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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什总统的信仰历程》

艾克敏(美)
《布什总统的信仰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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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事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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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的心灵和生命转向基督时,当你接受基督为你的救主时,你的心灵便会改变,你的生命也会改变,这就是我的经历。
  ——乔治·W布什得梅因市府大礼堂是沃尔耐特街上的一座雄伟而现代化的水泥建筑,它能容纳近3000人。但在1999年12月13日的晚上,它里面的人最多只有一半。这场活动的票是免费的,约有2400张票由衣阿华州共和党的活动分子散发给了潜在的观众,显然有人拿了票却又决定留在家里。
  这座城市位于美国的正中央,天气已经转凉,当地的气象预报说,从11月下旬开始即将横扫平原各州的第一场冬季风暴已迫在眉睫。然而市府礼堂里的气氛却十分热闹,甚至像过节似的。毕竟这里举行的是6位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在衣阿华州的第一场辩论会。数名热情的候选人支持者穿着助选T恤已到现场为他们的英雄助威了,这6位候选人就是加里·鲍尔、乔治·W布什州长、史蒂夫·福布斯、奥林·海奇参议员、阿伦·凯斯以及约翰·麦克恩参议员。
  这场辩论会由全国广播公司(NBC)和它在当地13频道WHO-TV的得梅因附属电视台联合主持。联袂主持的是NBC晚间新闻著名主持人汤姆·布罗考和本地WHO电视台天才机智的节目主持人约翰·贝奇门。此前这位衣阿华人曾飞往纽约与布罗考讨论如何主持这场辩论会的问题。
  “咱们就放宽点儿,让他们畅所欲言。”布罗考建议说,贝奇门欣然同意。
  距离在衣阿华州举行的候选人择选会还有6周,所有的候选人为了准备2000年2月1日新罕布什尔州的初选也正在该州作巡回演说。今晚的辩论会将是全国电视观众首次观看这6位总统候选人短兵相接、唇枪舌剑的机会。
  深蓝色的舞台背景为候选人营造了一种极其简朴的氛围,候选人并排坐在台上,他们坐的椅子就是一般公司办公室门外的那种极普通的椅子。所有的候选人一律身穿深灰或深蓝西服,佩戴红色或蓝色的素色领带,这身穿戴清楚地表明他们是志同道合的一群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确实如此,在民主党掌权白宫7年之后,共和党做梦都想把政权夺回来。
  “畅所欲言”的辩论规则允许候选人互相提问,还可以随时就他人的话题发表自己的看法。这里没有暂停的钟声或铃声来约束大家的自由发言,然而一开始并未出现激烈的辩论。问题首先是向麦克恩参议员提出的,内容主要针对以下几个方面:1999年科伦芭茵中学的枪击惨案以及造成美国学龄儿童产生如此可怕行为的原因,联邦政府与健康保险计划的关系,乙醇燃料的问题,对华贸易,禁止核试验条约,还有减税的问题。
  然后贝奇门从布罗考手中接过话筒宣布,他下面要问候选人的这个问题是“衣阿华州的老百姓”提出的,因为这是他从观众事先递上来的问题中挑选出来的。
  贝奇门问道:“福布斯先生,您最认同哪位政治哲学家,为什么?”然后他有些歉意地停顿了一下并补充说:“这样其他5位就有时间思考啦,对不起。”观众听后窃笑不已。
  “约翰·洛克。”福布斯回答说,理由是因为他“建立了产生革命的舞台”。
  接下来贝奇门转向了阿伦·凯斯,凯斯说他认为“这个国家的创建者们”对他的思想产生了深刻影响。在这群候选人中扮演着激进角色的凯斯又说,美国应该“恢复理智”,甚至废除所得税,政府应该通过征收“关税、进口税和其他商业税”来获得收入,这样人们才能重新管好他们的钱财,“而不必依赖像布什先生这样的好政治家或像比尔·克林顿那样的坏政客”。大约有1500名拥护共和党的观众对此报以热烈的掌声。
  布什插话说:“起码他还称我是个好政治家。”观众哄堂大笑。
  贝奇门顺势问道:“布什州长,您认同的政治思想家呢,理由是什么?”
  “基督,”布什脱口而出,“因为他改变了我的心灵。”
  底下在惊愕中一片寂静。贝奇门意识到应该跟进,随即问布什:“我认为观众很想知道他怎样改变了您的心灵?”
  “既然你们不知道,”布什回应说,“那解释就有一点难。”说这话时布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这使得有些观众不满,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喜欢这个答复。
  但贝奇门后来说,当时他并不认为布什的回答是自鸣得意。他解释说:“我还是有点措手不及,因为回答太简单了。”
  接着布什进一步解释说:“当你的心灵和生命转向基督时,当你接受基督为你的救主时,你的心灵便会改变,你的生命也会改变,这就是我的经历。”
  礼堂里再一次出现惊愕和短暂的寂静。凯伦·休斯后来回忆说:“人们感到诧异,也许有点震惊。”(休斯是布什竞选期间的联络主任,她几乎参加了布什所有重要的竞选活动。)但接着观众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尽管布罗考和贝奇门早先曾向观众再三强调不要在辩论期间给以偏袒性的掌声。
  为了平定观众的骚动并把辩论转入正题,贝奇门急忙转问海奇参议员:“海奇参议员,海奇参议员?”海奇答道:“我也同意这一点,但我认为这是不言而喻的,我对此毫无疑问。”他大概是指基督。
  当轮到麦克恩参议员发言时,他说他认同西奥多·罗斯福。但加里·鲍尔又回到了基督的主题,并引用马太福音25∶35作为他的开场白:“‘因为我饿了,你们给我吃;渴了,你们给我喝;我作客旅,你们留我住。’基督用这几句话教导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彼此尽义务,要对未出生的婴儿尽义务,要对穷人尽义务,无论是何种肤色都要和平相处。人类历史上唯有基督借着他的降生、受死和复活改变了世上百万、亿万乃至无数的人。如果美国在下个世纪出了乱子,一定是我们忽视了基督的教诲,汤姆。”
  底下的掌声更热烈了。轮到布罗考主持时,他停了停让观众平静下来,再把问题转向大家更熟悉的政治话题。
  但事已至此,这起轰动的政治事件已经爆发。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和布什说出基督这个名字时的那种紧张甚至尴尬的时刻相提并论。也没有别的话题引发了分析家那么多的关注和批评家的愤怒。克里斯蒂·哈姆瑞克是一名保守的政治顾问,也一直是热心的福音派信徒,当天晚上她是在华盛顿市看的那场辩论会的电视转播。她后来说:“那真是个惊心动魄的时刻,看到在那样的高层面里有人毫不畏惧,绝对叫人振奋不已。我被这大无畏的精神深深震动了。就在那一刻我感到布什会当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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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事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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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在布什的共和党总统竞选人中,当天晚上不止一个人希望是自己最先谈论到基督。加里·鲍尔后来友善地承认了这一点并说:“我最初十分沮丧,因为他领先我一步谈到基督。我马上就明白了,这么做是对的,特别是对他来说。我也知道这种做法会引起世俗精英的嘲笑,但我认为这反而对他有利。”
  贝奇门在做节目主持人之前曾在路德神学院和牛津曼斯菲尔德学院(也是神学院)各读了一年书。就这次辩论会而言,无论是观众对布什回答提问的反响还是上司对他的回应,贝奇门都很满意。WHO-TV的拥有者是《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纽约时报公司的董事会主席阿瑟·O萨尔茨伯格后来给贝奇门发了一份私人邮件,就他为WHO-TV主持这场辩论会,特别是对他在布什论及基督时的应对表现,向他祝贺。
  然而正像鲍尔预料的那样,对布什这种做法的批评之声立刻响了起来。辩论会刚结束几个小时,一些世俗精英就抨击他谈论基督。许多人认为布什在政治辩论会上谈论宗教信仰是犯了大忌,另一些人认为他的表现是一种蓄意的政治上的玩世不恭,还有些人认为他这么做太缺乏教养。他们辩称,布什在政治场合谈论个人的宗教观,就是政治上的恣意妄为,就像一个青少年在他祖母的葬礼上随便打嗝一样。
  克里斯·马修是MSNBC晚间11点《刨根问底》(Hardball)脱口秀节目的主持人,他利用这次机会对辩论会作了直接评论。他轻蔑地说:“我认为他们今晚应该在一个大帐篷里辩论。那才是一场福音布道会,就是呣……那种的兴奋布道会。我认为这根本与政治无关,不过当然啦,每个人在政治这档子事情上都各有所好嘛。”
  NBC记者诺拉·奥多内尔是那天晚上脱口秀上的嘉宾,她却认为布什在辩论会上的“表现非常有说服力”,布什对基督的看法“确实独领风骚”。
  有趣的是,差不多在4年后,当人们问起马修对这次辩论会的看法时,他似乎修改了当初对它轻易下的“兴奋布道会”的定性结论。他后来在2003年11月说:“我认为那是个天才的回答。布什挺像我的,他心中的耶稣是很人性化的,我认为他并不想和什么说不清的庞大实体进行交流。”
  辩论会的第二天,即12月14日,民主党顾问鲍勃·贝克尔就在福克斯电视台(Fox TV)的节目《汉尼提与考姆斯》(Hannity and Colmes)上对布什发动了连续的抨击。贝克尔死咬着一点说:“我的意思是,我认为这是有史以来我听到的最愚蠢不过的事了。”接着,政治上保守的汉尼提与来自美国无神论者组织的特邀嘉宾罗恩·巴里尔在这一节目镜头前所发生的一场十分激烈的辩论使观众感到困惑不解。
  “整个想法都十分可笑。”巴里尔断言。然而他并未说清到底是信仰上帝可笑,还是作为政治候选人在公众场合拥护这种信仰可笑。
  汉尼提马上回敬道:“难道您的自我中心思想强烈到不能接受别人比您更伟大吗?”
  “不是,不是,”巴里尔解释说,“它还没强到我敢说我知道上帝是否存在的程度。”
  后来在节目中,纽约州民主党众议员查尔斯·兰格尔抱怨说,布什的宗教表白“把犹太教徒和穆斯林教徒排除在外了”。
  第二天,克里斯·马修在《刨根问底》节目中邀请了比尔·米努塔格里奥。米努塔格里奥是《长子:乔治·W布什和布什王朝》(First Son: George W Bush and the Bush Family Dynasty)一书的作者,该书是第一本全面详细记载乔治·W布什的传记,因其见解深刻、研究透彻和写作精美而被广泛赞誉,然而米努塔格里奥却对前天晚上发生在衣阿华的事情感到困惑。虽然他承认布什有关基督的话在美国虔诚的基督徒中已引起广泛的共鸣,但他还是坦陈,当时说那些话“让我感到有点怪”。正像猎犬撕咬美味难啃的骨头一样,马修死抓住这个题目不放。两天后,他又在《刨根问底》节目中回到了这个话题。这次的特邀嘉宾是政治上保守的比尔·克里斯多尔,他是《标准周刊》(Weekly Standard)的发行人和主编。该杂志是华盛顿市的一份保守周刊,由媒体大王鲁珀特·默多克拥有。具有犹太人背景的克里斯多尔表示,他认为布什有关基督的说法是一种“深层的显露”。
  “显露了什么?”马修追问道。
  “显露了一种自我陶醉,”克里斯多尔解释说,“我一点也不否认它的真诚性,也不否认它对于布什州长的重要性,但是以这种方式把社会哲学问题转到个人宗教经历上来谈并不合适。”克里斯多尔表示,布什的说法“使人难受”,因为它太个人化。他补充道,“在这方面布什和克林顿一样,都是那种‘对你的痛苦我感同身受’那一套”(这是克林顿常说的一句体贴入微的话)。
  有意思的是,4年后,克里斯多尔似乎改变了他在辩论会后头几天的观点。他在2003年秋天说道:“它(布什的说法)在政治上十分老练,完全摧毁了保守派对布什的抨击。”克里斯多尔大概还记得那几个候选人,特别是加里·鲍尔、阿伦·凯斯和史蒂夫·福布斯,他们试图在处理美国保守派提出的重要道德问题(如堕胎)方面将布什说成是个立场不稳的人。
  文字传媒对布什有关基督的说法的反应,正像鲍尔预料的那样,充满了尖锐的批评。《费城每日新闻报》(Philadelphia Daily News)的专栏作家桑迪·格雷第在1999年12月底写道,布什正沉溺于“卖弄玩世不恭的手法”。接着格雷第又给出致命的一击,“没关系”,他指出,“布什所谓的基督教并没有阻止他对卡拉·法耶·塔克执行死刑,虽然塔克的心也已被耶稣改变。当然,布什也没有阻止对其他数十名死囚的死刑”。格雷第继续说道:“我不是个神学家,但要提醒那些随便拿耶稣的名字说事的政客们,耶稣可是个有争议的极端的激进分子。”是的,对于格雷第的断言会有许多争议,这些争议也更加说明,正像格雷第自己承认的那样,他确实对神学懂的不多。
  在《圣迭哥联合论坛报》(San Diego Union–Tribune)中,詹姆斯·O戈德斯鲍罗甚至更为嚣张,他干脆直截了当地写道:“在政治上没有耶稣的一席之地。”他又补充说:“将宗教注入政治辩论就是要极化和硬化政治,这也是根植于道德多数派和基督教联盟的国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的原因之一。”猜测戈德斯鲍罗的政治倾向一点都不难,但他如何看待耶稣基督却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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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事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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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布什有关基督的说法,在预料的反对声浪中有一件怪事,那就是一些评论家先是对布什提出信仰的议题极为愤怒,然后他们却根据自己对《圣经·新约》不同部分的解释对布什大加驳斥。例如,自由派杂志《国家》(Nation)在华盛顿的主编大卫·科恩就宣称,布什在辩论会中的回答是一种“自鸣得意”的表现;接着他又攻击布什作为得克萨斯州州长的记录:该州当时处死重罪犯的数量比美国其他州的都要多。科恩质问道:“布什的那位自己也是被处死的个人救主又会如何看待此事呢?”
  科恩在网上的一篇文章中指出,布什自1977年和劳拉·韦尔奇结婚以来一直是联合循道会的会员,而该教会曾于1980年通过了一项谴责死刑的决议。尽管科恩明显讨厌布什在公众场合谈论自己的宗教信仰,但他也引用了《圣经·新约》马太福音5∶21(“你们听见有吩咐古人的话,说:‘不可杀人,’又说:‘凡杀人的,难免受审判。’”)作为《圣经》依据来反对死刑。当然需要注意的是,基督徒之间也会在死刑的正当性上有分歧,但只有极少数的反对者会用马太福音5∶21作为论证的依据。多数解经家会认为这段经文涉及的是谋杀罪,而不是国家在处死罪犯方面所起的作用。
  莫瑞恩·多德为《纽约时报》撰写的专栏文章通常都十分风趣,但如果她被公众人物激怒了,也会写出凶狠的文章。1999年12月末,她那种讽刺挖苦的狠劲就被激发了出来。她认为:“乔治·W布什通过拥护乙醇、耶稣和(竞选资金的)‘软钱’的神圣三位一体最终在周一晚上的辩论会上得了一些分数。”她继续道:“如果一个人靠展示个人私事来捞取政治资本,他就是犯了玩世不恭或自我表现的罪……真正有宗教信仰的人,他的内心会因教义而谦卑、被教义所引导。这样的人不需要像显示名牌时装的标签那样将耶稣穿在外面。”
  有趣的是,多德引用了1960年约翰·F肯尼迪竞选总统时将信仰与政治完全分开的做法,她认为这种做法是正确的。她在引用肯尼迪的话时说:“我认同那种把宗教观视为个人私事的总统。”
  1999年12月24日,公共广播公司(PBS)在《吉姆·莱勒新闻时间》(The Newshour with Jim Lehrer)节目中就有关基督—哲学家的争论播出了一场思想性比较深的专题讨论会。主持该节目中有关此内容讨论的是特伦斯·史密斯,他也引用了肯尼迪把宗教看成是总统个人私事的观点。肯尼迪是美国第一位,也是迄今唯一一位信仰天主教的总统。史密斯准确地引用了肯尼迪的一段话:“我是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恰好也是一名天主教徒。”
  在讨论会上,来自《亚特兰大宪政报》(Atlanta Journal–Constitution)的辛西娅·塔克承认,她对布什有关基督的说法感到不舒服;而《俄克拉荷马人报》(Daily Oklahomans)的帕特·麦圭根却持相反态度。他说:“其实我认为,选民对这类事情很感兴趣;一个人的信仰,他如何对待自己的属灵(spiritual)生命,如何对待朋友、邻居和家庭,这些东西都是人品的重要方面……信仰是人类生存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中有许多人都相信,人的权利是天生就有的,它是上帝赋予我们的,而不是国家给的。”
  来自《圣迭哥联合论坛报》的罗伯特·基特尔也参加了讨论会,该报的专栏作家詹姆斯·戈德斯鲍罗以前曾被引用说过这样的话:“我认为这里没有任何需要大惊小怪的事情。总的来说,我认为这件事符合本国历史的发展。毕竟这片土地上最早的移民正是由于宗教的原因才来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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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就人们不断抨击布什在衣阿华州辩论会上的说法而言,无论是电视评论员支持布什的言论,还是报纸上的正面评价,都无法淡化这种抨击。有个特别古怪的歪曲评论,韦恩·马德森在一个网站(wwwcounter–punchorg)上谴责布什,他声称,有“许多虔诚的天主教领袖”——他没有提任何人的名字——将布什看作是“带有‘反基督’的迹象”。马德森的这种说法表明,既然美国真的存在可归类于保守的宗教派系,那么也存在可以被称为激进的宗教派系。
  广受欢迎的福音月刊《今日基督教》(Christianity Today)进行了更为深层的思考,在它的网站上与那些批评布什并反对将耶稣看作是哲学家的人们进行了辩论。丹佛神学院的助理哲学教授道格拉斯·格鲁休斯就写道:“作为一名哲学家,他需要有一定的知识倾向,愿意用逻辑与别人辩论,并要精于此道。从这方面看,耶稣确实是一位哲学家……根据这些理由(还有很多理由),我确信乔治·W布什在得梅因被掌声打断的说法是正确的。耶稣是哲学家,而且还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
  在另一个网站(wwwhometownaolcom)上,格雷戈里·J鲁默则加入了反击的阵营,他对早期批评布什有关基督的说法的那些人进行了反击。鲁默自己造了一个词——“恐神症(theophobia)”,他用该词来痛斥他认为在媒体中用双重标准批评政治人物的宗教言论的那些人。鲁默指出,衣阿华辩论会过后几天,美国广播公司(ABC)《今晚世界新闻》(World News Tonight)的节目主持人彼得·詹宁斯对比尔·克林顿总统进行了采访,克林顿也使用了“上帝”这个词。[莫瑞恩·多德在她抨击布什的文章中为了公平起见也对候选人阿尔·戈尔表示不满,因为戈尔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的《60分钟》(60 Minutes)采访节目中称自己是一名“重生的”基督徒。她气得不耐烦地说,这说明戈尔“在宗教上(的表现)落到了和布什一样的水平”。]
  鲁默要说的情况是:总的来说,美国自由派政治评论家对他们喜欢的政治家公开谈论上帝会保持沉默。在这方面,鲁默说得很准确。阿尔·戈尔在竞选总统和后来做副总统期间,还有被提名做副总统候选人的参议员约瑟夫·利伯曼,他们在公开场合发言时都频繁提到上帝,但那些知名的自由派政治评论家很少对他们的这种行为表示公开的不满。鲁默抱怨说:“自由派人士谈论上帝时是不严肃的;而保守派人士是严肃的,这就引起了无信仰激进人士的担忧。”
  当然,鲁默做的是概括性结论,对许多信仰严肃的自由派人士——无论是基督徒、犹太教徒还是穆斯林——一定是十分不公平的。不过,断言有个评判的双重标准在起作用的人肯定不止鲁默一个:比如前总统比尔·克林顿在2003年10月加利福尼亚州的特别竞选中,利用教会的讲坛支持当时处于困境的民主党州长格雷·戴维斯时,自由派的媒体都没有对此加以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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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事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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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问题依然是:布什是否蓄意在衣阿华辩论会上采取这一政治行动,以减少福音派基督徒对加里·鲍尔和阿伦·凯斯的潜在支持?还是由于信仰是布什人格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他会自然而然地表达出自己的信仰?然而,如果认为“所有表达宗教信仰的政客不是虚伪的就是出格的”——正像《纽约时报》的一名读者在回应莫瑞恩·多德的专栏文章时所说的那样——这就不公平了。当一名政客的政策并不受许多选民的热烈欢迎时,他也能完全真诚地表达他的信仰,这在美国是完全可能的。所以,即便布什在衣阿华的辩论会上意识到他需要美国保守派基督徒的政治支持,难道就能肯定他在回答问题时脱口说出“基督”时其实是一个精心策划的,甚至于说是一个玩世不恭、诡计多端的政治计划吗?
  后来成了白宫联络主任的凯伦·休斯是布什竞选班子中理应知道这件事的成员之一。当然,如果攻击布什有关基督的说法是基于他有政治预谋的话,那么休斯忠于布什就理所当然了。然而既然政治观察家们都一致认为,布什有关基督的说法最终变得有利于他在2000年的总统选举,那么休斯很可能会承认她在先前的竞选策划中起了作用。美国的政治顾问都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做法,就是一旦他们的政治老板说了些令人称道的话,他们就会把功劳归到自己身上。但休斯却在2003年11月声称,对于得梅因辩论会上出现的哲学家问题,竞选班子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它会冒出来。“我们谁都没想到会提那个问题,”她说,“我根本不知道他会那么回答。但我记得当时我因他那么说而感到十分自豪。对我来说,那是他可以给出的唯一回答。”
  休斯称自己是个坚定的基督徒、“基督的追随者”,所以可以认为她会赞同布什有关基督的说法。让我们暂时就这么理解她的话吧。毕竟布什的宗教信仰在1999年底已经不是什么国家机密了。几乎得克萨斯州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布什极其认同基督教信仰。正像我们将要看到的那样,早在1993年布什还是州长的时候,他就遭到了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指责,因为当时他一再重申传统的福音派立场,即一个人必须自己相信基督才能上天堂。
  1999年的衣阿华辩论会证实了这一点:无论如何,乔治·W布什都是一位信仰似乎和他的余生密不可分的政治领袖,而他的信仰的确与他的政治观点紧密相连。在个人信仰方面,他比几乎所有在20世纪想入主白宫的人都更为如此。诚实的或不诚实的美国人民都可以大声地争论布什的政策对他们自己、对美国、对世界究竟是好是坏。这么做只不过是民主政治制度中正常的政治对话。然而,布什的信仰还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宗教似乎不是他在离开椭圆形办公室回到白宫的私人官邸时会脱下来的一样东西。据很多人说,布什的信仰使他在做事的某些方式上有一种谦逊的表现,并且让他对于偶然遇见的“小人物”,比如小时工、过去的老师和妻子劳拉的朋友,都有一种不寻常的关心。甚至有人说,布什的信仰给了他一颗谦卑的心和让他明白没有上帝的允许,他可能会轻易地被赶出白宫并被送回他在得克萨斯州克劳福德的农场——得克萨斯州中部一片起伏山峦中央的疗养地——那是他最感自在的地方。
  在2000年和2004年这两次总统竞选中,竞争都很激烈,得票率是那么接近,以至于在那天晚上都没法说谁胜谁负。然而在这两次竞选中,如果布什失败了,他都不至于像有些失败的政客那样绝望。当然,布什这种沉着平静的心态和他的基督教信仰有着极大的关系。我们将会看到,布什的信仰在他内心的成长不是空洞的,这种信仰也不是一夜之间使他改变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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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训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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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我的生活变得更为复杂,我就更加珍惜基本的东西:信仰、家庭和我的朋友。
  ——乔治·W布什乔治·W布什有关基督—哲学家的论述可能并不是出于马基雅维利式的政治考虑,这一点几乎是可以肯定的。它也绝不是出于一时的冲动。当时有很多人反感布什在衣阿华辩论会上的回应,但他们也认为这句话源于布什灵魂深处的个人信仰的核心。他的信仰核心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呢?他是否经历过类似“大马士革道路(耶稣向使徒保罗显现)”一样的属灵经历?他是否在葛培理(Billy Graham)利用橄榄球场举办的布道会上曾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当然,葛培理在布什生命中的关键转折时期起过重要的作用,尽管布什后来也参加过一些葛培理的布道会,但他却从未像那些愿意接受上帝救恩的人那样“往前来”(到上帝的面前)。布什也不会因为某些电视布道者甜蜜的说教而感到醍醐灌顶。布什的信仰之旅是漫长的,其中有很多重要的里程碑。但他的信仰的主要根源却很简单,源于他自己的家庭。
  多数美国人不太能接受家族传承的概念,事实上,美国人通常更崇尚个人创新:摆脱成长中感情和心理上的障碍从而创造一个崭新的你。美国人也倾向于比较敬佩那些靠自我奋斗取得成功的人,却不怎么欣赏那些由于上一代的优等基因和好运而似乎不劳而获的人。但即便如此,优等的基因、明智的选择,再加上精心培育的个人和社会义务也会形成数代人传承的优良“血统”,布什家族的故事在很大程度上证明了这一点。布什一家——乔治·W和劳拉、他的父母乔治·赫伯特·沃克和巴巴拉——一直都不喜欢“王朝”这个词,如“肯尼迪王朝”或者“布什王朝”,这个词似乎带有旧世界中的特权、古板和自负的味道。他们应该更加推崇的是布什家族中流传数代的更良善的那种规矩:信仰、家庭和朋友。
  在2002年3月阿富汗的主要战斗结束后到第二年对伊拉克开战前的不稳定时期,布什总统收到了来自得克萨斯州米德兰的前篮球伙伴们温馨感人的问候。鲍勃·兰德雷思及他和布什的另外11位午间篮球队友们写道:“中央基督教青年会午间篮球队的老队员们认为,一点怀旧情结和往事回顾会给你的日子带来一抹亮彩(上帝知道,你现在大概需要的正是这份情谊)。”他又写道:“我们中有一些人已经重新承担起为你祈祷的承诺,祈祷上帝指引你今年的领导决策。”随信附有这12位朋友们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都随意地穿着篮球背心,冲着镜头灿烂地笑着。
  3个星期后,朋友们收到了布什的亲笔回信。他写道:“我想念米德兰的朋友们,也格外珍惜我们一起打午间球的回忆。随着我的生活变得更为复杂,我就更加珍惜基本的东西:信仰、家庭和我的朋友。”
  “基本的东西”,布什家族几代以来一直都珍惜这些基本的东西,这可以追溯至19世纪的早期。在2001年8月,乔治·W布什的父亲,第41届总统(即后文中的“老布什”,全名为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曾经写信给乔治·W布什,信中相当详细地描述了布什家族的祖先们。老布什按完美、准确的礼仪格式对儿子写道:
  尊敬的总统先生,我认为您可能想要知道更多关于您的家族史,特告知有关您高祖的小故事,他就是塞缪尔·普雷斯科特·布什的父亲,亦即我父亲的父亲。您忠实的,爸爸。
  老布什随信附了一部1907年出版发行的民间印制的传记,作者是布什家族的朋友威廉·巴雷特。传记的开头讲述了俄巴底亚·布什的故事。俄巴底亚·布什为后代们开启了为国家服兵役的长期的家族传统,他在英美1812年战争中协助驻守纽约布法罗的一处要塞。战后他成为一名校长,定居在纽约的罗切斯特,养育了7个子女。随着1849年的淘金热,他决定向西部的加利福尼亚州进发,而且在那里发展得不错,以至能够在西海岸定居下来。于是,他决定由海路回到东海岸了结自己的事务,他选择了绕道合恩角的众所皆知的多风暴航线。不幸的是,俄巴底亚·布什于1851年悲惨地死在了途中。
  他的次子詹姆斯·史密斯·布什出生于1825年,16岁时进入耶鲁学院(那个时候的名称还是学院),正是他开创了布什家族就读耶鲁的传统。得克萨斯州的米基·赫斯科维茨在他的《义务、气节、国家:普雷斯科特·布什的生活和传承》(Duty, Honor, Country: The Life and Legacy of Prescott Bush)一书中谈到詹姆斯·布什的孙子塞缪尔·普雷斯科特·布什(老布什的父亲)时,文字间充满了钦佩之词。他的同龄人形容詹姆斯·布什时说他“身材瘦高,仪态庄重,一贯和蔼周到,绅士风度……热爱运动(船桨手和跳高运动员)”。
  詹姆斯·布什具有明显的属灵倾向,他最初想成为长老会的牧师,但是由于父亲离家去了西部淘金,詹姆斯决心要供养母亲和兄弟姐妹们,因此去攻读了法律。在他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年,他结婚了,可是18个月后,他美丽的妻子就由于脑部“发热”(大概就是现今所说的脑出血)而离开了人世。突然失去亲人的悲痛让他又反思属灵的问题。他马上放弃了法律并开始在圣公会学习,希望成为一名牧师。他被委任为牧师后就马上在新泽西州奥伦奇的一个教区当教区长,并供职了整整10年,而不是做了几年助理牧师(或者教区长助理)后才担任此职位的。他又结婚了。妻子的祖先曾在美国革命战争中建立过卓越的功勋,她的娘家姓普雷斯科特,是塞缪尔·普雷斯科特的后裔。1775年,塞缪尔·普雷斯科特与保罗·里维尔一起从马萨诸塞殖民地的波士顿骑马到莱克星敦警告人们英军快来了。
  1865年,在前往南美国家的美国海军中,詹姆斯·布什成为海军准将乔治·罗杰斯的临时随军牧师及秘书。海军的小型舰队穿过加勒比海,沿着南美洲的大西洋海岸航行,绕过合恩角,最后抵达旧金山。在旧金山,他受到了耶鲁同班同学亨利·海特总督的款待。他决定留下来并在1866~1871年间成为恩典教会的教区长,1871年他迁回东部时就在纽约州的斯塔顿岛的耶稣升天教会任职。
  就是在纽约期间,詹姆斯·布什进入圣公会的基督教信仰的信念根基因受到几位新朋友的影响而最终有所动摇。这些新朋友里有一位大牧师R希伯·牛顿博士,他也是圣公会的教徒,但圣公会的上层人物因他严厉批评传统基督教甚至圣公会教义而视之为过激行为并甚为反感。牛顿对自己教会的传统进行了如此严厉的批评,以至于当时著名的无神论者罗伯特·格林·英格索尔(1833~1899)都赞赏地引用他的证道词。在引用牛顿题为“一个新的宗教”的证道时,英格索尔作了如下赞许的评论:
  圣公会的教义已经落后于当今的思想几个时代。多年来,这个教会的重要成员和牧师们已经给旧的词语赋予了一些新的含义。与世间万物一样,词语也难免发生变化。进一步说,牛顿先生无疑已经认识到:人们正在对福音的道德失去信心,福音缺乏基本常识,有关宽恕的教义不符合科学,无罪的替有罪的受苦的正义性或者无罪的受苦能抵消邪恶者的罪行是不可能被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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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训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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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牛顿并没有将当时圣公会所阐释的传统基督教的现代式的醒悟作为他的最终依据,却投身于最新的哲学与宗教的潮流之中,亦即当时的“神圣科学和新思想”(Divine Science and New Thought)宗派,最终成为国际玄学联盟(The International Metaphysical League)的官员。当时有人写道,该联盟的目标是“在全世界致力于心智与生命科学的个人和组织之中,建立统一协作的思想和行为”。并传授神对万物的为父为母之道和人类包容一切的手足情谊;与万物而言,生命无处不在,生命是可见和不可见的万物的内涵和外延,而至上的神智无处不在;无限的生命和神智造就了一切的智慧、爱和真理。
  实际上,牛顿吸收了很多神智学(Theosophy)的教义,神智学是深受神秘论和招魂说(灵魂的交流)影响的一种神秘的哲学宗教运动,1875年,由一位俄罗斯移民海伦娜·彼得罗夫娜·布拉瓦茨基和她多年的伙伴亨利·斯蒂尔·奥尔科特上校正式引进美国。
  单从詹姆斯·布什离开圣公会来看,我们不能判断说他受这些思想的影响有多大。他在1883年写了一本名为《圣经新解》(More Words About the Bible)的书,读起来也并没有让人觉得像异端邪说,但是书中的一段陈述肯定会使传统的圣公会教徒警觉起来,“启示的真理,即使是最高级别的,即传递给我们的基督的福音,也并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第二年,詹姆斯·布什就辞去了教区长的职位,并搬到了马萨诸塞州的康科德,一直到1889年去世。
  詹姆斯·布什的另一个好朋友乔治·威廉·柯蒂斯(1824~1892),他是一位作家兼记者,后来很崇拜詹姆斯·布什。虽然柯蒂斯当时没有意识到,他似乎对布什逐步脱离圣公会基督教起到了一点作用。柯蒂斯给詹姆斯·布什看了一首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的诗“难题”(The Problem)。这首诗所表达的思想与詹姆斯·布什的想法恰好一致,这使他受到了震撼。爱默生是新英格兰先验运动组织的中心人物,这是一个文学和哲学爱好者的团体,其中有如下美国著名的文学家:亨利·沃兹沃思·朗费罗、纳撒尼尔·霍桑、亨利·戴维·梭罗。爱默生认为,自然超越了所有的人类和宗教原理,他的诗“难题”就非常尖锐地表明了这种观点。
  这样就很容易理解,詹姆斯·史密斯·布什在辞去圣公会牧师的职位后为什么搬到了康科德,原来亨利·戴维·梭罗著名的《瓦尔登湖》(Walden: Or, Life in the Woods)一书中的瓦尔登就在此地。当他的小儿子要进入康奈尔大学读书的时候,为了离学校更近一些,他又搬家了,这次搬到了纽约州的伊萨卡。尽管詹姆斯·布什脱离了正统基督教,但他似乎依然保持着平静温和的脾气禀性,所以遇到他的人都很喜爱他。
  米基·赫斯科维茨提到的布什家族的业余家谱作者威廉·巴雷特对詹姆斯·布什做出了以下有趣的评价:
  他有着精致而又坚毅的英俊面庞,面带善意的微笑,彬彬有礼。对我来说,他的主要性格特点就是拥有朴实忠厚的品质和令人耳目一新的温和真挚的风格。他保持着脱俗的纯洁和完美,确切地说他是一个注重灵魂世界的人。
  詹姆斯·布什死于1889年,育有4个子女,塞缪尔·普雷斯科特·布什是他的二儿子。正是塞缪尔·普雷斯科特·布什为老布什的父亲(普雷斯科特·布什)、老布什和乔治·W布什杰出的事业奠定了基础。塞缪尔·普雷斯科特·布什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州兰开斯特的萨迪厄斯·史蒂文斯技术学院,毕业后就搬到俄亥俄州在宾夕法尼亚铁路局工作,他不仅成为一名成功的企业高管,而且成了州政界民主党中有势力的人物。他是布什总统家谱上最后一个民主党成员,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曾在华盛顿首府的战争工业理事会工作。
  但正是他的儿子普雷斯科特,也就是乔治·W布什的祖父,把布什家族引入了将信仰、家庭和朋友始终作为路标的生活道路。普雷斯科特·布什出生于俄亥俄州,因为那时他的父亲萨缪尔还在那里工作,但他被送往东海岸去上预科学校,即圣乔治学校,那是罗得岛州的一所圣公会学校,从而开启了一个家族传统。在圣乔治,他被一种比他祖父所能接受的圣公会教派可能更正统的教义所影响,因而当他还在学校时,最初考虑的是去做圣公会的牧师。可是最终他进入了耶鲁大学,成为布什家族连续三代进入耶鲁大学的第一代。
  普雷斯科特高大英俊,是一名出色的运动员(耶鲁棒球队的第一守垒员和队长),也是一名雄辩家,而且还拥有极其美妙的歌喉。他参加了“惠芬普夫”组合,他们最初是耶鲁合唱队的四重唱组合,后来因在男声部的密集和声合唱而声名远扬。普雷斯科特的嗓音极好,以至于后来被选为“惠芬普夫”的“永久”成员。普雷斯科特为这三代布什家族的男人们开启了成为骷髅会(Skull and Bones)会员的先河——骷髅会是1832年创立的校园精英的秘密社团,几十年来它在美国的全球阴谋理论家当中有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名声——后文将详细叙述这个主题。
  然而在1917年,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关注的已不是耶鲁的秘密社团,而是美国军队即将陷入欧洲战争的前景。1917年4月16日,在发生德国潜艇对包括美国船只在内的中立国船队作战,以及声名狼藉的德国“齐默曼照会”(该照会被英国截获并破译)怂恿日本和墨西哥对美国发动战争之后,伍德罗·威尔逊总统宣布对德国开战。
  普雷斯科特毕业的时候被班里的同学选为“顶级多面手”(他参加了校高尔夫球队和校棒球队),而且在“最受崇拜者”排名中位列第三。但是刚刚毕业,他就马上参军了,并被任命为野战炮兵的上尉。1918年6月,他和他的士兵抵达法国,不久就在凡尔登附近亲身经历了美国军队阻止并最终击退德军最后一次大进攻的战役。
  德国军队在1917年11月溃败并休战后,普雷斯科特先是留在了法国,后来作为美国占领军在1919年大部分的时间里呆在德国。1919年秋天回到美国后,他在圣路易斯的西蒙斯五金器材公司找了一份管理实习生的工作。虽然在那里只干了几个月,他却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对方不但对他的今后,还将对后两代的布什产生深刻的影响,她就是多萝西·沃克,是乔治·赫伯特·“伯特”·沃克的二女儿,她父亲是GH沃克投资公司的创始人。
  伯特很叛逆,他父母是苏格兰天主教徒,但他却违抗父母之命娶了一个新教徒。多萝西遗传了父亲的好胜禀性。她曾打算去马萨诸塞州的剑桥女子学院瓦萨学习,但是伯特认为学院教育不适合女性,就把多萝西送到了康涅狄格州法明顿的寄宿学校,波特小姐女子精修学校。这所学校创建于1843年,目的是为了培养“足智多谋、见多识广、有责任心并且合乎道德标准的年轻女性”,根据《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 News & World Report)的报道,至今波特小姐学校仍然是美国顶尖的私立女子寄宿学校。虽然无法判断学校对多萝西的影响有多少,但是应该说学校强化了这个少女极强的运动竞技本能,而且这也可能有助于多萝西在圣公会的传统中终生恪守基督教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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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训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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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萝西·沃克在与普雷斯科特·布什订婚和结婚前曾经是国家女子网球队的顶尖选手之一,在1918年的全国女子锦标赛中获得亚军。她也喜欢在缅因州肯尼邦克波特——沃克一家避暑时的住所——向朋友们挑战:在大西洋冰冷的海水里进行一英里游泳。巴巴拉·布什,也就是乔治·W布什总统的母亲,形容多萝西是“现存的最富竞争力的人”,多萝西鼓励下两代的孩子们玩各种游戏,从打网球到挑圆盘(一种游戏)像这样的故事多得数不胜数。2003年,波特小姐学校以多萝西·沃克命名了一个网球奖杯。1921年8月6日,普雷斯科特和多萝西·沃克在肯尼邦克波特她的出生地结婚了,选择的是圣安妮圣公会教堂,这所教堂后来成为布什家族很多成员受洗和举行婚礼的地方。
  多萝西·沃克对布什家族的影响远远不止是向成员们灌输强烈的竞争意识,这也是普雷斯科特通常的做法。老布什在1985年的母亲节写了一份颂词献给母亲,颂词讲的是多萝西强烈地要求她的家庭和身边所有的人都要正直,并明确表示她期望自己的子孙后代关心他人的安康。老布什对母亲的赞词感人肺腑:
  她的仁慈、她的善良、她宽容的秉性、她的爱,一切都源于她对《圣经》的遵从和对上帝的信仰。母亲是一名基督徒,她的(属灵之)光确实在闪耀。1972年父亲(普雷斯科特)由于肺癌去世的时候——啊,她是多么爱他呀——她对南希和儿媳们说,“葬礼的时候穿上鲜艳的衣服,你们的父亲是在天堂,我们有许多理由感到欣喜”。
  在这篇颂词中,他引用了巴巴拉·布什的话,她说多萝西是“我所认识的最杰出的女性”。乔治·W布什在20世纪80年代末他的祖母还在世时,说她是“一位相当公义的女士,她有正确而坚定的价值观”。他的弟弟马文也在采访中说:“她是我所认识的最属灵的人之一。她和别人容易相处……如果你坐下来和我的祖母聊天,聊完后你会觉得自己受到了鼓舞。”
  多萝西和普雷斯科特共享一样虔诚的信仰,一起做餐前谢恩祷告,一起去教堂,每天一起祷告——这是布什家族三代以来一直沿袭的另一个传统。多萝西在生命的最后10年间回忆道:“早晨和晚上,我的丈夫和我都习惯一起阅读。”她提及了每日灵修的读物,如约翰·贝利的《个人祷告日记》(Diary of Private Prayers)和约翰·斯托特的《凝望基督》(Focus on Christ)。
  普雷斯科特非常注重礼节,以至于让人尤其是他的孙子们觉得胆怯。当他代表康涅狄格州当选为美国参议院的参议员(1952~1962年)后,他要求布什和其他的孙子孙女们在家里也要称呼他为“参议员”,而且他们每天在家里用晚餐时也要穿外套打领带。但是当国家发生重大变化和争论时,他在道德方面的表现却无可挑剔。普雷斯科特在1954年参议院通过谴责美国参议员约瑟夫·麦卡锡的法案中投了赞成票,从而在扭转麦卡锡在全国范围内狂热清除共产主义分子的行为上起了关键作用。但在1957年春天,当麦卡锡身患癌症面临死亡的时候,普雷斯科特·布什亲自给他写了一封热情的短信——当时医院禁止探访病人——祝愿他早日康复并回到参议院工作。
  而说到多萝西,她好像一直都是整个家族体贴入微、心情乐观的“源泉”,这不仅来源于她的天性,显然也来源于她的信仰给予她的力量。20世纪80年代末,她在谈起自己的家族时说:
  我教他们爱,教他们爱每个人,而无论对方的出身如何;我教他们无私宽厚。
  《圣经》哥林多前书第13章中有我最喜爱的几节经文:“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当然还有诗篇第廿三篇(“耶和华是我的牧者……”)。
  我教孩子们要善良,而且我教他们为人准则:“要别人如何待你,你就如何待人。”《圣经》中有太多我喜欢的诗句,它们都很美。
  多萝西·沃克·布什不仅仅善待自己的家人,她还事必躬亲地伸出援手鼓励任何她认为需要鼓励的人。当著名飞行员查尔斯·林德伯格的遗孀安妮·莫罗·林德伯格于1955年写了一本书《来自大海的礼物》(Gifts from the Sea)的时候,多萝西·沃克·布什给她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短信,信中写道:“日子过得如此繁忙,感觉就像乘坐喷气式飞机在空中翻滚。但我更坚信,每天早晨,普雷斯(普雷斯科特)去参议院上班前,决不能让任何事情妨碍我们共享阅读和祷告的短暂时光。”她还写道,她从母亲那里就已经知道“祷告是日常生活的重要内容,我认为这对我帮助极大”。
  多萝西·布什积极参与康涅狄格州的一个妇女查经班(查考《圣经》小组),但是到1992年她去世之前,她的视力开始模糊了,阅读成了障碍。一次查经的时候,轮到她读诗篇中的指定内容,她凭着记忆背出了这一段。老布什最小的胞弟小普雷斯科特·布什的妻子贝思·布什也参加了那次查经,她回忆到,多萝西声音清晰地背诵了诗篇第廿三篇。“那些听到她轻轻地说‘耶和华是我的牧者’的人因而知道他确实是她们的牧者。”
  ***
  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就出生在这种家庭氛围中:忠于家庭、勇于竞争、谦逊待人、不张扬却显而易见地信仰基督教。他是5个孩子中的老四(第三个儿子),于1924年6月12日生于马萨诸塞州密尔顿,当时他的父亲普雷斯科特·布什在斯特德曼制品厂短期工作,该工厂生产医院、银行和其他大型建筑使用的橡胶地板。虽然收入不错,但是普雷斯科特却干得并不高兴,因而他接受了其他的职位。先是去了美国橡胶公司,而后又到了EH哈里曼——美国著名的外交官W埃弗里尔·哈里曼就是他的后裔——创立的投资公司,也就是后来的哈里曼布朗兄弟公司。多萝西的父亲GH沃克被铁路巨头EH哈里曼拉来一起管理这个公司,他聘用了自己的女婿加入公司管理层的工作。普雷斯科特把家搬到了距离曼哈顿75分钟路程(20世纪20年代和21世纪都需要这么长时间)的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的高级住宅。老布什曾说过:“人们说我是个享有特权的人,意思是说我有钱,但是我享有的特权是在价值观方面的——我有一对坚决要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好人的母亲和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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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训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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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布什经常用“好人”这个词,他当然也把这种观念传给了他的孩子们。由多萝西·沃克·布什那种永远竞争、默默笃信、有献身精神的大家族的母亲当一家之主,老布什从小就受到了家庭忠贞这一主要价值观的熏陶。14岁的时候,他就被送到了马萨诸塞州安多弗的男生寄宿学校菲利普学院学习,那时这所学院已经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寄宿学校,它常被俗称为安多弗。菲利普学院是美国最早的股份有限制的寄宿学校,校园建于1778年,出过很多名人,在美国过去的重大历史时刻该学院也有过重要表现。在老布什到菲利普学院以前,这里毕业的名人有著名文人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本杰明·斯帕克博士、汉弗莱·博加特、发明家塞缪尔·莫尔斯和国务卿亨利·史汀生。爱国歌曲“爱吾土兮自由乡”(“My Country,Tis of Thee”)就是塞缪尔·弗朗西斯·史密斯1832年时在这里创作的。占地500英亩(200公顷)的校园和精心设计的四方院布置使得安多弗成为一个在世界各地数得上的最美丽迷人的寄宿学校。
  在安多弗期间,老布什在很多方面都非常出色,他曾担任过高年级的学生会主席、棒球队长、英式足球队长等职务。由于老布什在学院期间的卓越表现和成就,他被誉为学院“最佳全能生”,而且在他毕业后的几十年里,学院的许多教学楼里依然悬挂着他当年取得各项荣誉时的多幅照片,直到20世纪60年代,小布什在学校里还能见到这些照片。但是老布什在安多弗最出名的事情发生在1942年的毕业典礼上,以至于在他毕业后很长时间一直都是个传奇。那时国家正处于二战期间,当时的战事部长也是安多弗校友的亨利·史汀生在对毕业生的讲话中奉劝大家先完成自己的学业然后再参军,这时,传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也是事实,在战事部长发表毕业致词结束后,老布什立刻走到史汀生面前说:“我现在不想去耶鲁,就想为我的祖国去战斗。”
  当时老布什的父亲普雷斯科特也出席了毕业典礼,但他并没有劝阻老布什。米基·赫斯科维茨这样记载了史汀生致词后老布什和他父亲之间的谈话。父亲询问儿子,是否是战事部长的讲话改变了他的想法,当年的老布什回答:“不,阁下,我就是要参军。”
  多年后,当老布什准备接受另外一个不同性质的重大考验时,也就是在1988年参加总统竞选的时候,老布什对道格·威德谈起他当年的决定,道格·威德是老布什传记《乔治·布什:正直之士》(George Bush: Man of Integrity)的作者。老布什说:“战争爆发后,我就想马上参加海军,但是我的父母和亲戚都不赞成,他们认为我该做的是继续上大学,然而珍珠港事件触动了我,作为爱国青年,我要为此做些什么。我就是这么固执己见并成功了。”
  这近乎维多利亚式的道义宣言绝不是虚张声势。一个星期后,老布什就已前往波士顿参加美国海军航空兵,成为一名海军见习飞行员。在18岁那年,老布什成为一名正式的飞行员,同时他也是当时美国海军中最年轻的飞行员。在一个广为报道的事件中,即在1944年轰炸太平洋中的一个父岛列岛上的无线电设施时,老布什驾驶的复仇者水上轰炸机被炮火击中,老布什跳伞幸存,而另外两名机组人员在飞机坠落时不幸牺牲。当时,海风和海浪将他那小而单薄的橡皮舟逐渐推向日军占领的小岛。如果不是美军的USS长须鲸号潜艇恰巧在那里巡逻并发现了这位处于极易被攻击位置的孤零零的美国兵,肯定就不会有后来的老布什总统了。年轻飞行员被救的场景由潜艇船员拍了下来。老布什在潜艇上呆了几个星期,直至潜艇返回夏威夷基地。
  老布什年轻时的这种愿为祖国献身的爱国热情给他的孩子们,包括布什,留下了深远的影响。据他的母亲多萝西回忆,老布什从小就是个异常仁慈的人:
  他一生一贯不变的品质,也是我从他年少时就见到的而且保持多年的品质,就是对他人的仁慈之心。他总是关心他人,他想让每个人都得到一个公平的机会,而且他一直都关注处于弱势的人。
  1941年的圣诞假期,当时还在安多弗就读的老布什在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的圆丘乡村俱乐部的舞会上认识了巴巴拉·皮尔斯,她是美国第14届总统弗兰克林·皮尔斯的直系后裔。当年巴巴拉只有16岁,老布什也刚刚18岁。几次会面后,两个人便坠入爱河,并向对方献出了各自的初吻。按21世纪的标准来讲,当时他们的浪漫情感就像是中世纪的纯洁爱情,他们几乎每天都通信,只有在老布什被准假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1943年6月,也是在老布什的一次休假时,两个人在肯尼邦克波特订了婚。老布什把他在USS圣亚辛托航母上的复仇者飞机命名为“巴2号”(巴巴拉),并且继续坚持一有闲暇就给巴巴拉写信。1945年1月老布什又一次被准假时,两人结婚了,后来巴巴拉经常这么描述她和老布什的浪漫史:“我嫁给了我第一个亲吻的男人,而当我把这些告诉孩子们的时候,他们差不多都要吐了。”
  ***
  1945年8月,二次大战结束的时候,老布什夫妇正在弗吉尼亚州海滨基地等待下一次的航母任务。当时大家都认为这次任务将是充满血腥并最终进入日本本土的军事行动。大战结束时,老布什和巴巴拉去教堂祷告感谢上帝结束了战争,随后与朋友一起参加了欢庆活动。一个月后,老布什离开了海军,开始了在耶鲁被长期延误的学习。他注册了为退伍军人安排的两年半的速成课程,并在1947年从耶鲁毕业,这又是一次显著的成功。他是耶鲁大学棒球队的一垒手,而且在三年级的时候,老布什和他父亲一样被选为四年级秘密社团骷髅会的成员。
  但是,老布什一点都不想在新英格兰舒适的家族环境里建立自己的事业,这后来变成了家庭传统的做法。在经历了与日军空战的冒险后,老布什决定远离新英格兰去美国西南部开创一片新天地,寻求声望和财富。从耶鲁大学毕业一个星期后,他怀揣着在海军服役时攒下的3000美元,开着父亲送他的一辆1947年的红色斯塔德贝克汽车就上路了。最终,他来到了得克萨斯州的米德兰,因为德雷瑟产业在这里的一家子公司——国际起重机及设备公司给了他一份工作。一个星期后,时年21岁的巴巴拉乘飞机也来到了米德兰,她还带来了他们的长子,即在1946年7月6日出生的乔治·W布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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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训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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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布什的一生是那种典型的经历:在公司管理的最底层辛勤工作,承担企业创办人的风险,最终有了政界的成功——他在美国政府的重要部门相继取得成功后,最终走向顶峰,成为美国总统。老布什的成功的确不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典范,因为他父亲的关系无疑在他早期所遇到的机会中起了作用。但是,当一个国家正处于史无前例的民族道德观念的变化之时,他的一生确实是个坚持道德一贯性的不寻常的例子。确实,如果美国要坚守开国元勋的理念,许多这些变化是早该有的并且是迫切需要的:
  非洲裔美国人的公民权以及应受到全民性的尊敬;
  法律、职业和社会对妇女的认可;
  对那些不遵守由来已久的婚姻社会准则的人们,减少对他们公开的尖锐批评。
  然而,同非洲裔美国人的公民权利得到改善和妇女的就业机会得到增加相比,美国人生活中社交和文化上的许多其他变化可能却并不能令人满意。例如,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美国的传统道德观即尊重性约束、家庭的忠诚和婚姻的不可侵犯性开始崩溃,而在性道德观念方面的急剧变化加速了这一崩溃。据统计,到2003年,全美国出生的孩子里面有1/3的新生儿是非婚生子女;近期每年结婚和离婚的比率为2∶1。普雷斯科特的5个孩子在结婚40多年后的今天都保持着他们年轻时缔结的最初婚姻,这正是对普雷斯科特建立的家庭忠诚、信仰和彼此支持的榜样引人注目的见证。
  ***
  初到得克萨斯州敖德萨的时候,老布什和巴巴拉天天都处在下层社会,因为他们住在东第七大街1519号的一套只有一个卧室的联式公寓,和卖淫的一对母女共用一个盥洗室。1949年,老布什夫妇搬进了新居,这个一层式的新住宅位于米德兰东红叶街,同喧闹的敖德萨相比,这个小镇更像是一个上流社会的高级住宅区。经常被家人称作“乔奇”而从未被称作“小乔治”的布什在父母眼里是一个精力旺盛,但很难管教的小家伙。老布什在1947年8月给朋友的一封信里曾经这样描述当时只有13个月大的小布什:“只要我一回家,他就迎上来说个没完,断断续续不成句,是因他的积极性高,精力旺盛。”老布什这封信无意中料到了后来人们会把小布什演讲中的发音错误和偶尔发生的句法问题当成笑料。老布什还说:“他满头金发、小肚子溜圆,什么都想说,结果给大家带来一片笑声。”
  老大的可爱活泼给这个年轻家庭简单随意的生活添加了乐趣,而1949年12月出生的老二即第一个女儿罗宾好像在给这种生活锦上添花。一年后,老布什在一封写给他父亲的信中这样描写他的幸福家庭:“现在罗宾可以到处走了,乔治已经4岁半了,长成小伙子了,偶尔说脏话,有时还骂人。他老穿着他的牛仔服不愿脱。”
  罗宾非常可爱:很漂亮、会讨好大人,她和布什很亲密,也不在乎他的粗野习性。可是,由快乐的孩子们带来的随意生活被残酷地打断了。巴巴拉1953年2月生下第二个儿子(后来被人们称为杰布)不久后,罗宾被检查出患有白血病,当时对这种与癌症相关的疾病大家还知之甚少。尽管她的父母不辞辛苦地带着她看遍了全国的医学专家,但是罗宾的健康每况愈下,输血和其他的医疗措施都没能挽救她的生命。1953年10月,罗宾在纽约市的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去世。当罗宾病情恶化的时候,她痛苦无比的父母对上帝的信心有了全面的加深。每天早上6点半,老布什都独自去他们一家惯常去的位于米德兰的长老会教堂为罗宾的康复祷告。当牧师知道这件事情后,也每天早上来到教堂,不说什么,只是和老布什一起祈祷。
  当罗宾在她母亲怀里离开人世的时候,巴巴拉也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更依赖她孩童时代就建立起来的信仰。她在自己的自传中写道:“我最后一次给她梳头发,我们抱着我们珍爱的小女儿。我从未像此时这样强烈地感受到上帝的存在。”1988年,在与《今日美国》(USA Today)的记者谈话时,她回忆说:“首先我深信上帝的存在,然后我知道罗宾走了。我们两个人都感觉到她不在了,我们梳着她的头发,然后她不在了。”
  罗宾的过世给老布什夫妇带来了如此巨大的痛苦,以至于他们在痛苦中挣扎时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疼痛。但是,老布什通过这次经历似乎更加深了他的信仰。他后来在采访中说:“实际上,那个痛苦的经历教导了我们,让我们知道自己是多么依赖上帝,我们的信仰有多么重要。在那种时刻,上帝就是你的一切了。”
  罗宾的疾病似乎也唤醒了年少的布什,让他认识到生活中深邃难解的一面。当他父母驾车来到米德兰的山姆·休斯敦小学通知他妹妹死讯的时候,他看到他们的车子从石子路上开过来,还以为他们居然带着妹妹在不多的治疗空隙来学校看望他。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当他得知妹妹病逝后,心里充满了无法言表的悲伤。他父母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妹妹病得如此严重。他后来回忆形容那一刻是“童年时代最深刻的记忆,原本快乐糊涂的生活中出现的一个刺痛”。没过几天,布什就开始体会到母亲的悲伤是多么深切的痛苦。虽然才7岁,但是当父亲不在家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要在妈妈身边起保护作用了。有一天,巴巴拉听见布什对他的小伙伴说,他不能出去玩,因为妈妈需要他。那个时期的小布什就已经养成一种习惯,至今保持不变:当他觉得人们精神沮丧的时候,他就想用玩笑的方式缓解整个气氛。有一次,他父亲带着他和家庭的一些朋友一起看橄榄球比赛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因小布什的一句话而尴尬无声,当时他说,在那个时候,他希望自己是罗宾。有人轻声问他那是什么意思,布什回答说:“我敢打赌,她在上面看比赛一定比我们看得更清楚。”布什的意思毫无疑问是指罗宾也正在天堂俯视着这一切。巴巴拉后来回忆那段心神不定的日子时写道:“他为我们的朋友解除了不能提起罗宾的禁忌,这对我们是个很大的帮助。”
  那个时候,老布什全家都定时去米德兰的第一长老会教堂。布什是在这样的父母身边成长起来的:他们的信仰显而易见地帮助了他们应付失去亲人的痛苦,去教堂做礼拜成为了他们全家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就像老布什担当布什的少年棒球联合会的教练和在星期六傍晚和朋友们在一起烧烤一样。少年布什和山姆·休斯敦小学的同学们一起在校园或在家附近的任何开阔地玩棒球。
  也就在那个时期,布什逐步显示出记忆名字的特长,例如在上初中的时候,他就能准确地说出美国棒球大联盟各队的先发球员名单。这件事是他对棒球的终生热情和他记忆本领的结合,而这一本领对他日后的政治生涯带来了极大的好处。那时,由于他父亲经常出差,所以母亲对他个性的影响比父亲要大得多,她成了家庭的教导员,经常处理布什和杰布之间的打斗,严肃地提醒他们,父亲马上就回来了,他对这种表现一定会“失望的”,这个词是老布什训斥人时用的最严厉的字眼。布什后来回忆道:“父亲教导我们什么是责任和服务精神,母亲则教会我们在生活中如何做人,如何和别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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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训练(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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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小布什12岁的时候,他进入了圣亚辛托初级中学,在那里他开始展现早期的领导才能,七年级时,他被同学们选为班长。这个时期他的父母也经历了不少变化,他们先是从不太大的房子搬到了位于哨兵街的一个带游泳池的相对比较宽敞的房子,一年后,在1959年,全家又从米德兰乔迁到休斯敦。在得克萨斯州石油业繁荣发展初期的1953年,由老布什创立的萨帕塔石油公司已经分为两个部分,老布什负责近海的那部分业务,它的总部在休斯敦。老布什夫妇在布赖尔路高级住宅区里拥有一所大宅邸,他们将布什送进了一所名为金凯德的私立走读学校。相貌英俊、充满幽默的布什成了889名学生中受欢迎的人。而且他也开始运用自己渐长的人际交往技巧,在参加父亲萨帕塔公司的聚会时,他记忆人名的特长使他在应付这种场合时像个老练的政客。
  尽管布什在学校很受欢迎且待人接物十分少年老成,但他还是找到了启迪精神的源泉:位于休斯敦赛奇路的圣马丁圣公会教堂。出生和成长在圣公会环境里的老布什夫妇虽然非常喜欢第一长老会教堂,但来到休斯敦后还是决定回归他们最初的教会。小布什成为教堂的一个祭坛侍童,帮助牧师准备圣餐仪式,包括在神坛上点蜡烛,手持蜡烛走在队伍前面,而且为圣餐准备酒和饼。这个源自于古老的英国国教《祈祷书》(Book of Common Prayer)的盛大的仪式、蜡烛、管风琴乐以及牧师华丽的祭服给年轻小伙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布什在1999年竞选总统的自传中写道:“我热爱那些礼节、仪式、蜡烛,在那里我第一次感觉到将在多年后形成的信仰触动。”
  但是,布什没有机会进一步培养他刚刚出现的圣公会式的灵性。1961年,父母决定把他送到菲利普安多弗学校,就像老布什当年走过的路一样。布什开玩笑说,休斯敦的一个朋友得知他被他父亲送到那个位于寒冷的新英格兰的正规古板的预科学校去的时候,曾经这样问他:“布什,你犯什么错了吧?”布什的解释是:“那时,得克萨斯州的那些被遣送远处学校的男孩一般是遭到父母教训的孩子。”
  安多弗意味着严格的学院纪律,学校生活是由上课时间和精确的7分钟课间休息时间来安排的,所有班级的学生在课堂上和每天早晨的礼拜仪式上都必须穿西服上衣系领带。对布什和他的伙伴、得克萨斯州的老乡克莱·约翰逊来讲,这些礼仪、紧张的学习压力以及严格的日程安排起初是令他们感到畏惧的。但是,布什不仅安然度过,而且在安多弗也出了名,不过不是像他父亲那样通过运动天赋,而是通过组织娱乐活动的天赋。他组织了一项校内业余棍球比赛并指定自己为“棍球队总干事”,在组织学生的娱乐活动中充分显示了他的组织能力和动员能力,一个安多弗的校友兼米德兰时期的伙伴回忆道:
  他擅长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他能够将他们联系并组织在一起。但是,布什有点爱冲动,很难让他闭嘴并保证他的言辞不给他带来小麻烦。在这点上,他和他父亲的传统完全不同,他父亲来自寡头的背景,布什则是一个喜欢开玩笑、搞恶作剧的人。
  就是在安多弗时期,布什养成了爱给别人起绰号的终生习惯。通常,他给别人起的绰号都是有趣和善意的,当然,其中肯定也有一些是带讽刺意味和不招人喜欢的。布什从安多弗毕业后,回忆他那时启动棍球计划并且自称是特威德老板的事情——特威德是19世纪臭名昭著的坦慕尼会堂的政客老大——“那只是一种传递快乐、分享幽默的方式,可以缓解那种本来沉闷紧张的学习气氛”。
  据布什说,安多弗“教会了我如何去思考”。他补充道:“我学会了以前从不知道的阅读和写作方法。”他还发现了历史课的乐趣。历史老师汤姆·莱昂斯是个极有才华的老师,布什后来在评价他时写道:“他让我明白,历史可以活灵活现地展示过去和它的教训,这些教训通常可以帮助我们预知未来。”
  尽管他学业进步,但连布什本人都不敢确定他是否能被耶鲁大学——他父亲和他祖父的母校——录取。他在1999年出版的自传《重责未了》(A Charge to Keep)一书中承认,学校的一位教务长曾经建议他另外选几个大学,以备万一耶鲁大学不录取时之需。布什的回答是,如果进不去耶鲁的话,他只愿意考虑得克萨斯大学的奥斯汀分校。而且在春假时,几个朋友听到他兴奋地说起得克萨斯大学,而没有一句是关于耶鲁的,这好像都暗示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能进入这所精英上的常春藤名牌大学。当然,他做到了。
  1964年布什从安多弗毕业的时候,他已经汲取了祖父普雷斯科特的严肃与正直、祖母的善良、圣公会教徒的虔诚、母亲的伶牙俐齿和眼明手快以及父亲出于义务的礼仪和公正。同时,他也拥护家族中世代相传的热烈的互相支持的精神。在《重责未了》中,布什回忆了参加弟弟杰布·布什的就职祈祷早餐会的事情,那是在1998年,杰布·布什第二次参加州长竞选并成功当选为佛罗里达州州长的时候,这个即将就职的州长把手放在两本圣经上,其中的一本圣经是老布什在1989年总统就职典礼上使用过的,布什说,杰布“睿智地谈到信仰、家庭和朋友,‘这里凝聚了我们生活的很多准则’,他引用了杰布的原话,‘忠诚、同情、慷慨和关心他人,这些使我们联结为一体,它的强大是我们任何个人都无法达到的’”。
  “信仰、家庭和朋友,”布什在《重责未了》中继续阐述道:
  在1999年1月那寒冷的一天,这三者紧紧凝结在一起;每当我经历人生大事时,它们也如此凝结在一起。在我父亲担任总统和副总统的12年里,它们引领着他;我相信我们每个人的一生最终都是会由它们来衡量的。
  布什写道,有时候父母也会不满意孩子们的表现。确实,他在安多弗时感受到父母对他的不满,后来有时也如此。但是布什说:“我们的母亲和父亲是永远爱我们的,永远的、永恒的、不动摇的、不容置疑的。他们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在布什动身去耶鲁大学之前,家庭就在他的脑子里植下了一些指导方针——这对他以后多年里在发展友谊和做出决策方面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他的内心已经有了信仰上帝和在直觉上倾向基督教的种子,但这些种子要很久以后才会深深扎根。
  随着1964年秋天的到来,这个拥有优越的家庭背景和突出的个人及社交能力的年轻人开始了走上人生的旅程。然而,布什易冲动的一面使他不止一次地陷入麻烦,直到他中年的早些时候,他的人生道路才最终变得明朗。而此刻,耶鲁正在召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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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远影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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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我父亲的眼睛和我母亲的嘴巴。
  ——乔治·W布什乔治·W布什在1993年竞选得克萨斯州州长时曾说过一句著名的话:“当我年轻和缺乏责任感的时候,我的行为有时候幼稚而不负责任。”
  这句话的确说得不错,而且它的含义超出了布什想要表达的意思,甚至有可能超出现实。从1964年进入耶鲁大学至1986年夏,布什的生命有了决定性的改变并戒了酒,而在这段时期内,成千上万的美国男青年正沉醉于酗酒和追求女色。但在此期间也有另一些积极的方面点缀着布什的生命。布什在此期间似乎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个性,有时候这两种个性部分重叠,但很少完全结合:他一方面是个心直口快、不懂尊长、傲慢无礼的恶作剧者;另一方面又是个严肃认真、克己负责、追求事业的人。布什这种个性上的两重性在日后也许会引起更多注重心理描写的传记作家的注意。
  布什的第一种个性多数源于他的母亲,因为她有时候会是一个快言快语、反对传统习俗的人。而克己负责、追求事业的个性很容易就追溯到老布什身上了。布什很清楚,那些和他及他们家族很熟悉的人们时常会指出他们母子间的相像之处。布什也经常从这一相像之处博得笑料,他常常自嘲说:“我有我父亲的眼睛和我母亲的嘴巴。”巴巴拉于1984年里根再次竞选总统期间因说了句俏皮话而造成了不良影响。当时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杰拉尔丁·费拉罗曾嘲笑布什家族又富有又脱离美国老百姓,巴巴拉在一个累人的竞选日快要结束前对一名记者说,费拉罗是个“四百万美元的——我不能说出来,反正那个词和女巫同韵”。(“女巫”的英文是witch,而巴巴拉想说的词是bitch,这是个骂女性的脏词。——译者注)后来巴巴拉道了歉,费拉罗也接受了道歉,但她的快言利嘴确实被布什继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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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像我们看到的那样,有些安多弗中学的教员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会预料布什能进耶鲁大学。按照耶鲁大学1964年的标准,布什的SAT成绩属于中等:556分(语文)和640分(数学)。当然,布什进耶鲁也有他的优势,他毕竟是耶鲁特殊校友的后代;他的祖父普雷斯科特·布什和老布什不仅都曾就读于这所著名的常春藤大学,而且在当时和毕业后也都给它带来了荣誉。
  那么,这种优越的家庭背景是否对布什进入耶鲁起到了润滑作用呢?确有可能。实际上,布什在安多弗中学毕业生中的成绩处于中等:他在班里238名学生中排名第114。据布什后来回忆,安多弗的历史教师汤姆·莱昂斯对他影响很大,因而布什对历史很感兴趣,以至打算在耶鲁攻读这门学科。不过,无论在安多弗还是在耶鲁,从没有人说他是个闭门造车式的读书人。事实上,正像在安多弗一样,布什在耶鲁似乎也深深感到了他父亲和他祖父留在这所学校的巨大影响,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对这所大学的影响不太可能有那么大。
  1964~1968年布什在耶鲁念书期间,这所大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1964年布什入学时,它已是一所每年从寄宿预备学校中招收大量毕业生的出类拔萃的学校,布什就属于这类毕业生。(布什在安多弗的同班同学中至少有30人和他同年进了耶鲁。)到1968年布什毕业时,耶鲁的学术气氛被校园里对当时国家大事的激烈辩论所破坏,这些大事包括越南战争、马丁·路德·金和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博比·肯尼迪被暗杀的这种国家悲剧,以及全美各城市中爆发的非洲裔美国人的骚乱。
  斯特罗布·塔尔伯特是前克林顿政府的副国务卿,也是布什在耶鲁的同期同学——虽然塔尔伯特说他不记得当时见过布什——他是这样描述他们的大学年代的:
  对(越南)战争的辩论是相当普遍的,在一部分学生中尤其普遍。而在像我这种编辑《耶鲁日报》的人群当中,这一辩论更为普遍。这件事情被大肆宣扬。有些人搞他们的体育运动,过他们活跃的社会生活。当时不存在严重的隔阂或互相敌视。他们只是去干他们的那一套。我和学校的牧师威廉·斯隆·科芬的关系很近。当时我是学校教堂的执事。我能当上这个执事要大大地感谢科芬。大学生中多数人都是反战的,科芬是一名受大家爱戴的人。
  我们热烈地讨论人生的大问题。其中许多问题实质上是属灵的问题。我们来回地讨论。我想区分属理智的和属灵的之间的不同。世俗的人道主义比较适合我的情况。我这么说的理由之一是因为我反对战争。我是在圣公会背景中成长的。我对布什一点都不了解。塔尔伯特当时是一名活跃的校园记者,离开耶鲁大学后,他成了牛津大学的一名罗兹奖学金(Rhodes scholar)的获得者,那时他和同是罗兹奖学金获得者的比尔·克林顿同屋。进入克林顿的白宫班子前,塔尔伯特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为《时代周刊》杂志社工作,并被提升为特约编辑和外交事务专栏作家。
  实际上,布什是因为威廉·斯隆·科芬才对有组织的宗教没有好感的,在程度上正如塔尔伯特在耶鲁被科芬强烈的反战情绪所吸引一样。让布什对有组织的宗教有成见的一件事似乎在他的记忆中几十年都没能磨灭,这件事是这样的:1964年末的一个早晨,布什遇见了科芬并作了自我介绍,当时老布什在竞选得克萨斯州的一个参议员席位中刚刚败于拉尔夫·亚保罗。老布什败北的结果公布后,布什非常难过。他独自坐在一边,脸对着墙,这样别人就不会注意到他眼中的泪水了。不久后布什在校园里就遇到了科芬,而科芬虽然作为牧师却对布什——一名政治败北的耶鲁校友的儿子和大一学生——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
  根据布什对这件事的回忆,科芬是这么对他说的:“是的,我认识你父亲。坦率地说,他是被更出色的人击败的。”
  值得称赞的是,数年后科芬为他当年不友善的言词道了歉。巴巴拉·布什在追忆这件事时相信,正是科芬的那番话使布什在耶鲁时对做礼拜产生了反感。她回忆道:“那(科芬的那番话)让他在耶鲁时远离了教会。我们被搞得心烦意乱。这件事叫人万分吃惊。”
  然而,布什即使在那种时刻也似乎仍然对基督教的事物感兴趣。在他父母位于休斯敦的家里,他的床边放着一本打开的《当代圣经》(The Living Bible)。巴巴拉记得,布什当时大约20岁还在耶鲁念书,她让朋友参观她的家。其中一个朋友说道:“哦,他会成熟的,那时就用不着它了。”好像阅读《圣经》是青少年阶段一种短暂发生的事情,就像抽大麻或逃学一样。“我真不知他为什么那么说”,巴巴拉回忆起这件事时有些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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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远影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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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有一点是可以原谅的,就是耶鲁大学的观察家们当时没能察觉到布什在为人处世上有属灵的倾向。在被称作老校园的大一宿舍里,布什最早的两名室友都是安多弗中学的校友,一个叫克莱·约翰逊(也来自得克萨斯州),另一个叫罗伯特·迪得。在那时,布什就已经表现出一种性格特点,并且一直保持到日后的成人生活中:穿着邋遢,这个不幸被人们注意到的不良习惯。约翰逊后来记得,布什很少想起来要洗衣服。约翰逊回忆道:“他会从地上抓起一件T恤衫就穿上了。他会把领带套在脖子上,并按规矩穿上一件西服上衣,但里面的衬衫可能没有袖子。”
  然而,布什还展示出另一种惊人的技能,这种技能为他日后的生活提供了巨大的回报。他记忆人名的能力令人吃惊。罗兰·W贝兹是布什当时的一个朋友,他说他认为布什能记住整个大一班一半的人名。他会在校园里主动去接触不认识的人,作自我介绍,了解他们的名字,并设法牢记这些名字。布什在二年级宣誓加入戴尔塔·凯帕·爱泼斯朗(Delta Kappa Epsilon,熟悉的人都称它Deke)兄弟会时,他的这种天赋得到了充分的表现。在兄弟会拉人宣誓入会的那一周的一个晚上,布什被要求背出当晚他见到的人的名字,结果布什把屋里所有54人的名字全都准确地背了出来,震惊了在场的Deke老会员和那些被争取入会的人们。
  布什的那种合群、友善和幽默的性格让他在Deke交了许多朋友;大三那年,大家选他当了兄弟会的主席。他对体育兴趣十足,篮球、棒球和美式橄榄球这些项目他都去看,他甚至还在兄弟会会所玩通宵扑克游戏。他对喝酒(主要是啤酒),当然还有姑娘也感兴趣。特里·约翰逊是布什在Deke的室友,他是这么回忆布什的:“我认为人们会说,客观地讲我们还算比较聪明,但我们没有花很多时间在咖啡馆里阅读诗歌。比起其他任何事情来说,乔治最喜欢的就是热闹。”
  罗伯特·麦卡伦是布什在另一个兄弟会里的朋友,他说道:“人们不会认为乔治是一个智慧型的政策专家或其他什么专家。乔治花很多时间从别人那里学东西。那些注重书本知识的人会认为他不是一个认真的学生,但他却是一个从别人那里认真学东西的学生。”
  当然,布什也深受姑娘们的喜欢。在20岁大三那年,他爱上了凯思琳·沃夫曼。她是赖斯大学的天才学生,布什是在学校放假期间在休斯敦的家里遇见她的。在1967年圣诞节的假期里,他宣布他们订婚了。
  虽然这件事最终没有成,但布什的这次订婚却与他父亲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老布什也是在20岁订的婚,当时他是一名二战时期的空军驾驶员。事实上,即使当布什沉溺于兄弟会那种一醉方休的生活之中的时候,他的父亲和祖父的另一种方式仍在影响着他。
  ***
  大三那年,布什被骷髅会“选中”。该组织是耶鲁大学著名的大四生的秘密组织,它成立于1832年,并一直是疯狂的甚至有时是妄想狂的阴谋理论家关注的焦点。骷髅会在耶鲁大学的组织中是最著名的,每年它只吸收12名左右的大三生作为终身会员。由于吸收人数甚少,它的会员人数只有800左右,而耶鲁早已是名牌学校,所以人们不会对以下的情况表示惊讶:骷髅会会员有的已当上了美国内阁部长、联邦最高法院的法官,甚至三次当上了美国总统——最近的两次是老布什和布什。
  骷髅会会员身份所具有的声望以及许多批评家对该组织的权势所抱有的威胁感,这些既是它从一开始就严守秘密的结果,同时也是由一代一代的成员取得的出色成就造成的。总统及联邦最高法院的法官霍华德·塔夫脱、大使W埃弗里尔·哈里曼、国务卿亨利·史汀生、马萨诸塞州参议员兼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约翰·克里、保守派政治时事评论家兼作家威廉·F巴克利,当然还有后来当上美国参议员的老布什的父亲普雷斯科特·布什,他们都是骷髅会的会员。然而,尽管骷髅会的传统自成立以来的一个多世纪里主要选中的是美国上等白种新教教徒,但从20世纪50年代起,它开始吸收非洲裔美国人和外国人了。它在1992年才开始吸收女会员。和布什一起被骷髅会选中的还有一名正统派的犹太教徒及一名约旦阿拉伯人。骷髅会有个传统,就是一旦有“野蛮人”(即非骷髅会会员)在任何时候提起该组织的名字或代号322,那么在场的骷髅会会员就必须离开。在《重责未了》中,布什出于责任感而言不尽意,他写道:“我大四那年加入了骷髅会,一个秘密组织,它的保密要求让我不能再说什么了。那是个机会,让我能结交14个新朋友。”
  对于骷髅会的入会仪式,虽然外界似乎从未完全、可靠地了解过,但仪式中好像确实使用了一些念咒语的形式。然而几乎可以肯定其中没有任何真正的“属灵”意义。它强调的是,彻底去除新会员掩饰自己本来面目的任何伪装或障碍,从而强化他们的一种意识,即他们这批被招的新会员就像15名“骑士”一样,在耶鲁大学的剩余时间里,对许多会员来说甚至在他们的余生中,已被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
  作为骷髅会会员的威廉·F巴克利在1951年写了一本有价值的书《耶鲁大学的神与人》(God and Man at Yale),在书中他谴责说,大多数耶鲁大学的教员都有着社会主义和无神论的倾向,结果数名早几届的骷髅会会员就站出来为学校说话,反击巴克利的谴责。这些人中就包括麦乔治·邦迪和后来让大一生布什看作眼中钉肉中刺的威廉·斯隆·科芬。事实上,如果在骷髅会被称作“坟墓”的会所里搞的是一些邪恶、反基督的阴谋,那么这种阴谋看来没有在20世纪末的会员中留下什么印记。
  据骷髅会会员说,他们从来没看见乔治·W布什回会所参加过聚会或晚宴;这一点和他父亲不同,据作者所知,老布什最近一次是在1998年参加了在骷髅会会所举办的庆祝活动。虽然布什肯定和一些他的骷髅会会友有所来往,但他对骷髅会最近或目前的活动几乎漠不关心。根据亚历山德拉·罗宾斯对骷髅会历史的资料性记载中说,当美国广播公司新闻节目向布什提问有关骷髅会的问题时,他回答说:“它还存在吗?这东西是十分秘密的,我甚至都不肯定它是不是还存在。”
  布什对骷髅会的矛盾情绪部分原因是由于他怀疑,可能是像骷髅会会员那样的常春藤精英统治论者策划的所谓东岸反对美国自由的超政府的阴谋。当老布什在1964年竞选得克萨斯州美国参议员的时候,批评家们指责他似乎沾染了东岸精英统治论的思想。后来布什在1978年未能成功竞选得克萨斯州国会议员时,同样的指责也降临到了他的头上,而否定这一指责却也不易。
  布什对耶鲁大学大四生的秘密组织似乎不感兴趣,还有另外两种可能的解释。第一种解释是布什后来的基督徒经历在多年与基督徒朋友保持深厚持久的属灵关系中得到了丰富,这种经历超越了他在骷髅会建立的任何友谊。第二种解释是,对于许多主要持自由主义世界观的常春藤校园里的学生和教员的那种做作,布什始终十分厌恶。
  “我总感到,东岸的人对他们所得到的往往有一种负罪感,”布什在几年后告诉一名采访者,“比如,‘我是富人,他们是穷人。’还有‘我上了安多弗学校得到了极好的教育,他们却没有。’我永远没有负罪感。我感到幸运。有负罪感的人反映出来的就像一个罪人。”
  可以肯定地说,这种负罪感部分是由于20世纪60年代的社会问题被更加关注了,其中就包括了前面斯特罗布·塔尔伯特提到的大家瞩目的越南问题。来自约旦的穆罕默德·萨里是布什的骷髅会会友,他在谈到布什在耶鲁在越南问题上的态度时说:
  他不会为任何事情或一项事业着迷。他没有一个议事日程、时间表或计划。我们处于越战时期,这是个重要话题;而布什的主要特点就是不对任何事教条。你会认为,作为一个来自政治世家的人,他应该有明确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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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远影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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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基·赫斯科维茨是一名得克萨斯州的记者,也是给普雷斯科特·布什写传记的作家,因而他和整个布什家族都很熟,他把布什对越南问题的冷淡和他在耶鲁时对基督教的兴趣联系了起来。赫斯科维茨这么说道:
  (在耶鲁大学时),他没有热心拥护或反对战争。我想他是支持这场战争的,但他对这件事并没有热情。我想,他在肯尼邦克波特的时候是会和家人一起去教堂的。乔治·W布什在耶鲁和之前在安多弗的时候可能在信仰上还算虔诚。布什家族对政治或宗教不怎么争论。老布什过去常对我说,他们不像肯尼迪家族那样在饭桌上讨论政治。
  其实在耶鲁的时候,布什除了私下阅读《圣经》外,恐怕也没时间对宗教做深入的研究。但考虑到耶鲁像新英格兰其他大学一样,建校当初是为了培养牧师的,这一现象和布什后来的经历是相当符合的。乔纳森·爱德华兹(1703~1758)是美国最著名的神学家,也是多数人认为的最卓越的美国基督教学者;从1724~1726年,他曾在耶鲁当助教。耶鲁大学刚建校的头几十年,它的校规是这么规定的:“每一名学生都应把学习的主要目的看作是为了认识耶稣基督神,并要相应地过一种敬虔节制的生活。”在1702~1739年之间,不少于46%的毕业生在基督教的事务中担任过全职工作。确实在1926年之前,耶鲁规定学生必须去教堂做礼拜。
  虽然布什在耶鲁期间很有可能已有了一种敬虔的倾向,但节制的生活还未列入他优先考虑的事宜中。1966年圣诞节期间,他和其他几名耶鲁大学的学生突然来到纽黑文,肯定畅饮了不少啤酒,并试图从一家商店门前抢走一个圣诞花环。结果布什被警察讯问,并被短暂关押,后又被指控有扰乱社会秩序的行为,不过这些指控后来被撤消了。
  还有一次,在一年一度的普林斯顿—耶鲁大学球赛期间,布什和他耶鲁的好友试图把普林斯顿大学的球门给拆了。结果警察命令他们立刻离开普林斯顿的地盘。当然,这就是所谓的年轻气盛,可是布什的堂姐埃尔西·沃克却承认,她和其他一些人都认为布什在大学期间的行为有些“肆无忌惮”。她还说:“发泄、滑稽、模仿人、极其风趣粗俗。我的意思是,因为他那么滑稽可笑,所以他这么做也过得去。可要是一般人这么做的话,那他们肯定会一败涂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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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什在耶鲁期间,美国却发生了很多并不好玩的事情。毕竟20世纪60年代是美国历史上社会最动荡的阶段之一。尽管布什对于对外政策和国内政治这类搅乱了耶鲁和全美其他校园的比较大的问题没有深入地涉足,但到了1968年,发生的几起事件使得不问政治的学生也不能不关心了,比如1968年4月马丁·路德·金的遇刺事件。布什后来写道,他被这一罪行“震惊了”,然后又被金遇刺后美国各大城市中的暴乱“惊呆了”。布什虽然是在得克萨斯州上的学,而且这个地区在20世纪60年代以后肯定还存在着种族偏见,但他的父母却严厉地反对在他们自己的家族里出现任何种族偏见的言行。布什说,有一次他母亲听见他学着说从学校里听来的带有种族诽谤的话之后,居然用肥皂给他洗嘴。他还写道,甚至在Deke兄弟会里,他和非洲裔美国人的兄弟们都有着广泛的良好关系。但到了1968年,由于在当年元月的“春节攻势”后,战争打得更激烈了,美国卷入越南战争的程度也明显加深。对于耶鲁的大学生们来说,战争已不再是一件学术上争论的事情了。
  事实上,对许多年轻男人来讲,他们的选择已被压缩到两个:一个是等着那不可避免的征兵通知,然后被船送到战场上去打那场他们可能完全反对的战争;另一个就是悄悄逃离这个国家到加拿大去等着战争结束。布什自己后来写道:
  我们讨论过越南,但我们更关心的是我们每个人不得不做出的决定:去服兵役还是不去。我知道我会去的。离开这个国家并逃避征兵不是我的选择;我太保守,也太传统。我倾向于支持政府和这场战争,直到它被证明是错的,但这是后来的事。就像我后来才认识到,我们无法解释它的使命是什么,也没有退出的策略,似乎也不会打赢这场战争。
  布什已经登记准备接受得克萨斯第62号地方委员会的选拔征兵。但是他说,在1967年的圣诞节假期,他从休斯敦的同龄人那里得知,得克萨斯空军国民警卫队正在招人。曾有传闻说布什家族通过走后门使得克萨斯空军卫队接受布什;而传记作家米努塔格里奥则引用了一些军官的说法对上述推测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因为他们既熟悉当时空军的申请程序,也熟悉布什本人。实际上,如果一个人被美国军队的飞行训练计划所接受,而他本人却没有达到通过苛刻测试决定的严格技能标准,这种事是几乎不可能的。驾驶一架几百万美元的超音速喷气式飞机,如果坠毁了还会失去几条人命,这绝不是一件随便就能交给第一个走进门来并有着名人姓氏的人去干的事情。
  对于布什参加得克萨斯空军国民警卫队的一个更为简单的解释是:这是布什复制他父亲辉煌职业生涯中另一个方面的最佳选择。其实,当得克萨斯空军国民警卫队第147战斗机组的指挥官问布什想加入的真正原因时,他的回答很简单:“因为我父亲曾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所以我也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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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加空军国民警卫队并不是一个想逃避义务的人免于征兵或当义务兵的选择,因为它需要入选人在美国普通空军部队中接受55周的全日制飞行训练。1968年11月,布什在乔治亚州瓦尔多斯塔的穆迪空军基地开始了他的训练。刚开始用的是单引擎螺旋桨飞机,然后一级级往上换成高性能的飞机,直到一年后的1969年12月他毕业之时,他已经有资格驾驶T–38喷气式飞机了。后来他被转到了休斯敦的埃林顿空军基地,在已经过时但仍然是超音速的F–102型三角剑喷气式战斗机上接受训练。这种飞机在1953年第一次试飞,到其退役时已经生产了1000架左右,它们被分配到了美国25个防空指挥中队。当美国空军转用更现代化的战斗机时,F–102型飞机就被分配到全国各地的空军国民警卫队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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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远影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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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人们很容易明白布什为什么要决定在空军国民警卫队学习驾驶飞机,因为他不仅想从某一方面赶上他父亲出色的部队经历,而且也想试试自己的勇气。驾驶一架高性能飞机的要求绝对很高,它需要驾驶员具备恒定的注意力和极强的自制力。布什后来写道:喷气式战斗机的座舱又小又窄,它迫使你学会用经济的动作,从思想、身体和感情上掌控自己。你必须保持冷静,有逻辑地思考。只要一个错误,你就可能丧生在这个极其昂贵的金属棺材里。
  这绝不是一种理论上的夸大其词。在过去的年代中就有不少空军国民警卫队飞行员死于训练事故。不过,一名和布什同期的空军卫队飞行员对这位年轻的耶鲁毕业生的表现作了一番赞扬:“他相当称职。他也不摆架子。”
  自律、冒险、负责,布什在得克萨斯空军国民警卫队的经历确实加强了他的这三个性格倾向。不过,部队里也有足够的闲暇时间让布什和其他军官在军官食堂的酒吧痛饮喧闹。他热情奔放的个性很适合空军的生活。然而,布什的注意力从来没远离过老布什的政治活动。在1970年,为了竞选得克萨斯州的一个参议员席位,老布什正在寻求尼克松总统的大力支持;而就在这期间的某一天,布什被一架美国政府的飞机从乔治亚州瓦尔多斯塔的基地接去并飞往马里兰州的安德鲁斯空军基地。目的何在?赴晚宴约会,对方是尼克松两个女儿中的大女儿特里莎。布什从来没谈过那天晚上的事。虽然他的队友使劲逗他说出真相,但这次约会,虽然理论上可能会导致尼克松总统和布什家族的政治联盟,却没有发展成爱情。
  布什于1970年6月完成了在F–102型三角剑上的全日制飞行训练,那时候老布什正在得克萨斯州进行着激烈的竞选参议员的活动。回到休斯敦后,布什在一个名叫庄园第戎的休斯敦单身社区租了一套公寓,并在他父亲以前的雇员那里找到了一份入门的工作。他爱喋喋不休,有时候有点滑稽,招姑娘们喜欢,并随时愿意参加社交聚会。他也常喝很多酒,虽不至于烂醉,却也喝得不再有趣,有时还相当粗鲁。人们不清楚布什在这段时间是否还经常阅读《圣经》,但夏天在肯尼邦克波特或在休斯敦和后来在纽约,当他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确实是去教堂做礼拜的。(1970年竞选得克萨斯州参议员席位失败后,老布什于1971年被选为联合国大使,这是一个内阁级别的职位。)每个月的一个周末,布什会去休斯敦的埃林顿空军基地执行国民警卫任务。
  第二年,也就是1972年,布什把他的后备役基地换到了亚拉巴马州的蒙哥马利,因为他决定为温顿·M“红”·布朗特的政治竞选活动工作几个月,布朗特竞选的是美国参议员的席位,而当时是约翰·斯帕克曼占着这个席位。
  在2004年初,人们对布什在亚拉巴马州国民警卫队服役之事有所争论,民主党人就质疑他是否曾经去过那里的基地。作为回应,白宫公布了布什的部队档案,包括他的薪金存根和牙科记录,从而证实了布什确实在亚拉巴马州服了兵役。
  1972年的仲夏,水门事件最初从首都华盛顿传开了。1972年11月,布什为之工作的候选人温顿·布朗特在亚拉巴马州被彻底击败。同时在1972年的选举结束后,尼克松恳求老布什放弃联合国的工作并去主持共和党全国委员会。
  同年的圣诞节假期,老布什的所有5个孩子都回到了他们父母在首都华盛顿的家。布什深有感触地谈到了他们家的巨大吸引力,那是因为老布什和巴巴拉在家中营造了一个充满爱和接纳的环境:
  我们回家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家里的气氛既舒适又温暖。我们回家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们成长的这个环境。我从来没听见过我的父母互相之间说过一个刻薄或恶劣的词,也从来没听到过他们用恶劣的言词形容对方。他们建立了一种家风。我们回家的最后一个原因是那无条件的爱。他们彼此相爱,毫无疑问,也爱我们这些孩子。
  不过,发生在布什身上的一起突发事件却使这个假期变得有点美中不足,这件事也反映了他贪杯的嗜好。一天晚上,布什带着当时才15岁的弟弟马文开车回家,可能是喝了几杯,车撞上了邻居家的垃圾桶,然后垃圾桶又挂在了车轮上,所以当布什把车开回家中时,发出了可怕的噪音。老布什正好在家,他要求布什马上到书房来见他。在已被多次描述的这场对峙中,布什大声嚷道:“我听见你在找我。是不是想在这儿交手啊?”
  这是个紧张的时刻,随时都可能发生真正的交战,幸亏发生了一件能缓解这种对峙的事情:杰布向大家宣布了一条意想不到的消息,说布什被哈佛商学院声望极高的MBA课程录取了。布什曾漫不经心地想学法律,但在几个月前,他被家乡最著名的大学,位于奥斯汀的得克萨斯大学拒绝了。一些观察家曾认为,对于这个生活浪荡的青年来说,申请哈佛大学就好像是玩一种“都说我不行就走着瞧”的游戏。布什虽然不算学问过人,但显然很聪明。他爱与人打交道,对人名有着非凡的记忆,喜欢和女人消磨时光——而这方面似乎也得到了充分的回报——他似乎还有一个敏感的政治头脑。通过与其他天才的战斗机飞行员一起学习驾驶高性能的飞机,布什也尝试了年轻人的纵情冒险的经历。而他父亲在他这个年龄,已经获得了二战飞行员的勇敢奖章并在得克萨斯州开始经营自己的石油公司了,布什却还没有什么特别令人印象深刻的履历。所以很有可能正是在这个阶段,布什性格中的“取得成就”的愿望突出了。他决定接受哈佛大学的录取。虽然不清楚布什家人对他的这一决定有何反应,但毕竟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一种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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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远影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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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1972年的圣诞节到来年秋天进哈佛念书的9个月期间,布什本来可以用各种方式来消磨这段时间,包括一些赚钱的事。但在老布什的建议下,他却去了一家叫做PULL[职业联合领袖同盟(Professional United Leadership League)]的组织工作,该组织位于休斯敦市中心贫穷的第五选区。PULL的发起人是两名前职业美式橄榄球运动员,他们的目的是要把休斯敦市中心那些粗暴和常与社会格格不入的青年介绍给成功的运动员,因为少数这些运动员本身也是来自社会的底层。布什的工作就是和PULL的其他员工一起为这项计划筹款。结果布什与著名成功人士打交道时的那种轻松自如的能力给PULL的同事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布什身上还表现出以前人们极少注意到的一点。他似乎和许多愿意接受PULL帮助的市中心的孩子们的关系很融洽。有个叫吉米的粗暴的孩子似乎和布什建立了紧密的关系,因为布什为这个有需要的男孩买衣服和鞋。而且更重要的是,布什似乎愿意花时间和这个男孩待在一起。多年后,也就是2003年的夏天,当乔治·W布什总统参观休斯敦温泽村联合循道会教堂扩大计划中的大能中心时,中心的非洲裔美国人牧师柯比乔恩·考德威尔讲起了一段有趣的故事。考德威尔说,几个月前,曾经有个非洲裔美国青年来找他并说:“我要告诉你关于总统的一件事。总统年轻的时候,他曾和我在一起待了一整夏天,我今天之所以能这样,都是因为乔治·W布什总统在多年前的那个夏天花个人时间在我身上的结果。”这个人正是吉米。
  布什生命中在这段时期令人瞩目的事情就是:虽然性格上有浪荡的一面,但他不但被生活贫困的孩子们深深地感动,而且还愿意花时间和必要的金钱来帮助他们。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10年后改变了他生命的那些属灵经历之前。但在PULL,布什表现出了一种纯真的同情心,而这种同情心却不一定要在任何政治履历上显示出来。
  布什1973年秋抵达哈佛时,他早期对东岸知识界鄙视人的态度的看法已经定了形。不过他还感到,哈佛会教他一些有用的东西,不仅是商业知识,而且还会让你明白事业在人生中的作用。布什后来写道:“当我看到哈佛的申请表时,我感到好奇。要完成这份表格,你需要细查你过去的生平。它迫使我思考,我已经有了什么成就和希望取得什么成就。我学会了驾驶喷气式飞机并得到了良好的教育。但我还没有选定一条人生的道路。”
  纳特·巴特勒是布什在哈佛的同班同学,他在多年前就认识布什,当时他们都是各自中学的拉拉队成员,布什是安多弗中学的,巴特勒是埃克斯特中学的。当他俩再次相遇时,巴特勒很快就发现,布什不像多数哈佛MBA生那样走大公司的路线。巴特勒说:“学校的一些人想让他当花旗公司的头,而他并没有这样明确的目标。”布什后来写道:“我读商学院不是为了去公司发展……我要当我自己的老板。”他还写道,哈佛向他提供的是“做到这一点的工具和信心”。他把哈佛求学称为他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
  然而,布什看上去讨厌的已不仅是大学里的东岸精英统治论那鄙视人的态度,还有多数大学生甚至MBA学生那突出的自由派的政治观点。从1973年末到1974年,水门事件正走向危机的顶峰,很明显尼克松在数月中一直避而不谈他对此事到底知道多少,因此布什也不再支持尼克松了。同时,布什内心对当时盛行的政治自由主义的自鸣得意也很反感。也许是对此作出的逆反行为,布什经常在哈佛的校园里穿着他国民卫队时的飞行夹克,嘴里嚼着烟草然后吐在纸杯里。他开始有了健康意识,吃生胡萝卜,并以积极的律己精神追求一种毕生的爱好,这是他成为总统前消磨业余时间的爱好:跑步。
  随着水门事件无情地葬送了尼克松的政治生涯,老布什忙于尽力保持共和党的凝聚力。7月份,他给他的4个儿子写了一封长信,详细叙述了他对水门事件中的掩盖行为和其中的卑鄙品质非常厌恶。查尔斯·“洽克”·科尔森是尼克松白宫班子的成员之一,他在数年后成了众所周知的基督徒。老布什在信中把当时的科尔森描写成“没有判断力,卑鄙恶毒——如此阴险丑陋”。后来,当布什和科尔森各自的生活有了转变之后,他们成了非常好的朋友。“我想,当你们的父亲在此时担任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主席的时候,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老布什这么写给他的儿子们,并表示他担任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主席的“这18个月真是太难了,让他饱经风霜和大失所望”。老布什把信的后半部分称为“无偿的忠告”:“要凭良心行事。不要害怕不加入团伙——如果你们心里感到那是错的话。”老布什那种近乎19世纪的责任感和忠心的特点表现为:尽管他在私下和家人分析水门事件时对其中的行为表达了个人的厌恶,但在公开场合他仍然保持了对尼克松白宫政府的忠诚。
  1974年8月8日,尼克松宣布辞职,于第二天生效,从而导致了老布什工作的变化,这也影响到他的儿子。杰拉尔德·福特成了继任总统,他任命老布什为美国驻中国联络处的主任,以此来感谢老布什在水门事件期间在主持共和党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中的忠诚表现。联络处主任相当于美国驻中国大使,但那时两国还没有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
  当1966~1976年的“文化大革命”已接近尾声时,老布什和巴巴拉将活力和不拘小节的做法带到了驻京的小而团结的美国人群中。他们骑着中国产的“飞鸽”牌自行车在市里到处转悠,令普通中国人十分惊讶。而在对一直密切关注着布什夫妇的中国工作人员来说,这对美国夫妇做出了更为惊人的举动:他们每周都去参加位于米市大街一座临时教堂中的基督教新教的英文崇拜。自“文革”开始以来,所有宗教崇拜的场所都被关闭了。中国政府所开放的这个英文崇拜是专为外国人设立的。老布什在给他的孩子们的另一封信中写道:“4位中国老人用中文唱诗,我们14位祈求者,非洲和欧洲外交官正好各占一半,用英文唱诗。你们的妈妈和我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们正在这里做崇拜,而这种崇拜在这片土地上是几乎完全禁止的。”
  这是美国的基督徒外交官和中国新教教徒的一种难得的相遇,而这种相遇的意义在一年后的1975年的夏天就更为明显了。布什从哈佛毕业后,他和所有的弟妹除了杰布外都在6月份飞到中国去看望他们驻华的父母。这次聚会不仅是每年一次的家庭团圆——只是在北京而不是在肯尼邦克波特——而且这一次妹妹多萝要在米市大街的教堂受洗。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是自1966年以来外国人第一次在中国的教堂受洗。洗礼是在1975年6月29日,之后老布什在他的日志中写道,牧师们都“极其快乐,笑容满面”。老布什和中国的主任牧师阚学钦(音译)成了好朋友,阚牧师后来在美国拜访过布什家族。即使到了今天,阚牧师还记得那次洗礼和乔治·W布什。他回忆道:“他就像个典型的美国大学生,穿着T恤衫和旧球鞋。他在洗礼上穿的就是这一身。”
  布什在中国呆了6周,从任何方面看这次逗留的时间都够长的,对于1975年只有少数外国人到北京旅游来说,这段时间真是特别的长了。布什几乎每天在这里跑步,这说明他一直在注意他的身体和健康。然而,布什在哈佛所受的商务教育已明显地影响着他。他后来写道:“我的中国之行坚定了我对市场的作用力和潜在前景的信心,并加深了我的一个信念,就是如果把市场引入中国,中国将能让她的人民自由地去梦想和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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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远影响(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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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中国回来后,布什又踏上了另一条他父亲几十年前开拓的路子。他钻进了他的1970年产的蓝色奥尔兹莫比尔短弯刀卧车(他父亲曾在1947年开过一辆红色斯塔德贝克卧车),横穿美国开着它来到了西得克萨斯州的敖德萨—米德兰。布什—沃克信托基金以布什的名义拨款两万美元资助他开始工作,保证每天有100美元的薪水,这项工作就是当“土地人”:任务是通过在市镇法院研究档案从而查清谁拥有某块土地下面的矿产权。当时他住在一套狭小的公寓里过着极简朴的生活,屋子里和他在耶鲁的大学生宿舍一样杂乱无章。他的穿衣风格还是那样兼收并蓄、邋遢凌乱:不配对的袜子,中国买的棉布懒汉鞋,未洗又穿的衬衫,用胶带粘在一起的平跟船鞋。然而,当每桶油价在得克萨斯州飞涨的时候,布什很注意和大石油商在一起时从他们那里学到知识。他后来创立了一家叫阿伯斯托(“Arbusto”是“灌木”的西班牙语,而“Bush”在英文里也是“灌木”的意思)的公司,这家公司在创立后的几年中经历了很多的变故,直到后来并入了大公司集团,当然这些大公司也愿意利用布什的各种才能和他那有用的名字。
  布什也让自己融入米德兰的公益事业。这其中就包括在第一长老会教堂教主日学,这是布什小时候他们一家人去的教堂。他不停地说笑话,兴高采烈地和每个人打招呼,经常喝很多酒(但只在晚上),只要有机会就和女友约会,据一位观察者说他“咒骂起来比浑身油渍的油田工人还厉害”。
  1976年,布什30岁了,但还没有做成什么事,显然需要在某些重要的方面稳定下来。这一过程在1977年开始了:那年发生了一件决定布什命运的事情,他遇见了来自得克萨斯州奥斯汀的一名图书馆管理员劳拉·韦尔奇。劳拉是简·奥尼尔多年的好朋友,而简又是布什少年时代的朋友乔·奥尼尔的妻子。这两个男士是小学的同班同学,奥尼尔在美国几个不同地区呆了多年后又回到了他们少年时居住的城市米德兰。劳拉出生于1946年,和布什同年,但是在11月4日,比布什的7月12日晚了4个月。布什和劳拉是在一次露天烧烤餐上相遇的,当时劳拉刚从奥斯汀回到米德兰她父母的家中,这次的烧烤餐是奥尼尔夫妇给劳拉接风安排的。那天晚上布什有点神魂颠倒,往常他会很早就离开,他一直对自己守时并晚上能早回家的习惯感到自豪,而这一次他在奥尼尔家呆到很晚,和劳拉大侃特侃。劳拉似乎听得也很认真。
  数天后,他们俩就开始经常约会了。1977年的夏天,当布什回到肯尼邦克波特和家人一块度假时,他老往奥斯汀打电话。布什在他1999年竞选总统时写的自传《重责未了》中用了一整章来描写他和劳拉的浪漫史和婚姻,并以“我做的最佳决定”作为该章的标题。他还异常坦诚地描写了他们的婚姻似乎是将两个截然相反的个性从纯粹的感情角度配成了对:劳拉性格安详,我精力充沛。她好静,我好动。她有耐心,我没耐心。而我们俩的不同风格也夸大了我们之间的不同。我们拥有相同的基本价值观。我们受的都是西得克萨斯州的教养,这种教养告诉我们:每个人都是平等和同等重要的,每个人都有义务做一名好邻居和好公民。我们俩都爱阅读,都爱花时间与朋友相处;另外,我们俩都很快坠入了对方的爱河。
  真的非常快,从他们俩在1977年11月7日第一次相遇,仅过了3个月,布什和劳拉就在米德兰的第一联合循道会教堂结婚了;这也是劳拉和她的家人常年做礼拜的教堂。虽然布什一直是一名勤勉的长老会会员,但他还是很快就适应了联合循道会。他随后正式加入了劳拉的教会,而且他们几个月大的双胞胎女儿也于1981年在这所教堂受了洗。
  如果有人在布什结婚的那一刻问他是否是基督徒的话,他也许会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当然是了。”他曾是主日学的老师,也是米德兰第一长老会教堂财政委员会的委员。他经常阅读《圣经》,并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是按时做礼拜和每日做祷告的基督徒。虽然穿着邋遢,但他并不坏。他很有魅力,对自己喜欢或钦佩的人宽宏大量,对弱者真诚关心。但如果有人问布什:“上帝对你的生命是怎么安排的?”他也许没有一个现成的答案。
  这种情形在1977年确实如此,当时布什和劳拉正在着手从事他的第一次竞选,竞选的是美国众议院在得克萨斯州第十九国会选区的政治席位。布什在他和劳拉开始相爱之前就已经宣布他要争取这一席位。由于该席位长期被民主党占有,所以共和党接替目前这一空出席位的可能性对布什来说非常有吸引力。尽管保守的加利福尼亚州州长罗纳德·里根支持布什在共和党内的初选对手,年轻的布什还是赢得了他在党内的提名,并继续为1978年的国会选举而奋斗。
  但布什失败了。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那精明的对手,州参议员肯特·汉斯,颇具说服力地把布什描绘成了一个外来人,一个东岸预备学校的学生,一个根本不了解得克萨斯州人真实生活的人。汉斯还做到了一件布什以后在其政治生涯中绝不会让其重演的事情:他竟然成功地把基督教保守派人士调动起来反对布什。布什竞选班子里的一名职员很不明智地以宣传供应免费啤酒的方式吸引人们参加“布什狂欢”(Bush Bash)。结果汉斯就给那些反酒精的教会成员发出了竞选信,信中谴责布什实质上是用免费啤酒来腐蚀得克萨斯州的年轻人。“亲爱的基督徒弟兄姊妹们”,汉斯的竞选信是这么开头的,信的剩余部分也就可想而知了。有一名报纸撰稿人多年后就这件事写道:在保守的基督教徒在美国政治舞台上起重要作用的多年以前,“布什在基要主义政治世界里接受了一次战火的洗礼,也直接领教了和宗教狂热发生冲突的危险性”。布什后来坦言:“坦率地说,被打趴下对我可能是件好事。”
  如果说布什在这第一次竞选中是被“打趴下了”的话,那么布什家族可没有太多时间来治愈他们的伤痛了。在几位共和党高级领导成员的鼓励下,老布什决定在1980年大选中竞选老大党(共和党的别称)的候选人提名。结果里根在共和党内获得了全胜,而老布什一开始对副总统的选拔不屑一顾,尽管布什认为这样会让他父亲在1984年或1988年的大选中将处于极有利的地位。然而,当里根的电话接通到底特律庞查特雷酒店老布什的套房时,这位长者表示愿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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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远影响(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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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1年元月里根就职总统后,布什家族的全体人员开始习惯回“家”看望住在华盛顿市海军瞭望台的副总统官邸的老布什和巴巴拉,这里比白宫的官邸要宽敞而且更隐秘。当布什回来时,他总要在这里舒服地跑跑步,因为这里地方又大又安全。
  布什在自己第一次的政治角逐中失败后,转而把精力放在了他的家庭上,并尝试进入自己不知如何着手的石油勘探领域。在这段时间,劳拉有了身孕。她在1981年怀双胞胎时出现了险情,她得了毒血症,这是怀孕妇女在妊娠期第三阶段出现的一种病症。生产虽然是成功的,但确实让布什十分担心。
  布什的石油生意进展得也不是特别顺利。布什的石油公司“布什勘探”(Bush Exploration)在1983年度得克萨斯州石油生产公司中仅排在偏低的第993位。1984年,布什把他的公司并入了一家石油投资基金公司光谱7(Spectrum 7)。而当时全球的油价依然在继续下降。布什后来短暂离开了光谱7的管理岗位,目的是参加里根—布什的第二次选举活动。就在那时,布什遇到了一位政治顾问李·阿特沃特,他后来在老布什竞选总统时起到了关键作用。布什那种容易激动和好斗的性格正好和阿特沃特的性格相投,阿特沃特也是南方人,他和别人争论时经常会与对方针锋相对到了几乎动手的程度。这两个男士很合得来。
  但是,布什在米德兰的朋友开始有些为他担心。虽然他和劳拉的婚姻看似很美满,但他那种工作娱乐都疯狂的人生哲学让人摇头。尽管他还在坚持每天跑步,通常是在一天的中间,但他的个人风格因他的粗鲁而显而易见。米德兰乡村俱乐部就对穿着最差的高尔夫球手授予了乔治·W布什奖。他和劳拉都抽烟,布什还有一个多年的习惯,就是把嚼过的烟叶吐在泡沫塑料杯里。
  而更糟糕的却是布什的饮酒嗜好。虽然他专心致志于家庭,但有时候晚上回来也还会穿着狼狈不堪并在屋里跌跌撞撞。在1976年劳动节的周末期间,布什开车在接近肯尼邦克波特时被警察截住,被指控酒后驾驶。他付了150美元的罚款,驾驶执照也被吊销1个月。这件事一直没有透露给公众,直到2000年总统大选的前几天才被民主党的同情者泄露出来,当然目的是想给布什的竞选期望造成最大的打击。
  布什的秘书还被布什一直“像水手一样地咒骂”惊呆了。事实上,尽管如此,他当时还是主日学的老师、少年棒球联合会的教练,也帮助联合劝募协会实施计划,同时还在教会财务委员会起重要作用。如果用心理学的行话形容布什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的性格为“抵触”的话,那就错了。不过,他那两种并存的个性也不一定能有效地结合在一起:一方面是个过分亲热、爱开玩笑的狂饮者;另一方面是个自律、认真、尽职地追求成功的人。
  在1993年竞选得克萨斯州州长期间,布什经常因记者们想了解当他说到曾经“年轻和缺乏责任感”时所想起的所有幼稚行为的详情而恼怒。当时许多记者想知道——就像布什1999年竞选总统时那样——布什是否抽过大麻或吸过可卡因。其实,如果布什真的抽过大麻,他承认了也不会对竞选有多大影响。因为连克林顿总统都承认他抽过大麻,但布什声明从未吸食过大麻。
  不过,有一位名叫唐·波奇的米德兰居民坚决不相信布什曾经吸过毒品。这个人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和布什很熟,据他自己承认,他当年既嗜酒如命还有时用可卡因。波奇现在已不再嗜酒,并已成为米德兰的一名社会服务顾问,他说:“听着,我从前一直坐在酒吧里吸可卡因。要是布什在米德兰真的吸过的话,我肯定会知道的。”
  当然,布什在20世纪60年代上耶鲁或几年后上哈佛的时候有可能试过大麻。但也有一些令人信服的原因证明他可能没有试过。一个原因是,他时常表示对60年代后期音乐中的那种迷幻效果很反感,这种音乐是沉溺于致幻剂的人的一种表现。另一个原因是,他本人着迷似的想保持健康:长距离的跑步锻炼(最后发展成了马拉松),常吃胡萝卜,拒绝在早晨饮酒。布什在那个年代的朋友都毫不动摇地认为,虽然他能借助酒精获得彻底的快乐,但他的另一面让他不至于完全失控。
  默塞·雷诺兹是布什生意上的同事,他从1980年就认识布什了,他用很多时间和布什一起工作、锻炼和参加闹宴,他坚信这个未来的总统讨厌失控。雷诺兹说:“我认为他从来没做过任何难堪或失控的事情。我从来没看见他完全喝醉过。他在忠诚和尽职方面有很强的意识。”当然,作为总统的朋友和支持者,他自然会因为有人断言布什的疯狂行为而为其辩护。
  但是因为还有那么多其他的人也说了几乎同样的话,所以在布什基督教信仰重现出来之前,他的形象和众所周知的故事所描绘的他是吻合的。简而言之,布什是个有才能、有洞察力、工作努力又克己自律的年轻人,同时他还很幽默、好斗、过分亲热和精力过分旺盛。然而,他在行为和自己的长期目标方面都没有一定之规。当布什步入40岁之际,他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有趣逗乐的,眼前有这么个人挺好玩。但几乎可以肯定,没有人会认为他是那种有能力争取或达到美国被选举出任最高职位的人。
  但接着,布什身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它完全改变了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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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路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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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我的查考和学习,《圣经》的意义变得更加深刻了,从而让我对我的信仰有了信心和认识。
  ——乔治·W布什离米德兰一英里外,在得克萨斯州20号公路去往敖德萨方向的右侧,你可以看到一块白色的巨大广告牌,上面用黑色字体写着:“亲爱的二叠纪盆地,若是我的子民祷告,寻求我的面,转离他们的恶行,我必赦免他们的罪,医治他们的地。”这块广告牌的费用是由房角石基督教会支付的,但这段文字并没有版权。它是从《圣经》里被引用最多的一节经文中演变过来的,这节经文就是历代志下7∶14:“这称为我名下的子民,若是自卑、祷告,寻求我的面,转离他们的恶行,我必从天上垂听,赦免他们的罪,医治他们的地。”
  这是犹太人的王所罗门在耶路撒冷造好了圣殿准备将它献给上帝时,上帝对所罗门说的话。当基督教社区的人们寻求自身的改善,或通常在禁食期间为复兴、洁净和更新而祷告的时候,他们会常常用这节经文来祈求。罗纳德·里根在他两次的总统就职典礼上都引用了这段圣经。
  虽然这块就在米德兰城外的广告牌告诉了人们这座城市的许多事情,但它还没有完全描述出米德兰的本质:一个以教会和心态稳定的基督徒为主的社区,他们经住了经济环境的剧烈动荡,而不知怎么的并未断了与西得克萨斯州那片坚硬和难以开发的土地的联系。路的两旁,风滚草和野草长满了干枯、平坦的大地,人类来此扎根的很久以前,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就一直有这些风滚草和野草了。
  如果不了解米德兰,就无法解释乔治·W布什那缓慢而平稳的信仰出现。布什并没有出生在这里,但那形成他性格的童年时代是在这里度过的。正像他的许多好朋友一样,他后来爱上了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有他童年的重要经历,也是在这里他灵性变得成熟并在此开始了最终将他带入白宫的长征。他常说,他想最后葬在米德兰。其实,米德兰人似乎已经意识到他们的城市由于和美国总统的关系将变得越来越出名了。他们已经开始把老布什和巴巴拉在俄亥俄街的住宅保存了下来,布什是在这里度过了他的部分童年,他上了这里的山姆·休斯敦小学和圣亚辛托初级中学。人们在这个地方立了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乔治·W布什的童年之家。”米德兰的网站(wwwcimidlandtxus/gwbhtm)还自豪地宣布,这个有95万人以此为家的社区已有十多年被评为美国最适合居住的150座城市之一。
  从许多方面看,米德兰都是西得克萨斯州的化身。它是这片被称作二叠纪盆地的产油区的行政中心,该地区拥有美国20%的石油和天然气的存储量。米德兰有一句口号叫“天空才是界限”,布什在2000年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期间就援引了这句口号。人们以一种既意味深长又玩世不恭的态度认为,米德兰是美国中产阶级推崇的极其完美的典范。布什告诉大会代表们说:“米德兰心中珍视的价值观就是我心中珍视的价值观。它是一座冒险者的城市……是一座懂得努力工作和乐观态度的城市。”回想总统的家乡和它对布什性格的影响,布什的多年密友和高级政治顾问卡尔·罗夫说道:
  我了解米德兰。我没有生长在米德兰,但我生长在像米德兰这样的城市。米德兰是西部。今天住在你旁边的人们,明天可能发了迹,后天又落魄了。你既容易住在一名推销工具的墨西哥人的隔壁,也不难和一名只受过中学教育、靠苦干发了横财的石油富翁为邻。它就是那种地方。只要能梦想到,就能做到,并且认识到你今天可能发迹而明天也可能又会落魄,但真正重要的不是你有多少,而是你的内心、你的品质是什么。所以以米德兰为例,并将循道宗注入其中——我一直认为循道宗是一种工人阶级的平等观:每个人都值得尊重,我们是循道宗教徒,因为圣公会教徒认为我们看不起他们,你知道的,就是那类事情。而且我真的认为,这一主张每个人都有尊严并值得尊重的信念,它部分来自他的平等主义本质,部分来自他的信仰。因为它的存在引导了他的思想和他那种自然的讲话方式。那就是他。
  布什住在米德兰的时候,那里有一个兴旺的福音派基督教社区。这个社区至今仍然很活跃,并对国际政治有一定影响。米德兰的电话黄页簿上列有300多所“教堂”(包括归在“教堂”类的两所清真寺),它们被分成38个基督教宗派。今天,大约有200所米德兰的教堂组成了米德兰教牧同盟(Midland Ministerial Alliance),它是激进会众的突出的核心组织,他们发动的苏丹宗教自由运动在华盛顿引起了反响。据《美国观察者》(American Spectator)杂志2003年12月~2004年1月期的封面故事报道,该联盟作为苏丹内战中各对抗方之间的中间人在和谈中扮演了主要角色。米德兰接待了多名苏丹杰出的基督徒,其中包括几名来自苏丹南部的著名的罗马天主教主教。该教牧联盟还派出大型代表团到华盛顿与国务院的官员和苏丹大使进行了会晤。颇为离奇的是,这位大使和苏丹外交部长都把米德兰称为“总统布什的老家”。
  老布什属于从东海岸迁到二叠纪盆地定居并在米德兰获得巨大成功的第一代冒险者。实际上,米德兰经历了两次主要的石油开采热,第一次在20世纪50年代,第二次在70年代。布什回到米德兰的时候正好处于第二次开采热的中期。自1973~1981年,石油价格上涨了800%,从而造就了一大批米德兰富翁。布什并不属于这个群体,不仅是因为他自己的公司阿伯斯托在70年代中期才起步,而且还因为,据他的朋友乔·奥尼尔说,当时“我们正在养育孩子”。
  其实,布什在自己企业中的尝试,虽然是一种既冒险又积极勤勉的尝试,但这种尝试缺乏前一代人碰上的那种喷油井式的成功。他不但没赶上上一代人百万富翁式的成功,而且到了80年代早期,米德兰兴旺的石油业已走向“枯竭”。很快,干这一行业的人就开始感到日子不好过了。商业部长唐·埃文斯是米德兰人,从70年代中期就认识布什,他在回忆那段岁月时说:
  我们1975年去那里的时候,到处都很景气。我的意思是说,这里的经济在突飞猛进,说明它在发展,说明它在不断地创建一些更多是物质的而不是其他的东西。实际上,所有这些物质的迹象让人看着到处都很景气。然而到了80年代早期,在1981年,事态开始有点艰难。接着在1982年和1983年,那就十分艰难了。我们看到——我们的朋友开始破产了。我们看到人们的婚姻破裂了。我们看到公司破产了。我们痛苦地告诉人们,他们失业了,这是一件做起来极度痛苦的事情。到了1986年,石油工业真的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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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在这种无望的环境中,1984年4月,一位古怪的甚至有争议的福音传道人出现了。阿瑟·布莱斯特在2004年是63岁,虽然是一位极其真挚的福音传道人,却有些古怪,他的网站夸口说,他进了《吉尼斯世界纪录》,拥有世界行走最长距离的纪录,距离为36万英里。(网站上号称:“目前已走过了300个国家,距离为36067英里即58042公里,历时33年,现在还在走!”)布莱斯特的“行走”不是通常人们在公园里的那种散步,他行走时要带着一个12英尺(35米)高、重量有时达到70磅(32 公斤,取决于使用的木质)的十字架,十字架的底端有个小橡胶轮以免他在背上驮十字架行走时磨损木头。
  自1969年以来,布莱斯特一直背着十字架周游世界,他说那时上帝先告诉他要他背着十字架走遍美国。米德兰的第一浸信会堂曾于1982年邀请他介绍一下这个奇特的传教使命,但他的这次初访并没有在该市产生什么影响。不过两年后,布莱斯特又得到了邀请,请他在查普拉尔中心做为期七天的福音布道会,这个中心是这里举办体育活动和音乐会的常用场地。当地的广播电台也播放了他的证道,当时布什在市里驾车时听到了布莱斯特的讲道,他觉得好奇。布什知道,有一名他认识多年的米德兰油田主吉姆·塞尔在安排布莱斯特访问的事情上起过作用,所以布什就和他联系。(塞尔后来和背着十字架的布莱斯特一起在印度走了一段路程。他说,当布莱斯特停下来向印度人传福音时,有“几千”人归信了基督。)在“84年之抉择”福音布道周期间,塞尔还把他在米德兰的家腾出来让布莱斯特与多人会面并一起祷告,这些是每晚布道会结束后来找布莱斯特的人。
  然而,布什却不想凑这个热闹,他请求塞尔在白天给他安排一次与布莱斯特的单独会面。在当地的一家假日饭店里,布什和布莱斯特坐在一张桌子旁,当时塞尔也在场。那是1984年4月3日星期四的下午。
  据塞尔说,布什直截了当地谈到了正题。他对布莱斯特说:“我想和你谈谈,怎样才能认识耶稣基督,如何才能跟从他。” 布莱斯特在他的网站上记述了这次会面,他描述道:“对他直爽和真诚的态度相当吃惊。”他表示:“很少有人会自己提出那个话题,特别是我们见面才两三分钟。”
  布莱斯特还在因特网上记述道:
  我就做了个默祷:“哦,耶稣,将你的话语放在我的口中,带领他明白你的话语并使他得救。”
  我慢慢地前倾,抬起我放在手中的《圣经》并开始说。
  “你和耶稣的关系是怎样的?”我问道。
  他回答说:“我不太确定。”
  “让我问你这个问题:假如你此刻死了,你能否确定你会上天堂吗?”
  “不能”,他回答道。
  “那让我来告诉你,怎样你才能确定并确实知道你得救了。”
  他回答说:“好啊,你说吧。”
  布莱斯特接着讲述了他基于《圣经》的有关个人通过信仰基督得救的过程,首先对人类罪的本性作了传统的描述。他开始用了罗马书3∶23:“因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接着又引用了罗马书6∶23:“因为罪的工价乃是死;惟有神的恩赐,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里,乃是永生”,以及其他几处经文。然后在空荡的酒店餐厅里,布莱斯特、塞尔和布什彼此拉着手一起做了祷告。布莱斯特带领布什做的祷告基本上是被称作为“罪人的祷告”,即在上帝面前承认自己需要上帝通过耶稣基督所赐的救恩,祈求上帝的赦免并接受他的救恩。2003年秋天,布莱斯特在回顾他和布什的对话时说:“我不得不完全相信,他和我遇到的任何人一样是真心祷告的。”
  据塞尔说,他们三个男士静静地坐了几分钟,然后布什起身去赴另一个约会。布什在离开前想给布莱斯特捐一些钱,可这位传道人坚决请求他不必这么做,从而给布什留下了深刻的好印象。布莱斯特说,在接下来的一两年中他给未来的总统写过几次信,但后来那几年就没有什么真正的联系了,主要是因为布莱斯特日程安排紧张,他要背着十字架到几个不同的国家去行走。后来在1999年6月,当布什已经着手竞选总统之时,布莱斯特在佛罗里达州的米尔斯堡市参加了每人1000美元的募捐早餐会,他自己付的钱。当布什在人群中走动时,看见了布莱斯特,这位候选人马上认出了传道人,两个拥抱在了一起。一张两人握手的照片记录下他们会面的场景。
  对于许多福音派基督徒来说,1984年在米德兰的那一刻——由第三者作见证人,由福音传道人布莱斯特记录下来,当然白宫也从未否定过——标志着布什的重生基督徒经历的起点。也许从神学的意义上说,事情确实是这么发生的。然而,这位总统却从来没有对他的政治好友提过这次会面,也没有将它记录在他的书《重责未了》里。罗夫说,他在布什任职总统一年左右的时候知道了这份网站上的资料,于是他向总统问起了这件事。他说,总统对这次会面记忆犹新并带着纯真的热情回想起了布莱斯特。但对于其他和布什关系密切或曾经密切过的人,包括他的米德兰老朋友且后来成了商业部长的唐·埃文斯,还有他多年的政治助手凯伦·休斯来说,在他们的追忆中都未曾听布什说起过他和布莱斯特相遇的事。
  那么,他们没有听布什说起此事的理由,对于他们还有塞尔来说似乎很清楚(塞尔没有说布什与布莱斯特相遇时做的那次祷告是他的功劳),就是这次会面只是布什属灵历程中的一个发展过程,而这一历程最终导致这名未来总统在生活方式上的重大改变。
  在布什和布莱斯特会面后,他在米德兰的朋友们没有一个注意到他的生活有任何改变。甚至当布什对第一联合循道会堂(他和劳拉定期去的教堂)的工作依旧忠心耿耿的时候,他也继续在基督教青年会打那种临时组队的午间篮球,继续和他在生意场及社会上的朋友在欢乐的夜晚聊天喝酒。相比之下,米德兰这座城市却由于布莱斯特的访问而改变了。许多米德兰市民在这一周的布道会期间信了基督。其中一人就是唐·波奇,他如今是米德兰的一名社会服务顾问,当时还是个生意人,与米德兰石油行业的各个部分都有联系。追溯到20世纪50年代,波奇曾看过布什在少年棒球联合会打球;而他认识成年布什的时候,已是70年代末布什从哈佛大学回来以后。在布什那次未成功的竞选国会议员期间,波奇和他的夫人曾为他们与布什共同的朋友组织了一次咖啡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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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路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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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奇曾经多年酗酒,但到1983年4月就已有节制了,那正好是在布莱斯特举办为期一周的福音布道会的前一年。那天下午和布莱斯特祷告后,布什就去了波奇的家和朋友们一起观看全国大学生体育协会篮球比赛最后一场球的电视转播。在球赛转播的间歇,人们的谈话转到了布莱斯特,布什说刚和他一起祷告,并对布莱斯特拒收他的捐款有深刻印象。波奇马上决定,在第二天晚上也要去见布莱斯特。和布什不同的是,波奇在晚上的布道会结束后去了塞尔的家。那天已很晚了,布莱斯特很好奇波奇的目的何在。“他问我怎么样。他的目光敏锐并充满了爱。他问我:‘唐,假如你今晚死了,你知道你会去哪儿吗?’”正当波奇因找不着答案而疑惑时,布莱斯特站起来就要离开。波奇要求他留下并为他祷告,结果这位传道人这么做了。当布莱斯特用油膏(正巧用的是食用油,因为布莱斯特没有带橄榄油,塞尔家厨房也没有橄榄油)抹波奇的时候,波奇回忆道:“我眼睛是闭着的,头是低下的,并已跪在地上。我感受到巨大的闪电、一道道巨大的亮光。”
  ***
  西得克萨斯州在这次拯救灵魂的运动中获得了大丰收,而这只是开始。接着不久,米德兰基督教社区的男士们开始聚会参加一项查考查经的计划,该计划是由称为社区查经班[Community Bible Study(CBS)]的全国性组织发动的。CBS是由马里兰州贝塞斯达的第四长老会的一群妇女在1975年发起的,这家教会是位于首都华盛顿地区的知名教会。她们的想法就是要建立与现存社区教会共同运作的查经小组,但不属于任何特定的教会组织。查经小组最早只是为妇女举办的,到了80年代,CBS也发展男士和青少年来查经。
  在米德兰,CBS的聚会是在1984年春天开始的;波奇是那年秋天开始参加的。该聚会于周一晚上在米德兰的第一长老会教堂举行。聚会开始先由约150名男士唱几首赞美诗,然后由指派的《圣经》教师(总是由当地的男士担当)讲课。约20分钟后,这些男士被分成几个核心小组对《圣经》经文进行深入的讨论。波奇成了CBS的热心参加者,到了1985年,他已是一名“核心领导”了,经过培训成为小组讨论协调人而接受培训的人。布什初次参加聚会时讨论的课题是路加福音。CBS的参加者被要求每周要花两个小时来准备回答上一周给的福音书上的问题。
  CBS举行聚会的第一年,布什没有参加;而第二年发生了意义极其深远的事情以至使他成了一名忠实热心的成员,这件事就是他在1985年遇见了葛培理,从而改变了他的生命。因为葛培理本人并没有谈起或写过这件事,所以只能从布什和朋友的谈论中,从他和不同记者的描述中,以及从《重责未了》中,拼凑出这件事的概貌。这次相遇发生在葛培理访问布什家族在缅因州肯尼邦克波特的夏日度假住所期间。
  据巴巴拉·布什说,在80年代葛培理曾在两三次夏日度假期间访问过肯尼邦克波特。多年来他一直是布什家族关系密切的朋友,老布什1988年当选总统后,这种关系更加密切了,他曾作为总统的客人多次在白宫过夜。然而,葛培理每年夏日的那几天访问成为了布什家族的第二代和第三代人的非正式的《圣经》夏令营了。巴巴拉回忆说:
  葛培理会坐在我们家的起居室回答问题。这是个非常动人的时刻。孩子们会问类似这样的问题:产前死亡是怎么回事?好人怎么会死呢?葛培理会耐心地回答他们的问题。这是一种难得的感受。我认为这对我们的孩子是一次极好的机会。葛培理访问的时候正好是布什开始思考他的人生、他的信仰以及特别是他的行为的时期。根据这位总统的回忆,并不是葛培理在非正式讨论中的教诲打动了他,而是这位老布道家(1985年夏天就66岁了)全然的气度和品质使他感动。布什写道:“他那温柔慈爱的举止清晰地反映了上帝”在他身上的存在。葛培理和布什曾在沃克岬角的海边散过步。布什说,他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伟人面前。他就像一块磁铁,吸引我去探寻别的什么东西。他没有训斥或警告人,而是和人分享温暖和关爱。葛培理没有让你感到内疚,他让你有一种被爱的感觉”。
  对于和葛培理深入讨论过个人属灵问题的人来说,葛培理似乎具有超常的能力能正确地指出他们生命中关键的——时常是脆弱的——地方。布什拒绝描述他和葛培理谈话的细节;而罗夫说,葛培理令布什最震撼的地方就是那年夏天他多么准确地看出了这个39岁的人的品质。罗夫回忆道:“对总统来说,是对葛培理观察他的惊讶。葛培理在观察布什和他家族之间的相互影响,他问布什:‘你和上帝的关系正常吗?’”
  那个问题、那次散步以及葛培理的从上帝那里来的感染力都似乎改变了布什灵魂中的属灵重心。正像他后来所写的那样:
  在那个周末期间,葛培理牧师在我灵魂里种下了一颗芥菜籽,它在第二年长了起来。他把我领上了路,然后我开始行走。这就是我生命改变的起点。我一直是个有信仰的人,定期去教堂,甚至还教过主日学,并在教堂做过祭坛侍童。但在那个周末,我的信仰有了新的意义。这是新的旅程的开始,在此我要将我的心重新托付给耶稣基督。
  自1970年以来,商业部长唐·埃文斯就是布什的密友,他回忆布什告诉他说,在肯尼邦克波特的那个周末,布什曾问过葛培理是不是有的罪比别的罪更严重。据埃文斯追忆布什对那天谈话的描述,葛培理回答说:“哦,罪就是罪。你不能说一个罪的等级高于另一个罪。”
  所有和这位总统关系密切的朋友都承认,这次和葛培理的会面绝对是布什属灵历程中决定性的事件,它使布什从一名所谓的“赞同式的信徒”——赞同基督教并在某种程度上将这种态度表达出来的人——改变成了布什多年的知心好友凯伦·休斯所称的“基督的跟从者”。
  那么,布什是在什么时候“重生”或成为“基督的跟从者”的?或换个方式问,他是在哪一具体的时刻“有了信仰”的?是在1984年4月和阿瑟·布莱斯特一起祷告的时候呢,还是一年多后的夏天在肯尼邦克波特葛培理的话渗入他的灵魂之后呢?当然,没有人能知道,也许甚至总统本人都不清楚。虽然布什曾有一段时间使用过“重生”可能还有“得救”这些术语,但人们今天在白宫周围却不会听到这些术语。总统周围的人为了避免与通常和基督教保守派人士息息相关的信仰术语有过于近乎的干系,他们如今都几乎不用布什曾用过的这些术语。休斯这样说道:“我认为你会发现我们中许多人不喜欢(基督教的)行话。我相信你要么是耶稣基督的一个门徒,要么就不是。我一直听说的是他更新了他的信仰。基督教的信仰就是圣灵改变你的过程,从而使你越来越像耶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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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布什来说,和葛培理的会面所结的“果子”在1985年秋天开始完全开花了。布什的好友唐·埃文斯给了他一本《一载圣经》(The One Year Bible),这种版本的《圣经》安排了每天要读的经文,并让读者可以在一年的时间里将《圣经》新旧约全部都通读一遍。布什热心地读着这本《圣经》。他还同埃文斯一块参加了每周的CBS聚会。而唐·波奇恰好是布什小组的核心领导,他清晰地回忆起这位未来总统的热情参与。“我们在查考路加福音,”波奇说道,“布什或许是刚有的信仰,或许是因为和葛培理的那些谈话,他要求装备自己。他做功课,提有意义的问题,回答也很出色。还有他那玩世不恭的性格也让人耳目一新。”
  玩世不恭?波奇说,有一次当话题转到福音传道人奥拉尔·罗伯茨最近的一段话时,布什表现出玩世不恭的性格。罗伯茨说,如果他的事工得不到所需的四百万美元,神就会“带他回家”(也就是他会死)。布什拿这段话当了笑话。他会微笑着问些这样的问题:“对于这类事情,本周的查经课有什么要说的吗?”
  波奇说,虽然布什那种不摆架子、不装模作样的性格令人耳目一新,但他作为美国副总统的儿子所具有的权势和名望偶尔也会显露出来。有一次,让别人听得惊异的是,布什谈起他曾经在“重生”的含义上和他母亲的看法不一致。这件事出自他们对前总统吉米·卡特的信仰的讨论,卡特是南方浸信会的信徒,他在1976年竞选总统时首次引起了全国对“重生”这一术语的注意。巴巴拉·布什作为一名忠实的圣公会信徒对“重生”一词并不太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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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路口(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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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这是《圣经》上说的。”布什告诉他的核心小组成员,说他就是这么对母亲说的。
  他还告诉他们说,他母亲的回答是:“让我们打电话问葛培理。”
  “是的,巴巴拉,是真的;这是《圣经》上说的,”波奇回忆起葛培理如此说道,“布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几名小组成员看着我,对我翻白眼。”
  无论是不是得意的笑,布什对每周CBS聚会上和家里的查经都非常认真。“我们彼此总是确保做个诚实的人。”唐·埃文斯回忆道,他当时也在阅读《一载圣经》。“我们保证自己不拖拖拉拉。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是4月23日,你就读到4月23日的经文,是吧?你没有落在3月1日;你没有落在我后面吧?我是说,他一点都没有落后。我不知道他读过几遍《圣经》。我见着他的时候他总带着它,甚至在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两年(1998~2000年)里,就是他竞选总统的那使人精疲力竭的岁月中,他也总带着它。他每天约束自己去阅读《圣经》。”
  布什和劳拉在米德兰的第一联合循道会教堂中还是那么活跃,他们汲取着当时有关如何养育家庭的当代基督教的重要教导。他学习的有些材料是由爱家协会的詹姆斯·多布森撰写的。布什后来写道:“随着我的查考和学习,《圣经》的意义变得更加深刻了,从而让我对我的信仰有了信心和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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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什继续每天跑步,一周还打几次篮球。然而,虽然他的身体对他每日高强度刻苦锻炼的反应是良好的,但对他继续喝酒却没有良好的反应。多年来有不少人悄悄地跟他讲到这个问题,其中就包括劳拉(尽管不清楚她有没有向布什提出最后通牒让他戒酒)。在20世纪80年代,布什在米德兰有一位生意上的密友,这位密友要求不要提他的名字,他说他曾直率地告诉布什:“乔治,你喝得太多了。”
  布什知道事情确实如此,但这似乎并没有让他警觉。虽然他因酒后驾驶被捕过一次(十年前在缅因州),但他还没有得出结论,即他的整个生活在各方面已被晚上的饮酒嗜好所影响。
  在科罗拉多泉的布罗德穆尔酒店的一天早晨,一切都变了。布什到1986年7月12日就40岁了,而他的密友唐·埃文斯也将在那个月的月底进入40岁。他们两对夫妇,唐和苏西·埃文斯以及乔治和劳拉·布什,再加上布什夫妇的另一对多年好友乔和简·奥尼尔,三对夫妇来到洛基山脉庆祝“大四零”(40岁生日)。这次的主要活动是1986年7月27日的晚宴,这一天也是唐·埃文斯真正的生日。布什的弟弟尼尔·布什和他们家多年的朋友彭妮·索耶也参加了这三对夫妇的活动。
  埃文斯是这么回忆那天晚上的事的:“我们在那儿喝了好几瓶酒,这我记得的。你知道,喝太多了……不是说有多么过分,但这种行为确实有点愚蠢。他第二天醒来——他当时没告诉我——并作了那个决定。戒酒,再也不喝了。”
  在《重责未了》中,布什提供了更详细的描写:
  人们后来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是不是什么辩论或意外事件彻底改变了事态,都不是,我就是喝多了,醒来后还难受。我起床后就出去做我通常所做的跑步运动。在过去的十四年里,我几乎每天至少要跑三英里。这次跑的感觉不同。我感到比平时要差,大概只跑了往常的一半,我下决心再也不喝了。我回到酒店的房间后就告诉劳拉,我戒酒了。
  布什对他戒酒的这种似乎忏悔的承认却有些似是而非。正因为布什以酒为乐的习惯在米德兰一带是人人皆知的,所以他突然在这方面变得那么极有节制在当时和后来都引起了爱猜疑的记者们的兴趣,他们多次试图调查布什,想知道他除了喝酒以外是否用了别的药品使他进入了一种化学改变的状态。而引起对布什40岁以前有不良习惯的可能性接二连三推测的原因,正是由于布什家族不愿对任何事情作出公开的忏悔。有些人怀疑,既然布什突然坦白承认自己饮酒过量,那么家族里也许还掖藏着别的什么丑事呢。
  布什戒酒的决定也许不能具体地说是个“属灵的”决定,却具有重要的属灵结果。它的作用似乎是使布什生活的一部分安顿下来,虽说这部分本身是无害的,但直到他生命的此刻它却一直妨碍布什认真地发展自己的事业。在讲述那件重大事件发生后的情况时,他坦率地承认他的夫人起初可能对此有些怀疑,但他明确地表示,他在布罗德穆尔酒店的转变影响了他的整个人生。尽管他没有宣扬此事,但他的朋友们确实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他这么写道:
  我并没有通过改变习惯或做了别的什么事来帮助我戒酒。但在我的内心,我感到自己不一样了。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阅读。我有了更多的精力。我变得更善于聆听别人,而不是那种自己喋喋不休讲话的人。戒酒使我注意力更加集中,也更加自律。我现在可以说,这是我曾做过的最好的事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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