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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全传(下)

_2 刘乐土(现代)
打听一下过去君主路过布拉格时,对地方官吏、贵族等该遵守什么传统的礼节。在你告别时,看看能
给布拉格市送些什么,作为你此次巡游的纪念。再见,我亲爱的,你是知道的:我是多么爱你。我要
知道你康健欢乐,告诉我那讨厌的伤风可已治愈?决不要让人在你面前模棱两可谈论法国和政治。
一切属于你 Napoleon
我钟爱的路易丝:
已接到你 11 日信,很高兴你感冒痊愈。望照料好自己。雅当来了吗?如已来,你就可以同你父
亲缓辔同行而不太累。敬悉奥地利皇后染恙,很为遗憾。她没能照顾好自己,伤神必伤身。很感谢你
叔叔和诸妹的好意。问候利奥波尔婷。我身体很好,今晚动身去韦劳,在地里我将检阈一些部队。你
对每个人都要友好,尤其要慷慨馈赠。对每个侍从,公主和所有侍候过你的人都要赠款。对前侍从的
子女,你可抱抱孩子送给她们一笔钱。获悉人人都喜爱你,看到她们对你深怀好感,我很高兴。一定 要给奥地利士兵中经济拮据的家属、寡妇以及残废军人施舍、赠款。
再见,我温柔的爱人。一切属于你,请勿忘问候令尊与母后。
我钟爱的路易丝:
Nap
就写几行。八天来梅内瓦尔病倒在但泽,发烧。我很健康。一整天就跟士兵泡在一起,检阅、
指挥他们。下午我将动身去古比宁,三小时即可到达。再见,吾爱,思念你!今天未接你的信,昨天
也没有,不过希望明天能收到一封。一切属于你,我温柔的爱人,阖府安好,万事如意!
亲爱的:
Nap
已接得你 13 日信。听说你身体欠佳、心情抑郁,我很难过。感谢令尊在设法帮你遣愁解闷,让
你高兴。你来信没提到其他几个叔父,他们准备来看望你吗?我身体很好,经常在马背上:这有助于
我的健康。收到了有关小罗马王的喜讯:他在成长,已在蹒跚学步了,身体也挺棒。很可惜我所希冀
的事落空了,只好等待秋天了。希望明天能得到你的信。再见,我温柔的爱人,高兴些,为了你健康, 请放宽心,不要自寻烦恼。一切属于你。
Nap 一小时后我即将启程,我钟爱的路易丝。我去维尔科维斯基检阅部队。已收到你 15 日信,信中
谈到你的告诉她我已提名她的弟弟为荣誉军团成员。你没有提你的叔叔鲁道夫,他常在布拉格吗?
我不反对为你叔叔的管家授勋章。请告诉我他的姓名和国籍并告诉我他愿否去海外供职。据称罗马王
长得很好。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多么想跟你日夜厮守一起,我已养成这甜蜜的习惯了呀!要不了几
个月,我们会重温一切的。再见,我亲爱的,请欢快、听话,爱那个如此热爱你的丈夫吧。
我亲爱的:
Nap
我子 24 日凌晨 2 时渡过涅曼河。晚上渡过维利亚河。我成了科夫诺的主宰。没有什么重大的战 斗,我一来就控制了局面。我身体很好,但炎热难熬。刚接得你
16 日信;非常感激皇帝对您的爱抚和 体贴。请代问候他,你可以给大学送一些书和版画,这将使他们很高兴而你又不用费什么钱。我有许
多藏书和版画。再见,吾爱,一切属于你。
我亲爱的:
Nap
一连好几天都没接到你的信。不过我遥祝你健康。你该已安抵法国?我很健康,为我吻小罗马 王。爱我,绝不用怀疑我的深情。我公务顺利。再见,一切属于你。
我的心上人:
Nap
按你的意见送礼吧,我同意。我公务顺利,身体也很好。这里不是暴风骤雨,便是热浪扑面。
庄稼长势喜人。我羡慕你有福即将亲吻小罗马王,请你为我吻吻他。告诉我,他是否已呀呀学语。再 见,吾爱,你知道我多么爱你。
一切属于你
我的心上人:
Nap
已接到你 7 月 8 日的来信,从信中我知道你该于今天(19 日)抵达圣克卢。为我吻小罗马王两
下,告诉我他是否给你留下很深的印象,是否已开始呀呀学语,是否会走路。还有,你是否认为他发
育很好。我身体很好。在这一点上,我再也无所求,感到比在巴黎时还结实些。我的事情也称心如意。
唯一欠缺的是,我亲爱的路易丝不在身边。不过,我还是高兴地知道她正跟我儿子在一块。巴黎的人
见到你一定很高兴。再见,吾爱,向你的女士们和冷淡的公爵夫人致意。你永远爱她?一切属于你。 Nap
我不会两天都不给你写一封信的,我的爱人。这里正赶上多雨,气候炎热。我们在不断挺进中。
从昨天起就没有见到信使,因我进军大快了。今晚我将阅兵。想必你已抵巴黎并身体安康。吻
我儿。再见,吾爱。一切属于你。
我亲爱的:
Nap
刚接你 19 日信。看来小罗马王发脾气了。很感谢,他高呼爸爸求救。你认为满意的皇室管家和 侍从,尽可留用。这里持续高温,炎热难忍,27
度!就像南部地区那样炎热。我爱你,希望明天能得 到你及儿子的种种消息。
亲爱的:
Nap
接到你 7 月 25 日的信,欣悉巴黎并不像这里热死人。小罗马王开始说话,长知识,一定为你平
添不少乐趣。听说他是个小淘气包,贪吃,爱嚷嚷。我健康状况甚佳。这里即将开镰收割,大概不出
8 至 10 天吧。保养身体。知道你已习惯于充分使用时间,把议程表安排得满满的。这是可贵而又必需 的,也是你一大优点,再见,吾爱,一切属于你。
Nap
我亲爱的路易丝: 我想不通你怎么会两天都没接到我的信,可能没有信使抵达,因我每天都在写信给你啊!你可
以增加接见的人数,女士、男性都可接见,让他们进宫。名单上的人数尚嫌不够,你不妨每晚都接见
数人。请把拉瓦莱特、其夫人及其他十多位人士都列入你的接见名单。我不大同意你的看法。女人确
实是比我们轻化,不及我们死板。很高兴,你提供了我儿子的好消息,再见,吾爱。我身体甚好。
Nap 拿破仑对远方的妻儿怀着无比深厚的感情。他一无巨细地去关心她们。 他不厌其烦地在信中告诉路易丝在众人面前要彬彬有礼,在给教皇写信时要
温文尔雅。但拿破仑又担忧远方的路易丝也染上约瑟芬的毛病,他派了不少
探子日夜窥视着路易丝的行踪。 拿破仑在信中还一再提示,要路易丝别忘记他这个在远方征战的丈夫,
要小罗马王记住他这个父亲。此时的拿破仑已是以一位成熟的中年人的脉脉 温情在向妻儿表现着成熟的爱意。
抵达莫斯科河畔的前夕,他收到了皇后派人送来的小“罗马王”的肖像 画。他欣喜若狂,大声赞叹:“真是幅杰作!”他马上差人把肖像摆在帐篷
前的一张折椅上,集合手下的军官前来观看。他指着肖像说:“先生们,倘 若我儿子今年 15 岁了,那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决不是肖像,而是他本人。”过
了一刻,他心头仿佛出现了隐约的恐怖感,下令道:“把肖像收起来吧,他 年纪大小,还不该目睹战场。”从此,这幅肖像,他一直带在身边,每到驻
地,都挂在房间里。
在莫斯科及返回巴黎的路上,他也给路易丝写去了大量的信,其中几封 这样写道:
亲爱的:
我已从莫斯科写过信给你。过去我对这个城市一无了解。据说它有 500 个宫殿,跟巴黎的拿破
仑爱丽舍宫一样富丽堂皇。其中有些按法国的风格装饰,豪华得令人难以置信。还有皇宫、营房和设
备齐全的大医院。而这一切仅在四天里,就被付之一炬。市民的房子多半是木制结构,着火后劈劈啪
啪地像火柴棍那样烧得精光,是总督和俄国人,战败后恼羞成怒,从而纵火毁了这座美丽的城市,
20 万孤苦无告的居民流离失所。穷困潦倒。当然,军队还能得到充足的供应。士兵们搜寻到种
种贵重物品,发了财。在这片混乱中,一切都遭恣意掠夺。俄国损失巨大,商业定将一蹶不振。这些
个该诅咒的竟然拆除或破坏了水泵和消防设备。我感冒已愈,身体很好。再会,吾爱。一切属于你。 Nap
我亲爱的:
刚接到 9 月 4 日来信。我一直是每天给你写信的。我很吃惊,你竟然有时一整天都收不到我的
信。小罗马王的种种可爱之处,给我莫大的欣慰。我一有空暇就双眼凝视热拉尔作的画像。他的确画
得很好。估计你已写信给你父亲,我身体很好。你从来没向我提起公爵夫人,她身体可好?你决不要
听信巴黎的无稽之谈,莫斯科原先是个非常美丽的城市,可是如今连四分之一的房屋都没留下。再见, 吾爱。一切属于你。
我亲爱的:
Nap
9 月 7 日来信已收到,那天正是莫斯科战役打响之日。此时你该已知道这一伟大事件。这里一切
很好,热浪已经过去,天气晴好。我们枪毙了许多纵火者,他们不得不中止了对我们的骚扰。城市的
四分之一幸存了下来,四分之三则已焚毁。到处是断垣残壁。我身体很好。请保护身体,情绪要好。
为我吻你的儿子,吻四下。你所谈及他的种种,无一不教我高兴,便得我思子心切。一切属于你。
Nap
钟爱的路易丝:
刚接到你 9 月 8 日来信,得知巴黎气候很糟。我同意给你所需款项以付给你的红衣女侍。我身
体很好。这里天气已转冷,不过那是“春寒料峭”的那种寒冷。请多保重,心情愉快。为我亲热地吻
吻小罗马王。这个小傻瓜怎么竞不认识他的保姆了呢?他是个小捣蛋!再见,吾爱,一切属于你。
Nap
钟爱的路易丝:
已接到你 9 月 16 日信。信中动人地谈到了小罗马王的近况。得知玉体安康,心情愉快,十分高
兴。假如你想叫我高兴,你就得高兴些。因为想到你悲伦,着急,至感不安。早一个月或晚一个月见
面,我也很为关切。我跟你同样渴望这一天的到来。不用怀疑我对你的爱情。我的幸福就在于与我钟 爱的路易丝朝夕相守。吻小罗马王三下。爱我,永不用怀疑
钟爱的路易丝:
Nap
读了你 9 月 17 日的来信,很高兴。你告诉我新歌剧院多么漂亮、堂皇。为什么你不去听歌剧?
那会叫你高兴的,如果你去,只要认为演出精彩,你可以给脚本作者、芭蕾舞编导和乐曲谱写者赠送
金钱。我很健康。这里的天气与圣马丹的差不多;寒冷,却总出太阳。一切属于你。
心爱的路易丝:
Nap
19 日玉札收到,知道你喜欢安特卫普的全景画,我很高兴。其实,莫斯科大火也是绘画的好素
材,颇值得一画。为什么你没有去歌剧院观看《得救的耶鲁撒冷》?听说这歌剧很精彩,一定会受到
你的赞美,给你美的享受。我愿意听到说你常外出散散心。这里的天气跟巴黎一样,碧空万里,就像
枫丹白露的艳阳天。再见,吾爱。为我吻小罗马王三下。相信我,我急切想与你团聚。你深知这一点:
除了与你朝夕共处外,我别无其他乐趣可言。请常写信给你父亲。派特使送信去,劝令尊加强施瓦岑 贝格军团,使之为他争光。再见,我心爱的。一切属于你。
心爱的路易丝:
Nap
9 月 29 日信收到。得悉玉体痊愈,健康恢复,至为欣慰。信中所提儿子种种逗人之事,更增加
了我对他的渴念,想见见他。为我吻他两下。我发现你们在巴黎的人不易侍侯。你们想即刻读到《大
军公告》,晚那么几个小时就着急。但愿你在翌日便能接到,请在下封信中告诉我此事。听说第二天
你心情有好,很高兴。更高兴的当然是能见到你。要是你对我这满腔爱恋稍有怀疑,或者以为我不是 日夜思念你,那就太不公平了。再见,我温柔的恋人。一切属于你。
亲爱的妻子:
Nap
我正在去冬季宿营地的路上。天气晴好,但为时不会太久。莫斯科已焚为废墟,在我最终的部
署里,它已不再是军事阵地,我已将它放弃。我得撤走驻扎该地的部队。我身体很好,军事顺利。博
伏亲王股骨被矛刺伤,他精神很好,没有任何危险。请找亲王的一个朋友把此事告诉亲王的母亲。他
是在前锋部队与哥萨克交锋时受伤的。我身体很好,心情放愉快些,为我吻小罗马王三下。一切属于 你。
心爱的:
你的 Nap
两天来没你的音信。我曾告诉过你,我的军队在进军中。如果有那么两三天你收不到我的信,
不用紧张。我健康状况良好,事情也顺利。在下令炸毁克里姆林宫后我就离开了莫斯科,大火后的莫
斯科虽说断垣残壁,废墟一片,但要守住它还得部署两万兵力:这有碍于我的军事行动。天气晴好,
清晨至下午两点常有雾,但接着就放晴,阳光灿烂,暖洋洋的。晚间则有月亮,半夜以前月华如水。
这样的好天气前所未有。再见,吾爱。心情要欢畅,保重身体。一切属于你。吻小罗马王三下。
Nap
心爱的:
9 日玉札已接得。信中所谈小罗马王的种种趣事,令我欢悦。你对自己的感受、怪不得谁,写得
尤为动人。文如其人,它们像你那样真诚,纯洁,给了我莫大的慰藉。但愿我的热恋能使你的美德更
为光彩照人。人们对你的交口赞誉是最好的明证。你从《大军公报》中可获悉种种消息。我在日益向
你靠近,要是你健康受得住长距离的颠簸,我打算安排你来波兰。再见,我温柔的恋人。一切属于你。 Nap
心爱的: 你从此信的日期就可看出我在向波兰靠近,以便在那里扎营过冬。这样,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将
缩短 100 里。天气晴朗,零下三至四度,阳光普照大地。我身体很棒,事情也很顺当。唯一的遗憾是
你不在身边,没有这个乐趣——见见你,告诉你,我多么爱你。为我吻小罗马王,写信给你父亲,我
请他关注施瓦岑贝格。让加里西亚的军团支援他,并请为他增援兵力。在写信给母后时,请说我向她 致敬。再见,吾爱。你知道我日夜思念你。一切属于你。
亲爱的:
Nap
你 10 月 20 日信收到。我一直期待你随时会告诉我小罗马王新牙已长出,且盼望烦躁不安也已
过去。此间仍然晴空万里。我身体很棒。这样的秋天实属罕见一一完全象春天,温煦宜人。气温仅仅
零下二三度。行军很舒适,也不叫人困乏。请常给你父亲并给维也纳去信。要是你去波兰,你父亲会 上那里看你、呆上几天吗?再见,吾爱。一切属于你。
Nap 在返回巴黎的旅途中,他一直同科兰古在一起。他带上科兰古乘坐雪撬 在白茫茫的辽阔平原上飞驰。他是逃避灾难,飞速去巴黎以阻不祥的反响。
这位太阳般的伟人只是败在大雪的手中,他穿着皮毛大衣,蜷缩着冻僵的身 子,神情严肃地和科兰古说话。科兰古有时充满敬意地提出责备,于是,拿
破仑和他谈起各种各样的想法,内心的好奇促使他自己不断寻找行动的动 机,详细地解释行动的目的,既毫不掩饰,也不寻找借口,倾吐内心的一切,
显得十分朴实、充满人情味。他自言自语地展示自己的政治机制,反省过去 的行为,展望未来的前途。他感到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但并不认为打击是致
命的。每当科兰古提出反对意见,他便说。
“您呀,看问题就像个年轻人。您不明白。” 他真想拧科兰古的耳朵,可对方戴着厚厚的皮帽,无法下手。
“别人都误会了。”他说,“我并无野心,象我这般年龄还有什么野心 哟。我比谁都喜欢床榻,喜欢休息。可我必须完成自己的事业。在这个世界
上,要么指挥,要么服从,两者必居其一。”
不错,他现在渴望休息,他可以更好地享受天伦之乐,和妻子和儿子在 一起生活。可是,他的威力受到了动摇,当务之急,必须恢复力量。然后,
他巴不得度个安乐的晚年,他内心始终充满伟大的幻想。马莱及其阴谋分子 已被处决。目前只有西班牙反抗分子活动猖獗。德国没有任何动荡。可见,
败局远没有定他有各种各样的计划。
“科兰古,我希望全面和平之日尽快来临,我好过个舒坦日子,我们每 年到内地去游览四个月。我想骑马走走停停,好好看一看。我想视察那些交
通不发达的省份,修运河,筑公路,扶持贸易,发展工业。十年后,人们对 我的爱会像现在对我的恨一样深。”
他抵达华沙时虽然没有公开身份,但还是接见了波兰大臣。突然,他想
改道去瓦勒维斯城堡看望玛丽·瓦莱夫斯卡。科兰古极力说服他,说时间珍 贵。不久,他得知伯爵夫人已经去了巴黎。
到德累斯顿后,他在法兰西公使府邪稍事休息,在床榻上接见了萨克斯 国王。接着,他扔掉已经不能再使用的雪撬,接受了国王送的一辆滚轮马车。
一踏上普鲁士的土地,他更清醒地意识到了面临的危险。要是有人抓他 们,科兰古和他“准会被关进伦敦的铁笼子”。不过,他对危险付之一笑。
他仿佛感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保护着他。 在埃尔富特,滚轮马车换了一辆双篷四轮马车,皇帝总算可以在马车上
伸开身子休息休息了。在车上,他很得意地给科兰古念起玛丽·路易丝和德·蒙 德斯鸠夫人的来信。
“我得了一个好妻子,对吧?”他问道。 他为玛丽·路易丝买不少戒指、珍珠宝石项链,给了科兰古一半,让他
送给他的“心上人”德·加尼齐太太。在这之前,皇帝一直反对科兰古娶她 为妻。
整整 13 天地狱般的行程,人困马乏。
12 月 18 日夜 12 时前,皇后在杜伊勒里宫剧院看了一出戏后回到卧室。 皇帝和科兰古好不容易让仆人认了出来,各自钻进了房间。拿破仑身着毛皮
大衣,头戴貂皮帽,黑黑的胡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刮,他紧紧地拥抱着从床上 起来、一副受惊的样子的玛丽·路易丝。
当路易丝看到疲惫的拿破仑睡去时,不禁用手抚着拿破仑的乱发深吻了 下去。
她不知道,拿破仑在回到她身边前,先去见了她的初恋情人德茜蕾。不 过这个会见,倒不是去叙旧情,而纯粹是出于一种政治目的。
第二十八章形势突变的欧洲
一、贝尔纳多特的仇恨
正当拿破仑九死一生逃回巴黎准备重振旗鼓的时候,贝尔纳多特积蓄多年的仇恨像火山一样迸
发出来。他环顾全球,寻找一切绞杀拿破仑的手段,甚至从大西洋彼岸的美国召回了拿破仑的宿敌莫
罗元帅面对拿破仑与贝尔多纳特行将开始的决斗,德茜蕾感到是那样的无助
贝尔纳多特与拿破仑的关系一向不是很好。虽然拿破仑因为德酋蕾的关 系,对贝尔纳多特还算是格外施恩,不仅封他为元帅,而且还封为亲王。但
贝尔纳多特并不领情。
向来自以为是的贝尔纳多特认为这些荣誉并不是拿破仑的恩赐,而是自 己凭实力应得的。每每看到拿破仑对德茜蕾的特殊关爱,他内心就如同被毒
蛇狠噬一般,嫉妒曾使他发誓总有一天要埋葬这个自大狂式的情敌。
贝尔纳多恃庄重严谨的外貌和一丝不苟的处事风格似乎使他看上去是一 个与世无争的隐士高人。但他内心却从来就是野心勃勃,从不愿屈居人下。
当他一经被瑞典人选为王储时,这一野心便马上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
他将拿破仑看作是实现自己野心的最大障碍。但在拿破仑冒险远征俄国 之前,他将这一野心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而一旦拿破仑能踏上俄罗斯土地,
将他的无敌军团消融在茫茫的俄罗斯荒野时,他就迫不及待地促使爱慕荣誉 的亚里山大充当他复仇的第一个工具。
现在,拿破仑已从莫斯科狼狈逃逸,贝尔多纳特似乎看到了埋葬拿破仑 的千载难逢的良机。他迫不急待地拔出阴狠的宝剑,杀气腾腾地环顾全球,
寻找推翻那位皇帝的手段,并且发现了大西洋彼岸有一个孤独的法国流亡者 可作报仇的第二个工具。他已经叫他的老战友莫罗回来,指挥反抗那个放逐
他的暴君的民族战争。这位曾在霍恩林登战场上得胜的将军,不久就要在斯 恃拉尔松登陆,在反三色旗的战争中渡过他最后的日子。
而刚刚回到法国的拿破仑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位昔日旧将实际上已成为 他的死敌,他仍幻想通过德茜蕾瓦解在他看来并不十分牢固的瑞俄同盟。
德茜蕾自斯德哥尔摩回巴黎后,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她每天只是给花 草剪剪残叶,给贝尔纳多特和奥斯卡写写信打发时间。陪伴在她左右的只有
老女仆玛丽和她丈夫的好友、负责她安全的维拉特上校。
1812 年 4 月的一天,她正坐在桌前给奥斯卡写信,这时罗森伯爵突然匆 匆来到了房间。
罗森伯爵打开手中的信件,告诉德酋蕾道:“王储信中说瑞典与俄国结 成了联盟一反法联盟!”
德茜蕾倏地站起了身,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看着罗森伯 爵,一时说不出后来。
维拉特上校也闻信赶到,表情流露出惊愕与不相信。 罗森伯爵肯定地点点头,然后低声说道:“王储这样做也许是为了瑞典
的利益。” 德茜蕾的眼睛溢出了泪水。她先是冲罗森伯爵点点头,然后又像否定似
地摇摇头。她知道贝尔纳多特早年随拿破仑打仗时是出于一个军人的责任与 使命感,当瑞典任命他为瑞典王储时,他曾是那么的兴奋与迫不急待,他终
于找到了摆脱拿破仑以实现自己大展宏图的机会。德茜蕾在离开瑞典时,俄 国沙皇就流露出拉拢贝尔纳多特加入反法联盟的意向,而现在,法国大军正
大举向俄国出兵征讨的时候,贝尔纳多特果断地答应了俄国的提议。无疑, 俄国一定向瑞典允诺了不菲的价格,贝尔纳多特也确实因此大增了俄沙皇与
法军决一死战的决心,但同时,也使仍羁留在法国的德茜蕾无比的尴尬。
德茜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局面,但她知道,今后在法国的日 子将更加艰难与孤寂了,因为他的丈夫成了法国公开的敌人。
德茜蕾看看吱晤着说不出话的维拉特上校,缓缓他说道:“维拉特上校, 现在瑞典跟法国成了敌人。你是法国军官,跟随我只是因为你是我丈夫的挚
友,我不能再留你在我身边了。上校,你自由了,只要你愿意,可以离开我, 返回战场,实践你军人的职责了。”
维拉特上校摇着头说:“我不能走,现在你的安全问题更重要。” 德茜蕾的泪水淌到了面颊,她哽咽着道:“感谢你的关心,我的好朋友,
你放心,我的安全罗森伯爵会尽力的,你必须跟你的军队去打仗。维拉特, 祝你一路平安。”
自那天以后,德茜蕾的日子更加黯淡无光,平日就很少宾客的社交活动, 现在更是人迹沓然。就连朱丽,也因约瑟夫的干涉,很少登门了。德茜蕾不
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不知道拿破仑将会怎样面对自己住在法国这个 问题,也不知道目前的战局将有什么样的结果。
9 月的一天,两位不速之客登门造访了。 是富歇和塔列朗。
这一年,富歇和塔列朗两人都不得意。富歇因与英国眉来眼去,使拿破 仑很反感,免了他的警务大臣之职,塔列朗也自失宠后没能东山再起。
德茜蕾请二人落坐后,静静地等着二人说话。 塔列朗诡笑着对德茜蕾道:“殿下知道不知道目前的战局呀?”
德茜蕾冷冷地道:“我只知道法国会胜利的,沙皇会求和的。”
“当然,”塔列朗笑道:“拿破仑率领着一支世界上空前规模的皇家军 队。但是,这支军队能打赢这场战争吗?殿下。”
“拿破仑从未战败过。沙皇会很快求和的。”德茜蕾说。 两个人只是相对呷茶。过了一会儿,塔列朗放下杯子,微笑着说:
“皇帝希望占领斯摩尔棱斯克后再让沙皇讲和,我们现在刚刚在鲍罗季 诺取得另一次胜利。我们的军队,要不几天就能攻占莫斯科,但沙皇并无求 和之意。”
“不对,沙皇可以说是神态安然。”富歇补充说,“自从他与瑞典王储 在芬兰会晤,并听取了他的建议之后,就镇静自若了。”
“什么建议?”德茜蕾问。
“我们不清楚,”富歇说,“但自从沙皇与你丈夫一见,奇迹顿生。我 们军队还没到,俄国就焚烧了他们的村庄。我们得不到给养,没有食物,没
有牲畜,什么都没有,皇帝需要从德国搞给养。这可是他始料不及的。他的 军队攻无不克,但在那里却找不到吃的。”
富歇喝了一阵子茶又接着说:“我们吹响了胜利的号角,但我们还没有 征服俄国。他们回避正面的大规模战斗,只是每天用哥萨克骑兵突然袭击,
待我们几百士兵的鲜血染红了他们的疆土,他们便乘我们未及还手时策马而 去。”
塔列朗补充说:“皇帝把获取大量给养的希望寄予莫斯科,他打算在莫 斯科过冬。”
德茜蕾心底浮起一阵极大的恐惧:如果俄国失败,拿破仑会马上踏平瑞 典。如果法国失败,全法国人都会谴责她的丈夫。
“两位先生为什么来我这里?”德茜蕾问。
“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丈夫和你十分尊敬。”富歇说。 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两个人葫芦里里卖的什么药?
“我不明白。”德茜蕾说。
“不明白?那么让我解释一下”,塔列朗说,“沙皇得到了唯一了解拿 破仑的人的建议,虽然皇帝兵重 50 万,而他只有 14 万人,但俄国的隆冬会
困死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这支军队一旦陷入孤立无援的冰雪之中,便会成 为一具具僵尸。”
德茜蕾马上明白了:这两位聪明的先生已经得出拿破仑必败的结论。他 们怕踏错了船而葬身波涛。瑞典王储将会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便是他们 来访的动机。
两星期过去了。今天,德茜蕾得到了消息。因为,德茜蕾刚刚参加了卢 森堡宫的宴会。德茜蕾本不愿去,但朱丽说服了她。
“我们的军队到了莫斯科,拿破仑就住在克里姆林宫。”她说,“我们 赢了,约瑟夫为此举行宴会。你一定得来,德茜蕾,我需要你。”
朱丽看起来是那么苍老,那么疲惫,德茜蕾只好勉强同意。但德茜蕾马 上后悔不该去。
皇后到时,军乐队奏起了《马赛曲》。乐声一停,约瑟夫站到她身边说:
“先生们,女士们,9 月 5 日,我们的军队进入莫斯科。他们将在那里顺利 度过冬天,皇帝本人住在沙皇的宫殿里。皇帝万岁!”
过了一会儿,德茜蕾正与约瑟夫谈话时,塔列朗出现了。
“陛下”,他平静地对约瑟夫说,“刚从皇帝那里得来情报,莫斯科大 火熊熊,已经烧了两个星期,连克里姆林宫也在大火之中。”
约瑟夫顿时脸色铁青,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莫斯科人自己点燃了自己的城市。”塔列朗接着说,“我们的士兵竭 力救火,但无济干事。他们失去了越冬的住所,得不到食物,将不得不班师 回国。”
“他们无法冲破俄国的严冬回到法国来。”约瑟夫不同意,“如果他们 这样做,会冻僵在路途之中。这是皇帝说的。”
“如果是皇帝说的,那将千真万确。”塔列朗回答。 德茜蕾日渐陷入神情恍馏的境地。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法国胜利还是盼
着法国被打败。她思前想后都得不到答案,如果法国胜利了,那法国肯定会 顺理成章地踏平瑞典,狠狠地惩罚在拿破仑看来,无疑是叛国者的贝尔纳多
特;如果法国失败了,谁又佬保证拿破仑不会迁怒于她一瑞典王妃一拿破仑 的仇敌的妻子呢?她日渐憔悴起来。
1812 年 12 月 18 日的夜晚,德茜蕾、罗森伯爵和玛丽正坐在楼上的房间 里读丹麦报纸上获得一点瑞典及俄国战场的消息。
突然,一辆马车的声音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在德茜蕾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随后,就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
罗森伯爵马上站起身来,询示的目光投向了德茜蕾。
德茜蕾道:“我不能在深更半夜接待客人,请你告诉客人我已睡了,别 让他们进来。”
罗森伯爵知道德茜蕾一向庄重自爱的,便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德茜蕾依然坐在壁炉旁看着报纸。但罗森伯爵并没有马上上来。而且楼
下传来了纷踏的脚步声,看来罗森伯爵把客人带进了客厅,而且仿佛还有往 壁炉里加炭火的声音。德茜蕾刚要下去看看,罗森伯爵走上了楼来。
德茜蕾颇不高兴地问道:“我不是说不见任何人的吗?你怎么让他们进 来了?”
伯爵深深地看了德茜蕾一眼,缓缓他说:“殿下,不是‘任何人’,而 是皇帝陛下。”
“谁?”德茜蕾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德茜蕾异常恐惧。
“我已经这样告诉他了,但他还是坚持要见你。” 于是德茜蕾不得不下楼了。玛丽已在那里,点亮了所有的蜡烛,烛火被
拨得火光莹莹。 皇帝的贴身侍从科兰古伯爵坐在一只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皇
帝站在炉边,头戴羊皮帽子,肩和头部都垂着。他累得几乎站不住了,要不 是罗森已告诉德茜蕾,德茜蕾真认不出他来了。两个人都没感觉到德茜蕾进
来。德茜蕾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说:“陛下。”
科兰古立即站起来,摘下帽子,皇帝慢慢抬起头。 德茜蕾忘记了行礼,因为德茜蕾太惊奇了:他的脸消瘦而灰暗,本来炯
炯有神的眼睛也黯然失去了神采。
“罗森伯爵”,德茜蕾说,“为什么不帮陛下摘帽脱衣?”
“我冷。” 拿破仑这样说。但他把帽子摘下来递给了罗森。
玛丽拿来些白兰地。德茜蕾给皇帝斟了一杯递给他。但他似乎没有听见, 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科兰古接过一杯,说:“我们风雨兼程已 13 天了,没有很好休息。巴黎, 还没人知道我们回来。陛下想先与殿下谈谈,然后再回杜伊勒里宫。”
皇帝从莫斯科回来就径直到了德茜蕾家,连皇后也不知道他已到巴黎。 德茜蕾提高声音说:“喝点白兰地吧,陛下,它会使你暖和些。请允许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侍从罗森伯爵。” 罗森鞠躬行礼。拿破仑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喝干杯子里的酒,又要了一
杯。“你为什么对我在这里见你感到惊奇?殿下。”他说,“你与我是多年 的旧交了,是吗?”
“是的,陛下。”德茜蕾同意道,“但这会儿更深夜阑,你又一星期没 有刮脸修面了。”停了停,德茜蕾又补充间:“你坐下好吗?”
他用一只手摸摸脸,几乎笑了。通常,即使在军营里,他也天天刮脸。
“谢谢,我喜欢站着。”他说,“但别人可以坐下。” 大家都坐了下来。唯有拿破仑依然站着。 德茜蕾的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陛下,我是否可以问问您为什么深
夜”
“不!”拿破仑忽然大声吼叫道:“你什么也不许问!贝尔纳多特太太 不,瑞典王妃殿下!”
拿破仑的声音惊住了全屋子的人,罗森伯爵马上站了起来,右手立刻按
在了佩剑上。 德茜蕾打个手式示意罗森伯爵坐下,缓缓地道:“皇帝陛下一定是太劳
累了,无法顾及说话的礼貌。” 拿破仑依然激动他说:“礼貌?太太,在通向法国的路上,法国士兵的
尸体铺满了整个征程,他们的尸体只能以白雪做棺木,他们每个人的胃里都 是空空的,我爱我的将士们,我看到他们的伤残,就象刀子刺在我心上!太
太,我能同你坐在这温暖的房间里谈什么礼貌吗?”
德茜蕾一时无言答对。她看到他神心交瘁地坐在了沙发上,递给他一杯 白兰地,然后自己也坐到了他对面。
拿破仑深嚼了一口白兰地后,倒在了沙发上。
“原谅我,太太”,他说,“我大累了。”很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他接着说:“我将要粉碎我所有敌人,但我需要贝尔纳多特的帮助。
他忘记了我们并肩作战的情景了吗?忘记了信任他的法国士兵了吗?如果没 有,他必须再一次和我一起征战。明白了吗?太太。”
德茜蕾点点头,说:“我明白,陛下。你想让瑞典成为你的盟国。”
“我将每月付给瑞典 100 万法郎,直到打败敌人。”他看着罗森说,“我 把芬兰给他。”
“芬兰?” 罗森重复着这两个字。
拿破仑微笑着,还是德茜蕾非常熟悉的那种微笑。他向德茜蕾 求婚时,这微笑曾征服了德茜蕾哥哥艾蒂安。从此,它征服过多少人!
现在,连罗森也感到了它的威力。
“我可以使瑞典再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家,但我需要立即回答。” 他平静的说着。突然,他大吼起来:“贝尔纳多特意欲进攻我一他,还
有他的盟邦俄国和英国!我忠告他改弦更张!”
“如果他不呢?” 德茜蕾斗胆问他。
“我将使瑞典灰飞烟灭!”他叫道。然后,他站起身,大踏步走向门口, 说:“你要亲自把贝尔纳多特的复信呈给我,太太。如果他拒绝,你必须立
刻离开法国,我再不想看到你。”
罗森伯爵送拿破仑走后,回来时见德茜蕾正在把杯中的白兰地一饮而 尽。
罗森有些怯怯地问道:“殿下,你会写信吗?王储殿下会答复吗?”
“我会写的,贝尔纳多特会回信的。只是我们在巴黎的时光恐怕不长 了。”拿破仑回到巴黎后,没有在路易丝的怀抱里多逗留一会儿,而是第二
天的一大早,拿破仑就开始了工作。现在,他感到自己建立的大厦很不稳固。 马莱发难,使整个帝国系统险些全部倾覆。他显得不满、痛苦。为了使皇朝
根深蒂固,他想效法罗马的悄撤大帝,让儿子登基,请教皇为皇后加冕 他和软禁在枫丹白露的年迈的教皇见了面,拥抱他,安慰他。教皇终于被说
服,但因主教们反对,不久又改变主意。
拿破仑立玛丽·路易丝为摄政皇后,他想以此钳制奥地利,“料其不敢 向自己家族的人开战。”他一方面集结力量,重组军队,一方面大搞典礼,
招待会接连不断。圣日尔曼镇郊的人耻笑他举办“木头腿舞会”。皇帝想以 此来欺骗法国和欧洲,但未能如愿以偿。甚至在巴黎城,他每到一处都会引
起人们的私下议论。英国拼命鼓动怯懦的普鲁士,并在春季时结成了同盟, 拿破仑深为烦恼。
在这些暗淡的日子里,他唯一的欢乐就是儿子。儿子活泼、可爱,虽然 脾气暴烈,但心底温和。现在,他穿戴得像个小伙于。拿破仑有时带他到河
边的平台散步,让他看看巴黎市民。阅兵时,他让儿子骑在窗边观看。他常 抱着儿子去加塞尔竞技场看皇家卫队。为了逗孩子,他也专门让人给儿子制
作了好几套军装。孩子已经表现出对军人的喜爱。他常玩一匹灰色的玩具大 马,爱不释手,玩坏了,修补好再玩。他还玩旗帜、军号和军鼓。平时,他
和一位女仆的儿子小弗洛芒在一起,两人平等相处,玩起来又喊又叫,互相 打闹,简直是一对调皮鬼。皇帝喜欢这样闹,孩子从小就应该有男子气嘛。
不过,小国王很乖。一天,他跑进了皇帝的办公室。当时,内阁会议刚 刚结束,大臣们三三两两,还站在一起议论国务。孩子目无他人,径直跑向
父亲。拿破仑突然用严肃、甚至严厉的口吻喝住他:
“您还没有问候呢,陛下。去向这些先生问候。” 孩子没有一点惊愕的神色,转过身子,向朝臣鞠了一躬,然后把小手放
到嘴前,给他们送了个飞吻。 皇帝高兴地抱起儿子,像阅兵似的从大臣前面走过,一边笑着说:
“啊,先生们,我希望别人不要说我忽视了儿子的教育。” 儿子现在长大了,皇帝常带他到办公室里,一呆就是一个下午。在地毯
上和他玩耍,让他自己搭房子和小楼,积木经过专门雕刻,上面写着军呀, 师呀,任孩子想象,启发他组织以后的战斗。有时,孩子就在他膝下睡着了。
拿破仑回巴黎不久就去马尔梅松宫看望了约瑟芬,每次去都很秘密的, 因为玛丽·路易丝对奥但丝虽然十分友好,但对克里奥人约瑟芬却深怀敌意。
约瑟芬渴望回到宫廷,哪怕担任一个次要角色,但拿破仑坚决反对,此愿无 法实现。不过,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他同意把罗马王领到“小楼”让她见一
面。约瑟芬一见到罗马王,差一点流出眼泪。但她极力控制住自己,把他抱 到膝上,拿玩具和他玩,拼命地亲他。德·蒙德斯鸠夫人来领孩子时,她要
求再让他玩一会。和孩子告别时,她心里十分难过。此后,她再也没有和他
相见。 约瑟芬一向喜欢孩子。虽然见不到拿破仑公开的亲生子,她倒可以经常
接待小亚历山大·瓦莱夫斯基。她把伯爵夫人吸引到了马尔梅松宫,慷慨地 送她儿子甜食和玩具。昔日的妒嫉已经烟消云散。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当初
拿破仑和她共担伟大的命运时,她事事惹他失望。如今他和她分手后,有关 她的一切却使他牵肠挂肚,吸引着她。她爱玛丽·瓦莱夫斯卡,因为拿破仑
爱过她,而且像她一样作了一哈布斯堡家族的千金的牺牲品。
德茜蕾自然很快就给丈夫写去了信,贝尔纳多特也回信了。他在信中首 先写了如何思念远在巴黎的妻子,然后对拿破仑谈的瑞法联盟之事也写道:
“现在,全欧洲的人都在看着我,我要仔细思考一下,不能随便就给你答复。” 奥斯卡现在已长大了,但尚没有成熟到善解人意的程度,在给妈妈的信
中,他稚气地写道:“我好想你,妈妈。我在斯德哥尔摩也不是每天都快乐 的。比如爸爸新结识的一个叫乔治娜的法国小姐就令我不快,那位乔治娜小
姐被爸爸请到了我们城堡,通宵跟爸爸谈什么巴黎。一向因工作弄得不善言 辞的爸爸一直在笑。这件事让王后很不开心,还埋怨我说,如果你母亲懂事
就不会离开瑞典了”德茜蕾看着心爱的儿子报来的远方的丈夫的行经,
不知该如何评述。她在卧室里关起自己整整一个星期没有下楼。心中滋味只 有她自己才能知晓。罗森伯爵也收到了瑞典的来信。“我的朋友们的信毫不
掩饰”,他说,“因为,这些信逃不脱法国秘密警察的眼睛。但,我明白他 们的意思:英、俄两国敦请王储谋划他们的反法之战,奥地利也将加入这个
联盟。这一点几乎无可置疑。”
他看着德茜蕾自豪地补充说:“他是瑞典最杰出的王储,他将使我们国 家重新立于强国之林。”
“是的,如果瑞典能作出有利于欧洲和平的话,她将赢得世界的尊敬。” 德茜蕾说,“她将成为伟大的国家,后世的国王们将不事战争,而致力于中
兴科学和艺术,甚至他们自身便是音乐家和诗人。如果奥斯卡王子成为音乐 家,你高兴吗?”
罗森不解地看德茜蕾一眼说:“我从未见过像殿下这样令人费解的女 性。”
德茜蕾把丈夫的短简交给了皇帝。今天,德茜蕾终于接到了正式复信。 可德茜蕾无权打开,但布腊黑伯爵送德茜蕾一个副本。“我们还要把这此副
本发往瑞典各家报纸,”他说。
这封信措词强硬:“欧洲人民翘首企望和平。但如果不打败你,这愿望 便属泡影。瑞典将尽力参与这种努力,那么法国也就有望于欧洲共享和平了。
你的战争夺去了法国最优秀儿女的生命,法国以此代价换来的究竟是什 么?”下面的信文,意思也大抵如此。德茜蕾必须把它亲自交给拿破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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