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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3 琼妮·厄尔克森·多田(美)
“大概是你总吃瘦身餐的缘故。”她最好的朋友提醒,“你真没必要减肥的,你的身材已经够棒了。你完全可以多吃些午餐,只吃一根胡萝卜和一个苹果哪够?”
“我想你是对的。”丹妮丝表示同意,然后大家就去上课了。
可到放学的时候,她几乎无法走路。回到家,她直接上床睡觉,醒来吃晚饭时,她的下肢竟然瘫痪了,很快,上肢也瘫痪了,不久她就双目失明—医生一直无法确诊她到底患上了什么病。
丹妮丝·沃尔特一动不动地躺在格林奥克斯的病床上,知道受苦是什么滋味。她不能看电视,也不能凝望窗外。她无法阅读,只能等着别人念给她听。至于交谈,她连说几句话都着实费劲。最痛苦的是,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确有朋友偶尔来看她,可她住院的时间太长,后来除了最上心的几个人,大家都不来探视了。到最后,只剩她妈妈—一位了不起的基督徒,始终如一地每天晚上过来给她读圣经,跟垂死的女儿一同祈祷。
丹妮丝的惊人之处在于,她从不抱怨。你也许以为这就是上帝让她受苦的原因:别人就能见识她的忍耐,从而转向上帝。可根本没这回事。首先,难得有人见到她。她的妈妈和病友是她接触到的仅有的非医护人员。即使是我们这些病友,谈论的话题也都十分肤浅,从未给过丹妮丝一个表露心迹的机会。在她看来,没人看见或关注她对上帝的爱和对上帝的信心。也许最可悲的就是,即使难得有一天,那爱和信心的一线光亮勉强穿透笼罩在我们这几个蒙昧灵魂上的浓雾照射进来,也丝毫不起作用。我们从没告诉过她:“我想要你过的那种生活。我怎样才能拥有?”她的苦难似乎是白受了,就像宝贵的雨水劈里啪啦地落在不领情的海面上,而仅仅几公里外的沙漠居民却焦渴难耐。
我离开格林奥克斯5年后,丹妮丝去世了。这个消息使我的心情亦喜亦忧。喜的是她的痛苦结束了,她现在去了主的身边。可是她去世之前那些漫长而艰难的、看似白费的岁月困扰着我。一天晚上,我跟戴安娜和史蒂夫围坐在我家壁炉边聊天时,道出了我的忧虑。沉思片刻,戴安娜率先开口。
“从丹妮丝的只言片语来判断,我不认为她把她的情况看成是一种浪费。”戴安娜说。
我同意,但不明白为什么。“那间病房里的女孩你都认识,戴安娜。你经常来看我。我们从来没有了解过丹妮丝。”
“也许是吧,”戴安娜回答,“可她知道她身边并非只有你们几个女孩。”
“你知道我的意思,戴安娜。虽然时不时地会来一位护士,可她们总是忙得团团转,没工夫留意丹妮丝说什么、做什么。”
“我说的不是护士。”戴安娜直盯着我的眼睛说,“我说的是上帝和整个属灵世界—你知道,天使和魔鬼。人也许察觉不到,可他们确实存在。”
嗯,我当然知道上帝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们,不过我得承认,有时感觉并非如此。可是天使和魔鬼?我从未意识到他们也在看。
戴安娜继续说道:“琼妮,圣经说得明白,属灵世界是极其关注每一个人的思想感情的。哪怕最低贱最卑微的人,他的心都是宇宙中最强大的军团相互交战的战场。”
预感戴安娜又要习惯性地展开“长篇大论”,我趁她还没扯远,赶紧打断她。“戴安娜,你说的就像直接从科幻小说里搬出来的话。能不能说说你是从圣经哪个地方得知这一切的?”
这点鼓励足以使她打开话匣子。于是,借着炉火和一盏油灯的微光,戴安娜和史蒂夫带领我查经。
“天使当然对人的作为感兴趣。”她兴奋地讲,然后迅速翻阅圣经,就像一位轻车熟路的导游,最后指着一句经文给我看。“看看这句。”她指着《路加福音》15章10节说道。
“一个罪人悔改,在神的使者面前也是这样为他欢喜。”我喃喃自语。
“你能想象吗?”她大声说,“上面说当人决意做正确的事时,上帝的天使真的会‘欢喜’!”
“你认为他们此时此刻就在看着我们?”我问道,一面偷偷扫视屋里,多少期待听见窗帘后面传来天使翅膀的沙沙声。
“当然。”史蒂夫开口了。他拿过戴安娜的圣经,翻到《以弗所书》3章10节。“还有一句经文能证明属灵世界在注视着我们。你听这句—‘为要借着教会使天上执政的、掌权的,现在得知神百般的智慧’。”
“我明白了!”我振奋起来,“我们就像一块黑板,上帝用来在上面书写关于他的课程。”
我思索:原来丹妮丝的人生不是一种浪费,虽然关心她的人并不多,但她在那间孤独的病房里受苦时确实受到了关注—受到了大量的关注。
与戴安娜和史蒂夫的这次交谈过去几年后,有一天晚上,我在巴尔的摩地区的一间教会演讲。讲话中,我简要地提及丹妮丝和她在生病期间保有的令人钦佩的信心。聚会结束后,两位女士走到讲台前跟我说,她们与丹妮丝的母亲共事,还说她们想周一早晨上班时就告诉沃尔特太太,说我提到了她的女儿。
真是太好了!很久以来,我一直想跟沃尔特太太取得联系,跟她分享戴安娜和史蒂夫曾与我分享的圣经教导,只是不晓得怎么找到她。
“你们见到她的时候,”我恳求道,“请帮我给她带个话。请告诉她丹妮丝的人生没有白费。我知道,她在那张孤独的病床上熬过8年的漫长岁月好像没什么价值,也没给任何人带来任何好处,但是天使和魔鬼为她感到震惊,他们一直在看,看她那无怨而坚忍的态度如一股馨香之气升起,飘向上帝。”
也许你们当中有些人就像丹妮丝—孤单……或只是感到孤独。不过,下次当你不禁想到你对试炼的反应对谁都没有好处时,在你想要放弃争战之前,请先读读我和朋友们那晚在壁炉边讨论的几句经文。这会帮你想起,你确是在注视之下,确是备受关注的。你甚至会发觉自己正在静听翅膀的沙沙声呢!
第七章苦难让我们心意更新
多少世纪以来,上帝在《罗马书》8章28节的应许一直是基督徒的最爱:“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我在第一本书《上帝在哪里》中写道,我以为万事相互效力使我得的那个“益处”,是指我会重新拿东西、走路,会去上大学,会结婚生子。可是后来一位朋友向我指出,接下去的那句经文才解释了我的试炼成就的真正“益处”—“因为他预先所知道的人,就预先定下效法他儿子的模样”。这位伟大的雕刻家手握苦难之凿,不断雕琢我的个性,使我成长为基督的样式。
我必须承认,一开始我并不觉得上帝给我试炼是“使我得益处”,并“使我更像基督”,这个道理多么动听。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将要挨打的小孩,听着“打在你身上,疼在我心上”的老生常谈。是啊,真是的。上帝竟声称让我摔断脖子是因为他爱我至深?这叫什么爱!
我记得读过C.S.路易斯写的一本书,叫做《痛苦的奥秘》,他在书中论述的正是这个问题:爱人的上帝怎么可能允许人间有这么多苦难和病痛?他的话句句说到点子上,然而有一点尤其中肯。他阐释说:在指责上帝不爱人的时候,很多人只考虑到爱的一个方面—仁慈,并将其夸大为爱的全部。可是爱的其他方面呢?比如建设性的批评、纠正,促人尽其所能之鞭策。如果我们所说的“爱”单指使他人免受一切苦难伤痛,那么上帝似乎并没有多少爱,给嚎哭的婴儿打针的医生也没有。
路易斯继而论述,我们人类对自己最关心、最喜爱的人和物是最苛求、最严厉的。我同意他的观点。作为一名画家,我对自己不在乎的画稿并不修改,就丢在那里随它去。可我若对一幅画兴味甚浓,便一再涂抹修改,把画弄得“遍体鳞伤”。似乎上帝就是那样对待我们的。祈求上帝对我们不管不顾、不加磨砺,是在祈求他爱我们爱得更少,而不是更多!
真正让我们心满意足的是这样一位上帝,他要求我们的,恰恰是我们乐意去行的,我们希望他说“只要他们满意就好”。实际上,我们最希望上帝像我们在天上的祖父一样—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他“喜欢看到年轻人自得其乐”,他对宇宙的计划是,在每一天结束的时候由衷地说一句“大家今天都过得不错”。[1]
噢,原来上帝是爱我们的,原来他让我们受苦的目的是让我们更像基督。但是苦难如何起作用?困境和虔敬之间有什么神秘关联吗?被迫陷入无助就能自动使我们成圣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你想想,倘若坐牢的男男女女在年轻时吃过苦头就变好了,那些监狱牢房如今岂不会空无一人?有一些人,他们输掉的打斗越多,进班房的次数就越多,性子就越发刚硬。试炼非但没使他们受教益,反使他们刚硬,那么就像老话讲的,“太阳使黏土变硬,也使蜡变软”。
可是蜡究竟如何变软呢?是不是试炼一来,我们就要出去发起一场以“正面思考”、“我能做到”为口号的自救活动?不是。当然,磨炼自己的意志,努力效法基督的榜样,的确是属灵操练的一个重要部分。可是我们无论再怎么努力,也远远比不上基督的生命。我们就像一只仿照人手制作的手套,不论有多么精良、逼真,若不戴在手上就没有任何意义。同样,我们也需要基督本人在我们里面活出他的生命。保罗所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因为你们立志行事,都是神在你们心里运行,为要成就他的美意。”(腓2:13)既然我们知道这一切都是神的美意,那么就来看看他是怎样做到的。
打碎重塑
上帝在我们身上成就任何美善之前,我们必先被打碎。这包括丧己之傲,屈己之志,认识罪恶之我,看清自我本质。在最初加入上帝之家时,我们往往是残破不堪的。然而就像一夜暴富的穷人,我们很快便忘记已经脱离的那个深坑。一点一滴地,骄傲自满重新渗入我们的生命,与我们刚刚认识基督、与他相处的时光不同,逐渐的,“小”罪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多地蒙混过关。
为免从属灵山峰上跌落回去,上帝便惩戒我们。这个时候,我们会认为他已对我们绝望,想“以旧换新”,好少给他找些麻烦。然而他管教我们恰恰证明我们是他的孩子,因为父母不责打别人的孩子(来12:7-8);也证明他爱我们,因为明智的父母如果真爱孩子,就必管教他们(来12:5-6)。可以想见,有朝一日我们站在上帝的座前因活出基督徒的生命而接受奖赏时,将多么庆幸上帝并没有任凭我们还在地上的时候偏行己意、任意妄为!
正如有的孩子,爸爸只须瞪一眼,他就会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而有的孩子,却是不打不行,上帝也用不同的方法管教他的孩子们:有时只要阵阵愧疚便足以使我们降卑—听一场使人悔改的布道,或读过某个基督教伟人的事迹后,我们就能感到自己相比之下的平庸;有时则要通过一些严厉的方式惩戒我们—比如让我们身体受伤、经济拮据或当众出丑。
无论什么方式,当危机初来的时候,我们难免固执地自忖:“我能应付得来,谁都不会使我屈服。”可是随着上帝持续强力施压,我们开始意识到自己应付不来,意识到自己里面一无是处,意识到他定意要连根拔除我们丑恶的自我,代之以他的品格。但请记住,以他的义代替我们的罪并不会使我们变成机器人,也不会使我们的自我价值降低,只会解放我们,让我们活出自己本来的样子。
折断的脖子将我逼入绝境,使我认真思索基督的权柄。可是像所有人一样,我仍需磨砺。口渴时须等别人给我端水喝,尿袋破裂弄湿朋友的车座,这是上帝时而用到的两种方法,以保守我的灵命健康。但他最常用的工具则是愧疚感,这是上帝的苦难库里较为有效的一种武器。
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上帝对我使用了这种武器,当时我正躺在床上跟姐姐杰伊聊天。我们感叹她的女儿凯伊长得真快,才12岁就很有淑女风范了,也对凯伊上教会学校并在主里成长感到欣喜。这让我们挂念起凯伊最好的朋友、邻居凯西的属灵状况。凯西总是在我们家进进出出,她欢快热情,是个像凯伊一样可爱的小姑娘。我们从没跟凯西认真谈过主的事,因为很难逮到她独自一人或者坐着不动的时候!于是在几周前的一个晚上,我们邀请她过来观看葛培理的电视演讲。大家坐在客厅里一边吃饼干一边看电视,凯西听得很投入。演讲结束后,她自言自语道:“嘿,要是我在现场,我就上前边去。”杰伊和我对视了一眼,可是我们还没来得及跟她深谈,她就要回家了。
我知道应该由我来趁热打铁,因为她要是肯听人劝,就一定会听我的。凯伊告诉过我,凯西读过我的书,喜欢我。她总是乐于给我端水,为我跑腿儿。她甚至向我姐姐吐露,觉得我是世界上最优雅的人。可是第二天,凯西串亲戚去了。之后我又忙于别的事,一个月慢慢过去,我好像总没机会跟她谈。我的脑子里装的全是未来几周的演讲任务,凯西被我抛到了脑后。
在我躺着跟杰伊聊天的那个晚上,我刚刚结束一轮巡回演讲回到家,身心俱疲,只想休息,无心探讨任何沉重的话题。才出浴室仍在梳头的杰伊却有一搭无一搭地问起我有没有跟凯西谈过信仰的事。
“没有,我还没跟凯西谈过。”我想让她打住,便咕哝一句,继续盯着电视看新闻。可是良心的微微刺痛让我无法专注于荧屏。
为了推卸责任,一分钟后我反问:“你为什么不跟她谈谈?”
“得啦,琼妮。”杰伊回答,“你比我跟凯西更亲近,而且你知道她多仰慕你。”
至此,我的自尊心开始受伤,防御机制启动,人立马变得执拗起来。“我哪有时间啊!”我冲口而出。
“哈!”杰伊叫道,“您倒有时间在全国飞来飞去地传福音,却没时间关心一下外甥女的好朋友?”
这下戳到了我的痛处。“怎么谁都觉得总该我去赢得天下人心?”我气急败坏,然后继续怒气冲冲地争辩。
可是我的“演说”一结束,良心之箭就射穿了我的心。由于我无法起床离开卧室,只好紧闭双眼扭过头把脸埋进枕头。怒火在我胸中燃烧,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流。我不愿承认,但我知道杰伊是对的。
卧室灯熄灭之后,一台小放映机开始在我的脑子里放电影,放的全是凯西和我共处的情景:她帮我调整画架,给我倒尿袋,对我津津乐道她的男朋友……我本来有很多机会可以跟她更严肃地谈一谈。不用说,我的锐气顿挫,自尊心崩溃。不仅如此,我还清楚地瞥见自己在上帝荣光之下显得多么卑劣。
上帝此时一定着实生我的气,我自忖。可我思来想去,发现这个想法不对。《以弗所书》4章30节的经文闪现在我的脑中,教导我们不要叫神的圣灵担忧。原来,与其说上帝生我的气,不如说他“伤心”更确切。
我想起曾经听过一场布道,讲的正是基督如何以死彻底清除了我们的罪。“当耶稣在耶路撒冷城外,在可怕的十字架上流血受苦的时候,”牧师讲道,“上帝似乎在愤怒中谴责他:‘耶稣,你为什么说谎?你为什么恨你的邻居?你为什么欺骗、行淫、贪财?我要为这一切在此惩罚你!’当然,基督从未做过其中任何一件,但是我们做了,我们每一项罪都被归到他那里去了。”
基督遭此待遇让人觉得很不公平。牧师继续道:“耶稣担当了我们的罪,为我们犯下的罪受苦,当时他承受着难以形容的恐惧,不禁大喊:‘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上帝在那一天离弃了他的独生爱子,好让我们的罪能被彻底清除,好让他可以对我们说:‘我永不离弃你。’如果你认耶稣基督做救主,亲爱的朋友,上帝因你的罪而生的愤怒就都倾泻到基督身上,不留一丝余怒给你。”
不留余怒给我!这使我惭愧得几乎承受不起。上帝的恩慈确实在领我悔改(罗2:4)。于是,我默默倾诉道:上帝,我飞来飞去给各地的人讲你的事,却从未和邻居凯西认真谈过。噢,求你原谅我如此盲目,如此伤你的心。原谅我把自己的便利看得比凯西得救还重。也感谢你爱这如虫一般的我。
请别见怪,我是把虫想象成那种恶心的卑微造物,在地上蠕动、吃土,就欠跺上一脚!大卫在《诗篇》22章中说他“是虫不是人”,当时他一定也有同感。不像蛇会昂首嘶嘶吐信反击,虫不会自卫。虫知道自己是虫,是要被踩死的。我那一夜就有这种感觉。我晓得自己里面一无是处。我是个破碎的人,而这正合上帝之意。
我虽未意识到,但是在打碎我的过程中,上帝使我更像基督了,因为基督自己就是破碎之人的最佳代表,这倒不是说耶稣曾有过需要重塑的顽劣品性,而是因着离开天堂的荣耀成为人,他展示出对天父的顺服,那种我们只能在破碎的过程中表现出的顺服。事实上,破碎的全部意义即在于,我们意识到毫无权利掌管自己的生命,从而降服在上帝面前。
你们当以基督耶稣的心为心。
他本有神的形象,
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
反倒虚己,
取了奴仆的形象,
成为人的样式。
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
存心顺服,以至于死,
且死在十字架上。
(腓2:5-8)
基督有着何等的品性!
安德鲁·默里曾说,正如水总是向下流、灌满低处的地方,上帝也总在我们被耗尽、打碎、自卑的时候用他儿子的品性充满我们。想想吧,这本身就足以给我们真正的希望,再难再苦也值得。
说到被充满,当凯西和凯伊在次日早上蹦进我的卧室时,我着实被神圣的喜乐充满了。我从来没有一见谁的面就这么欣喜若狂过。跟凯西谈了仅仅几分钟后,我就看出圣灵已经在她里面做工,软化了她的心,打开了她的心门。
我们低下头,凯西用质朴的言词祈求基督作为救主进入她的生命,这时我情不自禁地抬眼偷看了她一阵。我不由得心中暗喜:主啊,你知道,我被打碎伤心一时,但到头来确是值得的。
凡管教的事,当时不觉得快乐,反觉得愁苦,后来却为那经练过的人结出平安的果子,就是义。(来12:11)
心意更新
惩戒是有益的,但上帝也通过其他更积极的方式使我们在苦难中重新被塑造。就拿一位好父亲养育9岁儿子的方式来打个比方。每当儿子违规抗命的时候,爸爸自然要管教他。当他表现好的时候,父亲仍然会给他分配一些任务,在一个9岁的男孩看来,这些任务常常像是惩罚,而且令人讨厌。也许他一周要负责倒两次垃圾或剪草坪;也许他必须把一部分零钱存进银行。无论是什么,孩子难免这么想:“就因为爸爸必须整天工作,所以他也不想让我开心。”可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明智的父亲是在锻炼儿子的责任感,以便他长大以后有准备地面对世界。
我们有时就像9岁的小孩,以为上帝让我们受苦是因为“他不想让我们开心”,而他的真正意图则是要我们不贪恋世俗的玩乐。《歌罗西书》3章1-4节就讲到这点,教导我们不要思念地上的短暂事物,而要思念天上的荣耀,那里有基督坐在上帝的右边。
在我行动自由的时候,我发现要把心思放在天上极其困难。我太过专注于眼下的浮华,沉溺于跟合适的人约会,开合适的车,上合适的学校,与合适的人群为伍。可是当我终于发现自己再也不能走路、跳舞、游泳、骑马、弹吉他、开车、在曲棍球场上挥杆得分的时候,我被迫开始思念天堂。这不是因为天堂突然变成了世外桃源或某种心理上的避难所,而是因为我开始意识到获得永恒快乐的唯一希望就在那里。圣经中有些讲述上帝承受苦难之含义的章节,过去觉得很乏味,这时却突然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兴致勃勃地阅读起来,比股票经纪人阅读道琼斯指数的兴趣还大。
今天,在永恒的光照下度过每一天已成为我的生活方式,我几乎忘了旧的生活和思维方式是什么样。可是不久前,上帝让我回望了一眼。
那天晚上,一帮朋友来到我家农场聚会。火焰在巨大的石砌壁炉里噼啪作响,火光中,姐夫弹起吉他,众人围坐说笑唱歌。我们的乡村居室已有150多年历史,是由奴隶营房改建的,架房梁的木头是我爸爸从一艘老帆船上拆下的,半米厚抹了泥灰的墙上点缀着爸爸画的风格粗犷的西部风景画。壁炉对面墙上悬挂着手工编织的印第安挂毯,使这间安逸、隐蔽的居所情趣十足。
我觉得坐轮椅很舒服,所以通常就坐在里面,而其他人或坐沙发,或坐安乐椅,或背靠墙壁坐在地毯上。可是今晚,有人把我安顿在了沙发上,坐在朋友贝琪旁边,贝琪还帮我跷起二郎腿。此时的我除了戴着臂箍,看起来特别“正常”,不认识我的人进屋绝不会看出我瘫痪了。
有那么一阵,我安闲地坐着吸纳屋里的一切—笑声、掌声、歌声。后来贝琪扭头问我坐沙发的感觉如何。
“你知道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吗?”我沉思着再度扫视屋内,然后看着她答道,“我以这个姿势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大概45分钟,就能看出假如行动自如,我轻易就会忘记上帝。”
你看,像个正常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更容易让我幻想自己在做正常人能做的很多事,诸如从冰箱里给自己拿一瓶可乐,放一张唱片,给人开门等。我也能看出,至少对我来说,再度沉溺于“眼下”的琐事是何等容易,以至上帝很快就会变成我心中一个象征性的摆设。
可想而知,若非上帝利用苦难吸引我们的注意,很多人根本就不会想到他。“当我们沉迷在享乐之中,上帝会对我们耳语;当我们良心发现,上帝会对我们讲话;当我们陷入痛苦,上帝会对我们疾呼;痛苦是上帝的扬声器,用来唤醒这个昏聩的世界。”[2]假如没有苦难,我们就会安逸地度过一生,难得闪念想到上帝或者永恒的结局—直至抵达那里,所以上帝才仁慈地将苦难摆在我们面前作为“去地狱途中的路障”[3]。
保罗和提摩太有一次提到,上帝曾叫他们经受极艰难的试炼,好让他们不靠自己,只靠上帝(林后1:8-9)。那个晚上,我对这两句经文产生了极大的共鸣。我的轮椅,因为有形,一直在提醒我,我是多么依赖上帝;背部的刺痛、胸衣的崩裂、褥疮的折磨—都在提醒我,我实在无能得很。它们是上帝对我拥有主权的特殊标志。它们使我把心思和希望放在天上。它们使我更像基督。
面临抉择
你想要鱼和熊掌兼得吗?我有时就想,有这种想法的很可能不止我一个。比如有人喜欢佛罗里达的温暖气候,却在寒冷的新英格兰获得了极佳的工作机会,每个人都有面临艰难抉择的时候,我们巴不得二者兼得,却不得不二选一。
在两种对立的欲望间作决定,没有人比基督徒更能体会个中难度:一方面,圣灵帮助他爱上帝,饥渴慕义;而另一方面,他的基督教信仰却因他自己罪恶本性的引诱不断受到挑战。他巴不得同处于两个世界,却不得不二者择其一。
当提到杀人、醉酒、奸淫这样的“大”罪时,我们大都毫不犹豫地选择顺从基督,而我们紧抓不放的却是所谓“小”罪,正是诸如忧虑、抱怨、怀恨这样的罪,使我们一只脚迈进神国,一只脚留在世间。这些罪不如其他罪明显,所以如果没有上帝的强迫,我们可能根本不会去对付它们。然而“小”罪在上帝看来也是大的,所以他的确在强迫我们改正,而他使用的方法就是—
苦难!
不难想象,住院初期我苦苦挣扎,要明了瘫痪对我一生的真正意义,那时,忧虑、抱怨、怀恨的情绪常常诱惑我。内心深处,我知道它们是罪,可头脑在为自己辩护:“上帝当然不会介意我时不时发泄一下情绪。毕竟,我都瘫痪了!”
雪上加霜的是,住院才几个月,我便得知自己得接受一次手术,因为脊柱下端的骨头穿透了皮肤,必须磨掉。手术之后,我被迫面朝下趴在史赛克翻身床上15天,等待伤口愈合。除非经历过,否则你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感觉:整个人被捆在那讨厌的帆布“三明治”里,脸被箍在一个圆洞里,你只能看见正前方。在我这儿,正前方就是地面。好啊,在轮椅上过活还不够我受的;现在我竟被绑在这架刑具上数地砖,一动也不能动!
假如上帝对我的惩罚到此为止,我早就成了失败者—在那泥坑里越陷越深。我也不会对他有多大用处。那么上帝做了什么?他又加上一道难关!我在帆布三明治里当香肠的头一天,他就用香港流感当“酱料”给我抹上了!不能动弹跟不能顺畅呼吸比起来,顿时变得微不足道,同时,更有剧烈的头痛在折磨我!
我愤怒地抱怨说:为什么?我受的还不够吗?然而经过思考,我明白了。上帝是在强迫我睁开眼看清我在做什么。我的怨恨已经不是涓涓细流,而是不可忽视的滔滔江水。他好像正在把我的愤怒举到我的面前,慈爱却严肃地说:“不要转头望着别处。瞧瞧!这就是你所做的。这是罪。你打算拿它怎么办?”他在强迫我作决定。
那一刻,上帝把我逼入了一个角落,那种我们都应该时常被逼入的角落。我必须面对事实进行抉择:在这件事上,我是不是打算跟从基督?压力变得如此之大,我要么只得将局面完全交给他,要么放纵自己暂且沉湎于愤怒和怨恨。哪条路都会立即给我某种解脱,但它们是两种不同的药方,不能混用。不能再有任何中间立场。
面对这样的最后通牒,我终于看清,放纵自己的那条路是多么险恶。我终于意识到:如果我要做基督的真正信徒,就要以弃绝罪为代价。难道罪比我与上帝的关系更值得珍视吗?当然不,我意已决,并轻声祷告,向上帝悔罪。当蒸汽从床下的热水盆升腾起来清醒了我的头脑时,我心里明白,我对上帝的顺服正如馨香的蒸汽冉冉升腾,向他飘去。
当上帝将或轻或重的苦难带进基督徒的生命时,他是在迫使你对一直在回避的难题进行抉择。他在催促你问自己几个问题:我打算继续同处两个世界,顺服基督和我自己的罪恶欲望呢,还是打算拒绝担忧?我打算在试炼中感恩吗?我打算弃绝罪吗?简言之,我打算仿效基督吗?
他给你苦难,也给你选择权。
当上帝有意锻炼一个人,
磨炼一个人,锤炼一个人;
当上帝有意造就一个人,
去扮演最尊贵的角色,
当他怀着深切的渴望,
欲塑造一个大无畏的人,
一个令全世界惊叹的人,
且看他怎样做,看他怎样行!
他将谁完善,毫不留情,
他将谁庄严地拣选;
他怎样千锤百炼,
发强力击打改造,
将泥土塑成贵重的器皿,
唯有上帝能够明了。
人却撕心裂肺地呼求,
又高举双手苦苦哀号……
但上帝砌筑绝不摧毁,
他动工是为人的益处。
他怎样利用选中的人,
以强力大能去激发,
凭一举一动去引导,
使人显出他的荣耀,
他的作为他知道!
[1]C.S.路易斯《痛苦的奥秘》(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26页。
[2]C.S.路易斯《痛苦的奥秘》(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26页。
[3]JohnW.Wenham,《上帝的美善》56页。
第二部分苦思冥想拼拼图
第八章信靠和顺服
想当年行动自由的时候,我有一项特别的爱好:骑马。为什么我特别爱骑马?因为我那匹栗色纯种马奥奇是绝对的跳跃大师。不过,它看上去实在不像高级纯种马。它的细长腿和瘦身子酷似体重跟不上身高增长的青春期少年,再加上它的大脑袋和高鼻子,凑成一副丑模样,永远无望在选美比赛中胜出。但它跨越障碍的能力非凡,几乎每次参加马赛,奥奇都会包揽场地障碍赛的所有冠军奖项。
除了非凡的节奏控制能力,奥奇还有一大优点,就是对我的立即服从和绝对信任。每当我们进入赛场,它都会在一个地方轻快地跳跃,从不乱拉缰绳,耳朵却前后轻摆,恭候我的指令。我从来不用猛拉它的头,只勒紧它嘴里的马嚼子,使缰绳保持低而紧绷。每当我想让它前行,只须双膝微夹一下它的肚子—嗖!它就窜出去了!
奥奇会信心十足地慢跑至第一道障碍,敏捷地飞身跃过,然后再次摆动耳朵,等我发出下个动作的指令。第二道障碍,它也一跃而过,然后是第三、第四、第五道,它在遍布障碍的迷宫中腾跃穿行,几乎从不在最后一秒畏缩拒跳。完成比赛后,奥奇会大汗淋漓,我就拍拍它的肩膀,这时我常常觉得它和我一样对它的表现很满意。
要想完成障碍赛上一系列复杂的跳跃动作,马必须信任且顺服它的骑手。跨过一道障碍之后,骑手必须勒住马,这样马就不会累着自己,而能以适当的步速奔向下一道障碍。如果马不听话,人和马就要一起遭殃!感觉马在障碍前面几米处开始移动重心,骑手必须知道何时放松缰绳,放出马头,以便马能够干净利落地跳过去。马必须信任骑手的驾驭。这种信任是双向的,需要真正的默契。
奥奇和我就有那种默契。我知道它对于我的信任是绝对和完全的。我的指令一出,它就急欲服从。按我的意愿去做就是奥奇心之所喜。它是否熟悉前方的障碍场地并不重要,无论那些一米二高的木栅栏或者一米五高的三重宽围栏看上去有多难跳,它从不显出丝毫的担忧。它就是爱跳跃,而且因为信任我的判断,它总是不偏不倚地执行我的指令。
每个人前面的人生道路,都像由重重障碍组成的令人困惑的迷宫,我们要做的就是跨越那些困难的、时而带来痛苦的障碍。迷宫的样式越趋于复杂,训练越趋于严苛,我们就
越忍不住怀疑驾驭我们的骑手的智慧。我们不愿意服从,想要拒跳和躲避。
使徒彼得在写第一封信时便了解这个情况。当时,他的读者生活在暴君尼禄的统治之下,很明白“朝不保夕”这个词的意思。当然,彼得安慰说,天堂里有大奖赏在等着他们。但是他们当前应该做什么呢?他们该如何应对前方那条难以理解和抗拒的人生之路呢?彼得这样劝告他们:“所以,那照神旨意受苦的人要一心为善,将自己灵魂交与那信实的造化之主。”(彼前4:19)
将我们的灵魂交与信实的造化之主,就是信靠上帝。一心为善,就是顺服上帝。如果你从小就去教会,你大概唱过那首古老的赞美诗《信靠顺服》(TrustandObey)很多很多遍。按照彼得的说法,当障碍难以逾越,道路似乎走不通的时候,信靠和顺服就是对上帝旨意最好的回应。
信靠上帝
想想可知,奥奇对我的回应并非取决于它对前方所设障碍的认同上。事实上,它不知道也不明白摆在它面前的是什么,关键在于它了解我。多年来,我给它喂食、刷毛,训练它,领它避寒。我们建立了一种关系,我也一次又一次地向它证明我是值得信赖的,并能由此赢得奥奇极大的信任,使它对我唯命是从。
几年前,正是因为这种信任的关系,我们才得以在火灾中挽救马匹的性命。我在前文提到父亲的谷仓曾遭火灾,事故发生时,我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保证马匹的安全。大火能使一向冷静的马受惊发狂,于是我们先用毯子蒙住马的双眼,然后才领它们穿过呼啸的烈焰,来到安全的户外。在这种考验下,马必定忐忑不安,它身边到处是纷乱的噪声和骚动,它的鼻子闻到难闻的烟气。但此时,这些人却用一条通常是搭在它背上的毯子盖着它的双眼,要它在连看都看不见的情况下跟着他们走。对马而言,用C.S.路易斯的话说,“假如它是个神学家,它会因为人对它所做的一切而质疑人的‘良善’”。[1]所幸,我们的马不是神学家,它们是马。在无法理解的混乱时刻,它们信任我们会一如既往地关照它们。它们没有反抗,没有质疑我们的智慧和权威,因此,我们能够挽救它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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