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亏。因此,要与霍恩林登之战的胜利者联系,有谁能比皮什格鲁更合适呢? 一位名叫达维德的教士和拉若莱将军,安排了一次同莫罗的会晤。于是
在皮什格鲁到达法国之后不久,这两位军人就在他们二人曾经多次受到过赞
扬的巴黎偷偷地紧握双手。
1 月 28 日,夜幕深沉,大地静溢,明月悬空,街上空无一人。莫罗身披 大氅,头戴圆帽,手拄拐杖,走出大门,来到马德莱娜大街,抬头望去,只
见隐蔽处停着一辆马车。皮什格鲁见莫罗信守诺言,准时赴约,不禁大喜, 忙跳下马车,朝来人走去。卡杜达尔则留在车内警戒。
莫罗目光犀利,看得真切,一眼就认出了老战友,正要上前招呼却瞥见 了车内的卡杜达尔,不禁纳闷起来:“原计划中并无此人,想必有问题。想
到这里,转身便走。皮什格鲁赶上一步,低声叫道:“将军难道不认识我了?” 莫罗无奈,回转身来施礼,双方共叙战斗友谊、别后情景。皮什格鲁竭力恭
维莫罗,说道:“将军功盖天下,如今却在波拿巴之下”接着单刀直入, 说此行目的在推翻波拿巴,要求通力合作,许诺事成之后必有重酬。莫罗居
功自傲,从不把波拿巴放在眼里,皮什格鲁的一番言语正中下怀,当即同意 里应外合,根除暴君。
但是莫罗不肯与乔治·卡杜达尔有任何往来。当皮什格鲁提起推翻波拿 巴,恢复波旁王朝的时候,莫罗坚决地警告他说,“你们对波拿巴干什么都
成,可就是别想叫我去把一个波旁王族弄出来取代他的位置。”
莫罗坚持这一决断,从未动摇。但是他虽然审慎周到,留有余地,却仍 然未能免祸。当时已有几个嫌疑犯被囚禁在诺曼底。按照拿破仑的示意,其
中五人被判处死刑希望以此迫使他们招供。
他们之中最后的一人(叫做克雷尔),终于在 2 月使狱吏们达到了目的: 他不仅交代了乔治·卡壮达尔在巴黎的住处,还供认其他阴谋分子(包括一
位法国王公)打算在比维尔登陆,以及卡达杜尔等人会见莫罗的情况。现在, 阴谋接近成熟;反阴谋也是如此。
波拿巴召集属下商量对策。出席会议的有:第二执政康巴塞雷斯、第三 执政勒布伦、外交部长塔列朗、司法部长雷尼埃,甚至还有前警务部长、元
老院议员富歇。与会者听取了事态介绍,同意逮捕卡杜达尔、皮什格鲁,至 于如何处置莫罗,众说纷坛,莫衷一是。不少人认为,只凭一面之词就予以
逮捕,甚至严惩,恐怕不能服人,而且有可能惊动心怀不满的贝尔纳多特, 怕引起连锁反应。
但拿破仑已下决心逮捕莫罗。 一天早上,雷米扎夫人在约瑟芬的房间里看到拿破仑。他坐在壁炉边,
正把小拿破仑抱在自己的膝上玩,小拿破仑就是奥坦丝和路易的第一个儿 子。他想估计一下他决定逮捕莫罗可以在公众中引起什么样的反应,遂向这
位年轻女人宣布了自己的决定。雷米扎夫人吓了一大跳。
“这样会引起纷纷议论,”波拿巴冷静他说。“人们肯定要说我妒忌莫 罗,免不了会说我图报复,泄私愤之类成千种无聊的话我,嫉妒莫
罗?我只要求与他精诚合作相安无事。诚然,我一点也不怕他,首先, 我谁都不怕,而莫罗就更不在话下了。我早就警告过他,有人要挑拨我们之 间的关系”
他起身走向他的妻子,约瑟芬眼睛已经哭红了,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
“你哭了,约瑟芬,可为什么呀?你害怕了吗?”
“不,但我不乐意人家说三道四。”
“你要怎么办呢?我没有丝毫个人的怨恨,没有任何报私仇的意 愿,在逮捕莫罗之前,我已反复思考过。我完全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给他时
间逃之夭夭,但这样一来,人们就可能会说,我不敢公开审判他。我有证据 驳得他哑口无言,他是有罪的,我就是政府。这一切都会很容易通过的。”
2 月 15 日上午,莫罗从他在格罗波阿的乡间别墅去巴黎的途中被捕了。 继莫罗被捕后,皮什格鲁也被抓到了。
这件事的成功使拿破仑颇为得意,他希望抓住阿图瓦伯爵本人,立即把 他最忠实而狡猾的一名部下,统率特别宪兵队的萨瓦里,派往那座峭壁——
比维尔。萨瓦里进行了恰当的化装,又从一个走私者处了解到了保王党人的 信号,于是他急切地等候他的猎物波旁伯爵的到来。当赖特上尉的船驶人视
线时,他使出浑身解数模仿“请登陆”的信号,但是无法诱使船员们靠岸。 萨瓦里的努力一无所获,随即返回巴黎——正好赶上了参与谋害当甘公爵。
与此同时,警察当局在追踪皮什格鲁和乔治·卡杜达尔。在 2 月的最后 一天,这位将军在一个朋友的家中过夜时,由于朋友的出卖而被捕。然而,
乔治·卡杜达尔是在关闭了巴黎城门之后并进行了挨户搜查捕获的。并且他 还进行了拼命的抵抗(3 月 9 日)。紧接着,逮捕了波利尼亚克兄弟二人和
里维埃侯爵。 至此,拿破仑与敌人斗智获得了全胜。他深知自己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我其实一点风险都没有冒”,他对梅尔齐写道,“因为警察当局一直 注视着所有这些阴谋活动。使我欣慰的是,我对安插在这个庞大机构里的任
何一个人,都没有使我感到有不满之处。莫罗是完全孤立的。”
但是,就在这一胜利时刻,正当全法兰西对保王党的行刺、英国的收买 和莫罗的背叛义愤填膺之时,第一执政又急忙着手另一件大事(这件事虽然
使他获得了皇冠,但却在他的皇袍上溅上了无辜者的鲜血)。
这件大事,便是轰动全法国的当甘公爵之死。 在对卡杜达尔的审讯中,当甘公爵被牵连到这起阴谋里。 卡杜达尔被捕后,被关在丹普尔监狱。
巴黎警察厅厅长杜布瓦连夜提审。
“你是卡杜达尔?”杜布瓦照例问道。
“正是。”卡杜达尔毫不隐瞒。
“上次圣尼凯斯案是你策划?”厅长问道。
“不是,我一向反对牺牲无辜百姓的生命。”卡杜达尔断然否认。
“那么,你潜返法国的目的何在?”厅长追问道。
“刺杀暴君波拿巴,解放法兰西,恢复王政!”卡杜达尔直截了当答道。
“同党?”社布瓦追根刨底。
“就我一人。我在此恭候亲王驾到,然后才采取行动,但他至今未来。” 卡杜达尔一人承担责任,拒不交待与皮什格鲁、莫罗的关系。
“由亲王批准并下达命令?”杜布瓦紧追不舍。
“正是如此,法官先生!”卡杜达尔答道。 司法部长得知审讯结果后,急忙进宫晋见第一执政,汇报道:“将军,
卡杜达尔说是有一位亲王要到法国来”
“哪位亲王?”波拿巴吃了一惊,问道。
“卡杜达尔坚不吐实。”雷尼埃答道。
“哼,不说我也知道!”波拿巴自信他说道。
“谁?”雷尼埃问道。
“当甘公爵!”波拿巴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迸出了这几个字。 这当甘公爵生于 1772 年 7 月 14 日,为法国波旁公爵独生子。路易十六
身首异处后,他成为王党叛乱军队首领之一,与共和国作战,如今蛰居莱茵 河彼岸巴登大公国。卡社达尔所说的亲王并非指他,然而,波拿已出于对波
旁家族的成见,想当然地认定是当甘公爵无疑。
而且,对卡杜达尔的仆人的审讯,也使拿破仑做出这样的推测。 卡杜达尔的仆人供称,有一个神秘人物经常到他主人家来,他进门时不
仅卡杜达尔自己而且连波利尼亚克兄弟和里维埃都总是站起来迎接。这使拿 破仑确信是当甘公爵在指挥这一阴谋。
当甘公爵住在离莱茵河不远的巴登大公国的埃登海姆,他自从孔代军团 解散以来,一直和夏洛特·德·罗昂公主安静地交往相伴,据说已与她结了
婚。他的生活相当单调;公主的妩媚,狩猎的快乐,一小批法国流亡分子的 交往,以及偶尔秘密到斯特拉斯堡去看场戏,这些是他的主要乐事,后来他
却由于奥俄两国不久将会对拿破仑宣战而满怀希望。有消息说他曾不自检 点,化装深入法国境内;但是他愤怒地否认此事。他的其它信件也证明,他
并不是卡杜达尔一皮什格鲁阴谋案的同谋犯。
然而,拿破仑的间谍所提供的情报似乎表明他与此事是有牵连的。其中 主要的间谍就是梅埃,他在 2 月底曾在埃登海姆活动,并且打听到这位公爵
常常一连多日在外不归。
拿破仑于 3 月 1 日得到这一消息,他下令进行最周密的调查。一名问谍 报告说,这位年轻公爵与迪穆里埃将军有来往。实际上,这位将军在伦敦,
那个间谍把一个名叫杜默里的无害老头说成是那位将军。
当拿破仑看到迪穆里埃的名字与年轻的公爵列在一起时,他怒不可遏。
“我难道要像一只狗似地在街上给打死吗?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他们聚 集在埃登海姆?谋刺我的人难道是什么不可侵犯的神灵吗?他们想在肉体上
干掉我,我要以牙还牙!”
于是他痛责雷阿尔和塔列朗两人玩忽职守,竟然没有告诉他这些卖国贼 和刺客麕集在莱茵河两岸。逮捕乔治·卡杜达尔和对他的一个仆人的审讯,
这些都有助于证实拿破仑的推测:当甘公爵和迪穆里埃才是谋害他的阴谋的 真正主使人,而乔治·卡杜达尔只不过是他们的工具。
拿破仑决心抓住公爵和迪穆里埃。他们居住在德意志土地上,这一点对 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塔列朗保证他可以很快说服巴登选侯对这次侵犯他
的领土的行为不加过问。
于是在一次非正式会议上讨论了这个问题。塔列朗、雷阿尔和富歇建议
采取最严厉的措施。勒布伦谈到这种侵犯中立国领土的行为会激起公愤,但 是还是屈从了第一执政的意志。只有弑君者康巴塞雷斯坚决反对这件必然会
使法国与德意志和俄国发生冲突的暴行。
执政王怒斥康巴塞雷斯:
“您已经变成了袒护波旁家族的吝啬鬼,连他们的一滴血都不敢沾!” 他怒气冲天,来得极为突然,神经质的怒火烧得他两眼发黑,导致他不
问青红皂白,造成了冤案:
“波旁分子想像打狗一样把我打倒,我们走着瞧吧。” 拿破仑不顾他的反对发出了命令,然后前往马尔梅松,在这个令人心旷
神怡的幽境里住下来,几乎与世隔绝。命令则交给奥德内尔将军和科兰古将 军去执行,他们安排了对巴登的入侵;命令还交给了现任巴黎司令官的缪拉
及忠心耿耿。从无异言的萨瓦里和雷阿尔。
对公爵的逮捕,完成得很巧妙。军队与宪兵悄悄地在斯特拉斯堡集中; 先派出了密探去查明地势。当 3 月 15 日的曙光开始照亮东方的天空时,30
名法国人包围了当甘的住处。当甘生性急躁,本想进行抵抗,但是在一位友 人的劝告下默默无言地投降了。他被带到了斯特拉斯堡,随后押至巴黎东南 的万森城堡。3
月 20 日晚,万森堡一切就绪,准备接纳当甘。所有的安排都 严加保密。给这个犯人取了一个化名叫普莱西,连这个城堡的司令官阿雷尔 都不知道他的身分。
他在暴怒之中,决然要于出一样子,是不容有丝毫怀疑的。他一不做, 二不体,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所有的叛徒和谋杀分子统统埋葬掉,叫
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约瑟芬哀求他适可而止,但没有用:
“你简直是一个孩子,你对政治一窍不通。” 由于约瑟芬责备他选择科兰古去执行任务,科兰古一家曾为孔代家族效
劳过,波拿已脱口而出说了一句强硬的话:
“我不知道他的来历,他就是孔代家的人,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因此只 会更加死心塌地为我效劳。”
最主要的是,当甘将由军官组成的军事法庭来审讯:采取即决裁判形式, 不得上诉,而普通法院则审理迟缓,并且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诚然,元
老院刚刚决定,凡是谋害第一执政人身安全的案件,一概中止使用陪审团进 行审讯——这是鉴于要对莫罗起诉而采取的做法。但是,仅仅是确保定罪还
不够,拿破仑决心使他的敌人丧胆,而给予迅雷不及掩耳的秘密打击就可以 做到这点。
当他决定采取军法审判时,他仍然认为当甘是迪穆里埃的同谋;后来在
3 月 17 日星期六很晚的时候,这一误会得到了澄清,但他仍坚持实现自己的 目的,无意改变。甚至连 3 月 18
日复活节礼拜天他在杜伊勒里宫礼拜堂隆重 进行的大弥撒,也没有使他动摇半分。
在回到马尔梅松的路上,约瑟芬对雷米扎夫人承认她担心波拿巴决心已 下,不可更改:“我已尽力而为,但恐怕他已拿定主意了。”在公园里,当
塔列朗和波拿巴在一起时,约瑟芬和约瑟夫又一次去找波拿巴。在走近时, 约瑟芬说,“我怕那个瘸子”,于是约瑟夫把这位外长引开了。
约瑟芬实际上也是王党分子,闻讯丈夫要处决当甘公爵,恳求道:“将 军,请你手下留情,不要沾上波旁家族的鲜血!”
“妇道人家不要过问政治!”波拿巴斥责道,“此举出于无奈,若不严
惩,反对派就会竞相效仿,届时局势越发不好收拾,更多人的脑袋就要落地。” 晚上,约瑟芬再次为当甘公爵求情,波拿巴甚为不满,不耐烦地吼道:
“走开,你是个幼稚的人,你不懂政治!” 约瑟芬大夫所望,她离开他说道:
“波拿已,假如你叫人杀了你抓来的囚犯,你自己也将同我的可怜的丈 夫一样,被送上断头台处决,而我呢,这次是陪着你受刑”
翌日,富歇来到了马尔梅松,波拿巴正在花园里散步。
“呵,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波拿巴打趣道。
“将军,处决当甘公爵如无确凿证据怕引起轩然大波。”富歇开门见山 道。
“证据?波旁分子、危险的敌人,这就是证据!”波拿巴耸耸肩,反驳 道。
“将军,须有正当理由才能平息舆论。”富歇毫不退让。
“诸位不是常说我是法国的蒙克,要复辟波旁王朝吗?如今我要借当甘 公爵的脑袋来表明心迹。”波拿巴越说越气,吼道:“我的血难道如此卑贱、
不值钱?波旁分子的血就那么纯正、高贵?我可以饶恕莫罗,但落人我手中 的亲王休想得到我的宽恕!”
对当甘公爵的审讯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3 月 20 日,拿破仑拟定了审讯犯人的问题单子。他现在改变了起诉的理 由。在全部 11 个问题中,只有最后三个涉及了公爵与卡杜达尔阴谋的牵连。
这时他已在公爵的文件中找到了说明公爵在目前进行的战争中曾向英国 政府表示愿意为之效劳的证据,以及他希望能够参加未来的大陆战争的证
据;但却没有任何能够说明他同卡杜达尔阴谋有牵连的材料。 当甘公爵曾分别写信给祖父孔代亲王和英国驻法大使。他对祖父说道:
“我在边境附近待命殊为必要,一旦波拿巴去世,形势就会骤变。”给英国 大使的信说道:“我愿为英王陛下效劳,统帅联军,与法兰西暴君决一死战。”
两封信表明:当甘公爵确实反对波拿巴,但只是想在战场上见个高低,而不 愿借用匕首进行暗杀。
这些文件肯定使他大失所望;毫无疑问,正是因为如此,他在 3 月 19 日审查了这些文件之后,才命令雷阿尔“与德马雷一起,秘密审查这些文件。
必须防止谈论从这些文件发现罪状是多是少。”无疑也是由于同样的原因, 这些文件以及这次军法审讯的案卷都从档案中抽走了。
拿破仑要处决当甘公爵了。 莱蒂齐亚也得知了拿破仑要杀当甘亲王的事。她在一天晚上,来到了德
茜蕾的家。德茜蕾不知道莱蒂齐亚晚上来访她,是要告诉她什么事。 莱蒂齐亚道:“如果他杀了亲王,会因此遭到许多人的反对,全法国都
会感到遗憾。现在他一意孤行,谁的话都不入耳。我思来想去,唯有你在他 心中占有独特的地位,你一定要阻止他,你要赶快去,明天就要宣布处决了。
如果真的处决了当甘亲王恐怕会使反对波拿巴的人群起而攻之,那波拿巴就 会遭到恶果呀!”
德茜蕾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活来。在拿破仑与她分手后,莱蒂齐亚对此 表示过愤慨,且多次安慰看望她。她对不起莱蒂齐亚是怀有一种敬慕之心的,
凭她年高体弱夜晚亲临,是不该拒绝的。而且如果真的处决当甘亲王,恐怕 最不利最被动的要算拿破仑了。
德茜蕾心中十分不愿意拿破仑有什么不测遭遇的,尽管他辜负过她的一 腔真情。
她决定当晚就去见拿破仑。
当德酋蕾到达拿破仑那里时,已是深夜 11 点了。拿破仑当时正在办公室 伏案工作。
德酋蕾站在门口,看着拿破仑正皱眉疾书,她的心中不由一股爱怜袭上。 拿破仑抬起头来,高兴地吻了吻德茜蕾的手道:“实在没有想到你能来。
我太高兴了,把帽子摘下来吧。” 此时的拿破仑温柔体贴,全然不像一位王者。德茜蕾把帽子送到他的手
中,竟有一种回到从前的温馨感觉。 拿破仑轻轻地抚了抚德茜蕾卷曲的长发,喃喃地道:“欧仁妮,你越来
越漂亮了。你怎么不常来看我?看到你我的心情会好上一天的。” 德茜蕾的眼眶内盈满了泪水。她又想起了马赛的那个雨夜。
过了一会儿,拿破仑又间:“小欧仁妮,这么晚了,除了看看我还有什
么吗?”拿破仑明白纯洁的德茵蕾,决不会在深夜独自看望他的。而这也正 是拿破仑敬重她的地方。
德酋蕾从回忆中拉回思绪,把莱蒂齐亚告诉她的话,如数向拿破仑讲了 出来。
拿破仑骤然放开了德茜蕾,在屋内急速地踱了几步,然后站在德茜蕾的 面前,换上一副严峻的面孔,沉声说道:“太太,你的要求太过份了。我不
能让任何一个危险因素存在于我的周围。如果是因为这事,你尽可不来看 我!”
拿破仑说完,一挥手,就又坐在了办公桌前。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看, 德茜蕾没有走,却正在一旁暗自垂泪。他不由地怜爱顿生,又起身走到德茜
蕾面前柔声道:“小欧仁妮,吓着你了吧。别哭了,你不同于别的女人,政 治你不懂得,你只是一位纯真、可爱的孩子。好了,我告诉你吧,是法国人
民让我这么办的。人民需要我来做他们的君王,我不能让波旁王室分子制造 麻烦,而且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别梦想再坐上法国国王的宝座!除了我谁也
不行!”德茵蕾失望而又焦灼地回到了家中。
贝尔纳多特听到德茜蕾说拿破仑要当皇帝的话,一夜没有入眠。 召集组成军事法庭的军官这一任务,派给了缪拉。当这位坦率、诚实的
军人接到命令时,他嚷嚷道,“什么?难道想玷污我的军人名誉!我决不允 许!他要是想这么干的话,他就自己去任命他们好了!”
然而,另一道更为强硬的命令迫使他不得不去完成这项令人憎恨的任 务。被召集起来的巴黎卫戍部队的七名高级军官,奉命在作出判决之前不得
分散。七人中为首的是于兰将军,这位法国革命早期的英雄之一,在袭击巴 士底狱时曾显示了极大的勇敢,却使自己的晚年笼罩在执行午夜谋杀的阴森 恐怖之中。
最后,萨瓦里刚从比维尔返回巴黎,由于没有抓住来自海上的登陆者, 被通知前往万森去执行判决。
3 月 20 日晚,当甘亲王被带到万森城堡一个军事法庭,半夜对他进行审 讯。萨瓦里已经得到波拿巴的直接命令,当时也在场。命令要求:“一切必
须在当夜了结,判处死刑,不容任何怀疑,必须立即执行。”
这 7 名军官到那时为止,对他们的任务一无所知,对军法审讯也全然不
懂。对犯人的审问,异常简短。问了他的姓名,出生地与出生日期,是否曾 对法国作战,是否领取英国的金钱。对于最后这两个问题,当甘作了明确的
肯定回答,并说他是希望参加新的对法战争的。
他的答复与初审时一样,在初审结束时他曾提出书面的紧急要求,希望 拿破仑本人能亲自接见他。
法庭打算同意他的这一请求;但是,站在于兰身后的萨瓦里立即宣布这 样做是不合适的,法官们只有一个机会可以解脱自己的困境,即促使公爵撤
销他的请求,但公爵坚决拒绝这样做。当于兰警告说他的处境十分危险时, 他回答说他知道这一点,因此希望与第一执政会晤。
于是法庭作出判决:“判处该犯死刑。”看来,于兰对这样拙劣的定罪 办法感到羞愧,正要给波拿巴写信,要求依已判罪的犯人的请求见他一次。
这时,萨瓦里把他手里的笔夺去,说,“你的工作已经完了,现在是我的事 了。”
公爵立即被押到城堡的护城壕里,只有几支火把照着这出阴沉悲剧的收 场。他要求找一位教士来作祷告,但未获准。于是,他低下头作祷告,接着
抬起他那一表堂堂的脸看着兵士们,要求他们不要打偏了,随后心部中枪, 倒地死去,城堡司令官已根据前一天收到的命令让人在附近掘好了一座坟
坑;尸体被扔入坑内,就这样草草掩埋了以军功出名的孔代家族的最后一棵 根苗。
12 年后,当甘的亲友们起出了他的骸骨,迁葬于城堡的礼拜堂里。但是 即使到那时,一般人对这桩骇人听闻的罪行的内情仍然不完全了解。
那天晚上和夜里,波拿已在马尔梅松,行为古怪。约瑟夫,接着是康巴 塞雷斯,都请求他赦免当甘亲王。约瑟芬和奥但丝双双扑倒在他的脚下苦苦
哀求。卡罗利娜甚至都哭了。但拿破仑无动于衷,一点也不松口。晚饭吃得 闷闷不乐,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他试着想使气氛活跃一点,但无济于事。
他用完饭来到沙龙,一屁股坐到地上,逗弄小拿破仑玩。他瞅了瞅德·雷米 扎夫人,唐突问道:
“为什么您不涂口红?您脸色惨白。” 少妇向他道歉,她忘记化妆了。拿破仑哈哈大笑:
“可你是绝不会忘记涂脂抹粉的,你,约瑟芬!” 他又补充道:
“女人有两样东西最好看:一是口红,二是眼泪。” 过一会儿他还下了一盘棋。他的棋下得一塌糊涂,有时候,都不看棋于
走了没有。德·雷米扎夫人是他的对手,对他听之任之,不加干涉。看棋的 人一个个缄默无言。他便哼哼唧唧地哼起阿齐尔的小调:
“你刚才有胆量来暗杀我,可我,也有魄力” 雷米扎夫人惊讶地抬起头来。他微微一笑。她以为他已准备好出人意料
的宽宏场面。事实上,波拿巴虽然没有承认,他确有回心转意,但他派了一 名特使,火速去见雷阿尔,命令他首先“就某几个主要问题”审问当甘公爵。
但亲王劫数已到,未能幸免。无疑是塔列朗和富歇施加了影响,命令未能如 实执行。雷阿尔后来说,人们没有及时把他叫醒。然而,平日反应迟吨的宪
兵萨瓦里,这次却匆匆忙忙按拿破仑给他的手令行事。不幸的当甘亲王就在 波拿巴动了赦罪之心之时,饮弹身亡了。
第二天早上 8 时,萨瓦里回到马尔梅松。第一执政王正在办公室临窗伏
案。萨瓦尔报告说一切都办妥了。波拿巴听了惊愕不已,锋利的目光狠狠地 盯住萨瓦里,咄咄逼人:
“这里头有些事我不明白,”波拿巴说,“军事法庭对当甘公爵的供词 提出看法,这点我并不吃惊但最后对这一供词,只有在经过雷阿尔亲自
审讯过他之后,才可以作出判决,才能算作有效啊”
萨瓦里回答说,雷阿尔当时根本没有在万森露面。第一执政王不由一震, 不满之情立刻表现出来。他又说:
“这里面有些已超出了我的要求这是罪过啊,毫无意义。” 他一挥手把萨瓦里打发走了,颓然地呆在那里。梅纳瓦尔看见他回到书
房,双手反剪在背后。他该明白了,雷阿尔,已经卖身投靠塔列朗,玩弄了 他,他也应当明白,雾月政变那一班人都想通过这次谋杀来损坏他的威信,
并永远地把他掌握在手里。
波拿已下令把雷阿尔召回,雷阿尔来了。波拿巴恢复了平静,隐住了神 色。他冷冷地要雷阿尔从头报告事情的经过。他一动不动地听着雷阿尔歪曲
辩解,不动声色他说:
“干得不错,” 他说完,拿起自己的帽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几乎一整天闭门谢客。 处决当甘公爵,即使在那样的多事之秋,也是最重大的事件之一。它所
引起的震惊,其程度之深,可以从雷米扎夫人等人内心的悲痛里看出来,而 这些人直到那时是一直把波拿已看作当代的英雄与国家的救星的。
他的母亲和妻子约瑟芬都强烈地斥责他。他母亲说这是桩永远无法洗刷 干净的暴行,是他听从了那些急于盾污他的名声的敌人所出的主意。
拿破仑一言不发,自己关在房里思索这些可怕的话,毫无疑问,正是这 些话后来促使拿破仑抓住塔列朗在这出悲剧中所起的作用,把他狠狠地大骂 了一顿。
约瑟芬在见到布里埃纳时,也表现出极大的悲愤。 布里埃纳前不久因涉及贪污案而去职,他得知当甘公爵去世的消息后甚
为惊愕,决定去马尔梅松找约瑟芬问个究竟。
“布里埃纳,”约瑟芬惊叫道,“多么吓人!多么野蛮!谁也不能责怪 我,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他根本不听。我抓住他的衣服,跪倒在他的
脚下,他却粗暴地推开我,吼叫道,‘管你屁事!’仁慈的上帝啊!我们会 落得个怎样的结果?”
“波拿巴要当皇帝,必然要除掉这个眼中钉。”布里埃纳怒道。
“当皇帝也不能无缘无故杀人!”约瑟芬气愤他说道,“可怜的当甘公 爵!您看,这是他临死前托人带给我的他的面像和一绺头发,谁见了不落泪!”
这时,许多已经开始靠拢拿破仑的保王党人,对这件事都表示愤怒。夏 托勃里昂出任法国驻伐累共和国的使节,正要动身,听到这件事后,立即提
出了辞呈,并暗中采取了反对拿破仑的态度。 这正是一切不为飞黄腾达的前程所迷惑,也不受拿破仑的恩遇所骗的保
王党分子都采取的态度。甚至拿破仑的许多友人也对这种科西嘉式的族间仇 杀大胆地表示震惊。有一句据说是富歇说的妙语(这看来很像,实际上很可
能是弄错了),恰如其分地概括了这些老辣无情的上流人士的普遍看法:“这 件事比犯罪还要糟——这是绝大错误!”
对杀当甘公爵一事,拿破仑在他成为废帝后写的遗嘱中仍有记叙。
在这篇遗嘱中,拿破仑对先前归罪于他的大臣们轻信口供或用心恶毒的 种种说法,一概撇开而自己承担了处决当甘公爵的全部责任:
“在阿图瓦伯爵自己承认在巴黎养了 60 名刺客之时,我下令逮捕并判决 了当甘公爵,因为这是法国人民的安全、利益与荣誉所必需的。我如果再处
于类似的情况下,还会照样行事的。”
对卡达社尔、皮什格鲁和莫罗以及其他被告的审判,一直拖延到拿破仑 加冕称帝后才举行。
在此之前,他们都被关在丹普尔监狱,皮什格鲁被捕之后 40 天,即 4 月 6 日的早晨,被发现死在监狱地牢中。
皮什格鲁是被人出卖而被捕获的。警官们找不到他的躲藏地点,就以 10 万克朗诱使给他提供隐蔽场所的一个老朋友交出了他。这个家伙当场描述了
皮什格鲁藏身的房间,警察根据他的告发,利用假造的钥匙,在床上抓到了 这位攻占荷兰的将军。
皮什格鲁被捕在 2 月 22 日晚间。 他经过十次审讯,可是一点没有供认,也没有牵连任何人,但是他的全
部供词使人料想,他一定是在审讯时大胆而公开他讲出来的。他说:“我在 各位法官面前的发言是符合真情和我国的利益的。”
人们默默地,然而又是几乎完全一致地,认为这是拿破仑的鹰犬们干下 的勾当。尽管在当甘事件之后作出这种判断是很自然的,但是看来情况并非
如此。诚然,尸体上留下了不象是自杀的痕迹,但是囚禁在附近囚室中的卡 杜达尔却没有听见格斗的声音。象皮什格鲁这么强壮的人,不大会那么轻地
被攻击他的人所制服。因此,更可能是:这位征服过荷兰的将军由于自己的 不幸遭遇而心灰意冷,又不愿遭受公开审讯的耻辱,便自行结束了已注定要 毁灭的生命。
皮什格鲁刚死就告知了其他囚犯;他们既然全都认识他,谁也不信他是 自杀——他们当时该是多么恐惧!
对待莫罗不像对其他囚犯那样严厉。确实,即便宽待也不见得太平,因 为他甚至在狱中也受到士兵的崇拜和尊敦。连守卫他的也不例外。巴黎普遍
相信,只要莫罗胆敢向看守他的士兵发一声号令,那狱警队伍会立刻组成一 支荣誉卫队,随时准备执行为保障这位在霍亨林登战胜的将军的安全所必须
的一切。或许正因为他受到尊敬的对待,对于朝夕可见妻儿也尚满意,同时 也因为他坚信对他的指控是不公正的,他才似乎冷漠地顺从地忍受一切。
拿破仑称帝之后约十天,即 5 月 28 日,审讯开始。巴黎的轰动情况是以
前任何同类事件中都没有的。 审讯开始之日,司法官各通道人群簇拥得水泄不通的状况简直难以想
象。审讯历时 12 天,拥挤状况持续了 12 天,通过判决那天格外拥挤。第一 流人士无不亟愿到场。
审讯过程中迫使人们注意的最显眼的事实有二——其一是庭长对待囚犯 的粗暴态度;另一是莫罗的无辜。但是莫罗在最狡猾最巧妙的审问中,从未
暴露任何破绽。十分明显,他表现出对在伦敦策划的全部阴谋诡计一概不知。 事实上,在整个审讯过程中,人们没发现他同其余犯人有何牵连,诉讼中听 取证词的
39 名证人中几乎没有一个认识他。他自己供称,被告人中他一个不 识,也全没见过。他的外表同他的内心一样平静,他坐在庭上好象一个为好
奇而出场的人,不象可能判处死刑的被告。
有一次开庭时发生了一件事,几乎产生了闪电的效果。莫罗的挚友勒古 布将军带着一个幼童突然闯入法庭,他把孩子举起来感情激动地放声高呼:
——“士兵们,看看你们将军的孩子!”这突如其来的行动使得在场的士兵 全体起立,不约而同地伸出双臂,这时,群众中喝彩声连连响起。人们对昔
日的将军仍然怀有深深的敬意。
宣判前一天开庭时,整个大庭都看到的波利尼烈克弟兄竟相表现的慷慨 友爱之情,更是深深地感动了大家。尤为感动人的是哥哥在供称他是独自外
出,又是在白天,不像迫切要躲避的阴谋分子之后,又增加的一段崇高言词
——“现在我仅有一个希望,当宝剑高悬在我们头顶,危及被告中数人的生 存时,希望你们即使不念我弟弟的无辜,也请姑念他的年幼而赦免他,让你
们报复的全部重压都落在我身上吧。”
第二天,死刑判决宣布之前,茹耳·特·波利尼亚克先生向全庭致词说:
“昨天我为我哥哥的发言深深感动,以致没能顾到作正式答复。可是现在我 既已完全平静下来,我向诸位先生恳求,不要考虑他为我着想的要求。我对
这事提出相反的、更加公允的意见,如果我们当中必须有一个成为牺牲者, 如果还来得及,救救他吧;——把他还给他眼泪汪汪的妻子吧;我是独身汉。
我同他一样能够从容赴死,——我太年轻,还未及尝到生活的乐趣,不会为 失去这种乐趣而惋借。”“不,不”,他哥哥喊道,“你的一生刚刚开始,
应该受刑的是我。”
上午 8 时法庭成员退往会议室。审讯开始以来,听众不仅没有减少,反 似日渐增加,这天上午虽然一时还不会宣判,没有一个离开,生怕重新开庭 时挤不进来。
通过死刑判决的有乔治·卡杜达尔、布维·特·洛齐厄、鲁西容、罗歇 耳、阿尔蒙·特·波力奈、夏耳·道西厄、特·里维埃、路易·杜各、彼各、
拉若莱、罗吉、哥斯特-圣-难维多、台维耳、加耶、若约、布班、勒默西厄、 让·卡杜达尔、勒朗和默里耳;而茹耳·特·波力奈、勒里当、莫罗将军、
罗兰和伊赛仅仅各判处两年监禁。
审判以后,全场骇然,消息迅即传遍巴黎。 最初,拿破仑觉得对莫罗判决过于宽容。他生气了,但很快就平心静气
下来,而且显得格外仁慈。他的军事上的对手拍卖完自己的财产后出发去了 美洲。皇帝用警察基金把他的财产高价收买下来;他把巴黎大厦赐予贝纳多
特,赐给贝尔蒂埃格罗斯布瓦庄园。
特别法庭判决以后,皇帝的妹夫、巴黎总督缪拉马上求见,恳求他赦免 全体囚犯,因为他看出,在他登基之初,赦免他们给他增添的荣耀要比处死
他们对于帝业增添的安全为多。但是他并未请求个别赦免任何人。
约瑟芬和雷米扎夫人也曾苦苦哀求拿破仑手下留情,求他赦免已经交给 行刑队的阿尔蒙·特·波利尼亚克。他开始拒绝接见被判处死刑的罪人的妻 子。
“我一点也不想见她保王党年轻的后代不乏蠢蠢欲动之徒,若不给 予沉重的教训,他们还会不断卷土重来。”
由于雷米扎夫人一再恳求,皇帝答道:
“对这些人,您能得到什么好处是吗?要是他们是您的亲戚,您这样要 求还有情可原。”
他把她们一个个支走了。但又有一些人出面干预,如德·蒙泰松老太太,
当年波拿巴在布里埃纳军校上学时,她曾给他颁发过奖金,而且对他始终寄 予极大的信赖;还有就是塔列朗也出面说情。拿破仑态度软了下来。他在城
堡的长廊上见了德·波利尼亚克夫人,她扑倒在他的脚下。她十分漂亮,哭 成泪人似的。拿破仑感动了,把她扶了起来:
“夫人”,他说,“您的丈夫是要我的命的。既然如此,我可以宽恕他。” 不过,他又补充一句,语气苦涩:
“他们都是罪大恶极,这些亲王们对忠心耿耿为他们效力的人非但不与 他们共患难,却要危害他们的生命。”
尽管他同意赦免一些人,但他不愿大开恩泽,他减轻了六个罪犯的刑罚。 获得皇恩特赦的有布维·特·洛齐厄、鲁西容、特·里维埃、罗歇耳、阿·特·波
力奈、道西厄、拉若莱和阿芒、加耶。
判决于 6 月 25 日执行,即对特赦的人宣布之后两天。 乔治知道谣传他已获赦免,请求先死,以便让同伴知道他并没有脱离他
们而苟活。 卡社达尔的遗体被一个医生制成了标本,藏于实验室内。波旁王朝复辟
后,他的尸骨重又厚葬。 搞阴谋的人从来没有失败得象这次这么惨,也从来没有像这样完全落入
敌人圈套中的。 巴黎的街谈巷议有一句妙语,风趣地概括了这些人所搞的微不足道的行
动,带来的结果:“他们来到法国是想给它一位国王,而结果却给了它一位 皇帝。”
第十五章 称帝
一、举国驯服
一起起鲜血淋漓的暗杀阴谋终于将拿破仑送上了皇帝的宝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荣誉,十年前 还要靠共和国救济度日的波拿巴家族却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内讧
拿破仑说:“要使我成为暴君,只需要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家族采取的反对行动。”
当拿破仑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元老院的那份厚礼而成为终身执政起,他就 开始思考如何成为皇帝的问题了。他向约瑟夫谈过他的打算。他说:“我一
直打算建立世袭制度来结束革命;不过,我曾以为总要过个五六年,才能采 取这一步。”
但是,事态的发展使他一帆风顺。对英国的仇恨,对雅各宾派暴行的恐 惧,对保王党派人要杀害他的阴谋的愤慨,甚至连处决当甘一事,都对帝国
的建立起促进作用。虽然各派的温和人士谴责杀害当甘,雅各宾派的残余分 子却为此叫好。
他们原来一直担心第一执政将会扮演蒙克将军的角色。照他们从坏的方 面去忖度,杜伊勒里宫的富丽堂皇和惹人厌恶的教务专约,都不过是复辟波
旁王朝的序幕,而一旦实现复辟,即将实行僧侣统治、什一税和封建制度。 如今,万森城堡的枪杀事件终于可怕地揭示了拿破仑内心深处的野心。于是,
他们叫道:“他是咱们自己人。”
对于一个讲求实利的上流社会说来,法国革命这一伟大事件已演变成只 不过是一个巨大的土地投资联合企业组织,而波拿巴现在将成为它唯一的和
永久的董事长。在那些要求实行世袭统治的请愿书中,之所以这样奇怪地常 提到《社会契约论》,其内里原因即在于。雅各宾分子除了少数真正的忠实
信徒外,特别善于玩弄揉合两个极端的把戏。
现在又钻营得宠、官运亨通的富歇,在处决当甘才过了 7 天之后,便吁 请元老院建立世袭政权,因为这是结束谋刺拿破仑阴谋的唯一办法;其理由
是:按照这位雅各宾派的投机分子的说法,如果建立了世袭制度,暗杀阴谋 就失去了意义,因为即使他们杀害了一个人,他们也必然不能粉碎整个世袭 政权。
经过这样巧妙的启发之后,要求建立世袭统治的呼吁书和请愿书,便开 始从法国各地纷至沓来。重建法国这一伟业,本身当然就是要求全国人民表
示感激的充分理由。最近民法典的颁布和物质繁荣的恢复,更给拿破仑增添 了光采。由于他恢复了许多方面的利益而没有使某一方面不得其所,因此他
可以既真实又风趣地要求得到皇冠,作为对他的恰如其分的报答。
元老院在富歇明目张胆的号召及私下里的暗示下,都明白,任何一个人 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去冒天下之大不韪了。于是元老院率先提供了要求
拿破仑登基做法国人民的皇帝,并且像模像样他说这是人民的呼声,是为了 法国和平安定局面的世代长久。
元老院实在也大过分了;它竟然对拿破仑这样称颂:“您正在创建一个 崭新的时代,但您应该使这个时代万世长存;因为,不能持久的光辉,是毫
无意义的。”当年制媚波斯总督的希腊人,还不至于像这帮受津贴的拍马屁 的人那样丧失人格;这些人虽然经历过 1789 年的日子,却对其意义一无所
知。
议会各院经过过去 4 年的严格整顿之后,如今几乎全体一致地投票赞成 建立拿破仑皇朝了。立法院正值休会期间,没有召开。元老院在听取了富歇
的用意明显的暗示以后,指定一些议员组成一个委员会来研究关于建立世袭 统治的问题,并将结果作出报告,然后静候事态的发展。
事情主要是在参政院的几次秘密会议上决定的;在会上,康巴塞雷斯、 梅兰和蒂博多发表了一些反对意见。不过,既然在公开的会议上反对者缄口
不言,支持者竞相献媚,那么私下的抗议又有什么用呢?
保民院也做出反应。4 月 23 日,一位名叫居雷的默默无闻的议员在保民 院提议采纳世袭的原则。
开头他历数了制宪议会以来的历届政府时期泛滥法国的种种弊端,未后 说:“因此我提议,把我们的愿望实为全国的愿望转达给参议院,其目标:
第一,宣布目前的第一执政拿破仑·波拿巴为皇帝,在帝号下继续担任法兰 西共和国元首;第二,宣布皇帝尊位由他的家族世袭;第三,我国各项制度
中至今仅具轮廓的,应予明确规定。”
只有一个人敢于公开反对这个提议,那就是卡尔诺。居雷与卡尔诺的对 抗,也许会使当时那些卑鄙的自命为民众自由的卫士们,一下想起在罗马帝
国的文艺垃圾中闪烁发光的名句:
“群神支持胜利者,但伽圆却与失败者在一起。” 保民院当即指定一个委员会来准备提出报告:结果当然是有利于波拿巴
家族的。元老院投票的情况相同:只有三名议员,其中包括布卢瓦的主教格 雷古瓦,投了反对票。西哀耶斯和朗热内未出席。
在平民已是如此奴颜婢膝的时候,那个唯一不可或缺的大人物就可以随 意采用任何称号了。拿破仑起初装做拿不定主意:大总督的称号是不是比皇
帝的称号更为合适呢?在关于这个话题的多次会议中,有一次,米奥。德·默 利托主张保持“执政”这个问题,因为它既有气派,又有纯朴的共和主义色
彩。但是人们很快看到,只有皇帝这个称号才能满足拿破仑的野心和法国人 对盛大排场的爱好。
拿破仑在约瑟夫的提议下,决定用拿破仑一世为帝号。尽管大多数人认 为这个帝号离奇古怪,但拿破仑却认为这个帝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并喜 欢其响亮而别致。
1804 年 5 月 18 日,元老院决定授予波拿巴“法兰西人皇帝”尊称,经 公民表决,以 3572329 票对 2569
票通过。康巴塞雷斯率众进宫朝驾,波拿巴 身穿戎装,如同大理石般毫无表情。约瑟芬神情激动,热泪盈眶。康巴塞雷
斯深鞠一躬,说道:“陛下,为了法兰西的荣誉和幸福,元老院恭请拿破仑 即刻登基为法兰西人皇帝。”话音刚落,整个大厅山呼“万岁!”与此同时,
巴黎城礼炮齐鸣。共和国从此灭亡,新帝国诞生了!
拿破仑这个从科西嘉出来的年轻人,经过自己的奋斗,终于继法国的 50 位国王之后,被封为了世袭国王。
帝国即已成立,就必须有一套附属物。于是,亲王、帝国大勋爵、元帅、 侍从官和扈从等应运而生。
拿破仑的哥哥约瑟夫得到了大选帝侯的称号,这个称号是从神圣罗马帝 国借用来的,如今用于一个皇帝已经指定而皇位规定世袭的帝国,确实有点
奇怪。路易被封为大司马。他们是法兰西亲王,皇室殿下。
原先的同僚,第二、三执政。康巴塞雷斯和勒布伦,则分别被封为有职 无权的帝国大法官与帝国大司库。
还有两个显要职位,首席国务大臣和海军元帅,则分别留给拿破仑的非 亲生子欧仁·博阿尔内和妹夫缪拉。
新帝国的上述六名显赫人物将不对任何人负责,也不得予以撤换;他们 和皇帝一起组成帝国的御前会议。
富歇因为在建立帝制中斡旋有功,拿破仑又恢复他在警务部的官职。 对于较为次要的人物,新帝国也封给次要的官职。
拿破仑的舅父费什红衣主教当上了司祭官;贝尔蒂埃为狩猎总管;塔列
朗为侍从长;迪罗克为宫廷总管;而科兰古则为御厩总管——在人们看来, 他接受这一官衔就说明他完全参与了杀害当甘公爵的阴谋。那些渴望向上爬
的贵族、弑君者、将军、股票投机商每升迁一步,巴黎就哄动一次;而那高 踞中央、光采夺目的群星,则是那个科西嘉家族,他们十年前还靠着统一而
不可分割的共和国的周济度日。
然后拿破仑又开始对帝国的基石军队大加赏封,以便能够在未来的统治 中,牢牢地掌握与控制军队。
称帝的第二天拿破仑授予了他的麾下 18 员军官为帝国元帅头衔,其中现 役 14 名:贝尔蒂埃、缪拉、马塞纳、奥热罗、拉纳、儒尔当、内伊、苏尔特、
布律纳、达武、贝西埃尔、蒙塞、莫蒂埃和贝尔纳多特。还有两个元帅军衔 留待奖励未来的战功;四位年老的将军,勒费弗尔、塞律里埃、佩里尼翁和
克勒曼(后者是丽尔米之战的英雄),得到了名誉元帅的称号。
现设元帅中最老的是贝尔蒂埃,51 岁,而最年轻的是年仅 34 岁的达武 元帅。
元帅的头衔使得他们每年多得了 1600 镑的津贴。 晋级仪式在荣军院举行。是日,元帅们一律身穿镶金蓝制服。拿破仑穿
一身深绿色制服来到大厅,发表圣训道:“你们要竭尽全力为法兰西效忠, 永远不要忘记人权!”“我们保证!”众元帅答道。
贝尔纳多特,虽然总有雅各宾派的嫌疑,并且由于他的加斯孔人和摩尔 人的混合血统所产生的野心勃勃而使人不大放心,现在也因为他是约瑟夫·波
拿巴的连襟而得到应有的礼遇。拿破仑把原来属于莫罗的巴黎府第赐给了 他。莫罗在巴黎附近的格罗斯布瓦庄园则奖给了忠心耿耿的贝尔蒂埃。奥热
罗由于不受督政府的重用,早已不那么热衷于雅各宾主义,现在正在布勒斯 特训练一支小小的法国部队和爱尔兰志愿兵。然而,由法军的精华所组成的
大军却交给拿破仑可以完全信赖的达武、苏尔特和内伊等人去指挥。
第二流的将领们也获得了适当的奖赏。但是,人们立刻注意到:像絮歇、 古维翁、圣西尔和麦克唐纳这样坚定而直言不讳的共和主义者,尽管他们的
才干与军功都远远超过许多元帅,却被排斥在元帅之外,圣西尔当时在塔兰 托,麦克唐纳在被迫出使哥本哈根之后,奉召回国时受到了极为冷淡的接待。
其它得罪过杜伊勒里宫的将军们经过一段“外交放逐”以后都被驯服了。 拉纳出使里斯本,布律纳出使君士但丁堡,都学会了一点外交手腕,也学会
了对国家元首的顺从,因而重新获得了拿破仑的宠信。
上述种种安排,表现出拿破仑处理问题时惊人的远见与细心。尤其是对 军队的笼络与控制,使他在帝国建立之后,便能轻而易举地稳走住局势。
当时,某些地方,如梅斯,曾发生过一些骚乱,一些心怀不满的将领和
军队曾经抗议过帝国的建立和对莫罗的起诉。对帝国浮华的排场也表示过相 当的不满。但是指挥官采取了措施之后,秩序很快就恢复了。因此,在建立
帝制和以叛国罪对莫罗提出起诉的整个过程中,甚至连仍然热爱共和制的广 大士兵们也没有一个人放过一枪。
拿破仑可以松口气了。
这位领取 2500 万法郎皇室费的皇帝,除了获得除他私人庄园之外的皇室 领地的全部收益外,还享有在建立宫廷和管理皇族事务方面的自由处理权。
然而,到了这个时间,拿破仑实在差不多可以说,他的主要敌人只是他 自己的家族成员了,帝位继承问题已重新引起并激化了拿破仑皇帝的亲属们
的全部激烈情绪。 作为世袭帝王,他必须确定继承人。
“世袭”一直总是“长子继承权”的同义语,然而拿破仑无子,他自己 甚至也不是家庭的长子,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不外乎留在罗马帝国时代那样,
让皇帝保留指定自己的继承人的权利。
事实上,波拿巴保有认领嗣子的权利,但他却拒绝给那些可能继承他皇 位的人这一权利。即使如此,他还是极为忠于他的一族的,而不愿意全然摈 弃他们。
拿破仑想把继承权授予路易和奥但丝生的小拿破仑,他对小拿破仑百股 宠爱。
但拿破仑必须首先征得兄弟们的同意,让他们放弃继承权。约瑟夫一向 以老大自居,岂能同意:
“我要么得到全部,要么什么都不要”,约瑟夫对他的亲朋好友说。“一 旦需要,我将与西哀那斯,甚至莫罗联合,与法国境内留下的所有爱国者以
及爱好自由的朋友们联合起来,我要挣脱如此残暴、欺人太甚的专制。”
波拿巴也遭到路易一家的反对,路易已有些神经失常,同可怜的奥但丝 过着郁郁寡欢、疑神疑鬼的日子。约瑟夫提醒路易“外面议论他儿子是拿破
仑所生的风言风语。”路易经约瑟夫挑拨唆使,跳出来反对拿破仑。路易咒 骂他哥哥野心勃勃,甚至盼他早死为快,拿破仑死了,他家幸甚,法兰西幸 甚。
“不行”,路易对拿破仑说,“我决不要即将由我们继承的君主政体, 绝不会在我儿子面前俯首听命,我宁愿离开法国,宁可把我儿子带走,我倒
要看看你们敢不敢公然从他父亲手里把一个儿子夺走。”
布里埃纳后来回忆说:拿破仑自己也风闻了小拿破仑是他所生的谣传。 莫罗被捕而尚未开审的时候,即 1804 年 3 月 8 日早 8 点,第一执政接见
了布里埃纳,这并非出于布里埃纳的请求。他问了几个极关紧要的问题,如 布里埃纳的问题,如布里埃纳在做什么,有无需要他帮助之处,并保证说他
忘不了布里埃纳,又说了一些关于阴谋案的含糊看法,然后,他突然转换话
题说:
“另外,听说有着我同奥但丝有暖昧关系的流言还在继续,关于她头一 个孩子的最可恨的谣言也在流传。当时我以为,这些流言蜚语之盛行是因为
公众不愿意我断绝子嗣。你离开我以后还继续听到那一类话吗?”
“是的,将军,常常听到。我真没想到这种坏话会流传至今。”布里埃 纳回答说。
“想起来真叫人害怕!你知道真相,你什么都见到了,什么都听到了,
再细小的事也瞒不过你;她爱上迪罗克时你正是她的心腹。因此我希望,如 果你写到关于我的事时,要洗清这种不名誉的谣言。我不愿这种话随同我的
名字传给子孙后代。我拜托你了。你总不会相信这种难听的丑话吧?”
“不相信,将军,从不相信。”布里埃纳非常诚恳。 于是他又对布里埃纳谈到奥但丝的种种生活情况,她平时待人接物以及
婚后的变化。“结果并不符合我愿望,他俩的结合并不幸福。我感到难过, 不仅因为他俩都是我亲近的人,这也似乎证实了那帮家伙关于我同她的亲密
关系的不名誉丑闻。”
布里埃纳还就他对奥但丝的印象,谈了对有关谣言的看法。他在回忆录 中这样写道:“博阿尔纳小姐对第一执政感到敬畏,向他说话时就禁不住打
颤。她从不敢请求他帮什么忙,有事相求也总是向我提出。我说话也无效时 才说是她请求的。‘小傻瓜,’波拿巴说,‘她怎么不自己来求我?她怕我
吗?’拿破仑对她只有父爱,别无其他。他同她母亲结婚后,爱她如同亲生 女儿。我目睹他们的私生活至少有三年之久。我断言,我从未见到一点可以
引疑心的事,也从未见到不正当的亲密关系的丝毫痕迹。这些谣言只能说是 对名人品性的恶意中伤,使人不加思索便会轻易相信的那类中伤。我但白地
宣告,在他告知我之前,我早已知道有这种可恶的指控,我若有丝毫这种怀 疑,当然要揭露——但那不是事实。他已去世,对他的回忆只应限于真正发
生过的事,无论好事坏事,公正的史家不能把这种责难当作对他的指控!” 看来,对路易和约瑟夫的厉声抗议,皇帝与约瑟芬只好勉强让步。
吕西安从意大利回来,拿破仑与他的谈判十分艰难。倘若他的孩子们被 排斥在外,他不会接受进入继承圈:
“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我的女儿们,我们是一个整体。” 拿破仑同吕西安彻底闹翻了。半夜,他回到约瑟芬身边,一屁股坐在一
张扶手椅上,垂头丧气,愁眉不展:
“只得这么干了”,拿破仑叫道,“我刚同吕西安闹破裂了,我把他赶 走,不许他再来见我!”
约瑟芬心中暗喜,便却假惺惺地婉言劝慰他一番:
“你苦口婆心为他说话呢” 波拿巴起身,双手把约瑟芬抱在怀里,头靠在她的肩上。
“碰上这些死顽固”,他喃喃道,“竟然反对这一利害关天的大事,真 难办呀。我只得单枪匹马,一意孤行了那好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而你呢,约瑟芬,我不论遇到什么麻烦,你都可以使我得到安慰。”
两天后,吕西安返回意大利,尽管贝尔纳多特反复劝他留下:
“要反抗,不要走!人一走,全盘棋就输啦。” 约瑟夫、路易都反对把他们的继承权让给小拿破仑。他们是想由自己来
充当继承人。 最后,还是拿破仑让步了。他只好暂时放弃让侄子小拿破仑作继承人的
选择。最后决定,拿破仑如若没有亲生的或认领的后嗣,那么继承人就是约 瑟夫,约瑟夫之后即是路易。约瑟夫将作为大选帝侯,路易作为大司马,两
人都是法兰西亲王,皇室殿下。他们从这一特权中可得一百万收入,再加上 薪金和赠礼,收入不下 200 万。拿破仑向来大手大脚,慷慨大方,他为路易
在塞吕蒂街买了一座宫殿,在圣勒买了一座大庄园。约瑟夫则住在圣奥诺雷 镇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里。
由于吕西安和热罗姆的婚姻问题和反叛行动,两个人被排斥在帝侯体系 之外。至于拿破仑的妹妹们开始只得空头衔。虽然,皇位继承人的问题暂时
得到了解决,拿破仑看来接受了与约瑟夫和路易的和解,并按照元老院的建 议把他们列入了继承人名单。然而,他仍然保留把路易之子收为养子,从而
使其有可能优先继承的权利。这让卡罗利娜姐妹们非常怨恨。朱丽和奥但丝 由于丈夫都封了亲王,她们倒变成了殿下。卡罗利娜愤愤不平地对奥坦丝说:
“怎么,你的孩子反倒可以当王子,可以作为法兰西王国的继承者,而 我的孩子,他们的表兄弟姐妹却什么也不是,我无论如何咽不下这不公 平!”
她尤其怨恨拿破仑处处表现出对奥但丝的儿子的偏爱。有一天,第一执 政王抱着小拿破仑,当着全家的面说:
“小子,你知道吗,你有朝一日可能当上国王?” 缪拉猛然抬起长着卷边的头。他的大儿子阿希勒就在他的身边。
“那么阿希勒呢?”缪拉单刀直入地问执政王。
“阿希勒?”波拿巴答道:“嘿!阿希勒肯定可以当一个好兵波拿巴俯 身亲着他的小宠儿,故意煽动起身边的炉火,自得其乐,他补充道:
“我无论如何得劝告你,我可怜的孩子,要是你想活下去的话,千万不 要接受你的表兄妹给你送来的饭菜。”
这句俏皮话,缪拉和卡罗利娜说怎么也难以忘掉。 事情似没有完全了结。在权力与地位的问题上,拿破仑与约瑟夫之间还
是经常发生争执。 他们两个都有科西嘉人尊重长子的天性;拿破仑一直在许多方面迁就他
哥哥。但是现在他明显地表现出:在国家大事上他决不容许别人的丝毫干涉。 约瑟夫除了在外交方面的贡献,也确实没有表现出什么突出才能,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