宴席散后,刘备便被曹操召到司空府,当曹操笑着将此事道于刘备后,曹昂清晰的看见刘备的眼中多出了一丝犹豫。
但犹豫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刘备又岂能因为一封书信而让曹操怀疑自己?在听完曹操的话语后,但见刘备拱手鞠躬道:“诺!”
接着刘备走道案旁,拿起白帛篆笔,刚要书写,便见郭嘉突然起身笑道:“唉,玄德公,公孙伯珪刚烈之人,还望玄德公在信中切勿提出明公之号,直说是玄德欲存公孙氏一脉,收其子为义子,此乃最善之策。”
刘备心中暗叹,若如此写,那自己这黑锅便是背定了。但他却没有他法,只见刘备方欲抬笔执书,却听曹昂又道:“慢。”
众人闻言回首看去,只见曹昂目光炯炯的看着刘备,轻言道:“昂闻公孙瓒麾下有一人,叫做赵云的,不知刘公可知此人?”
刘备闻言一颤,接着假装疑惑道:“赵云?此乃何人,备却是没有听说过。”曹昂心中冷笑,面上却是轻道:“刘公不知道不打紧,我来告诉你,赵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人士,公之书信上可言让公孙瓒遣此人护送其子来许都便是。”
刘备闻言假装疑惑道:“派遣区区一卒护送,恐有所失啊。”曹昂闻言笑道:“没事,我父还会另派猛士前往接应,刘公不必担心。”
看着厅中略显疑惑的众人,刘备无奈只得提笔写道:
“弟刘备拜首予吾兄伯珪,昔年平城相辞,一别经年,至如今,亦五载矣。近闻袁绍目无君上,结连朋党,弄兵北上。弟本欲率军相助,奈何兵微将寡,实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备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不孝有三,无后之大;兄血气刚勇之人,必存玉碎之志。弟夙夜忧思,公孙氏若危,则断汉室一臂膀矣。兄乃国之大贤,天子能臣,当念忠烈一门纠合之艰难,余血脉于世。今弟特命心腹之人北上幽境,望兄念公孙忠烈门第,遗子于备处,备当收为义子,待如己出,承忠烈豪门之香火,报兄之大恩于万一。事关重大,兄勿轻信他人,切记,切记!慎之,慎之!且有子龙忠义,可托大事,若得将门有后,则社稷幸甚,祖宗幸甚!弟刘备泣血拜上!”
写完,则又出昔日卢植所遗牌物于中,一并递呈与曹操。曹操看罢,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言道:“有劳玄德。”刘备闻言则是赶忙回答道:“此乃备分内之事。”
于是,建安四年初,数匹快马飞驰出许都,直奔北方而去
果不出郭嘉所料,十日后,黑山贼张燕在公孙瓒之子公孙续的引领下,出黑山,直逼毛城、邯郸、广平,奔邺城而去。
袁绍闻信立刻回军去取张燕、公孙续。而曹操的精干虎士则乘机取道清河、信都,直奔易城而走。
几经辗转的快马突破了种种障碍,在曹军潜伏在易京的细作的帮助下,数名虎士终于进入到了易城的易京楼,用刘备使者的身份请求拜见公孙瓒。
自从界桥之后,一直屡战屡败的公孙瓒极少接见外人,或者因是同窗好友的关系,公孙瓒竟然破天荒的命人放下了吊篮,将“刘备的信使”吊上了“易京楼”,当然,进去之前,门口的士兵们先是将领头的虎士搜了个遍,确定除了书信与信物之外没有带任何利刃,方准许他入内。
这名虎士是由曹操与郭嘉亲自挑选,自是非同一般,但见其人上的易京楼后,目无斜视,对楼中侍立两侧的女婢恍如不见,只跟着带路之人,来到厅内,但见上首一中年壮汉,脸颊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刻一般深刻,身材高大,但却面容苍白晦暗,显然酒色过度,气力颇有不足。
使者但见此人,便知此乃是公孙瓒,随即拜倒与地:“小人见过将军!小人奉主公之命,送上书信一封。请将军过目。”
公孙瓒略显嘶哑的声音响彻厅内:“你家主公现今可好?”但见那人额首道:“主公现居于许都,好与不好,小人不知。”
公孙瓒闻言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女婢道:“将玄德的书信与信物取来。”那女婢随即下去,将刘备的书信与信物奉上。
公孙瓒接过书帛打开看了看,接着深吸口气,又转首验了验刘备送来卢植的信物,良久没有说话。少时,终究是长叹一声,对着女仆道:“将衽儿抱来。”那女仆随即应声而去。
公孙瓒吩咐时的那一刻起,虎士就知道此事当是大功高成。心中暗喜,但面上依旧是恭敬肃然,只是偶尔看眼把玩着信物的公孙瓒。
那女婢下去没多久,就带来一个男孩,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眉宇间与公孙瓒非常相似,那虎士一见,便猜测此为公孙瓒幼子,公孙瓒一看见那侍女将孩子带了进来,一直紧绷着的脸也顿时舒展,男孩见到了公孙瓒就立刻粘了上去,口中唤道:“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