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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全传(中)

_18 刘乐土(现代)
他抱起孩子,亲他的额头,然后把他抱到母亲跟前。他激动得走路摇摇 晃晃。
“好了。”他对奥坦丝说,“她得救了!”
“是个男孩吗?”奥但丝问。 他长舒一口气说:
“是的。” 奥坦丝高兴得拥抱他。他推开奥坦丝说:
“我简直难以感觉这巨大的幸福!可怜妻子受的苦太大了!” 贡斯当对太子的降生,曾作过长篇的追述:
“杜布瓦担心无法同时保全母亲和孩子。皇帝这时说道:‘大胆些,不 要慌张,杜布瓦先生,保住母亲,只考虑母亲就是了。我尊重你的意见。’
皇帝急忙爬出浴盆,我匆忙地给他擦去身上的水。他穿上室内便袍就走出了 卧室。他温柔地搂住皇后,要她鼓起勇气。他握住皇后的手久久不放。皇帝
激动得无法控制自己,只好退出来到隔壁的客厅。他竖起耳朵听着室内的动 静,害怕得直打哆嚏。他在极度的焦虑中熬过了一刻钟。看来只好借助于外
科器械了。玛丽·路易丝看到了这些器械,十分痛苦他说:‘因为我是皇后, 所以我必须作出牺牲,是吗?’孟德斯鸠夫人扶着皇后的脑袋,对她说道:
‘勇敢些,夫人,我经过这种事,我担保您的宝贵的生命不会有危险。’”
“分娩过程持续了 26 分钟,这是极其痛苦的。孩子先露出双脚,人们费 了九牛二虎之力帮助产妇把婴儿的脑袋生出来。皇帝在梳洗间等待着,脸色
惨白,仿佛已经不省人事。最后孩子终于降生了。皇帝这时跑进屋里,十分 疼爱地搂住皇后,甚至顾不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当时大家以为这孩子已经
死了,有人给他嘴里喷上几滴烧酒,用手心轻轻地拍他的全身,然后用热毛 巾包了起来。片刻后婴儿终于哭了一声。”
“皇帝立即放下皇后,去拥抱他的孩子。对他来说,这个婴儿的降生是 命运给他的最崇高的恩赐。他欣喜若狂,一会儿亲吻孩子,一会儿拥抱妻子,
不知道究竟亲哪一个为好。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穿衣服的时候,他喜形于色, 满脸笑容,见到我后告诉我说:‘喂!康斯坦,我们有了一个胖小子!他可
真是来之不易呵。真见鬼!’他逢人就是这些话。他沉浸在家庭的温暖和喜 悦之中,正是在这个时候,我觉察到这个人们所说的只追求辉煌事业的伟人
同样也痴痴地享受着天伦之乐。”
“自从巴黎圣母院的巨钟和巴黎各教堂的钟在半夜敲响以来,直到鸣炮 宣告皇后安然分娩为止,巴黎城内一片骚动。拂晓时分,居民们纷纷涌向杜
伊勒里宫。庭院里和沿河大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每一个人都在焦急地等 待第一声炮响。这种动人的情景不仅在杜伊勒里出现,在附近几个街区亦可 看见。上午 9
时半,在远离皇宫的各条街头,行人收住脚步洗耳谛听报生的 炮声。第 22 响表明出生的婴儿是男孩,人们奔走相告,一片欢腾。在静等炮
声的时候,全城各个街区的人都停止了活动,炮声一响,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众人的热烈情绪难以用语言来描绘。人们把头上的帽子抛向空中,大家互相
祝贺,热烈拥抱,高呼‘皇帝万岁!’当年迈的军人们想到自己为太子罗马 上继承的事业立过汗马功劳,自己的桂冠将为朝廷的摇篮提供避阳的绿荫
时,他们就高兴得热泪盈眶。”
“皇帝躲在皇后房间的一个窗前的帷帘后边,默默地欣赏着民众的欢乐 情景,神态甚是激动。两颗硕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滚动。他带着这样不平静的
心情走过去抱他的儿子。他从未为光荣的业绩落过泪,最辉煌的胜利和民众 最真诚的敬意在他的心田里只是拂起几丝涟漪,然而,做父亲的幸福却在他
心里欣起了轩然大波。如果拿破仑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命运的话,那么他首先 应当在一位奥地利公主使他成为一个国王的父亲的这一天感到吉星高照。他
应当看到,原先他不过是科西嘉岛上一个家庭中的小老弟。数小时之后,法 国和欧洲以同样焦的的心情等待着的事件一下子就成了千家万户格外高兴的 喜事。”
“上午 10 时半,布朗夏尔夫人坐着军校的气车到各地城镇和乡村去宣布 罗马王降生的消息。”
“这个喜讯通过电报传向四面八方,下午两点半,我们就收到里昂、里 尔、布鲁塞尔、安特卫普、布雷斯特和帝国其它大城市发来的复电。可以想
见,这些复电充分表达了跟着首都同欢庆的心情。”
“群众仍在不断地涌向杜伊勒里宫的各个大门,纷纷打听皇后及其可敬 的皇子的情况。为满足大家的心愿,决定由一名内侍从早到晚在大房间外的
第一个厅里值班,接待来访者,宣布御医每天发布的两份健康公告的内容。 数小时后,各位特别信使都已上了路,将皇后分娩的消息送到国外的几个王
宫去。肩负这个使命的是皇帝的青年侍从,他们分别飞奔意大利议会和米兰 及罗马市立法团报喜。各个处于战争中的城市和港口都已接到命令,跟巴黎
一样鸣放礼炮,舰船高挂彩旗。巴黎举行了盛大的晚会,首都欢乐的气氛达 到了顶点。各户的屋子自动挂起了彩灯,试图从表面现象来猜测人民对此类
事件持何想法的人可以看到,即使是巴黎城郊最偏僻的屋子也都像城区最豪 华最漂亮的宅邸一样灯火辉煌。船夫们在塞纳河水面举行的各种欢庆活动一
直持续到深夜,河岸上的围观者人山人海,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30 年来, 我们的人民经历多少激动人心的事变,庆祝了多少辉煌的胜利,但这一次仍
然表现了极大的热情,仿佛他们是第一次遇上欢乐的节日,或他们的命运头 一次发生令人鼓舞的变革似的。各个剧院里歌声四起,颂词飞扬,人们不只
是用颂歌和寓言等充满诗情画意的形式来庆祝 1811 年 3 月 20 日这个日子。 一位素有教养的人告诉我说,议院财政秘书把皇帝的一笔 10
万法郎的特别款 项分发给了被派到杜伊里宫来的诗人们。”
“3 月 20 日晚上 9 时,罗马王在杜伊勒里宫的小教堂里接受了简单的洗 礼。但是,仪式是十分隆重的。拿破仑在各亲王、公主的簇拥下坐在教堂殿
内正中的一把椅子上,头的上方有一顶华盖,面前放着一张跪凳。在祭台同 圣殿栏干间的白色天鹅绒地毯上放眷一个花岗岩座石,上面只是一只华丽的
镀金的圣罐,这就是放圣水的洗礼缸。皇帝神态庄重,但幸福的脸庞上流露 出父爱。他看到自己可爱的孩子,仿佛肩上担着的帝国的重负卸了一半似的,
他感到这个孩子将来必定会接过父皇手里的重担,去整理帝国。当他走向洗 礼缸让孩子受洗的时候,圣殿内一片肃穆,充满着虔诚的敬意,这同外边黑
压压一大片人群熙熙攘攘的情景适成明显的对照。就在这个时候,巴黎的居 民正从四面八方赶到社伊勒里宫附近来观看烟火和辉煌的灯火。”
贡斯当的追述,再现了太子降生在整个帝国引起的轰动,标明了这一事 件在法国历史中的重大地位。
小罗马王降生的那天晚上,当响起 101 声礼炮声,拿破仑额头靠在微微 振荡的玻璃窗上,流下了泪水。由于刚才焦虑过度,他一整天神情严肃,几 乎有点阴沉。
他派欧仁去纳瓦尔,把罗马王诞生的消息告诉约瑟芬。皇帝这么看重她, 她很高兴,向他表示祝贺。拿破仑立刻回了一信:“我的朋友,来信收悉;
我感谢你。我儿子长得又胖又结实。我希望他好好成长。他的胸部、嘴巴和 眼睛都很像我。我希望他将来能完成命运赋予他的使命。”
他在信中表露了全部心情:他的自豪,他的欢乐,他对前途的信心,还 有,他对这个刚刚经过洗礼仪式的娃娃的满腔怜情
此后的几个星期中,他总是谈起孩子,似乎他心目中只有孩子了。他在 一天之内去看他好几次,向孟德斯鸠夫人和科维扎尔详细询问他的健康状
况。他叫人打开褪褓,看看孩子赤裸的身体。他喜欢看他圆滚滚的四肢。他 笑他急促的哭声,低声唱歌给他听,装出怪相来逗他,并且开始拉他的耳朵
——不过是轻轻地拉。 玛丽·路易丝自然喜欢自己的儿子,但是没有给他多少照料。她让女教
师把他抱来。她不敢把他抱在怀里,不敢抚摸他,怕把孩子弄痛。再说,在 她看来,孩子由另一位女人抚养是迫不得已的事。她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哺
育成长的。那时她不能呆在母亲身边,完全由她的娇母们照料。不过,她对 于不能哺育亲生儿子一事感到遗憾,因而向吕塞夫人发过牢骚。但是她没有
作出什么行动来打破这皇室的规矩。她同蒙特贝洛公爵夫人在一起散心,看 书、写信、绣花、玩智力游戏、品尝糕点或糖果、制作维也纳式的巧克力、
上帕埃尔的钢琴课、在伊萨贝或普吕东的指导下画画。剩余的时间,她观看 正式的阅兵式或陪伴皇帝。
自从玛丽·路易丝生产以来,拿破仑在很大程度上又过起了婚前的生活。 他单独就寝和用膳,像以往一样,几乎把全部时间用于料理朝政、召见臣僚、
主持内阁会议、检阅部队。他的“职务”又一次占据了他的身心。他往往工 作到深夜。况且,时局也令人担忧。尽管帝国表面上盛极一时,但它正面临
着危机。贸易和工业出现萧条,人们担心缺粮。西班牙之战动用了军队的精 华,反对沙皇的战争不久肯定就要爆发。
几个月前,拿破仑曾对普拉特神甫说:“5 年后,我就要成为世界之主。 只剩下俄国了,我定要将她消灭。巴黎城将扩展至圣克卢。”对新巴黎的这 一展望早在
1806 年大帝国创立之时就已在他脑中出现萌芽。随着不断取得辉 煌战果,他的这一想法渐渐加强,变得深刻而迫切。他把巴黎的前景当作自
己光荣的象征。欧洲各国国王都将在巴黎城有各自的宫殿。教皇将迁至巴黎,
担任最高的圣职。巴黎圣母在他那生来就向往伟大和光辉的眼里,显得渺小、 暗淡了。首都的一切,他都觉得还不够崇高、宏伟。巴黎必须成为世界的母 亲城。
他是个特殊的诗人,这使他具备了超人的能力。现实尽管十分辉煌,但 只不过是他梦想中的一个基点。他把国家、珍宝、军队和民族都用作他那部
史诗的素材。只要一使他激动,他就会滔滔不绝地向您描绘未来,在他眼里, 一切都具有惊人的捷径,一切都是那么波澜壮阔,光彩夺目。现在,他已经
被自己的想象力所左右,丧失了可行的界限感。他内心深处的这种激情最终 把他引向歧途,导致了他的惨败
4 月 20 日,他来到圣克卢宫,玛丽,路易丝在这里过得比在巴黎城称心。 他欣赏着圣克卢宫葱宠翠绿和湖光水色。可没住几天,他又不得不履行诺言,
去西部旅行。出游十分累人。生产后一直没有恢复好的玛丽·路易丝出现了 低烧,日渐消瘦,开始脱发。她几乎不开口说话,显得郁郁不乐,实际上她
并没有大病,只是旅途劳顿引起的身体不适。
相反,拿破仑心情愉快。他在冈城又偷偷与美丽的里昂女人佩拉普拉夫 人幽会。她把自己的小女儿介绍给了皇上。小女儿和她一样,名字也叫埃米
莉,长长的卷发,美丽迷人,令人想起波利娜·博尔盖泽小时的俊样。拿破 仑喜欢上了小埃米莉,对她十分亲热,并向她母亲许下诺言,以后决不抛弃 她。
他想方设法,让皇后对她出游的地区感兴趣。他谈笑风声,逗她开心。 在瑟堡参观一艘军舰时,他在舰上抱起皇后,装着要把她扔入大海。
“要是您愿意,就扔吧。”她无精打彩他说。 每天,他俩都通过近卫军司令贝西埃尔和德·孟德斯鸠夫人得到孩子的
消息。回宫见到孩子健康的小脸蛋,他们高兴极了。布尔杜瓦·德·拉·莫 特医生回答拿破仑的提问道:
“罗马王一定会身强力壮。”
6 月 9 日,在巴黎圣母院为孩子举行洗礼,这是帝国最豪华的一次仪式, 花费了近 200 万法郎。奥地利皇帝和约瑟夫国王为孩子的教父,皇太后和奥
但丝王后为教母,费什大主教为洗礼的主祭。
不久后,宫廷迁到了朗布伊宫,继又到了特里亚农和贡比涅宫,拿破仑 仿佛在一个地方总住不长。他喜欢经常换个住处,以为这样是效法古代的国
王。在圣克卢宫时,天气晴朗,皇帝常在露天进餐。别人给他抱来“小国王”, 他把孩子放在膝上,摇晃着他,把他扔到空中又接住,让他摸自己的十字勋
章和剑鞘,用调味汁喂他,弄得他满嘴都是,甚至还给他喝几滴尚贝尔但产 的红葡萄酒。他亲他,搔他,逗他。德·孟德斯鸠夫人见他闹得过分,常常
出面护孩子,说“孩子还太小”。皇帝马上乖乖地把孩子送到她手里。
皇帝打心眼里尊重孩子的女教师。德·盂德斯鸠夫人也无愧于他的敬重。 她正直、虔诚、显得有点呆板。她受旧法国的影响太深,对皇帝和帝国也许
并不喜欢。但是,一旦她接受了某项义务,她就会全心全意地去完成。拿破 仑深知这一点,才放心大胆地把自己的继承人托付给这位保皇思想十足的妇 人。
皇帝十分器重这位于炼精明,与众不同的女人。作为男人,皇帝高度赞 扬她端庄严肃、彬彬有礼、谨慎细致;作为父亲,皇帝又无限感激她对儿子
的悉心周翔照顾。他对她格外尊重,接受她的任何建议。她只要开口说一句,
就会马上封为女公爵,可她心很做,始终没有提出这一要求。 孟德斯鸠夫人与约瑟芬关系相当亲热。她一直与约瑟芬通信往来。
一天,孟德斯鸠夫人奉皇帝的命令领小国王去逛已加代勒。约瑟芬正好
也在那里。她荣幸地获准看一看这个孩子——他的出生曾轰动了整个欧洲。 自从离婚后失宠以来,她真诚地祝愿皇帝的私生活幸福如愿,希望他的新婚
之妻能给他生一太子,以补偿她未能使他成为太子之父的憾事。
小国王被引到了约瑟芬面前。这位仁慈善良的女人见到拿破仑的儿子时 异常高兴,不知世上是否还有比这更感人肺腑的场面。起先她那被泪水浸湿
了的双眼凝视着他,接着把他抱在怀里,以难以形容的温情将他紧搂在胸前。 当时既没有闲人在一旁冷眼观看温情脉脉的约瑟芬,也没有令人可笑的礼仪
褥节妨碍这个善良者充分流露自己的感情。这是平民生活中的一个场面;约 瑟芬的心情是自然的。从她抚摸孩子的方式来看,那似乎是个普普通通的孩
子,根本不像是馅媚者所说的凯撒之子,也不像是某个伟人的后代,看不出 这孩子在摇蓝里就备受敬重,来到世上就是做君主的。约瑟芬的泪水滚落在
孩子身上,像母亲对孩子一样跟他说些儿童听得懂的话,想赢得婴儿的喜欢。 最后,分手的时刻到了。这次见面的时间很短,但多情的约瑟芬使这短暂的
时间过得很充实。
孟德斯鸠夫人相隔很久才来拜访她一次,约瑟芬对此感到十分伤心。可 是,孩子一天比一天长大,他会学舌,要是模仿会见时的某句失慎的话,要
是他对这种见面留有一点记忆或做出某件微不足道的事来,都会引起玛丽·路 易丝的怀疑,要知道后者对约瑟芬一直很害怕。
皇帝希望避免此类可能会损害家庭幸福的矛盾。因此他命令这样的探望 还要减少,最后就干脆中断了拜访。
后来,贡斯当听约瑟芬说,罗马王的出世使她的全部牺牲得到了补偿。 没有哪一个女人有她这样一颗无私的、彻底的忠心。
皇帝、皇后不久又起驾出巡,去荷兰和莱茵河畔旅行。回到社伊勒里宫 后,又开始了繁文缛节的宫廷生活。
1811 年的最后几周里,宫廷变得越来越沉闷,仿佛在不安地期待着什 么,整个欧洲和法兰西一时发僵了。大家都感觉到重大的事件就要发生。许
多人暗自思忖,周围这宏伟、壮丽的景物是否会被一阵猛烈的狂风吹倒,使 他们葬身其间。有一天,皇帝看着小国王,自言自语他说:
“可怜的孩子,我将给你留下多少混乱不堪的事情!”
1812 年元月 1 日,罗马王由德·蒙德斯鸠夫人抱到皇帝的办公室。他的 小手执着一小束鲜花。他正在长牙,脸色不是那么红润,可五官端正,相貌
漂亮。大大的脑袋,高而突出的额头,两只眼睛像玛丽·路易丝,不过比她 还要深蓝。他鼻子微微翘起,一张典型的奥地利人的嘴巴,但很漂亮。小罗
马王生性活泼,爱热闹,长得很结实。拿破仑百看不厌地打量着他的脸蛋, 高兴地注视着他那小伙子的神态。
1812 年初,为了使公众舆论恢复信任感,皇帝为宫廷组织了盛大的游乐 活动。2 月 6 日,社伊勒里宫举行了规模庞大的演出舞会。跳四组舞时,皇
后和奥但丝分别与贝尔蒂埃和迪罗克搭挡。接着,又演了一出类似神话讽刺 剧的戏。波利娜身着印度细布内长衣,头戴金冠,身上装饰着最漂亮的博尔
盖泽玉石,在剧中担任“罗马”角色。“法国”角色由卡罗利娜扮演,她身 着紫红色的外套,头上插着光彩夺目的三色羽饰,宫廷的年轻人分别扮演男
神、女神、精灵、“光阴”、“星星”,伴着著名的剧作家德普莱奥规定的 节奏扭动,蹦跳。举止风雅的夏泰尔伯爵夫人装扮成了一名山林水泽的仙女。
演出别开生面,拿破仑大为高兴,赏给了“演员们”10 万法郎。狂欢节的最 后一天,又举行了化装舞会。玛丽·路易丝化装成圭亚那的科镇人,头戴饰
银红绒高顶软帽,身着金扣蓝色紧身褡,花边头巾和衣袖,红衣裙,薄纱罩 衫。夜 12 点,她又换了衣装,一身科半岛农妇的打扮,身着饰金绣花珠罗紧
身上衣,外加绿缎长裙。德·蒙特贝洛夫人装扮成坎帕尼亚农妇,德·巴莎 诺夫人为蒂洛尔妇人,德·罗维高为兰德人,迪夏泰尔夫人成了巴斯克人,
菲利浦·德·塞居尔夫人一身阿尔萨斯人打扮,德·蒙特莫朗西夫人打扮成 汉堡人,德·加斯迪格里奥纳夫人化装为波兰人,德·莫特马尔夫人装扮成
科西嘉人。奥但丝主持了一种“秘鲁”游戏,声称再现征服美洲的那段辉煌 历史。奥但丝的情夫弗拉奥以及波利娜的“侍从骑士”卡洛维尔满身金饰和
羽饰,身着色彩斑烂的印加服,煞是英俊。
拿破仑穿一身蓝色的化装长外衣,戴一副灰色的面具。德·蒙特贝洛夫 人身后跟着玛丽·路易丝,故意撞了一下拿破仑。
“先生”,她用假嗓子对他说道,“您不该挡一位可怜的意大利妇人的 道。”
“是您撞到了我,太太。”皇帝用农重的鼻音说道,“我不得不保护自 己。”
说罢,他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肩膀。
“您不是在这儿找一位米兰的太太吗?”公爵夫人问道。
“不,先生喜欢的是佛罗伦萨的太太。” 玛丽·路易丝马上机智地发问:
“先生,您莫非已经到过那阳光灿烂的美丽的地方?”
“夫人,我在那儿住了两年,那时,我还年轻。”
“那请您讲讲您的奇遇吧。”
“说来话长” 皇后和公爵夫人推推揉揉,硬把身着化装长外衣的人往壁炉方向推去。
迪罗克赶紧上前为他解围:
“夫人们,让这位异国人继续散步吧。” 化装成达尔马提亚人的卡罗利娜见机行事,马上向他发起进攻:
“先生,他不是缨拉国王的庶民吗?”
“那么,他必须给我们跳一个塔兰台拉舞。”德·蒙特贝洛夫人 道。
拿破仑不知怎么摆脱窘境,恢复了平时的语调说道:
“公爵夫人,我只能和皇后跳舞。我知道她喜欢让众人吃一惊。” 清晨两点,在内阁大厅聚餐。玛丽·路易丝玩得很开心,写信给妹妹莱
奥波尔迪纳说:“我们在巴黎娱乐很多。在维也纳,根本想象不出这儿是多 么快乐,人们是多么喜欢吃喝,喜欢化装舞会。”
然而,与俄国的战争箭在弦上。拿破仑集结了大规模的部队,准备征服 莫斯科。他陷入了沉思之中,此时几乎沉默不语。看演出或参加聚会时,他
经常歪着头考虑事务。玛丽·路易丝装着没看见,从不打扰他。
皇帝一时心血来潮,搬进了约瑟芬悻悻离去的爱丽舍宫。他觉得杜伊勒 宫里气氛压人,他在那儿太惹人注目,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独自散步的花园。
他很长时间没患感冒,到了爱丽舍宫后却又染上风寒,不过时间不长。星期 天,他回社伊勒里宫做弥撒、会谈,继而便是接见宾客。3 月底,宫廷又回
到圣克卢宫。此时,不再举办盛大的娱乐活动,只有音乐会、小型演出和打 猎。打猎时,拿破仑总是策马飞驰,以便让紧张的脑袋放松放松。罗马王身
体不太好,被领到默东,原路易十四之子的城堡休养。每星期,他父母去看 望他两三次,或他来圣克卢宫与父母见面。
5 月 8 日下午,孩子由女教师领着回到了圣克卢宫。第二天,拿破仑和 玛丽·路易丝就要出发去德国,皇帝久久地把孩子抱在怀里,快活地责备他
还不会喊“爸爸”、“妈妈”。
“你这个小懒包,像你这么大时,我早就动手打约瑟夫了!” 他把孩子抛起又接住,孩子高兴极了。
“八颗,先生,您长了八颗牙了” 玛丽·路易丝添了一句:
“他眼睛长得和他妈妈一模一佯。”
“美丽的眼睛。”拿破仑说,“嗅,德·孟德斯鸠夫人,我们把我们的 宝贝托付给您了。”
他亲自把孩子抱进车子,看着他离去。蒙塞发现皇上眼眶噙着泪花,双 手发抖。
离开法国前,拿破仑在杜伊勒里宫见了瓦莱夫斯卡夫人。他交给她一项 法令,该法令规定,小亚历山大每年可在那不勒斯王国领取 17 万法郎的长子
世袭财产。此后,她很快去了华沙,她想亲眼目睹波兰的彻底解放。
皇帝和皇后身后跟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莱茵河畔,继而穿过了 德国的一些小公国,受到了亲王们十分尊敬的欢迎。每到一个城市,礼炮轰
鸣,牧师们高唱选美感恩歌,部队集合等候检阅。晚上,各家各户灯火通明, 人民大众在四周一片葱绿的广场上载歌载舞。在德累斯顿,玛丽·路易丝和
父母见了面。等到和女儿单独在一起时,弗朗索瓦皇帝便迫不及待地问:“你 幸福吗?”她嫣然一笑,指了指她赠给继母玛丽·路托维卡的数不清的首饰
和衣装。玛丽·路托维卡心肠狠毒,对拿破仑充满敌意,但当面却大加奉承。 她一大早就来打玛丽·路易丝那豪华的装饰的主意,索取首饰、衣裙和妇女
的各种饰物。玛丽·路易丝坚信自己是世上最富有的人,高兴地慷慨施与。 奢华的欢庆活动一个接着一个。拿破仑甚至差人接来了巴埃尔琴师和其
他乐师。但是,人们的心头和周围世界却飘忽着一层不安的云雾。5 月 29 日 晨 4 时,就要去指挥大军的拿破仑与玛丽·路易丝温柔地拥吻告别。“我痛
苦、悲伤。”年轻的妻子写道,“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感情,但只要他一天不 在身边,我就痛苦、悲伤一大。”这是他俩第一次长久分离。为了安慰自己,
她到布格拉格父母身边住了一个月,接着走一站停一站,慢慢回到了圣克卢 宫。她发现孩子长大了,已经能够独自行走。皇上让热拉尔给孩子画了幅肖
像。画毕,宫廷总监博塞马上乘驿马给皇帝送去。 法奥联姻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它使濒于绝望的哈布斯堡王室得到几年
喘息的时间。它为时虽晚,但到底是成就了塔列朗所主张的建立法奥联盟这 个有见识的政治策略。这个联盟,按保守一词的最好意义来说,应该是保守
的。如果拿破仑在奥斯特里茨战役后听取这位谋臣的意见,采取了这一步骤, 那未,欧洲可能已经出现一个稳定均衡的局面,当然还要放弃他一心向往的
瓜分土耳其的计划才行。但那样的局面毕竟不会实现。奥地利最后献出玛
丽·路易丝,把她作为一个并非风姿绰约的伊菲吉妮牺牲在婚姻的祭坛上, 只不过是在危急中走这一着,借以缓和一下那无情的命运。说也奇怪,奥地
利这一着成功了。沙皇亚历山大对于这次婚姻谈判感到恼火,法俄联盟因此 发生了裂痕,其他事情很快把这个裂痕扩大,以致西欧和中欧猛烈向东欧进
击,直抵莫斯科。
第二十五章 顶点时刻
一、“本朝最辉煌的时代开始了”
尽管拿破仑从不相信命运,但他内心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冥冥宇宙间最耀眼的星座。现在,他的
命星已上升到顶点,整个欧洲都跪倒在他的脚下栗栗发抖当小罗马王出生时,他狂呼:“本朝最 辉煌的时代开始了!”
拿破仑从未忘记夏尔·波拿巴临终时的预言。尽管他并不过分喜欢和爱 戴这个性格上多少有些软弱的父亲,但他以自己的努力所创造的奇迹已足以
告慰他那九泉下的亡灵了。
他已征服了欧洲所有的君主,让他们统统跪倒在自己的脚下瑟瑟发抖! 尽管他宣称自己从不相信命运,但这一系列看起来凡人无论如何都难以
企及的辉煌,使他不能不认为自己就是那冥冥宇宙间最耀眼的星座。 早在他称帝典礼时,大臣们就在巴黎杜伊勒里宫门前谈论他的命星,现
在他的命星已经上升到了顶点。 他已经娶得欧洲大陆最古老的王朝的公主,教皇和奥皇的气势都已经给
他打下去;德意志俯伏在他脚下;法国、意大利和莱茵邦联衷心感激,承认 他强有力的统治带来不少好处;沙皇自埃尔富特会晤以后,至今仍然亦步亦
趋;瑞典已屈服于法俄两位皇帝的压力;土耳其之所以能苟延残喘,只是因 为拿破仑认为瓜分它的时机还未到;要先把英国的商业搞垮,把威灵顿赶下
海,才好动手。到那时候,万事俱备,先前由于西班牙起义而搁置起来的征 服东方的计划,便终于可以实行了。
虽然英国人还没有被最后征服,但他满有理由指望英国的实力迅速衰 竭:临近 1810 年底,年息三厘的统一公债,市价已跌到原来的 65%,平均 每月有
250 家企业宣告破产。在这之前,英军远征瓦尔赫伦岛失败,人力财 力,损失惨重,已使英国领导人物颜面无光。统治英国的是一个意见分歧的
内阁和一个神经病已经无可救药的国王,大陆封锁制度又紧紧掐住它,削弱 它,所以它似乎确已濒于毁灭。拿破仑看到英国议会内反对派党同伐异,苏
尔特最近又征服了安达卢西亚,因此大为振奋,决计进行最后的搏斗,其办 法是扩展他的海岸封锁体系,并派马塞纳率领手下精兵去西班牙,把英军赶 下海去。
为了最后绞杀英国,他已派兵赶走了不太听话的荷兰国王路易,这虽然 伤了兄弟间的和气,但他觉得委实值得。
他把荷兰并入了法兰西,接着又并吞了奥耳登堡、贝格北部、威斯特法 利亚和汉诺威,以爱劳恩堡和不来梅、汉堡、卢卑克三个汉撒城市,从而使
海岸封锁制度扩展到荷兰施泰因边境。伐累这个瑞士境内的小小共和国,也 被并入法兰西帝国。
现在荷兰、德意志及至整个欧洲的商人们都必须按照他签署的法令申报 他们所有的全部殖民地商品,并缴纳关税,违者没收。这类货物,凡是储存
在距离帝国边界四天路程以内的地方,即视为私货。当时就派出了军队,到 德意志、瑞士和西班牙境内查封属于这个范围的存货。这种做法,引起了斯
图加特、法兰克福和伯尔尼等地人民几乎公开的反抗。
但他并不在乎,仍然我行我素。他下令没收在什切青查获的全部殖民地
的产品,因为那显然是由美国船只运来的英国货。他还嘱咐缪拉和欧仁,对 殖民地货物要征收重税,借以充实他们的国库,获得复兴商业所需的资金。
不过,欧仁必须注意,只对美国和殖民地的棉花征收重税,而对地中海东部 沿岸地区的棉花进口可要给予优惠待遇。
热罗姆也奉令必须在威斯特法利亚严格实行特里亚宵宫颁布的关税税 率;并提醒普鲁士和来因邦联,对殖民地产品征收这样的重税,它们就可以
获得几百万法郎,“而损失则将由英国商界和私贩分担。”
这个说法表明他太天真了。他让他那些官员要在漫长的边界上监视为数 不下十万的神出鬼没的私贩,本已疲于奔命,他却以为他们还能分清哪些棉
花来自叙利亚,哪些来自美国,对美国棉花每百公斤征税 800 法郎,而对叙 利亚的棉花则只征税 400 法郎。他还对中国茶叶课税 6 倍于其他茶叶还会行
得通!
他似乎并不知道:要按这种税率征税,必须有大批铁面无私的海关官员, 而这种人是世间少有的;他们还要经过严格训练,并且像拿破仑那样精力饱
满,无所不知才成。
而且,正如夏普塔尔指出的,皇帝从来很少考虑商业本身的需要,他蔑 视商人,认为他们是“一些既无信仰、又无祖国的人,一心只想赚钱”。对
商业,他有他的想法,以为自己可以“指挥商业,犹如指挥一团军队”。这 种把管理商业当成带兵的想法,使他妄以为没收私货和寓禁于征,国库收入
就会增加;禁止外国货进口,“民族商业”就会很快地建立起来;目前进行 的商战,全部损失都会落在英国入身上,而不是落在欧洲大陆的消费者身上。
他蔑视所有的新知识,说那都是理想主义,所以吃了大亏。魁奈、杜尔 哥和亚当·斯密所提出的原理,在他看来只不过是耍弄诡辩的把戏。他对莫
利昂说:“我寻求的是实际的善,而不是理想的至善。这个世界已有很长的 历史,我们必须从历史经验汲取教益。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老办法比新理论
更有价值。商业的奥妙,并非只有你一个人懂得。” 他还颁布了特里亚农税则,其目的在于阻止英国殖民地产品进口;如果
做不到这点,也要在这些货物身上捞一大笔税款。他还竭力威吓欧洲大陆的 商人,使他们不敢接受任何英国工业品。1810 年 10 月 18 日,他在枫丹白露
颁布敕令,规定所有这样的货物都要没收,并当众烧毁。5 周后,又成立了 特别法庭,以便贯彻这些谕旨,并审判所有违犯者,不管是当场捉住的私贩,
还是出于无心、偶然出卖兰开夏棉布或孟加拉丝织品的店主。
商业圣典已完备,只要使全世界都信仰这个不动刀兵而战胜敌人的新福 音就行了。结果如何,很快就看得出来:在法国、德意志和意大利全境,物
价突然上涨。原棉每磅卖到 10 至 11 法郎,糖 6 至 7 法郎,咖啡 8 法郎,靛 青 21 法郎。换句话说,平均大约 10
倍于当时伦敦的市价。
由于这种诱人的差价,使许多贪图暴力的商人挺而走险,进行千奇百怪, 花样翻新的走私活动。
走私者们为了对付拿破仑、船夫和妇女、狗和棺材,都给利用上了。在 汉堡附近,利用棺材走私这个办法有一阵子很成功。后来法国当局见沿河一
个郊区办丧事多得出奇,产生怀疑,查看了运棺材的车子,才发现里面装满 了一捆捆的英国货。这个骇人听闻的做法失败了,又试用别的办法。大量的
沙从海边运入;后来,对于家庭主妇来说很不幸,给一个好奇的官员破了案, 原来运的是来自西印度群岛的温砂糖。
私贩们又再走那些迂回曲折的路线,将糖从伦敦绕道经土耳其控制的巴 尔干半岛的萨洛尼卡私运入德意志,萨洛尼卡在当时几乎是唯一对英国商业
开放的中立港口。货物进了港,便装在驮篮里,由毛驴背着,爬过巴尔干山 脉,运到贝尔格莱德,再装上驳船,沿多瑞河北上。另一条走私路线是从人
迹罕到的达尔马提亚海岸进入,经匈牙利到其他地方。
为了走私方便,商人们一定要拿到硬币通货,要不然就实行原始的以物 易物,否则绝不会让货物脱手。当时在法国和德意志,货币常常被熔成金条
银条,以便与英国作交易。就这样,想方设法,贸易仍在进行,不愉快不顺 利之处当然不胜枚举,但即使是英法两国之间的直接贸易也没有完全停止 过。
事实上,拿破仑死抱着过时的重商主义,刺激出口的主张,一心只想大 量出超,甚至把农产品运往英国他也赞成,只要有工业品同船运出。这种农
产品出口的特权,他不但授予法兰西帝国的臣民,而且还授予意大利王国的 臣民。问题是英国不要敌国的工业品。由于粮食和干酪非带有一定数量的丝
织品和布匹不能向英国出口,所以只好装一些上船,使法国海关官员满意, 过后把它扔下海。有工业品输往英国,拿破仑虽引以自豪,可是不消说,出
口是限于一些看起来很漂亮而其实毫无价值的东西,制造这些东西只有一个 目的:喂鱼。
拿破仑抱有这样幼稚落后的政治经济学思想,这对英国来说是幸运的。 因为他这样干,就是给英国网开一面,使英国得以摆脱一个非常严重的困难。
那时候,英国的人口迅速增长,即使是丰收之年,小麦也仅仅够吃。1809 年 和 1810 年,老天爷又折磨英国,收成很坏,粮食奇缺,幸而拿破仑对商业自
有奇特的想法,英国在 1810 年冬天才能够从普鲁士和波兰、甚至从意大利和 法国得到粮食供应。
当时,法军控制着但泽和什切青;俄国、普鲁士和丹麦唯法国之命是从; 假使拿破仑下诏禁止粮食从法国及其盟国向英国输出,就很可能使英国在情 势非常危急的
1810—1811 年那个冬天挨饿以至投降。但是,拿破仑有个奇特 的思想上的缺点,那就是先人为主,越来越固执。这使他在英国最紧张的时
刻也允许甚至赞成向英国出口粮食。这样,英国就渡过了紧急关头。
但是,拿破仑早已觉得大陆封锁制度的执行,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不能 不暗地放宽。尽管一些商会上表歌功颂德,他知道法国各海港城市正处于困
境,也知道由于法国关税已使国内原棉和染料价格增加 1 倍,本国的棉布厂 商无法同英国兰开夏的棉布厂商竞争。因此,他想出了一种奇妙的方法,这
就是让大陆商人购买一种特许证,以便偷偷地违反自己颁布的法令。
最早发出同类秘密许可证的似乎是英国政府;可是,拿破仑签署封锁英 国的柏林敕令,墨迹未干,就默许违犯了。咖啡和其他使生活舒适的东西显
得缺乏时,为了满足御膳所需,就秘密地从不讲信义的英格兰进口这些食物。 发展到最后是在1810年7月暗中把进口违禁品的特许证卖给受到特别照顾的
商人。许多官吏,包括布里埃纳,都因私售特许证而发了大财。商人们力求 逃避那可恶的法律限制,为了争取那大家想望的恩典,他们向财政部出高价,
向达官贵入送礼。据说有人买一张特许证,花钱竟达 4 万英镑。
当然,拿破仑也试图鼓励法国人的创造性,以克服由于实行大陆封锁政 策给他国家以及整个欧洲带来的巨大困难。
在他们鼓励下,有发明能力和肯勤劳耕种的人,很快就能搞出种类繁多
的产品来。烟叶、稻谷和棉花,可以在南部各地种植。人们不畏险阻,从陆 路运来了亚洲的农产品,英国的巡洋舰无法堵截。阿拉伯运来的咖啡征税很
轻,这样,美洲生产咖啡的人就会破产。当芬芳的咖啡豆越来越缺乏时,满 心爱国的人便发现菊芭颇为可口,能作代用品。科学工作者也力劝法国厂商
用藩蓝代替靛青。只要能想法子补救热带产品和染料的不足。谁都会得到法 国政府和地方商会的奖赏。
夏普塔尔和德莱塞尔有一个著名的发现,他们改进了马克格拉夫从甜菜 根提取食糖的方法,很有实效。拿破仑但愿已经发现一种化学产品,可以代 替靛青。1811
年初夏,他在杜伊勒里宫接见一个满脸愁容的商人代表团时大 声宣告,化学研究的成果将像罗盘的发现那样,会很快地使商业彻底革新。
何况法兰西帝国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几乎完全不必跟外国通商,至少可 以顶到英国垮台;这个日子快到了,因为事态的发展势必迫使伦敦商人把他
们的糖和靛青都扔进泰晤土河。对里昂的丝织业,他给予慷慨的赞助,下令 要那里的人得到最好的科学训练,以便改进制造方法。由于各种各样的丝,
法国和意大利差不多都能生产,里昂当时就比较兴旺。到了该城因物价全面 高涨、社会购买力削弱而受到打击时,拿破仑又采取果断的补救办法。他下
令所有从法国开出的船只必须装运价值相当于全船货物 1/4 的丝织品。此 外,皇帝听从夏普塔尔的意见,大量收购销售不了的里昂丝绸、鲁昂的棉织
品和圣安东尼的家俱,预防这些工业中心信用急剧崩溃,使雅各宾派的激进 主义得以乘机再次抬头。因为正如他所说:“我担心由于缺乏面包而引起暴 动;我宁可跟
20 万敌军作战,也不愿看见人民暴动。”
这种使人既饱且乐的政策,在法国大体上是成功的,至少保持了局面安 定。法国人是强烈支持实施商业禁令的。
虽然,法国人己普遍厌战了,甚至巴黎人的嬉笑,会常常迸发为针对皇 帝的冷言冷语,只要话说得俏皮,就是在人群里挖苦皇帝也没事。巴黎人民
不像德意志人那样害怕拿破仑。
但在外省各地,舆论界似乎更为赞成拿破仑。就全国来说,觉得法军了 不起,喜欢强有力的行政管理,尤其是僧恨英国,想夺取英国在全世界的帝
国属地。这一切,使法国人民默默地忍受着严格的出版法、繁重的赋税、战 争年代高涨的物价和特许货物进口的制度,并且不反对以菊芭作为咖啡的代 用品。
对德意志人来说,情况要难受得多,而且更少可以自慰之处。拿破仑扫 除了封建制度,使德意志的面貌焕然一新,一时赢得了它那些主要思想家们
的敬慕。他似乎将要唤起德意志人民积极参与公共事务。
但现在,已觉醒了的德意志民族意识已成为拿破仑帝国的敌人,德意志 各大学成为德意志民族反对拿破仑这个西方皇帝的倡导者。
1810 年,正当勇敢的普鲁士王后因伤心过度死去,法国军队和海关官员 们又查封和焚毁殖民地进口货,使普鲁士人极度悲愤的时候,普鲁士的思想
家和实践家取得了较为密切的联系,彼此都得到益处。思想家再也不是徒然 空想,普鲁士官方人士的人生观也不那么狭隘了。
在高等学府和工业中心,人们都在暗中摸索,要达到更高度的团结,要 建立更严密的政治组织。他们的努力,果然在拿破仑这股洪水泛滥过后,为
一个新的德意志奠定了基础。
但是,从表面看来,拿破仑政权在 1811 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稳固。
这一年的 3 月 20 日,他生了个儿子。他授予孩子以“罗马王”的称号,这便 规定了孩子的历史使命;因为他的目的是使人想起神圣罗马帝国曾经用过的
“罗马人之王”那个称号。 拿破仑决定在一个比查理大帝的帝国更为辽阔并且确定世世代代传下去
的帝国中,恢复古老的选商尊严,以巴黎为首都,罗马为陪都,将来每一代 皇帝都要在罗马进行第二次加冕。此外,为了不再发生中世纪那种皇帝与教
皇对罗马最高权力之争,以免烦扰人类,他干脆把教皇原有的统治权抓在自 己手里,完全根据伊拉斯特斯的观念规定教皇的地位,由帝国拨款供养教皇,
并且要教皇在两个地方设立教廷,“一个必须在巴黎,另一个在罗马。”
教皇虽已被拿破仑囚禁,却仍然拒绝认可拿破仑发出的上述愉旨和其他 谕旨。拿破仑先前靠善于处世地签订了的教务专约而获得的声望,现在由于
他违背了其中许多条款,又粗暴地对待教皇这么一个毫无自卫能力的老人而 丧失掉了。庇护开除了拿破仑的教籍,这是事实,但那是为了惩罚拿破仑所
犯的并吞教皇所属各邦之罪。看到一个威力无穷的皇帝,竟把一个对巩固他 的权威起过很大作用的人关起来,这件事使得舆论界大起反感。但这些反感
当时只能深藏在众人心中。
眼前,一切似乎都有利于拿破仑这个新查理大帝。世界上从未见过像拿 破仑那样强盛的帝国;他在罗马王出世时,满有理由欢呼:“本朝最辉煌时
代开始啦!”一切征兆似乎都很吉祥。在法国,反对派几乎鸦雀无声了。意 大利人、瑞士人甚至某些西班牙人,都帮助他压制普鲁士。荷兰人和丹麦人
替他把席尔的普鲁士非正规军困死在斯特拉尔松,最后加以消灭。波兰骑兵 冒着西班牙人的炮火冲上索莫山隘口,并在阿尔布埃拉血迹斑斑的战场上英
勇战斗。来因邦联能够派遣 15 万士兵替他作战,哈布斯堡王室是他的藩属。
实现远征东方的雄图大略的时机,似乎已经到来了。在拿破仑看来,在 欧洲取得若干次胜利,比起征服东方来就相形见绌了。1810 年秋,拿破仑派
遣间谍去仔细察看埃及和叙利亚的要塞,又命令驻地中海东岸各地的领事, 每隔半年向他报告土耳其帝国的情况,他催促早日建成船厂和战舰。宏大的
工程在安特卫普和瑟堡加紧进行。还要在北至特赛尔岛、南至那不勒斯和的 里雅斯特的每一个合适的港口建造战舰和炮艇。拿破仑指望,这样大干一场, 将能造出
104 艘主力舰,以掩护从地中海、瑟堡、布伦和斯凯尔特河开出的 运输舰只,用 20 万大军威胁英国。
1803 年,他指望迅速向恒河进兵。
1811 年,他打算使法国的三色旗再度在开罗城堡上飘扬,并从红海之滨 进而威胁印度旭是,上帝另有安排,注定他要从俄国铩羽而归,不得不在萨
克森平原上为保卫他的帝国而战。
但是,在这一刻来临之前,拿破仑帝国的确是处在全盛时期。
二、不可救药的路易
当拿破仑的命星上升到顶点时,波拿巴家族却出现了兄弟阅墙的惨剧。在拿破仑看来,不可救 药的路易已亲手毁坏了他的王笏。
他说:“我立一个兄弟为王,他便以为自己是上帝恩赐为王。他再也不是我的代理人,而是我 要监视的另一个敌人。”
也许是科西嘉人特有的家族观念的影响,拿破仑对几个兄弟一直怀有深 厚的感情。然而他那过于霸道的个性也使他无法与他们和睦相处,更难以水 乳交融。
吕西安早已因为婚姻关系与他反脸,约瑟夫、路易、热罗姆虽都早已封 王,却又从不愿完全屈从他的意志。
约瑟夫本不愿离开那不勒斯,现在他更怀恋那个地方了。西班牙在他看 来简直就像个地狱。尽管他已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不能使这个富有斗牛传
统的民族的怒火平息下去。
他有不错的外交和行政才干,但他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军事统 J 中。他无 法调动那些他弟弟手下的骄兵悍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在风声鹤唳
的马德里睡上几天好觉。
对西班牙的局势,拿存仑不能说不重视。他曾亲自率兵击败了这里起义 的民众,赶跑了入侵的英国人。既使是在奥地利前线,他还不断地向那些在
西班牙作战的元帅们发号施令。
就在韦尔斯利将军率领英军突人西班牙时,他还在维也纳的肖恩布鲁恩 宫写信给克拉尔克将军布置应变措施。他写道:
请派一位参谋去西班牙传今年伊、莫蒂埃和苏尔特三军组成一个军团,归苏尔特指挥。这三个
军应并肩战斗,对英军穷追猛打直到把他们赶下海去。我之所以授权苏尔特指挥没有其他的考虑,主 要是因为他资历较深。这三个军总共应有 5、6
万人。如果能够立即集中这样一支兵力,英军是可以被 打垮的,西班牙的事情也可以就此了结,不过他们必须协同作战,不得分散兵力。
但这个命令还未生效,韦尔斯利就在塔拉韦拉击败了维克托和塞巴斯蒂 亚尼。拿破仑在听到这第二个不幸的消息之后立即罢免了儒尔当,而以苏尔
恃取代之。内伊拒绝听命于苏尔特,结果被调回了巴黎。圣西尔也因未能满 足皇帝的期望而为奥热罗所接替,后者也同样无所作为。这样,西班牙战争
便拖了下去,25 万人陷入没完没了的游击战中,对于法国的军事资源构成了 一种经常性的消耗。
拿破仑在签订肖恩布鲁恩和约,吉束对奥战争之后,回到了巴黎,继续 致力干巩固其幅员广大却不甚稳固的帝国。既然现在业已从奥地利事务中脱
身,拿破仑感到有必要亲临西班牙并亲自指挥作战的话,他征服半岛的目的 早就达成了。威灵顿的 3 万英军和类似数量的葡萄牙军是抵挡不住拿破仑亲 自指挥的
20 万大军由罗德里戈城和巴达霍斯同时发起的进攻的。这的确是拿 破仑的想法。
9 月 26 日,即肖思布鲁恩和约签字之前三周,他告诉苏尔特说他想亲证 里斯本。
11 月 23 日,他向陆军大臣克拉尔克进一步证实了这一想法,拿破仑命 令他将近卫军兵力增至 25000 人并配齐军医、运输工具和野战锻炉,准备于
元月 15 日左右向西班牙开进。12 月 1 日,贝尔蒂埃改任西班牙军团参谋长 并奉命往半岛增派 10 万人。
12 月 3 日,拿破仑在立法机构的一次演说中自负地宣称:“一旦我在比 利牛斯山的那一边露面,那头受惊的‘豹子’为了逃脱羞辱、战败和灭亡就
要到大西洋里去寻求安全。”
但他终于没有来西班牙,却派来了能征惯战的马塞纳。威灵顿这位伟大
将领在布萨库对傲慢自大的马塞纳元帅加以迎头痛击之后,便向那坚不可摧 的堡垒撤退,沿途把周围一带可供军用的物资一扫而光,然后凭堡据守,再 看法军
6500 之众挨饥受饿,加上秋雨连绵,时疫流行,更是苦不堪言,因而 逐渐消耗下去。后来,到了 11 日,马塞纳退到桑塔雷姆附近的阵地,等待拿
破仑派遣的苏尔特前来支援。
然而,苏尔特元帅却认为,有必要先打下巴达霍斯要塞,以保证交通线 的安全。要塞是打下了,但这样一耽搁,给他那位同事造成了致命的后果。
最后,马塞纳为威灵顿巧妙的战术所挫败,损失约 35000 人之后,向北撤退, 离开葡萄牙(1811 年 3 月)。
威灵顿这次胜利,带来了不可计量的成果。英国的反对派不再发出懦夫 的哀鸣;沙皇对于拿破仑所提的要求,报以更强硬的回应;而伊比利亚半岛
的爱国者挺起脊梁,进行十分顽强的抵抗,打得虽然不巧妙,却使法军虽有
37 万之众,也根本无法在 1811 年做到既挡住威灵顿,又扑灭民族自卫的火 焰。
这是由于拿破仑在 1810 年间干的一系列使人愤恨的事,激怒了西班牙 人,也激怒了他们那个所谓国王约瑟夫。他借口西班牙必须自己筹挫军费,
把北方四省置于法国将军统辖之下。他们不受他哥哥的支配,那个广大区域 的一切税项都由他们征收(2 月)。5 月 19 日,他又从约瑟夫的辖区中划出
布尔戈斯和瓦利阿多里德。这超出了军事和行政目的,西班牙的大部分已被 分割成若干专区,事实上:是法国的管辖地,只是名义上还属于西班牙。拿
破仑这道命令在两方面都贻害无穷:它使这些法国将领互相倾轧更加厉害, 也使西班牙入觉得这是祖国快要被瓜分的先兆。他们猜对了。拿破仑确是打
算把比利牛斯山脉到埃布罗河这一带都并入法国。事实上,在他看来,征服 葡萄牙的好处,主要是让他的哥哥能在西方得到领土,作为丧失北方几省的 补偿。
派约瑟夫出任前,拿破仑在巴荣纳曾经发誓保持西班牙领土完整,现在 约瑟夫就以此反对分割西班牙。
这个傀儡国王,既已受到西班牙人的鄙视,又遭到拿破仑的冷落,加以 法国派出的军政长官骄横跋扈,而他自己则几乎到了破产的地步,感到忍无
可忍,于是匆匆前往巴黎,提出要辞去土位(1811 年 5 月)。
拿破仑担心家丑外扬,安抚了他的哥哥一番,答应从法国派出的军政长 官所征得的税收中,拨出 1/4 给他,连哄带逼,要他回马德里去再干那吃力
不讨好的工作。但皇帝的主意是拿定了的,从下面的这一事实可以看出:甚 至在快要与俄国开战的时候,他还无视西班牙的民族情绪,把卡塔卢尼亚并
入法国(1812 年 3 月)。
看来很奇怪,拿破仑这时不亲临西班牙前线指挥作战,从而解决几位元 帅互相猜忌以致妨碍军事进展这个问题。威灵顿确是害怕拿破仑到来的。他
后来跟斯但厄普伯爵说过,拿破仑比他手下任何元帅都高明得多:“没有人 比得上他,他同法国军队完全合拍。他一来到战场,就等于增加了 4 万 兵。”
但这位皇帝却没有再去西班牙。
1810 年初,他曾打算这样做,但与奥地利联姻一事谈妥之后,他就放弃 了这项可取的计划。
此后,有好几个原因使他留在巴黎或附近地方。他宠爱年青的皇后,又
想给法国宫廷增添一些豪华气派,这些可算是比较重要的原因。然而,更为 重要的原因是要镇住天主教僧侣(他们现在因教皇被囚而感到恼火),同时
又要密切注意保王派以及其他蓄意造反的人搞阴谋。舆论界也还要加以管 教。不断地抽丁去打仗,日用必需品又涨价,已引起报纸上的怨言,他需要
目不转睛地认真加以监视,并且用十分严格的新闻检查制度。但最重要的, 还是对英国进行商战,这最好是在巴黎指挥。
西班牙战争固然重要,但他要对英国这个海上霸主在全球作斗争,西班 牙只是一个方面。他估计,如果他的大陆封锁制度使英国流完最后一滴血,
那未,半岛战争必定降为游击性的小战斗,此后西班牙扮演的只不过是比当 年旺代大一点的角色罢了。因此,1810 这一年,是他试图以此取胜的大规模
商战达到最高潮的一年。
约瑟夫虽然内心对拿破仑十分不满,但作为长兄所特有的宽容便也并没 有将这份不满转化为公开的对抗。但三弟路易却远没有这样恢宏大量。
路易当初并不想当荷兰国王。成为荷兰国王,这是大大违反他的意愿的; 他举出所有敢于提出的理由来反对,就他的健康状况而方,荷兰的气候当然
是不适合的;但是波拿已作了这洋的不顾兄弟之情的严厉答复:“做国王而 死去,也比做亲王而活着强。”他于是别无选择,只好接受王冠。他带了奥
但丝去荷兰,奥但丝可没有久住。
新国王想让自己受到臣民爱戴,鉴于荷兰人完全是个商业民族,要受人 爱戴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不采用拿破仑的取缔同英国的商务联系的严厉法
律。兄弟间最初的冷淡就此产生,后来导致路易的退位和从他哥哥所威胁的 报复中脱身。
当拿破仑刚刚夺取西班牙王冠时,他曾想把它戴在路易的头上,但路易 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说他成为荷兰国王是受命于天,而不是拿破仑。
对路易这一天真想法,拿破仑十分不满,他后来在圣赫勒拿岛回顾他几 个兄弟的行为时,不胜感慨他说:“我立一个兄弟为王,他便以为自己是上
帝恩赐为王。他再也不是我的代理人,而是我要监视的又一个敌人了。”这 位封王赐爵的人,偏有这样奇怪的命运:人家忘记了他,只记得涂圣油!
路易的确一直不太听活。
1809 年末,拿破仑把称为他的帝国的臣属的各位君主召集到巴黎,其中 也有路易,但他表示不大愿意离开他的各邦。他召开大臣会议,他们的意见
是,为了荷兰的利益他必须作此新的牺牲。他忍气吞声地听从了。
因此,知道这一情况的拿破仑命令警察看住这个弟弟。路易在警察经常 的监视下非常孤单地住在巴黎;因为他既然不情愿来,就不会逗留得如拿破 仑所希望的那么久。
这种监视和强制的结果使路易身上表现出以前不曾料到的个性的力量。 在会聚到已黎的帝国的高等仆人,从国王和亲王的普遍沉默中,只有他敢说:
“我受了从不想兑现的诺言的当了。荷兰已经厌烦被法国当作玩物。”拿破 仑何曾听到过这佯的话,对此大发雷霆。
路易终于获准回到他的各省去考察大陆封锁引起的疾苦,封锁的铁腕压 制了本来非常繁荣的荷兰各省的贸易和工业部门。最后他善感的心灵再也受
不了坐视他无力解脱的种种祸害,他力图以谨慎而恭敬的进谏,使荷兰免遭 整个毁灭的威胁。
1SI0 年 3 月 23 日他致函拿破仑如下:
“如果您希望巩固法国的现状,获致海上和平,或者出击英国成功,倚靠封锁体制之类的手段
是达不到这些目标的——靠了毁灭你亲自创建的王国,削弱你各个盟国,蔑视各国最神圣的各项权利
以及国际公法首要的各原则也是达不到的。相反的,你应使他们成为法国的朋友,巩固和增强你的各
个盟国直至能像亲兄弟般地倚靠它们。毁灭荷兰远不是袭击英国的办法,反倒会因为工业和财富全都
逃避到英国而更加塔强其力量。袭击英国的实际方法有三个,即:使爱尔兰脱离英国,占领东印度群
岛,或者实地进犯。后两种方式最为有效,但没有海军是实行不了的。使我吃惊的是第一种方式竟那
么轻易地放弃了。按照优惠条件获致和平是比损害本国和友邦以图造成敌国更大的伤害要可靠的方 式。
路易” 拿破仑则责备路易的统治太软弱,在应当加强管制的地方,倒去笼络人 心。在英军远征瓦尔赫伦岛失败以后,他曾经严厉申斥路易,怪弟弟让英国
舰队出没于斯凯尔特河上;因为在那条河里“英国舰队应该只碰到铁一般的
礁石”,“斯凯尔特河对法国,就如泰晤士河对英国一样重要。” 但在拿破仑看来,路易最主要的过失,是使英国货物仍然得以输入荷兰。
皇帝下了禁令,凡是到过英国港口的美国船只,都不准进入荷兰港口,但这 些没有得到实行。皇帝于是声言,再这佯的话,就不准荷兰驳船进入斯凯尔
特河和来因河,以此为威胁,但这也没有用。路易坚持他的做法,对荷兰商 人非常和善容忍,而对他哥哥的话,不论劝告也好,威胁也好,可有一股波
拿巴家族的牛性子,硬是不听。
对路易的强硬态度,拿破仑终于忍无可忍了,就在收到路易上述信件两 个月后,他写了一封措词严厉的信:
“弟弟:
“在我们的地位,坦率是最好的方针。我知道你内心的情绪和你对于相反意志所能说的一切。
荷兰毫无疑义是处于悲惨境地。我相信你急于要使荷兰摆脱困境,这是你,也只有你,才能办到的。
你的所作所为如能引导荷兰人民相信你是在我的影响下行事,——你的一切处直和全部情绪都同我一
致——那你才能受到拥戴,受到恭敬,才能得到重建荷兰所必须的权力。在你的朝廷上,以我的朋友
和法国的朋友来推荐一个人的头衔时,荷兰才处在其天然地位上。你从巴黎回去后不曾为实现这个目
标做任何事。你的行为会产生什么后果?你的臣民在法国和英国之间摇摆不定,他们宁愿投入法国怀
抱并要求同法国联合也不愿留在这种动荡不定的状态。如果我的个性,即朝向我的目标勇往直前,你
知道得还不够,——那你说还要我怎么办?我没有荷兰也行,但是荷兰少不了我的保护。如果在我一
个兄弟统治下却仅仅指望我维护其福利,荷兰在其君主身上看不出我的影响,对你的政府的一切信任
都将完结;你亲手毁坏了你的王苟。爱护法国,爱护我的荣耀——这是为荷兰效劳的唯一途径。如果
你做到该做的,荷兰成为我的帝国的一部分;看到我给了一位几乎视为己子的君主,我将格外珍视荷
兰。我把你安置在荷兰王位上是认为安置了一名法国公民;你采取的措施恰恰同我的期望完全相反。
我迫不得已禁止你前来法国,并占领了你的一部分领土。你已表明是个不相称的法国人,在荷兰人看
来,你也不如奥仑治亲王,他们在奥仑治朝获得了国家的地位以及多年的繁荣和荣耀。对于荷兰人,
这是很明显的:你被逐出法国,他们就丧失了在一个舒默潘涅克或者奥仑治亲王治下不至于损失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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