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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123073036446

_17 赖宝(现代)
  我忽然想起来为什么莱姐的声音和腔调这么耳熟了;
  我也忽然想起来为什么眼前这篇文章的标题和内容这么眼熟了。
  曾几何时,我在网上看到这篇文字,然后直接用到我杂志上,因为此,开始和一个人结仇,后来造物弄人又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我与这个人的仇恨越来越深,直到她用我原来的上级压我,非自愿地刊登了耻辱的道歉信。
  没错,那个人的网名叫蔡大小姐。
  她的文章就是我眼前看到的这篇,她的声音来自手机的另一端。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那边见我没了声音,犹豫了一下,开始小心翼翼地询问:“哎哎,赖大编辑,你不是吧?才想起来恨我?”
  我开始觉得自己有一点点愤怒了,虽然还没完全搞清楚事件的逻辑性,但很明显,我又被耍了。
  “呵呵,莱姐,你要不给我打这个电话,用这种阴阳怪气的声音和我说这些话,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蔡大小姐呢。”我的声音带着笑意,但是冰冷。
  这回轮到那边沉默了。
  等了一分钟,那边还是没声音,我按键断了电话。
  坐在电脑前,看着眼前那篇文章,我有点恍惚,努力地理清头绪,思考问题。
  但我什么都想不到,脑子空白,是一种很乱的空白,然后房间里有手机铃声响起,来自床头柜上陈吉吉的包,可以肯定,应该是莱姐给陈吉吉打来的。估计是汇报也是通气。
  应该是这样,吉吉告诉莱姐我都知道了,莱姐就以为我真的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打电话来,其实我不知道,甚至不会想到她或者她们俩就是蔡大小姐。
  其他的我什么都想不懂,脑子没有在思考,只是飞快地转,转得我眩晕。
  只有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飞快地膨胀——被耍了。
  有很轻的脚步声,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修好了么?没问题吧?”声音熟悉,亲切,带着一丝紧张与干涩。
  我抬头看到的是这样:陈吉吉的长发乱乱地高盘在脑后,只有零星的几缕垂下来,湿漉漉地贴在脖颈和锁骨上。还是穿着那件肥大的套头衫,垂到膝盖,但下面什么都没穿,露着修长的白花花的双腿。而套头衫的两只袖子也没有挽起来,也那么垂着,淹没了的双手的两只袖口纠缠在身前,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孩子淘气穿上大人衣服一样可爱迷人。她的表情也是羞怯,紧张,低着头不敢正视我。
  换作往常,或者哪怕只是在几分钟以前,这装束这表情无疑是我憧憬了千百次的最性感撩人的姿态,这样的一个陈吉吉无疑是我的女神。
  但此刻,我分成了两半,上下半身开始分开思考,下半身依然蠢蠢欲动,上半身情绪全无。
  没有人喜欢被耍戏,所以我理解我此刻的愤怒。王欥欥的耍戏已经给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想不到类似事件居然接二连三,而且幕后黑手都是那个我自认为是我女朋友的人。
  陈吉吉应该感觉出我情绪不对了,犹豫着上前一步:“你怎么了?”
  她的走动带动气流,迎面是无限的沐浴露香味儿,但我沉浸在自己被耍戏的伤感与悲愤中难以自拔,觉得应该有一种合理的但很酷的行为来表达我的情绪。
  站起身,走到陈吉吉身边,与她相反朝向的并肩站定。“修好了,都恢复了。我先走了。”言罢,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站定,没回头,补一句,“对了,刚才你手机响。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莱恬恬打来的。”
  快步走出,下楼。
  陈吉吉没有追出来,我知道她一定看到了她的电脑屏幕,看到了我点开的那篇文章。相信那一刻她也蒙了。
  回房间,拿钱包钥匙,然后到大门口换鞋出门。
  我故意把门关得很重,相信她一定听得见。
  余下的事,让她和莱姐慢慢对质反省去吧,我相信我这一番帅气决绝的举动已经充分表达了我的情绪,她应该知道我的心在啪啪滴血。
  很多时候是这样的,你平时总觉得自己朋友很多,但某些时候你会忽然发现,自己很孤独,找不到人可以稳稳坐下来说说话。于是我选择了宣泄。
  十点多钟,我在KI迪吧狂躁的音乐声中一杯一杯喝着乱七八糟的酒,我所处的散座挤满了青春靓丽的丫头,她们频繁举杯大声叫嚷,时不时三三两两地拉手起身钻进舞池,但这些身材有致穿着火辣的助场丫头丝毫没让我纵意花丛情迷意乱,我甚至出现幻觉,觉得她们都有毒。
  男人都渴望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女性,因为这个弱点,所以遭遇的却往往是天使面孔魔鬼心灵的女孩,比如王欥欥,比如刚才出的那档子事儿。
  神奇的是,在这么躁乱沸腾的环境中,我竟然可以开始一点点思考。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当初天真姐姐那么紧张地要我写道歉信,凭借莱姐的家族背景想给我那个破杂志社施压简直易如反掌;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莱姐一开始跟我见面认识就阴阳怪气地说话,目光里还总带着挑衅,很明显她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我;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莱姐和陈吉吉总有鬼鬼祟祟交头接耳的时候了,她们看着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我,一定十分十分开心;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陈吉吉会知道我的手机号,当初以鬼来电的身份总给我发骚扰短信了,虽然在我又一次自认为的热恋中,几乎都忘了去追问这件事……
  我发现自己可以想起很多很多事情,甚至想起了陈吉吉还欠我一千块钱。
  但后来的事我就都不记得了,我喝醉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竟是在一个陌生楼里的安全通道内坐在楼梯上靠着墙睡的。吓出一身汗,搜了全身,居然没丢东西,暗自庆幸,急忙离开。在附近吃了碗馄饨,热汤热馅的,吃完顿时觉得精神许多,脑子不那么昏了,才想起掏手机看看时间。
  七个未接来电,除了一个陌生号码,一个陈吉吉打来,其余都是大器——不会是昨晚大器回家以后,陈吉吉跟她哥说了什么吧?
  五条未读信息。四条是陈吉吉发来的,时间相隔很长,有一条是凌晨三点多发的:
  一条是:我可以解释么?
  一条是:你不理我了么?你到底去哪了?
  中间穿插了一条,是莱恬恬发来的:赖宝,别孩子气。
  然后还是陈吉吉发来的:真没想到你会这样,祝你们玩得开心。
  最后一条就是陈吉吉凌晨三点多发来的:我恨你!请你以后滚出我的生活!
  ……这他妈又是怎么回事?!
  第十九章 千年追凶
  〔是这样的么,无数人都在这样计划人生:先爱钱,有了钱才有资格爱女人,等钱和女人都有了,就好好爱生活。〕
  我喜不喜欢陈吉吉?喜欢。那我会不会原谅她?肯定会。所以我在街上的时候已经想去找陈吉吉,误会也好,恶作剧也罢,解释清楚,然后夫妻双双把家还。
  我吃馄饨的时候就这么想了。
  但这几条短信,让我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了。原告变被告,嫌疑人变受害者,绝对是有原因的。但这个原因我不知道,这让人恼火,本来因为受伤害离家出走的人,怎么一瞬间变成戴罪之身了?
  没犹豫,直奔朝阳门,我委屈加不服,就算被淘汰了,也得知道来龙去脉,不然我死不瞑目。
  到了陈吉吉公司大厦楼下,打电话,她不接,只好发短信:我在你公司楼下,谈谈。
  隔了几分钟,那边回:没时间。
  OK,我等!妈的我委屈!昨晚还是我被耍,今天就成我是罪人了?
  找个冷饮店坐下,喝了三杯酸梅汤,耗到中午十二点多,发短信:我在你大厦过街的咖啡店等你,不来我就上去找你。
  短信刚发出,手机还没放下,响了。
  陈吉吉打来的,我刚接听,劈头盖脸就一句话:“我不想见你,还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
  我愣了两秒,无名的、有名的怒火都一起冒上来了:“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电话那边态度冰冷,语气不耐烦。
  “你好像比我生气?”我也不爽了,有理讲理,有事说事,阴阳怪气的给谁看啊?
  陈吉吉冷哼几声:“我生气?没有吧,你昨晚玩那么开心,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
  我还开心?我被借酒消愁搞的脑袋现在还疼呢!你说陈吉吉这语气不完全就是挑衅么!莫非昨晚我又酒后打电话跟她说什么了?但也不至于发那么决绝的短信吧?好,直接使出杀手锏,占据主动,我先从你的错下手:
  “呵呵,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蔡大小姐,你想我怎么样?”
  孰料她马上反击:“别客气,我哪敢要求你?你和你的王欥欥金童玉女似的,我岂敢冒犯啊?”
  一听这话我怒了,怎么都行,干吗提王欥欥?我和她还有半点关系么?想找我的碴儿也不至于用这么无意义的说辞吧。“陈吉吉,你要是觉得诡计败露找不到台阶下我可以帮你,别给我提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陈吉吉的嘲讽腔调一下提了档次:“八竿子打不着么?赖宝,你太幽默了。昨晚你们不是还在一起么?”
  “啊?我?我和王欥欥?”我真是咬碎手机的心都有了,“陈吉吉,你说我别的都行,你冤枉我这事,我真的很不高兴!”
  “冤枉?”她零下二十度般地笑起来,“我冤枉你是么?那你有得解释么?”
  “我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咆哮了!
  我一吼,陈吉吉语气反倒平静下来,“赖宝,别告诉我你手机丢了,昨晚我给你打电话,是王欥欥接的。”
  ……我的脑子里,瞬间生出一朵蘑菇云。
  昨晚?我和王欥欥在一起?这怎么可能啊!
  脑子里的核爆烧毁了一切思维,我完全不知所措,只剩下意识地质疑:“吉吉,你听谁说我昨晚和她在一起的?”
  “我再说一遍,是我昨晚亲自给你打的电话,亲耳听到王欥欥用你手机接了我的电话,我说清楚了么?”
  我没话说了,甚至思考都不会了。陈吉吉说她亲耳听见的,她不会笨到誓言旦旦地跟我撒这样的谎,那就只能是真的。这很好玩,一件基本毋庸置疑的事,我却没法相信。
  等了会儿,见我不说话,陈吉吉冷冷追来一句:“你有得解释么?”
  我没得解释,世界上有很多科学知识无法解释的事情,我以为我这辈子遇不到,谁知道……还是活见鬼了!
  “没别的事我挂了。”电话那边开始下驱逐令。
  我无计可施,只能硬头皮来了:“吉吉,不管……你信不信,我毫无印象昨晚遇到过王欥欥,昨晚我很难受喝了很多酒……我打电话问问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就给你打过去。”
  那边没说话,直接挂了。
  我开始满脑子很努力地回忆昨晚,却连一帧画面都想不起来,也许……也许因为周围坐的都是助场美女,喝醉的我在昏暗灯光嘈杂环境中根本没认出后来坐过来的是王欥欥?
  我不知道是王欥欥正巧也来KI玩还是其他,但不管怎么说,肯定是她坐在我旁边的时候,陈吉吉正好打来电话——我一直以为巧合是褒义词呢,谁知道贬义起来居然把我贬成这样。
  难道真的要给王欥欥打电话才能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什么不想联系的人却偏偏只能主动联系?我郁闷啊我!
  谁也别理我,我正沉浸在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快乐中。没错,我把自己气笑了。百密一疏啊,疏的居然还是女人最敏感的一点,啥也不说了,该。
  再给陈吉吉打电话,死也不接了,后来竟干脆关机,无望了。
  我发了条短信:我可以解释么?
  刚发完,猛觉得这条短信怎么这么熟悉?——靠,这不是昨晚陈吉吉给我发的第一条短信的内容么?
  真是风水轮流转,我身为控方还没等追究对方责任,就当庭被打成被告。忽然想起骨头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我这命,咋就这么苦啊!
  回家。
  反正她迟早要下班,在家里我还堵不着她么?总有机会把事情说清楚。
  地铁上给大器回电话,问找我啥事。
  大器暴跳,怒斥我的失踪,问我昨晚死哪去了,怎么敢把吉吉一个人扔在家,他回家的时候吉吉在哭,追问下说是自己看鬼片吓的;还有,本来今天杨小星召集了人要开新创刊的编委会,都联系了独独缺我一个,要不是新总编莱恬恬说最好等人齐了一起讨论的话,杨小星都打算撇开你先探讨了……
  我连连赔不是,胡乱编了个理由,说下不为例以后必然随叫随到,其实心里已经有点走神,照大器的话说是莱恬恬替我说了话,是在示好么?另外,说实话听到说陈吉吉在哭,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难受了一小会儿,开始生气,开始理顺这莫名其妙变幻无常的点点滴滴,理顺的结果是:罪魁祸首,又是王欥欥。
  冤家路窄么?我怎么就跟她纠缠不清了?这是要阴魂不散到什么时候啊!回忆过往,越想越气,这股火终于绷不住了,掏了手机给王欥欥打电话。
  响几声那边接了,第一句就拿腔拿调:“哟,稀客啊,给我打电话干吗?想我啦?”
  “王欥欥,我想跟你谈谈。”我压着火,面朝地铁车厢的内侧门。
  “哈!我上回要找你谈你不谈,这回求到我了?”王欥欥的声音好不得意,“好吧,说吧,时间地点。”
  “没有,就在电话里谈。”
  她顿了一下,迅速态度鲜明,语气生硬:“电话里不谈!没空跟你斗嘴!挂了啊!”
  “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我炸了,“你昨晚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替我接电话?”
  王欥欥明显是闷了一口气,声音瞬间高八度:“什么我什么意思?我是你女朋友!接一个狐狸精的电话说她几句怎么啦?你还敢骂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牙都快咬碎了:“王欥欥,我再跟你说一遍,你不是我女朋友!如果我们算恋爱过,那已经分手了!如果没恋爱过,那现在就什么都不是!朋友都不是!”
  “赖宝!你别不要脸了!谁跟你恋爱过啊?”王欥欥完全扯开了嗓子,“但你想甩我,门儿都没有!你有资格甩我么?你算什么东西?我要是让你这种下三烂东西这么甩了,我就不叫王欥欥!”
  我忽然恼火非常,觉得根本讲不出理来的憋屈:“王欥欥!不管谁甩谁,咱就当没认识过行么?以后我肯定不惹你,你也别来打搅我,行么?”
  “你说没认识过就没认识过?凭什么你说的我就得听?你装什么哪?还没有哪个男的敢对我这样呢!别以为我缠着你!就凭我王欥欥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明告诉你!你敢先跟我说拜拜,没戏!我平时想不起来就算了,无聊了想起来了就玩死你!等我让你滚你才能滚,你听懂没?”
  一字一句,针针入耳扎心,强压着火,我才没把手机摔地上,别说肺,五脏六腑我都气炸了!
  “呵呵,你真他妈让我讨厌。”说完这句,挂电话,咬牙面对内侧门站着,门窗上映出了我因为愤怒已经铁青的脸。
  手机响了,王欥欥打回来的,不接,直接消音揣兜里。想骂回来?不给机会,我看你能怎么玩死我。
  失望的是,这一晚,陈吉吉没回家,也不接我电话。等大器回家后我装作随意地询问,得知陈吉吉已经电话告知,今晚睡莱姐那儿。
  临睡前大器跟我商议,一会儿给杨小星打电话,编委会的事就定在明天,赶早不赶晚,也显得我态度积极。
  以为心里有事,会辗转反侧,谁知轻易入睡,只不过一夜噩梦,不是陈吉吉的冷漠绝情,就是王欥欥的阴险笑脸。
  早上和大器一起起床,洗漱收拾完毕一起出门吃了早点。然后他去公司,我回家待命。
  在家翻看上次拿回来的策划草案,琢磨着今天开编委会的说辞,但隔几分钟就走神,胡思乱想之前二十四小时内发生的破事儿,觉得自己真是存了一肚子委屈,本来很简单的事怎么越弄越复杂了呢?
  冲了杯咖啡,自我释怀: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误会,就不叫误会了。
  要不要给陈吉吉发条短信呢?——凭什么呀我又没错不发!——但她还误解着呢我得主动缓解这僵持局面啊。——靠是她阴谋诈骗我在先我凭什么道歉解释?——其实我都原谅她了就差她原谅我这事就过去了啊。——不行我要是过于主动好像我心虚了好像我多对不起她似的!……
  我分裂了。
  就在我握着手机来回自我掐架的时候,手机响,吓了我一跳。
  大器来的电话,告之已经和杨小星聊过,会议是下午两点,其他人都通知到了,这次绝不能再失踪了。
  我指天发誓肯定早早就去候着,挂了电话起身到窗前,伸懒腰深呼吸,喊了几句壮志凌云的口号,让自己振作起来。古有训:大丈夫先成大业后搞破鞋。我不能儿女情长就英雄气短,好好工作多挣些钱才是王道!
  是这样的么,无数人都在这样计划人生:先爱钱,有了钱才有资格爱女人,等钱和女人都有了,就好好爱生活。
  凝神聚气地回到电脑前,认真看策划案和自己准备的建议书,把开会准备说的几点都记到纸上,还对着镜子练了几遍认真专注的神情。没当过官,不知道这执行主编的级别开会说话应该是个什么派头,于是还在网上找了几段局级以上领导干部的发言视频,观摩学习。
  业务上准备就绪,洗了头发刮了胡子收拾干净自己,选了一套成熟中略显活力,儒雅里稍带休闲的衣装。出门。
  我是十一点多到的杨小星公司楼下,找了家快餐店吃了东西,然后喝着一杯橙汁懒在座位上耗时间。刚喝几口手机响,是陈吉吉!
  窃喜着马上接听,还故作声音低沉憔悴地“喂”了一声。
  陈吉吉的声音却是愤怒的,甚至带着哭腔:“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到底要干什么呀?”
  我傻眼,丈二腰围摸不着肚脐眼:“啊?什么呀?什么我们想怎么样?”
  陈吉吉的声音完全是哽咽的:“赖宝,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和那个王欥欥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的事与我无关!请你以后不要让王欥欥再给我打电话随便羞辱人!”
  那边电话挂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呢,这都什么呀这?王欥欥又给吉吉打电话骂她了?怎么会呀?……哦对了!她那天晚上接了吉吉打给我的电话!莫非偷偷记走了陈吉吉的号码?我靠毒妇!
  迅速回拨,被掐断,再拨,再被掐,再再拨,我这心里快急死了!这么误会重叠误会下去,还解释个屁啊?我得比杨乃武都冤了!
  不知道重拨了第几次,那边终于接听,陈吉吉听着手机不说话,一声声轻轻抽泣,我这心哪,如凌迟一般。
  “我马上去找你。”我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憋出这么一句。
  “不用。”回答冷淡短促。
  “我必须去,我得当面和你把事情说清楚!”
  “没什么,我骗你一次,你骗我一次,扯平了,以后两不相干。”
  “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能相信你么?”
  哑口。心烦意乱加上心急如焚让我失语。是啊,她能相信我么?我怎么让她相信?难不成找王欥欥来当面对质?她只会故意描黑!
  “拜拜。”
  “别挂!……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必须当你面把话说清楚!”
  陈吉吉沉默了许久,淡淡开口:“行。”说完挂断。
  ——这是赦免的前兆么?她愿意听我解释,说明她也舍不得,也不想就这么完了,嗯,一定是这样,我必须去!
  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二点,两点开会,心算了一下往返时间,应该来得及,哪怕来不及也得去,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理智的,只知道我得去,是去澄清也好挽回也罢,必须趁热打铁,女孩是心软,但要是等她们心硬起来,就一切都晚了。
  好好的俩人,要是因为这点破误会分手,就太不值得了!妈的那也正合了王欥欥的阴险用心了!绝不能!
  出快餐店,招手打车奔朝阳门,开出去一段距离开始堵车,司机按了两下喇叭,双手伸懒腰冲我苦笑:“且等呢。”
  抓耳挠腮地向前打望,等了五分钟车前进不到十米,受不了了,路上又不能下车,只好让司机往前面一点路口靠边停,就这么一小段距离,又开了五六分钟。
  下车,扑地铁站口,上了地铁看时间,急出一头的汗。
  好在陈吉吉工作的大厦距离朝阳门地铁站很近,出站口走一段路过了过街天桥就不远了。
  狂奔下过街天桥后边跑边打电话,陈吉吉接听,我气喘吁吁地说自己到了。陈吉吉让我找大厦附近的老树林咖啡等她。得令!挂电话继续小跑,然后开始围着大厦附近寻找目标。
  咖啡店倒不难找,但等人实在是坐立不安,连着抽了两根烟,陈吉吉终于出现。进了店门扬头看了一眼,就直奔我坐的位置走过来,到了我面前也没坐,伸手往提包里掏,掏出一信封放到我面前。
  “这是我向你借的一千块钱。”
  ……这是要跟我玩绝的啊,我以为是喊我来解释的,原来是跟我清账的!
  “吉吉,你不能不让我说话吧?”我仰头,舍了所谓颜面,面带委屈与哀求。大丈夫能屈能再屈。
  “今天开始我不回我哥那儿了,暂时住小妈姐那里。等你搬走我再去,要么就你住,我再找地方。”陈吉吉不看我,扭脸向一边,知道我在看她,故意勉强笑了下,“我不是赶你啊,从我哥那儿说我也不想搞得太僵,但我没法回去,每天跟你碰面,我会很难受,很不自在,你也是吧?所以……”
  我被她这番话吓着了,说真的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还一直觉得不至于决裂,起码做没做错没错我自己知道,我问心无愧,这让我没有心理负担,我不是以一个负心汉的身份来求得原谅的,我是来澄清误会的啊!现在倒好,话都不让说了?
  这让我有些恼火:“吉吉,你干吗?你是不是特想就这么误会着啊?不愿意我解释?你想拿这事当借口是吧?”
  陈吉吉看着我,目光里闪过一丝愤恨,旋即故作释然,一边的嘴角笑了笑。“我一直想相信你来着,她几次打电话骂我,搞得我像第三者似的难看。我也相信你,你钱包里一直放着她照片,被大家伙都看见了,我还是相信你。”她不坐,站我面前,努力做轻松冷漠状的笑,眼圈却开始泛红,“但你和我生气,却跑去和她在一起,我担心你给你打电话,却是她接的,我还怎么相信你?你说你没和她在一起,刚才她又来电话羞辱我,我还怎么相信你?”
  “我解释过了啊!你为什么一定觉得我和她有事呢?!”我提了音量,也站起身,我真的问心无愧,女人怎么就这么任性呢?
  听我喊出来,陈吉吉本是侧身,忽然转过了正面对着我:“赖宝,如果换作是我呢?如果是我和你闹不开心后,深夜跑去和我以前的谁谁喝酒,你打来电话是他接的呢?如果是我和你赌气跑出去后,在别的男人家里过夜呢?你会不生气?你会觉得没有事么?”
  有一滴眼泪,从她脸颊滑下。
  心里紧了一下,看不得她哭。男人都看不得自己喜欢的女人哭,如果你哭他置之不理,那他已经不喜欢你了。
  我沉默,我在很认真而飞快地去思考。思考的结果:好像,她说得对。
  设身处地去想的话,我也会恼怒,即便没事,心里也会不舒服。也许我会说服自己的理智去分析,去相信,去淡化,但我的错在于忘记了男女思考问题方式的大不同,对于这类事,女人敏感得要命,也在意得要命。
  心里那种觉得陈吉吉不听解释得理不饶人胡搅蛮缠的念头没了,看着她站在我面前愤愤地流眼泪儿,我忽然下了个决定,虽然本人生平下过无数次决定,但我认为这个,是最完美的。
  “吉吉,你太不了解王欥欥这个人,也不知道我和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你这么生气。”我说着话,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去拉她,“本来我和她的事,我是打算烂在肚子一辈子不说的,但我可不想和你就这么完了,所以你先别急着绝情,我给你讲讲吧,但先声明,这事你不能八卦给任何人,因为没任何人知道这事,连老付和你哥都不知道。”
  陈吉吉被我这番话的玄机吸引了,愣愣地看着我,躲开我拉她的手,但还是坐下了。
  “吉吉,有些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就是喜剧,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是悲剧,所以,你听到某些地方的时候,就算想笑也忍着点,谢谢……”
  抽了两根烟,讲完。
  陈吉吉坐在对面看着我,表情有点呆,不知道是在思考真实性,还是在回味我讲述的内容。
  我一脸窘迫地诚恳说道:“吉吉,我希望你明白,对于听众这是一件挺搞笑的事,自己跟自己谈了两年恋爱,呵呵,但是对于我,绝对是十分十分丢人的事情,我这么自取其辱地讲出来,就是不希望你误会我,更不希望你离开我,好么?”
  陈吉吉没回应,还是看着我,但目光好像在放空,忽然,她眉毛拧在一起,脸色也有些发白,嘴唇紧紧地抿着,冷不丁尖着嗓子冒出来一句:“她怎么这样啊!”
  这反应吓了我一跳,感觉……她的愤怒应该是替我抱不平的吧?
  她的第二句话,让我心里彻底踏实了:“这女人真让人讨厌!她还好意思打电话骂我?”
  我隔着桌子伸手去揉她的肩膀:“好了,你别生气了,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就行了。咱俩以后可别再因为她不愉快了,多没价值啊。”
  陈吉吉明显不再给我冷脸了,斜眼看着我,忍着笑,一下把我手打掉:“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不笑我笑,笑着又伸手去拉她:“我都这么坦诚了,你打听打听,有几个男人愿意跟女朋友交代这么丢脸的情史的?”
  “你也是傻,两年时间你还看不出她是什么人呀?哼我知道,你就是看她漂亮呗!就是好色呗!”陈吉吉恨恨地盯着我。
  我当即义正词严地昧着良心发誓:“绝对不是!”说着话,想起一小伎俩,笑着把钱包掏出来,摊开在桌上把钱包里的照片给她看,“看见这照片上的女孩了么?现在我眼里就她最漂亮,给我全日本的女优我都不换!”
  “呸!”陈吉吉脸一红,撇嘴嗔怪我,向钱包上扫了一眼,却当即脸色大变,猛抬头瞪我,“你什么意思啊?”
  我傻眼了,又怎么了?急忙也看自己钱包……我靠靠靠!我钱包里,本应放着陈吉吉照片的夹层里,竟然又换上了王欥欥的照片?!
  这两天没怎么用钱包,也没注意到这事,莫非是灵异事件?我这钱包被下了降头了?
  陈吉吉在对面明显又要火山爆发了,我急忙开动我的聪明才智思考,结果是显而易猜的:“我知道了!肯定也是我喝醉那晚,就是王欥欥接你电话那晚,她偷翻我的钱包自己换上去的!”
  陈吉吉死死盯着我,面沉似水:“撕了。”
  哪敢犹豫,飞快把照片抽出来撕碎丢进烟灰缸。心里也一阵阵发冷,这王欥欥也太阴险狡猾了点儿吧?居然能想到检查我钱包还换上照片!
  这节骨眼上,手机响了,大器打来,血口狂吠:“你死哪去了!马上就两点了!开会了!”
  我猛惊醒,挂了电话看时间,已经一点半了,靠完了!
  我站起身:“吉吉,我得走了,下午两点新杂志要开编委会,我因为跟你赌气喝醉已经错过一次会议了,这次再错过,估计你哥的老板就得把我炒了。”
  陈吉吉眼中闪过一丝焦虑,脸上依然故作冷漠:“这么急那你还来?”
  我双手按在桌子上,探着身子看她:“你对我最重要。”
  太帅了,这几个字太有分量了,我都快被自己打动了!
  陈吉吉没说话,默默拿过我钱包,然后又拿过桌上那个信封,从里面抽出那一千块钱钞票,妥妥当当地塞进我钱包里,然后递还给我。
  我有点心惊了,没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你这是……啥意思?分手费啊?”
  陈吉吉没忍住,一下笑出来,又马上收住,一连正色把钱包递在我面前:“拿好,以后咱俩的债权关系算解除了啊。”
  “那……别的关系呢?”
  “谁跟你有关系!”说完话,陈吉吉站起身,拎着包就走。
  我傻在座位上,还没等反应过来起身追,她又转过来几步走到我身后,一个标准的锁喉紧紧勒住我的脖子:“死赖宝,钱包你先空着,等我给你找一张填上,你给我记住啊,以后我要是再从你钱包里看到别人的脸,你就别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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