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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14 赖宝(现代)
  我轻轻微笑,伸手假装捋胡须,“这种事,一字记之曰:贱!”说着拍拍他肩膀,“理解万岁吧,小花今天这心态和你现在一样,你看她和老二不爽,她看你和潇潇就愉悦了?咱们哪,就赶紧平安地把今天这个局做好做完,别等小花一会儿喝大了再节外生点儿别的枝出来!”
  在走廊给陈吉吉发了条短信:照片的事是个意外,别生气了啊,我任打认罚。
  对女孩,赔礼道歉这种事,一定要趁热,冷了就后患无穷。
  谭墩看见我发短信,掐住我后脖子淫笑:“哎哎,和吉吉怎么样了?拿下了?”
  我不承认也没否认,神秘地微笑,即保全了面子也没信口雌黄。
  回到包间的时候,喧嚣依然,在门外听着好像打起来了似的,推门一看——果然打起来了!小花小天和艾媚几个女的围着袁老二正在群殴之势,老二就抱着脑袋笑。旁边骨头大器都在又拉又劝的。
  谭墩嘿嘿傻笑,接着从我身后大步冲进包间高喊:“全都别动!临检!身份证拿出来双手放头上蹲下!你!说你呢!”抬手一指周小天,“你赶紧从客人身上下来!穿好衣服!”
  几个女子一听,真就放开了老二,但却绕着桌子张牙舞爪地朝着谭墩扑了过来,众人又赶紧拦着。
  上前询问,原来是几个丫头聊逛街轶事,聊到互相挤对各自的私密,骨头感叹:这女人哪,兹要找到一点儿共同点,很容易就达成共识结成联盟,并庆幸让他家艾媚远离江湖,没有同化。谁知道几个女子七嘴八舌讲出好多骨头都不知道的艾媚的事儿,艾媚只得承认自己也是有组织的人。
  就这时候,袁老二好死不死地插嘴,于是引起围攻。
  “老二说啥了到底?”我大大好奇。
  “我就说女人结成联盟也没危害啊,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哎呀刚才我这肚子里词太多,想不全了!是说哪儿哪儿无毛,办事不牢,是吧?”
  全桌爆笑,几个女的又去掐他。
  我偷偷探身子凑近莱姐讨好:“还习惯么?呵呵,都是一群疯子,别介意啊,就是开心。”
  莱姐淡淡瞥了我一眼,点点头,没说话,无视我。好吧,我知道,一定是刚才那照片事件导致她对我这样刮目相看无比冷淡的。
  大器本来一直坐在袁老二身边心怀鬼胎,这一系列事估计一直让他忐忑来着,这会儿觉得风平浪静了他开始得瑟了:“好了啊,打也打了闹也闹了,该喝点了吧?今天这酒可真是没怎么见下货啊!”
  这一提议,大家伙是纷纷举了杯了,所有胳膊伸直到了桌中央,一片稀里哗啦地碰杯混乱中,彰显了无数效果出来——
  我去碰陈吉吉,谭墩故意探身子去碰温小花,骨头不明其意地搅和其中,竟磕飞了欲和周小天相碰的大器的杯子。
  我是很认真地举杯去找陈吉吉,但她却左碰右撞的就不合我的契,直到收了手也没让我得逞。我无地自容只好去碰杯莱姐,岂料莱姐冷淡到和我碰杯几乎没有声响的程度,然后收杯落座。
  相比之下那几个也都没好到哪去,温小花是完全明显地左躲右闪就不和谭墩碰杯;而袁老二为了表示歉意执意去跟周小天碰杯,大器碍于人多杯杂,只得偷偷举杯示意了一下。周小天也配合着举杯,朝着大器放电地微笑,张了嘴无声地用口型说着:love you。
  大器看见了,笑了。但袁老二也看见了,还以为是跟他呢,满脸兴奋地隔着桌子伸手刮周小天鼻子:“什么爱老舅啊!你还跟我整这个!小天儿,你说我不疼你疼谁啊!”
  周小天一愣,居然飞快地不好意思了一下。那边的大器把自己美的,满脸肥腻腻的甜蜜,抬手就把杯里的酒干了。
  袁老二大大咧咧倒是没注意到这一切,但满桌人绝对是有细心的,比如狂爱八卦的谭墩,比如冷眼旁观的莱姐,比如就跟周小天隔了一个人的陈吉吉。谭墩看出猫腻后在桌底下捅了我好几下,眼神询问我,目光灼灼;陈吉吉则是完全疑惑地看看周小天,再看看大器,眼睛里透出一丝难以置信来。
  其实我很想腾出空来过去和莱姐喝点酒说说话,缓和一下刚才的不良印象,起码有个解释的机会啊。我深知女人百分之八十都是感性的,自己劝自己没戏,很少信自己,但绝对信别人。尤其是好姐妹啊闺蜜之类的。遇到什么事,只要闺蜜来几句反面意见,当事人马上就动摇。
  我太怕莱姐因为刚才照片那点儿误会,再和陈吉吉发表点儿什么诋毁性的意见和建议之类的……我绝对很难翻身了!
  但我还真没逮着机会,这边谭墩死拽着我,非要潇潇敬我杯酒。潇潇也很乐意跟我说说话,毕竟这里和她最熟的就是我,虽然没见过,但之前那么长时间我和她在电话里可没少斗嘴聊天。今天这局对她来讲都还是陌生人,搞得她多少有些拘谨。但和我聊起来状态马上不一样了,开着玩笑问长问短,基本上试图在我嘴里撬出点谭墩的不检点来。
  点头微笑地应付着潇潇,几次看向陈吉吉,得到的不是冷眼就是无视,而且她和莱姐一直缠在一起说着什么。这情形让我越看越紧张,沉了口气,装着自然地掏出手机来假装看时间,然后继续跟潇潇点头应答,拇指飞快按键传短信。一心二用,堪称了得!
  内容是:照片完全是意外,我以我的人品起誓,失误绝对是无心的,请组织上考验我!
  短信发出,我一面继续和谭墩潇潇把酒言欢,一面偷偷窥视陈吉吉那边静观其变。提示音响,陈吉吉掏了手机看,看后按了几下,揣回手机,整个过程没往我这边看一眼。
  按键查看,她回我的是:不要用你没有的东西起誓。
  抓狂,正准备再回一条好好挽救一下,手机突然从我手中被拿走,接着谭墩的声音含糊着传来:“哎呀我?又进行地下联系呢啊?你俩这玩的还真是又矫情又浪漫哪!”说着话谭墩已经把手机拿到面前看,醉着眼睛傻笑不停。
  我伸手去抢,未遂。低声怒吼了两句,未果。完了,谭墩有点喝大了。这么动作幅度颇大的一咋呼,所有人可就看过来了。
  陈吉吉也看到了我手机被谭墩举着,潇潇抢着,脸色开始紧张起来,仇恨地甩了我一眼。我欲哭无泪。换作平常我要是真表现出不悦,老谭是不会这么不知分寸地开玩笑的,但这人一喝亢奋了怎么拦得住啊!
  我嘴上骂着,正站起来伸手去争夺,事态忽变,越发严重起来——袁老二忽然起立,隔着骨头和艾媚一把扯住谭墩,强有力的矫健身手,一把就把手机抢了过去。
  “嘿嘿,我看看你们这文化人儿都怎么发短信搞破鞋的!”说着话袁老二已经离开了座位,同时伸手一指正欲上前的我,“过来我弄死你啊!”
  眼瞅着陈吉吉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眉宇间也有点焦急。我只能在心里祈祷:oh my观世音菩萨保佑……
  袁老二一边围着桌子走着,一边看着手机:“哎呀?你跟人家发什么誓了?人家说你没人品!”
  全桌大笑。
  我讪讪低头,脑海中响起嘶哑的歌声:曾感到过寂寞,也曾被别人冷落,却从未有感觉,我无地自容……
  袁老二还在按键看着,脸上的表情夸张地千变万化起来:“哎呀!哎呀哎呀!我说宝你平时就这么发短信的啊?这拽的。文言文啊这是?”说着话抬眼看全桌,挑了挑眉毛:“我给你们念一条啊:公子,这般春暖花开时节,下午可否有闲暇与小女子一聚?”
  又是都笑了起来,大器笑得最夸张。
  陈吉吉也在笑,笑得有点残忍,同时像看杀父仇人一样地盯着我。
  我忙起身:“得了啊!别闹了!我还有点隐私权没啊?”
  “你跟我们隐私个屁!”袁老二一瞪我,继续看,“哟,这是今天的短信哪!还约你去雍和宫?我靠你下午和谁约会去了啊?”
  “你管呢!恋爱自由!”我恼着,挪了椅子走过去抢手机。
  袁老二举高手挤躲着,一只手推我:“你慌个毛啊!不说清楚还想要手机?我说你行啊,刚跟王欥欥分手没多久吧?”
  骨头这时候又显示出太监嘴脸了,坐在那振臂高呼:“支持二哥!宝!新欢是谁?如实招来!”说着伸手朝袁老二招呼,“哎!哎!二哥,你看看那短信的署名啊!”
  袁老二乐了:“靠!压根儿就不是个人名!”说着又飞快斜了一眼手机屏幕,“宝!你这个‘鬼来电’,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我抢着手机,心里踏实了一些,同时佩服自己,当初没有把手机通讯录里的鬼来电改成实名制,是多么英明啊!
  大器见缝插针地拍桌子发言:“宝下午绝对是约会去了!中午我还开车送他回家呢,他非要去雍和宫那边。哈哈!这回证词都对上了!这小子今天下午绝对是有事!”
  全桌人开始围攻我,其中尤以醉酒七分的温小花和明知故问的周小天吵闹得最凶。
  突然,谭墩举手:“我知道!”
  全桌安静,我扭头狠狠怒视,目光之凶狠足以扭断他的脖子。
  谭墩一颤,缓缓放下手,贱笑:“但我就是不说!”
  于是全桌人转移进攻方向,开始围攻质问谭墩。我趁机一招高空揽月,从袁老二手里抢过手机,然后踹了他一脚,转身回座位,拿指关节使劲敲了敲桌子:“哎哎哎!你们这些人都是狗仔啊?这么爱打听别人私生活!”
  周小天尖声起哄:“切!换个人想说我们都还不乐意听呢!”
  众人七嘴八舌赞同。
  我举双手摆着示意安静,挠挠后脖子做苦恼状,但心里已经酝酿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哦不,良策——我得趁这个机会说点什么,好吧,我承认,我也喝了不少酒,也很兴奋。
  全桌人都看我,当然也包括陈吉吉不解的怒视,与我对视上的一瞬间动作轻微地朝我摇摇头,好像怕我一激动就把一切公之于众。
  我才没那么傻呢。我多精啊,我脑子里全是精!
  “你们这些人啊,自己那点事儿都还没玩利索呢,还有心思琢磨我!”我说话的同时,目光扫射今天心里有鬼的每一位。“别打听了,我也不能说,没到时候呢,到时候我肯定带她来跟大伙见见。但我要说什么呢?就是刚才那照片,那个王欥欥,包括大器小天啊你们这些后进来我们这圈子的不知道,但二哥啊骨头啊老谭啊是绝对知道,这个王欥欥是个什么样的人。”
  袁老二、骨头和谭墩纷纷点头赞同,谭墩张嘴欲补充,犹豫了一下,伸手示意我继续。
  “我不是说分手了就说前女友不好,那不地道。但第一这王欥欥未必算我的前女友,这事没法说,反正就不算什么正经恋爱关系;第二这王欥欥一般人真是哄不住,认识她的都有切身体会吧?”
  那哥儿几个又是纷纷点头支持观点。
  “反正那就是一公主,你只能顺着她不能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太累了。我那根本就不是努力恋爱,完全是奴才心态。往事不堪回首啊!”我感叹。
  知情的几个又都认真点头,谭墩也长叹气:“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所以以前老谭啊二哥啊喝酒时候,拿王欥欥闲扯瞎逗的我也不会不乐意,损她的那些缺点也都是实情。”我忧伤着,忽然一抬头做向往状,“但这个呢,就是刚才二哥说的这个鬼来电,我是很认真地和她在谈感情,别吐啊!谁也别吐!我说真的呢。”
  桌上几个已经比划出了呕吐姿势的损友纷纷打住。
  “我也不知道能跟她多好,我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好。话说这茫茫人海啊,能遇到一个你真心想对她好的人不容易。我这挺幸运的,遇到了,虽然不知道什么下场,但就争取呗。所以你们哪,别捣乱,别扯我后腿,更别拆我台。到时候觉得靠谱了我肯定把她带给你们看,但在这之前你们别瞎琢磨乱打听的,万一把人家给惹毛了吓跑了咋办?别的不管,我这回这点儿事,求求各位,千万先别当谈资玩,让我好好地动一把感情行吧?你说我一农村孩子跑大城市来谈一回恋爱我容易么我!”
  我住了嘴,全桌傻眼,都直愣愣地看着我,好像都很诧异从我嘴里能说出这么正经的话来似的……
  半晌,袁老二晃了晃脑袋,仰脖盯着我:“那个……说完啦?”
  我点头。
  “我靠!我说咱们是不是应该鼓鼓掌啊?庆祝宝第一次说人话!”袁老二笑着,带头使劲拍起手来。
  所有人都跟着开始鼓掌,谭墩和骨头还甩了几声响亮的口哨。
  我在掌声与口哨声中,面带微笑,向大家挥手致意。目光落在陈吉吉脸上时,她有些脸红,微微别过脸去不看我,我没看到她的眼睛,不知道这番话给她什么感受。
  但莱姐倒是蛮认真地在拍手,表情也没有一丝戏谑,和我对视时还飞快挤了一下眼睛。
  第十六章 越狱
  〔哭怎么了?没为女人哭过一两次的男人还算男人啊?我跟你说老付,哭不丢人,难受了还坚强,就是自己跟自己装逼。〕
  饭馆门口作鸟兽散。我和陈吉吉,自然是先送莱姐。莱姐推辞再三,还是被我俩绑架上了出租车。得知其入住在灯市口某酒店,驱车前往。
  一路上又是她们姐俩畅谈的天下。我坐副驾,时不时回头搭一句。喝了不少酒,车窗开着,风一吹开始有些发晕。脑袋仰在座位靠背上闭目养神,感觉脑子里一阵阵地在转。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后面有人拍我肩膀,接着听见莱姐说话:“赖宝,你刚才酒桌上说的那番话很能让人动心哎,听着跟真心的似的!”
  我迷迷糊糊接茬儿:“本来就是真心的,我要是说花言巧语的话,可比这个更让人动心。”
  “听见了吧?”
  “嗯,鬼才信他。”
  这两句对话让我一下清醒了。明显是莱姐和陈吉吉的声音。扭头刚要驳一句,莱姐已经不给我机会了:“师傅,就在前面靠边停一下就行了。”
  车停,莱姐下车,陈吉吉也非要跟下来,要去房间继续叙旧。莱姐招手让我也下车,然后拉了我一把,扶着车门把我推进后座,挡住了陈吉吉,弯下腰来朝我俩摆手:“差不多了,你不困我还困呢。我都说了要待好些天呢在这儿,明天我给你打电话啊娃娃。哎赖宝,你第一给我保护好我老婆,第二不许监守自盗!”
  我点头摆手,陈吉吉探着身子拉了莱姐手一下说再见。莱姐退后两步摆手,让司机开车。
  车开出一段距离,已经看不到莱姐了,我扭头看陈吉吉,这一天下来,终于有个机会独处了——司机忽略不计。
  陈吉吉倚着另一边的车门,距离我一个人的空儿,闭着眼睛不说话。我犹豫了一下,探身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
  陈吉吉睁眼了,淡淡地看我一眼,拿手背使劲擦了一下脸,接着在自己包里翻了两下,伸手递我:“去去,亲你的照片去!”
  我边接边惊讶,这王欥欥的照片怎么在她手里啊?猛回忆起来当时照片满桌传阅时最后好像真没回我手里,难道传到她的时候就被她私扣了?那是何居心呢?
  “我都说了是个误会!”我焦急解释,“你说我都和她分手了我留她照片干吗啊?这照片真的是在钱包夹层,我真的是忘了!”
  “呵呵,”陈吉吉笑得无比冷淡,“那我哥怎么知道你钱包里有她照片?难道不是你拿出来显摆来着?”
  ……我闷了一下,她怎么什么都记得还加以分析推敲?这女人要是敏感细心起来,全都是福尔摩斯啊。
  “我那是为了让大器放心我对你没不安好心啊!这照片给他看不就是个挡箭牌么!”
  陈吉吉没忍住飞快地笑了一下,掩饰着扭了脸看车窗外:“哼哼,你本来就是没安好心!你就虚伪吧。”
  我刚要张嘴,意料之外地,前面司机大哥插话了:“哎呀,咱这男人吧,有时候就是心粗,留张照片存个短信什么的,不就是没留神么。前任的东西留着那不是给自己添堵么?丫头,可不能太小心眼,这女的要是什么事都太小心眼,再好的男人也受不住!”
  陈吉吉就愣了,瞪着眼好半天,扑哧一下乐了,乐的同时瞄了我一眼,好像……是消气了的眼神。
  我是感慨万千啊,这司机大哥一看就是过来人,伸手拍了拍司机肩膀:“大哥!你算救了我了,咱找个烧烤吧,我请你喝点儿!”
  司机大哥乐了:“别介,还喝酒?我夜班呢啊。我就赶紧把你们小两口送到地方,我还拉活呢!”
  陈吉吉忍不住笑了起来,弯着腰抱着膝盖把脸藏在双腿,肩膀一颤一颤的。我顿时觉得心里晴朗了许多,伸手轻轻扳着她肩膀往我身上靠。她扭了两下就依顺了我,歪着身子枕在我怀里,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我看她还是紧闭着眼睛,好像在不好意思,只是不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在我怀里,还是不好意思刚才司机大哥说什么小两口那句话。
  动作轻柔地撩开她的头发,看着陈吉吉精致的侧脸,心里阵阵悸动,忍不住低头又吻了下去。
  前面司机大哥的声音立刻传来:“哎哎!我说你俩回家起腻去成么?当我是圣人啊?不知道后视镜能看见啊?我这要追尾了算谁的?”
  这下我和陈吉吉都笑出声了。她马上直起身,还羞臊地擂着小拳头捶了我两下。
  到了家下车的时候,跟司机大哥道谢道别,趁着陈吉吉没注意,把手里那张王欥欥的照片,顺着车窗扔到了车后座上。
  果然,在乘电梯上楼的时候,陈吉吉扭头朝我摊手:“照片呢?”
  我一耸肩:“啊,忘在出租车座位上了!”
  陈吉吉眯眼看我:“哼哼,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我没装傻,笑笑,实惠地点头承认:“故意的。”
  陈吉吉用食指点住我鼻尖。“说实话啊,你要是刚才真从车窗扔了,或者搞什么当我面烧了之类的,你在我心里就……”欲言又止,但点着我鼻尖的手指变成了朝下指的动作。
  我点头,没说话,好像明白,也好像不太明白。
  陈吉吉没等我的表示,一转身,朝着电梯门背对着我:“因为你那么做,我会去想,也许以后你有一天,也会在别人面前对我照片那么做的!”
  “对方辩友注意了,第一,我压根儿没你照片。”我嘴上说着,伸手从后面环住了她,下巴枕在她肩膀脸贴脸,“第二,我不觉得会有那么一天。”
  陈吉吉微微含着下巴,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小:“你觉得不会就不会呀?美的你……”
  电梯门开,我就这么一直拥着她走到门口。她拿钥匙开门,边用胳膊肘支开我:“别闹了,万一我哥回来了呢!”
  我笑。“你哥今晚回得来么?”说着话随她进了门,伸手打开灯,“看!没人吧,你哥今晚未必回来,估计明早回来得瘦一圈。”
  陈吉吉转头抬手,做左右扇我耳光的动作,嘴上自己“啪啪”配着音。然后转身脱鞋,“你就流氓吧,嘴里没有正经话!”
  “哎我这多隐晦啊我,你全听得懂,理解速度还超快,你说咱俩谁流氓!”
  “去去去!不跟你说!我上楼睡觉了,晚安。”
  我以为逗着玩呢,但眼看着陈吉吉诱人的背影真的就直接走进去,开灯,上楼梯……踩着楼梯台阶那一下下完全是跺在我心里,巨大、无限大的失落瞬间就把我笼罩了。如此美妙如此难得的二人世界就这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了?
  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歇斯底里地响起:我不甘心!
  “哎哎,真睡啊?你就把我一人儿扔楼下啊?”
  陈吉吉停了脚步,扶着楼梯栏杆看向我,挺得意地一笑:“那你还想怎么着?几点了?我明天不得上班啊!”
  我心里急,嘴上就犯笨:“不是,你看大器还没回来呢,你没饿吗?喝不喝茶?要不我陪你说会儿话?”
  陈吉吉一下笑出来,抬着手背遮住嘴:“哈哈哈,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我真是绞尽脑汁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干脆往前走了两步:“起码得有个吻别吧?你咋这么不理解男人心呢?”
  “男人有心么?”陈吉吉笑着,转身往下走了俩台阶,朝我轻轻招手。
  我乐了,快步走过去,扶着栏杆踮着脚仰头凑上去,陈吉吉也从楼梯上隔着栏杆,探下身来和我接吻。
  这一吻,就又悸动我的心了。我贪婪地霸占着她的唇舌,清晰地嗅着她垂在我脸上的头发的香味,异性相吸加上酒精冲动,情不自禁伸了手,从她腋下穿过抱住她,试图直接把她从楼梯上抱下来。
  陈吉吉本来吻得也很投入,但感觉到我的动作马上一睁眼直起了身子,脸颊还有些微红,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瞪我:“干吗呀?疯了吧你?这么高!”
  我豪迈地展开双臂:“你试试,我接不住你也肯定垫住你!”
  “呸!我宁可摔地上也不摔你身上!那还指不定怎么样呢。”陈吉吉笑骂,“不闹了啊,一会儿我哥真回来了,我上去洗澡睡觉了。你也早点儿睡吧。”说完转身欲走。
  我顿时显现出了真爱的力量,猛一纵身扯了她袖子一下:“发发慈悲吧!再陪我一会儿,多亲几口,我回了房间还不是一样想你么!”
  陈吉吉猛一转身,一手掐腰一手指我,“赖宝!你跟我好是不是就为了满足你那点兽欲啊?”
  ……这话是高招,也是女孩惯用的伎俩,一般男的有啥想法时,女的要这么一说,男的就真没法再往下进展什么了,虽然最终念头都是那么点事,但也不能就真明确表示啊。毕竟在百分之九十的女孩心里,都希望他是爱我才想和我那个,而不是他想和我那个才爱我。
  只不过我被这样揭穿性地指责有些气急败坏,甚至无名懊恼,一脸不爽地一转身:“什么意思啊?亲个嘴就叫满足兽欲?那要想点别的还禽兽不如了呢!”
  陈吉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还生气了?你就是禽兽不如!”话音一落,我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直奔了楼上。
  我是纯爷们儿!我得让她觉得她这是侮辱我的感情!我就不回头!
  她还真走了……
  一声重重的关门,接着一切变得鸦雀无声。我保持着很有性格的站姿,窘到想抽自己——我这是自尊自爱给谁看哪我!
  叹气,低头,双臂垂直,一步步蹭回自己房间,呈太字形躺在床上,阵阵郁闷。这就算吵了一架了?刚好上多久啊,这还没好够呢就开始赌气了?这个陈吉吉也真是不懂事!孩子气!不像话!瞎胡闹!
  要不……我道个歉去?
  手机响,短信。显示鬼来电。
  我给我哥打电话,没接,我怕他……不方便,你打个电话问一下,他喝了酒,我有点担心。
  这算是她求和的信号吧?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嗯,那就是了。
  于是马上给大器打电话。还真是没人接,马上给他手机发了条短信:回不回来都吱一声,吉吉担心你,还有,注意保护措施。
  接着立马给陈吉吉回短信:也没接,发了短信给他,没事的你放心。另外,你不能这么伤害我对你的感情,我不是说跟你好没有任何邪念,但那怎么能说是兽欲呢?说是情欲我都不爱听,那该是爱欲。而且我强求这个了么?跟你一张床躺一晚上你不是都安然无恙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宝叔很生气,后果……很轻微。
  自己看了一遍,按键发送,心中暗暗自爽:安慰开头,中间说教,俏皮结尾。把想说的都说了还不至于激化矛盾,这短信多有技术含量,我简直是短信谈判专家啊!
  隔了五分钟,对方终于回复:
  小宝子,来见驾,哀家赐你一样东西。
  我当即就一个鲶鱼打挺,翻着衣橱换上了一套整洁并且便于退去的衣裤,犹豫着要不要光速出门买几个保险套什么的……
  站在陈吉吉门口敲了两下,门开,陈吉吉明显也洗了澡,长发的发梢湿漉漉地垂贴在雪白的脖颈和锁骨处,一脸素颜,歪头对我笑笑,踮脚亲了我一下。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是吧?”我摆出一副不屑与傲慢,心里欢快得打着快板。
  陈吉吉一撇嘴,转身往里走,丢给我一句话:“进来。”
  我心一颤,莫非今天晚上……真要打一个洞房提前量?
  随着她进了房间,并排坐在床上。听着她轻轻喘了两口气,扭头来看我:“宝,你今天吃饭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么?”
  我摆出个窦娥脸:“冤哪!我不是真心的,那我演讲呢啊?”
  陈吉吉默默点了点头:“莱姐说你那些话说得挺实在的。而且今天接触下来,认为你不像以前感觉上那么油滑,反正就是挺不错的。”
  “她说的是实话。”我也跟着点头,暗自喜悦,忽然觉出问题,“哎不对啊,什么叫不像以前感觉那么油滑?她不是刚认识我么?”
  陈吉吉自己也一怔,吐了一下舌头,转脸朝我笑:“没啊,我之前……很早之前就跟她打电话聊过你么。”
  我智商迅速归零,光剩下沾沾自喜了:“哦——看来你也暗恋我蛮久了。”
  陈吉吉脸一红,抬手给了我一拳,低着头继续。“莱姐说今天觉得你还蛮不错的。而且还有我哥这层关系,而且现在我们还住在一起,你也没什么轻浮举动,起码不算个猥亵的烂人。”说着突然转过来,“但我没和莱姐说你总偷袭抿我的事啊!”
  我英俊地微笑点头,心中呐喊我爱莱姐!
  “但莱姐也说了,有些事还得慢慢看,因为今天她知道了你刚和前女友分手没多久,还有人家照片。莱姐说你刚和前女友分手这么短时间就和我……会不会是因为心里难受空虚想找填充,或者完全就是转移心思,用一段感情来掩埋另一段感情,那这段感情就不真实了……”
  我严肃地皱眉摇头,心中呐喊我恨莱姐!哪壶不开她提哪壶啊!
  “其实……我也一直好奇你和那个王欥欥的事,一开始她就骂过我。我总觉得你俩好像还没彻底分开似的。”陈吉吉自顾自地说着,越说头越低,声音甚至伤感起来,“我记得以前你不认识我,我们只是发短信时你就和我聊过,那时候说的不就是她么?所以我觉得她伤你挺深的,让你一直念念不忘,然后今天莱姐和我这么一说,我真是觉得有点乱……”
  忽然安静,我一愣,扭头陈吉吉,惊讶发现她也在看着我,而且咬着嘴唇,红了眼圈。
  “你跟我说实话,真的,宝,你是不是特爱她……现在也是?”
  夜深人静,窗外灯火阑珊。窗开着,有阵阵微风吹进,轻轻撩动我面前这女孩的头发,那干净的脸庞,哀怨的双眼,如同一幅唯美的油画。
  我心没有乱,没有因为陈吉吉这番话觉得委屈,我在窃喜,因为毫无疑问,机会来了!我认真地、深情地、和盘托出过往,诚挚表述现在,甜蜜憧憬未来的机会来了!
  除去醉酒打电话给她唱歌那次不算,这是我一次真心实意表白的契机。那种激情在我胸口汹涌着,还啥都没说呢,先把我自己感动了!
  我缓缓地转了身,凝视着她,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轻轻微笑:“吉吉,我不知道从哪说起,但我得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别怀疑我对你的真假。你知道我在冒多大的险?如果我不是有勇气真心对你,而且有勇气一直跟你在一起的话,那我失去的不止是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孩,我还会失去你哥,我这辈子最好的一个兄弟,甚至老付也有可能因为这事不爽我,疏远我,所以我和你好就俩结果,要么天长地久,要么众叛亲离。你说我会是假的么?”
  陈吉吉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一颗泪从她眼中滑落,顺颊而下,垂在腮边。
  我也很动情,甚至有一种呐喊的冲动阵阵翻涌,这种至真至诚的真爱告白,会让人完全沉浸其中,融化自己。
  “吉吉,莱姐的担心没错,是为了你好,那我呢,为了让你不再有这些疑惑,或者胡思乱想,我决定把和王欥欥的那些事都讲给你听。虽然那对我来说,是无比丢脸的事,但我得让你知道,我喜欢上你,和她毫无关系。”我一字一句,深情款款,到此顿了一下,脑子里瞬间闪过之前那无比缺心眼的一个人谈恋爱的经历,还是升出巨大的尴尬感,但为什么不说呢?说了就都轻松了。
  长出一口气,看定陈吉吉:“其实,那件事是这样……”
  瞬间,陈吉吉蒙眬凝视我的双眼忽然睁大,接着目光一斜,侧耳倾听起来。
  是,我也听见了。门外,楼下,巨大的开门声,踢鞋声,撞击声……那是一个喝醉了的人,头重脚轻身无平衡所造成的巨大响动。
  奶奶的!不说曹操曹操也到!陈大器,你回来的时机还能掐得再缺德点儿么?
  楼下传来大器大着舌头的叫喊:“宝!宝!什么保护措施?你诽谤我!”随着喊声,那重重的脚步走向我的房间,然后是猛推开门的动静,“哎?我靠!人呢?吉吉!吉吉!”
  好吧我理解,大器其实喝了很多酒,但在周小天面前会暂时性地强作理智清醒,一旦没了这层自我潜意识约束,人就会忽然放松,酒劲也就全上来了。这类状况常喝酒的人应该都有类似。
  但问题是,随着大器的叫喊,脚步声开始奔着楼上来了!
  陈吉吉慌了,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扭头看我,低吼着跟我龇牙:“你还坐着,你还不想办法消失!”
  我一摊手:“你当我是在QQ上啊?说隐身就隐身,我往哪消失去?”
  脚步声已经上了二楼,往这边门口来了,陈吉吉飞快地左顾右盼,看我傻站在原地,气得直恨我。
  敲门声:“吉吉,干吗呢?睡了啊?”
  陈吉吉还在给我找着藏身之地,嘴上急急回应:“回来了啊哥,都几点了,我都躺下了!”
  “哦。哎宝上哪去了?怎么人不在啊?”门外追问。
  陈吉吉一愣,脱口而出:“啊?啊。那个宝哥说他出去一趟,有个叫王欥欥的找他。”
  我呆了,伸手拉了陈吉吉一下,眼神和表情配合着表示我很生气,为什么说这话?
  陈吉吉朝我皱眉挤鼻子的,竖着手指在唇边。我不爽地退后两步,坐到床上。
  “这个时间还被叫出去?靠了,他还真拿这前女友当宝贝了!”大器在门外咒我,接着又敲了敲门,“吉吉,开门,哥跟你说几句话。”
  一听这话我有点傻眼了,开始没怎么担心,以为他说几句就回自己房间了……于是我也和陈吉吉一样慌了起来,扭头到处找地方,一眼看见了她房间的飘窗。有钱人的房子真是不一样,这飘窗面积对坐俩人下棋都够,别说藏个人了。
  正好飘窗两旁垂着的除了纱帘还有厚厚的遮光布,这也是陈吉吉那次逛街时候买的,为了保证睡眠质量,想不到今天却可以用来藏奸……
  动作轻盈地翻过床去直接跳到飘窗上,靠着角落站定,伸手拉过遮光布环裹住自己,探出个头来示意陈吉吉开门。
  陈吉吉看着我一系列举动后,估计也觉得这个位置还算保靠,转身定定神,整理着头发几步过去开了门。
  大器进来了,身子微晃,四下打量,脸上笑着:“干吗呢你?磨磨叽叽的,藏人了房里?难道是赖宝?”
  陈吉吉埋怨地出拳:“胡说什么啊!”
  大器继续醉笑着,走几步一屁股坐到了手掌型卡通沙发上:“嘿嘿,没藏赖宝啊?我说么,我妹怎么可能这么不给我争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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