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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只眼

_3 卡卡加(当代)
  “活着的人才有灵魂,死去的人的灵魂已经发生了改变,那不是灵魂,是鬼。”
  费影似懂非懂,迟疑的点点头,陈靖洋问,“那为什么别人都不能碰她,而我可以?”
  “也许你们两人身上都带有灵气的原因吧。别人的体质普通,无法接触到已经进入冥界的她的肉体。”
  “那我在冥界打的那通电话,真的是打回了我家,不过是冥界的我家,所以被我爷爷接到了?”费影按着手机,还查询到了刚才拨出的通话纪录。“可是,那些人为什么只袭击我呢?”
  “因为你的血和别人不同,普通人就算遇到想要索命的恶鬼,最多不过数个,而就你所言那么多鬼都想要把你吃了,你的血必然和普通人有所不同。”
  “有人说我前世是法力高强的法师,被封印的时候鬼怪们不靠近都闻不到这血的气息,后来由于一些原因,封印被打破,稍微有点修为的鬼怪就能感受到,所以好多东西全冲着我来了。”
  “应该是如此。”老妇人说着,朝费影旁边点点头,“孩子,坐下吧,不必拘束。”
  “奶奶,你在和谁说话呢?”陈靖洋诧异的看着费影旁边的空气。
  “你这孩子,虽然感觉十分敏锐,助你躲过许多劫难,但无恶意的灵体却从来都看不到。”说着叹了口气。
  白夕笑了笑,看来老奶奶也能看见他啊,“奶奶你好,我……我叫莲。”并不是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名,实在是说出生前的名字太过于伤感。
  “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老妇人叹息着。
  陈靖洋则是坐在一边看着外婆和空气对话,不过他早已经习惯了,外婆经常说虽然天生有着超强的感知力但是从来看不到无恶意的灵体。
  “老奶奶,我以后该不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着走着就走到冥界去了吧,那得多恐怖啊。”费影在心里呐喊。
  “你会到冥界去除了你自己有灵力之外,你去的地点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江度尸场四个字迅速从费影脑海中闪过,“您是说那个地方有蹊跷?”
  “恩,那个广场从前在特定的时候阴气也很重,但是却不比今天。”
  “为什么是今天,难道是因为我?”
  “这也不无可能。以后你还是少接近那个广场吧。”老妇人叹了口气。
  “恩……”
  已经晚上9点多了,11点寝室关门,费影急忙告别了老妇人,准备回去。老妇人叫陈靖洋去送送“他们两个”,陈靖洋听了一直在那边尴尬的笑,虽然明知道那里还站着一个人,自己偏偏就是看不到,多少有点别扭。
  陈靖洋走在费影旁边,他看不见的白夕走在另外一边。陈靖洋和费影都不说话,各自想着事情,而且想的都是一样的事,为什么这个人,给我的感觉这么熟悉呢?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费影甚至把身边的陈靖洋和梦中的那个女子扯上了关系,难道他们转世以后性别转换了?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转过头去看陈靖洋,他也正看向自己,他的眼睛是深深的黑色,能把人吸进去的黑色,而费影竟然在那深不见底的黑色中,在陈靖洋的右眼里看见一个金色的亮点。
  “你的眼睛,里面有个金色的斑点?”费影问他。
  “是啊,出生就有。”他笑笑,干净纯粹的笑容。
  “很好看……”她由衷赞叹,不知不觉中声音变的很低,气氛有点暧昧。
  “是吗?谢……谢谢……”陈靖洋别过头去,脸红了。
  “这算什么,一见钟情?”白夕在一边戏谑到,虽然陈靖洋听不到他的话,费影却听的真真切切。
  “你闭嘴,莲花!”费影脸也略微有点红,不好意思的大声呵斥白夕,还故意起个难听的名字转移他的注意力。
  “什么莲花,这是什么称呼?”果然话题被成功转移,白夕一点都没变,和活着的时候一样单纯。
  费影正准备和他唇枪舌战一番,陈靖洋在旁边拉了拉她的手臂,“在人多的地方还是不要和你那个朋友说话比较好,别人会以为你精神不正常……”
  费影想想,确实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自言自语还连说带比划很让人费解,于是吐了下舌头点了点头,看白夕一眼,示意他到人少的地方再说。
  一晚上都在做梦,梦中有无数支离破碎的片断和遥远冗长的声音,白衣法师用怜惜不舍的眼神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梦的最后是陈靖洋的脸,他眼里的那块金色的斑点特别明显,费影眼睛猛的睁开,对着面前的空气大喊,“你要相信我!”她坐起来,看着寝室的窗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预示着什么?
  4、三百年前的孩子
  “你喊什么?”白夕飘过来,脚悬空离地,像是没有翅膀的飞行。
  费影没有说话,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凌晨3点17分,她看看周围,寝室里的同学都睡着了,才小声的对白夕说,“做了个梦,没事,你怎么会飞?”
  “我是鬼啊,虽然不完全是鬼,身上有你的血和莲的脉络白天也能得以出没,但是毕竟很虚弱,晚上我才比较自在,这不叫飞这叫漂浮。”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的笨鬼一只。”责备的语言,亲昵的语调。
  “废话,你都活了二十几年了我才死了五年,而且我的灵魂刚复原,要说没用,还是你比较没用。”
  费影吐吐舌头,“以后叫你莲好了,一来万一被人听到我叫一个死人的名字很难解释,二来叫你的本名心里怪难受的。”
  白夕眼神黯了一下,点点头,“我不能一直在这呆着,我得回冥界去,人要修行,鬼也需要修行的,这里阳气太重,以我现在的体力吃不消。”
  “好……”费影有点舍不得他走,“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随时都能回来。不过以我现在的力量大概也帮不到你……”他看费影一眼,“你会想把所有鬼怪全部杀掉吗?”
  “怎么会,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任何的东西。”
  白夕迟疑了一下继续说,“在江度广场你把那些鬼撕碎的事,你还记得吗?”
  “我……我把鬼撕碎?完全没印象啊……”
  白夕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哈哈,逗你呢。我要走了,如果你再进到冥界打电话给我,我就火速赶来救你。”
  “那要是在这遇到危险呢?”
  “这的危险自己也能解决吧,不是还有那个小警察吗?正好借机还能发展出一段罗曼史。”
  “你这家伙,快去吧,真是的。”费影咬牙切齿,看着白夕在眼前消失掉。
  隔日。
  “费影,有人找!”班长在门口喊她,她出教室一看,陈靖洋正站在窗户旁边看着自己,见她望过去,他似乎有些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他的笑容还真好看,好像他一笑,就晴天白日了,就阳光普照了。
  费影觉得脸颊有点火辣辣的,暗暗骂自己,你丢人不丢人,然后仰头看他,“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恩,有事请你帮忙。我外婆失踪了……”从陈靖洋的脸上能看出他的焦急。
  “你不是警察吗?这种事你比我在行吧?”
  “外婆失踪的太过诡异,我觉得也许和那个地方有关,有空吗?放学我们好好谈谈吧。”
  “好。”费影在对此事极为诧异的同时心底竟有一丝的欣喜,这样是不是就有机会和他多接触了,这个想法蹦出来之后她连忙摇头,自己在想什么,才见过他一次而已啊,“现在走吧,选修课明天跟着麻醉系一起上就可以了。”
  费影和陈靖洋两个人沿着学校的林荫道慢慢走着,陈靖洋开始叙述昨天发生的事,“昨天下班我照例去接外婆,因为我突然有不详的预感,所以急匆匆赶过去,看到外婆的时候一切都和平常一样,我也放下了心,谁知道就在我走过去的时候,外婆却突然消失了。”
  “你说突然消失?”
  “对,突然消失了,就是我眼看着站在我面前十步远的外婆,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上一秒还在那,下一秒就不见了,任何征兆都没有。”
  费影联想到了昨天白夕,不对,莲去冥界的情景,难道陈靖洋的外婆也去了冥界?她正思索着,就听陈靖洋说,“我觉得外婆可能是去了那天她说的那个冥界。”
  “恩,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我要去冥界找我的外婆。”
  听到这话费影突然打了个冷颤,那个地方她真的不想再去一次了,那天的恐怖经历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上次能够脱险,这次呢?
  “拜托你了。”而当陈靖洋看着费影的眼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费影觉得这感觉是那么的熟悉,似乎答应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陈靖洋开着警车带费影到了江度广场,把车停到公园门口的时候费影专程低头看了下表,下午5点11分,周围的商贩表情都很正常,一个商贩看到他们还吆喝他们过去看看。可惜费影和陈靖洋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看什么古董,两个人低着头在江度广场里走来走去,可是无论怎么走情况都正常的让人泄气。
  “也许是时间还早吧。“费影看他着急的样子,安慰他。
  在广场转悠到6点,商贩们陆续开始收拾东西,有游人朝出口的方向走过去,一切都特别正常,完全没诡异的现象发生,天气也很晴朗,太阳慢慢西下,照的广场上一片金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靖洋的表情变的有点绝望,他问费影,“你那天是怎么到冥界去的?做什么事了?”
  “只记得那天是阴天,我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做,就是走着走着便迷路了,再然后就看到了那些人。”
  “那我们也别干站着了,四下走走看。”
  “好……”费影不大请愿的跟着陈靖洋从公园中心走到门口又从门口到中心,一遍又一遍,看他被夕阳染成金黄的侧脸,又看那金黄慢慢退去。一切仍旧很正常,路灯亮了,天色暗下去,直到太阳已经完全不见踪迹月亮挂在天上偷笑的时候费影实在忍不住了,“我说……也许你外婆不是在冥界呢,我们就这么走来走去的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相信我的感觉,我有种感觉外婆就在这里,她就在冥界。”
  费影想到陈靖洋的感觉很敏锐,觉得他既然这么说应该没错,心里还是害怕的,但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跟着他走。
  再次走到广场中心的时候,费影真的看到了陈靖洋的外婆,她还在那里摆摊卜卦,她小心的看看老妇人,脸还是正常的颜色,周围也没有人,应该比较安全,她高兴的走过去,却见老妇人一直冲他摇头,似乎想告诉她些什么。
  这时候陈靖洋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她笑着回头想叫陈靖洋快一点,却看到他惊恐的表情,汗珠从他漂亮的额头延着额角滑落下来,他叫住费影,“别再往前了,有危险。”
  费影看到他的表情,听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笑容刹那间僵在了脸上。她知道也许什么东西已经在靠近他们,这些东西还没有露出真面目,因为她暂时还看不见,可是,即便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区别唯一在于能看见而觉得更加恐惧而已。费影站在那里没有动,陈靖洋也没动,陈靖洋的外婆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不能动,看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也始终说不出来,在那里干着急。
  现在回去的话,就没办法带走外婆,可是看陈靖洋的表情,似乎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不过既然她什么都没看见,说明鬼还没有出现,不如拉着他的外婆一起跑。费影看看离自己只有十几步的老妇人,飞快的跑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喊了一声,“一起走。”
  陈靖洋有强烈的不祥感,虽然现在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直觉告诉他这里有危险,应该快点离开。他叫住费影,但是她却不听并且更更快速度的跑到前边去,就在她往前跑到某个地方,她也消失了,就像那天他外婆消失的情形一样。“费影……”陈靖洋喊了一声,声音在夜幕中颤抖着,路灯把他的影子拖的很长,越看越是诡异。
  “费影……”他大声喊着,周围没有一点回应,费影真的消失了。恐惧和内疚一下子席卷上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离开江度公园,也许能够脱离危险,却实在不是一个男人所为,他干脆也硬着头皮往费影消失的那个方向走过去,这时候他却发现,他人向前走,但是影子却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好像那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一个贴在地上剪成他影子形状的黑色纸片。
  “费影,你在哪里?”努力压制恐惧,陈靖洋的冷汗顺着背脊往下流。
  偌大的一个广场中此时此刻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恐惧感毫不留情的涌上来。路灯的光线很昏暗,陈靖洋觉得有一圈黑色的雾气笼罩在自己周围,他什么都看不清,但是直觉告诉他,就在费影消失的地方,他现在正在接近的地方,有着很可怕的东西。
  “姐姐,你要带奶奶去哪?”
  费影抓住陈靖洋外婆手的同时听到了一个稚嫩的童声,她一个哆嗦,这声音太熟悉了,就是上次拿着人头吸食脑浆的那个孩子,她站在原地不动,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她就拉着老妇人的手站在那里。
  “啊,你是上次的那个坏姐姐,推倒我就跑掉了。”
  完了,费影无声的呐喊,被认出来了。“姐……姐姐是在和你做游戏……”小孩子是要哄的,大概小鬼也是要哄的吧,费影连蒙带骗争取时间,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对策,她看到陈靖洋正向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可是他似乎看不到眼前的这一切。费影想到上次她从冥界回来就是因为陈靖洋,这次想回去大概还是要靠他的力量,可是不对啊,如果她在冥界,她应当看不到陈靖洋才对啊。她再转过头去看那个小孩子,他的眼睛有着让人说不出的恐怖弥漫其中,这小孩为什么一直拉着陈靖洋的奶奶?
  “我不要做游戏,我要把姐姐吃掉。”小孩子用纯真的声音说着令费影魂飞魄散的话。
  陈靖洋的外婆还是不动不说话,费影根本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只是看着陈靖洋慢慢的朝她的方向走过来。上次似乎陈靖洋拉着她的手,她就从冥界出去了,等陈靖洋走过来一些,就拉住他,然后一切就会恢复正常。费影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跟那小鬼兜圈子,“我答应你倒是没什么,可是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呢,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太不甘心了。”
  “我是三百年前住在这里的人,我一出生父母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和奶奶相依为命,最后因为偷吃了邻居的东西被打死了。”小孩子瞪着大眼睛天真的说。
  三百年的鬼,应该很厉害,看来他是把陈靖洋的外婆当成了他奶奶,这时候陈靖洋走了过来,费影抓住他的手,陈靖洋大吃一惊“啊”的叫了一声,随后更吃惊的喊着她的名字,“费影?”
  看来刚才他是真的看不到自己,“是我。”费影回答。
  “乖孩子。”陈靖洋的外婆突然开口说话了,“你留在这是不对的,你要去投胎,才能和奶奶团聚。”
  “奶奶,没关系,我只要吃掉这个姐姐,就有人形了,就可以每天和奶奶在一起。”小鬼看着费影,从他的眼睛中迸射出一种异样的神采。
  费影看着这个小鬼,觉得自己仿佛被他眼睛中迸射出的什么东西控制住了,想到自己的脑袋也有可能被当成饮料瓶捧在手里吸食脑浆,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奶奶,我只要吃掉这个姐姐……”小鬼一边说一边看费影,笑容诡异。
  费影想跑,她想拉着陈靖洋和陈靖洋的外婆赶快离开这危险的地方,但是他们两人却分别抓住她的两只手站在原地不动,仿佛故意要把她留在那里让小鬼杀掉她。
  费影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因为她发现,陈靖洋和外婆的脸居然变成了绿色,难道他们和那小鬼是一伙的,她努力挣扎想去挣脱他们的手,却完全挣不开,她眼看着小鬼诡异的笑着冲自己走了过来,但是无论她如何挣扎还是无法动弹。
  难道她就要这样死掉,被鬼吃掉,因为轻易相信了陌生人所以她就得死在这?
  陈靖洋也冲着她笑,那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狰狞,费影有点绝望了。
  左边的脸颊突然一阵剧痛。
  “醒醒!”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赶快醒过来!”这是谁的声音,好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就听到过。
  右边脸颊也传来一阵疼痛。
  难道小鬼已经开始吸她的血了吗?但是小鬼还在眼前还没有走过来啊,他还被这两个伪善的人抓着动不了,周围也没有人,是谁在叫她?
  “费影!”
  费影眨了一下眼睛,刚才明明还站在自己身边抓着自己手的陈靖洋此时却站在她面前,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她脸上。
  痛痛痛痛痛……这是在干吗?
  “醒了,太好了,她醒了。”陈靖洋笑的很灿烂,扭过头去对外婆说话。
  费影吓了一跳,后退数米警惕的看着他们两个,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盯着那小鬼的眼睛看中了幻术,使得你身体无法动弹。”外婆告诉费影。
  此时的费影却分不清面前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她依旧保持着距离,不敢靠近他们两个,既然让她无法动弹,肯定是要杀她啊,“那他为什么没有杀了我?那个小鬼现在呢?”
  “我外婆劝他放过你,让他去投胎了,不过他好像不太愿意投胎去呢,含着眼泪走了。”陈靖洋告诉费影。
  费影觉得自己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如果眼前的这一切才是真相,那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这孩子把我当成了那时候和他相依为命的奶奶,倒是很听我的话呢,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哎……”陈靖洋的外婆叹了口气,充满怜悯的说着,“你上次去冥界的时候,他一定是吸了你的血,使得他得以在人间行走。”
  “等一下,我还弄不清楚事情是怎么样的。”她不能肯定到底哪一边才是真相,也许这才是幻觉,真的她正在被杀掉,“我们是昨天傍晚来找你外婆的,然后我们进了冥界……”
  “我们有没去冥界,我外婆说是那个小鬼他上来人间了。”陈靖洋说。
  “既然不在冥界,那为什么我看不到他,甚至都看不到你呢?”费影问陈靖洋的外婆,试图从她的话中找出破绽。
  “影子,因为影子挡住了我们,影子不属于鬼怪,所以你看不见。”
  “那之前你为什么不说话?”
  “说也奇怪,我被那孩子拉着手,无法行动也无法言语,可是靖洋刚才一过来,我就突然摆脱了束缚。”
  费影扭头看一眼陈靖洋,想想刚才她是右手拉着他的外婆,左手握着他的手,难道他身上蕴涵着什么巨大的力量?上次也是因为他自己才重新回来的,“那刚才是……”
  “好啦,我来给你都解释一遍,一开始到了这里我是看不见外婆的,只能看到你,但是我已经感觉到危险的存在了,之所以我看不到外婆但是你能看到,是因为小鬼想要引你过去,故意用影子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你也进入那遮挡范围的时候,我便什么都看不见了,到处找你,然后被你一把抓住,这时候我才看到了你,我奶奶,还有那只小鬼。”陈靖洋知道费影此时的疑惑,解释给她听。
  “后来呢?”
  “后来你被幻术罩住了,大脑里应该是出现了很恐怖的幻觉,我奶奶一边劝那个小鬼,一边让我叫醒你,你仔细看,现在已经过了一夜,是早上了。”
  费影看看东边升起来的太阳,恐惧感顿时消了大半,她摸摸自己肿起来的脸,心想倒霉的她好心来帮忙竟然被掌掴实在是倒霉透了,边想心里就带了情绪,再懒得听陈靖洋在那边描述他叫醒他的英勇事迹,也懒得听他说那个小鬼如何可怜,他外婆是如果对那小鬼进行二十四孝的思想教育,费影看看表发现已经到了上课时间了,于是没好气的打断了他慷慨激昂的陈词,“我说,天都亮了,我还要上课的,你送我。”
  5、投胎
  “偷吃地瓜,你这个死小偷居然偷吃我们家的地瓜。”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一根棍子向面前的孩子身上打过去,棍子带着风声嗖嗖的招呼到孩子身上背上。
  “安大老爷,奶奶身体太虚弱了,再不吃东西会死的,您就行行好,把这个地瓜给了我吧。”孩子死死把地瓜抱在怀里,身上满是红色紫色抽打的淤痕却还不放手。
  “现在这世道谁家有多余的粮食给你,前天你还抢了我家旺财的饭,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男人丝毫都不同情面前这瘦弱的孩子,下手更加狠毒。
  孩子躲避不及,抱着地瓜在地上抽泣,“安大老爷,我知道错了,求求您今天就饶了我吧,只要日后我奶奶的病能好,我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您……”
  “小冲真可怜,怪不得他身上多了那么多抓痕,原来他和安大老爷家的狗抢粮食……”
  “哎……真是造孽呀,现在灾情这么严重,安大老爷居然还囤积粮食。”
  “乡亲们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安大老爷这样会遭报应的!”
  有人上去拦住了雨点般挥下的棍棒,却被安老爷家的看门狗逼退到一边,安老爷甩着满脸横肉瞪大眼睛,“谁敢帮他,以后地租翻倍!”
  那个偷地瓜的孩子最终抱着地瓜死在了安老爷家的门口,他怀里死死抱着那个地瓜,他的眼睛睁的老大,他抱着那个能救他奶奶命的地瓜倒在了血泊中。
  费影抬起头来,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课,周围同学们认真的听着,她低头看看被自己压皱的课本,叹了口气。昨天一夜没睡,上课的时候没有支持住睡着了,还做了那样的梦。
  梦里那个叫小冲的孩子,应该就是她们在江度广场见到的那个小鬼,梦的场景,应该就是那个小鬼的死因。
  费影没去考虑她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她在想的是要如何才能解决这件事,一天不把这件事情解决,她就一天无法安心。她现在已经明白,这些鬼怪都是冲着她的血来的,就算她躲也躲不掉,也许还会让无辜的人送命,唯有尽快把事情解决她才能真正摆脱那些鬼怪的纠缠。
  可是,就算知道了那孩子的死因,她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呢?那小鬼死了那么多年本来不是应该去投胎吗?应该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如果帮他的愿望得以实现,他应该可以安心走了吧,费影想到了上次的那个赵远,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
  费影想好了对策,决定晚上再去一次江度广场,虽然危险,但是值得一试。
  黄昏时分她抱着几个烤地瓜在广场里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的跑,她想那小鬼不是因为吃不上地瓜才死的吗,给他地瓜吃,他心愿就该了了吧,心愿了了就可以去投胎了,那她的麻烦也就解决了。
  费影大概被吓的脑子坏掉了,或者是昨天晚上没睡觉大脑处于不清醒的状态,居然会萌生出这么危险愚蠢的念头,等她在江度广场转了整整一圈,她才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她的想法不对,如果她的行动不成功,她是会死的。
  不是被咬一口,也不是被训一顿,是会没命,没命!
  费影的手突然一阵哆嗦。
  于是她转身向往广场外边走,她想至少自己也该叫上陈靖洋的外婆才是啊。
  然而这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太阳落下山去,费影并没有进入冥界,但是那个小鬼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又是像上次那样,他上来了……
  这小鬼本来就有三百年的道行,加上吸了自己的血,看来现在是个厉鬼。
  想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总觉得这小鬼也不算是恶鬼,至少那天对陈靖洋外婆的态度来看是个乖小鬼,梦里的他又那么可怜,让费影觉得他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但是看到他出现在面前,看到他满身满脸的血迹,费影还是颤抖了起来。她的心理建设顷刻间崩塌,本来想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转了个身朝着小鬼相反的方向没命的跑。
  边跑边流泪,心里不停骂自己,居然发这种神经专程来找小鬼谈判,见过有病的,就没见过像她这么有病的。
  太阳最后的余辉把大地染成一片血红,费影满眼都是红色,突然觉得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死尸,她往前一直跑,直到跑到广场门口那块刻着“江度广场”字样的巨大石牌前。
  太好了,从这里出去就出了江度广场,就不怕这个小鬼。她一边想着一边加快脚步,但是小鬼却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而她差点撞了上去。
  “姐姐是专程给我送吃的东西来的?”小鬼看看费影,舔舔舌头。
  她勉强振作精神把地瓜往小鬼面前举了举,抖了半天终于挤出来一个字,“恩……”
  小鬼本来正对着费影的脑袋流口水,视线却被费影捧到面前的一大袋烤地瓜挡住了,费影看不见他的表情,心里特害怕小鬼抓住她的手直接来一口,又镇定情绪镇定了老半天,继续断断续续挤出三个字,“小冲,吃……”
  小鬼站在费影的对面不再说话,他静静站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费影的心里拼命打鼓,既然跑不了,就只能按照原计划,把自己设想的劝说她的话都说出来,“你……你你你……”可是话到嘴边却结巴起来,她镇定一下情绪,我费影大人什么没见过,怕什么,自我安慰调节了半天才又挤牙膏一样挤出一句话,或者叫做几个词,“你你奶奶,希望……那个……投胎……”
  小鬼仍旧站着不动,一直过了很久,他才说了一句,“看来你是好人。”他接过费影递过来的那一大袋子地瓜,坐在地上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费影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忽然觉得眼下的情景有点可笑,甚至说有点温馨。
  看着埋头吃地瓜的小鬼,看不到他狰狞的面孔,费影的怜悯之心突然放大再放大,说话居然连贯了起来,“小冲。”她叫小鬼的名字,“去投胎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来这番话,似乎是嘴巴不受她控制自己就说了出来。
  小鬼抬起头看看他,他的眼睛像他死的时候一样睁的很大,他不说话,默默的低头继续吃。
  “你去投胎,奶奶才会放心。”
  小鬼的动作似乎是停住了,“姐姐,这广场和冥界连的很近,你如果在阴雨天或者深夜来这里,就会被修炼时间较长的鬼盯上。”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我觉得吧,你也怪可怜的,应该去投胎,都好几百年了,有些事情该忘记了。”
  “姐姐,你回去吧。谢谢你的地瓜。”小鬼沉默了很长时间突然说出来这么一句,然后迅速消失在费影的视野中。
  周围很安静,费影看着空无一人的广场,费影突然觉得有点伤感。
  那个小鬼是回到冥界了吧,不知道吃完那一袋子地瓜他会不会安心去投胎。
  1、枕边“人”
  忙碌了大半夜,赵刚终于值完夜班回家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他开门打开客厅的灯。一下、两下……按不亮,难道是灯坏了?赵刚没有在意,摸索着往洗手间走,通往洗手间的过道放置着比较多的东西,让他前进的速度很缓慢,终于摸进了洗手间,谁知洗手间的灯也按不亮,他嘟囔一声“又停电了”,不满的摸索着前行。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赵刚本来想洗个澡再睡觉,这下看来不可能了,于是准备方便一下直接回卧室睡觉。
  滴答……滴答……洗手间有滴水的声音。
  “这个周倩,总不说把水龙头拧紧。”赵刚方便完,倾身过去想拧紧水龙头,但因为太黑看不清楚,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摸索到水龙头的位置,只好作罢,他转身往卧室走,整个屋子黑的像是浸泡在墨汁里,在向前走的过程中他踢到了什么东西,险些被绊倒,一个踉跄扶住了墙,心里升起一股火,回到卧室躺下,身边的周倩正好翻了个身,赵刚责备她,“你说说你,水龙头也不拧紧,屋子从来不收拾,东西到处乱扔,刚才差点把我绊倒,我每天起早贪黑的上班养活你,你连家也操持不好,你怎么给人当妻子的!”
  “恩……”周倩像是回答他,又像是说梦话一般哼了一声,又翻个身继续睡觉。
  赵刚叹口气,本来下班回来累的要死,可是这一折腾让他睡意全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自己贪图周倩的美貌,娶了个花瓶回家,现在家里家外都是他一个人在忙,周倩每天悠闲的逛街看电视,一点家务都不帮他分担,他越想越觉后悔,大声斥责周倩,“你睡什么睡,在家睡一天了还没睡够啊你。”周倩又翻了个身,仍旧没有回话,从她嘴里发出那种哼哼唧唧像是说梦话的声音,又有点像哭声。赵刚本来还想继续摇醒她,想想明天早上再说吧,自己也累了,于是把头扭到一边,背对着周倩去约会周公。
  周倩一直在不停的翻身,一直梦呓般发出难听的像低泣的哼哼声,赵刚觉得屋里似乎特别热,他想周倩是不是做噩梦了,要把她叫醒吗?可是想到自己的辛苦周倩的安逸,他狠狠的想让噩梦吓吓她也好,终于什么都没有做,在辗转一个多小时以后进入了梦乡。
  一直睡到中午赵刚才被正好照在脸上的太阳唤醒,他坐起身揉着太阳穴,昨天因为没睡好让他有点头疼,他往身边看一眼,本应该是周倩躺着的地方被子掀起来,被子里全是黑色的粉末和渣子,就像昨天晚上不是周倩睡在那里而是放着一堆焦碳。
  “周倩!”本来睡一觉起来心情好了一些的赵刚火气又上来了,“你看看家里都脏成什么样儿了。”
  他一边大声叫着周倩的名字一边往客厅的方向走过去,却愣在了卧室到客厅的门口。
  客厅里向卫生间方向蔓延着血迹,大片大片的血迹,就像有人拖着一头刚被杀死的动物从这里走过一样,赵刚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他站在那不知道该做什么,恐惧、好奇一下子席卷全身,在血迹的尽头,在洗手间里……难道……
  赵刚往前走,虽然是阳光普照的中午他仍旧害怕的冷汗直冒,好奇心却驱使着他一步一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但是还没有走到洗手间他就看到了一只手臂,他看到一只人的鲜血淋漓的手臂,从那手臂上的镯子看来,它的主人正是周倩,赵刚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了,对妻子的不满和责备瞬间烟消云散,他现在生怕周倩是出了什么事情,“周倩!”他口齿不清的大喊着。
  屋子里很安静,完全没有人回答,“周……周倩!”他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很怕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难道周倩出了什么事?
  赵刚连忙到洗手间,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陈队长看着手上的资料摇头,这企案件手段太恶劣了,被害人被肢解成数块,躯干被用尼龙绳捆绑悬挂在卫生间的管道上,喉咙被割开,四肢分别被扔在洗手间、客厅、卧室和厨房,凶手的作案手段极为残忍,嫌疑人目前被锁定为死者生前的丈夫——赵刚。
  但是赵刚矢口否认自己杀了妻子,他的叙述让案情变的十分离奇。
  “他还是坚持说他昨天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妻子还是活着的。”一个刑警从审讯室出来,对陈队长说。
  队长没有说话,看看手上的尸检报告,死者的死亡时间为今天凌晨1点到3点之间,而赵刚下夜班的时间是凌晨2点,车程35分钟,到家的时间正好和作案时间吻合。门窗没有被撬的痕迹,物业的监控录象显示这段时间也没有人来过死者家,所有证据都说明赵刚就是凶手,但是他却坚持说自己回到家的时候妻子还活着。根据他的叙述,他回到家后妻子已经入睡,但是没有睡熟还有翻身叹气等动作,但是一个细节却和他的描述相悖,客厅里她妻子被丢弃的尸块上——死者的左臂,有他的脚印,根据描述这应该就是险些绊倒他的客厅里“凌乱的杂物”。
  陈队长打开审讯室的门走进去,继续新一轮的询问轰炸,一定要攻破这个恶性杀人事件的嫌疑人,一定要他露出马脚,“今天凌晨1点到3点你人在哪里?”
  “我2点下班,下班后骑车回家,到家的时候大概2点半……”对面的人重复着他已经说过一万次的答案,不像是人而像是一部复读机,聚光灯打在他苍白的脸上,更显得他整个人伤感、惊恐、憔悴的不成样子。
  “你说你回到家之后还见过被害者,当时是怎样的情况。”
  “我回到家,家里停电了,我去洗手间方便了一下,然后就回了卧室,那天手机刚好没电了,我又没有抽烟的习惯所以身上没有火,屋里特别的黑,当时我在客厅还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心情不太好。本来想说说周倩,但是她没理我,翻身继续睡了。”
  “你说当时她翻了个身然后继续睡的?”虽然已经听赵刚陈述了好多遍,但是再听到这个细节陈队长还是觉得很惊讶。
  “是的,而且她一直在翻身,好像睡不着的样子。”
  陈队长眯起了眼睛,也许这个案子并不简单,“你是说,她一直在翻身?”
  “恩。”
  “到什么时间你听不到她翻身的?”
  “大概一小时后,我睡着了,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有没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事情?”
  “不一样的事……”赵刚想着,摇了摇头,“除了周倩一直在翻身和哼哼其他都和平时一样,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当时家里很热,昨天阴雨天应该比较冷才是,但是家里似乎特别热。”
  陈队长又问了赵刚几个问题,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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