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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茵诗人——罗伯特·巴乔》

_5 夏秋(现代)
  更让巴乔痛不欲生的是,国家队主教练萨基因对他在美国世界杯赛上的那最后一脚怀恨在心,竟再也没召他入国家队参加欧洲杯赛!巴乔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为什么!足球运动难道是泄私愤的工具?国家队主教练之职难道可以成为发泄私愤的招牌?
  当俱乐部主教练卡佩罗将他打入冷宫时,他是满怀到欧洲杯上去纵横驰骋的希望的,没想到这个机会又被萨基剥夺了,而且是毫无根据地剥夺了。可怜的巴乔真是欲哭无泪,呼天不应。
  联赛中在俱乐部坐冷板凳,欧洲杯赛又被拒之门外,这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新闻界开始爆炒巴乔将转会的消息了,且指明去向是维琴察或者佛罗伦萨,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一个人不能十全十美,我也是一样。但我酷爱足球运动,也曾经有过震惊世界的时刻。然而,这一切都让萨基给划上了句号。我得承认,这是对我致命的打击。我的球技与表现绝对不比入选国家队的任何一名选手差,对这一点,我十分自信。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在萨基的心目中,我是没有位置的。这真令人伤心。”
  面对记者,巴乔几乎落泪:“被萨基抛弃,但我绝对不会看不起自己,我的信心仍然十足,我会全力以赴把我的一切奉献给足球运动的。我的朋友曾多次劝我同去英格兰,到那里去寻求发展,但我拒绝了,我要留在国内,我要将自己的足球才华奉献给祖国。”
  “没进欧洲杯赛,也好,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轻松一下。但我绝不会打开电视机,观看欧洲杯赛。”
  巴乔那深邃的眼窝里,透射出坚毅与刚烈。是的,男儿当自强,何用泪汪汪!
  对不召巴乔到麾下,萨基却有最堂而皇之的说法:世界杯赛后,巴乔就再也没有令人兴奋的表现了。此次欧锦赛,意大利处于“死亡之组”,给一个平时都没有上佳表现的人压上如此重担,谁会放心?我可不愿拿国家队的命运开玩笑!
  巴乔再次无缘欧洲杯,意大利惨败滑铁卢。没有冲出“死亡之组”,萨基责无旁贷,巴乔气得直跺脚。球迷开始想到巴乔,开始问萨基为什么!
  顽固的萨基仍在避重就轻,说什么国家队失意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尤文图斯队在5月份跟荷兰阿贾克斯队争桂冠,动用了5名国家队球员,使他们体力受到影响,致使国家队蒙羞。
  事实上,这些职业球员平时都是在高强度的对抗赛中度时日,从来没有花一两个月的时间作体力上的调整。将败因归诸5月份的赛事,显然是搪塞。
  事已至此,意大利人只有喝萨基的洗脚水,巴乔也只有叹气的份。
  率领AC米兰第五次在联赛中夺魁,卡佩罗功成名就,远赴西班牙淘金去了,AC米兰主教练一职由塔巴雷斯担任。这给了巴乔一个希望。就个人感情而言,巴乔跟塔巴雷斯比较近,就执教风格言,巴乔也更喜欢后者,因此,当记者就AC米兰主帅易位之事采访巴乔时,他说:“卡佩罗就是卡佩罗,他在我心目中神气十足,塔巴雷斯就是塔巴雷斯,他在我心目中是最能理解选手的好教练。他经验丰富,对足球运动有很深的造诣,他性格坦率,容易让人接近。虽说他在球场上是个极严肃的人,但一到场下,他又是那么的温和,让你觉得跟他没有一点距离。至于他将把Ac米兰带到何处,目前谁也不好说。不过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相信我们会配合默契,会取得成功的。”
  当记者问到新老两位教练的区别时,巴乔不愿对卡佩罗多加评说,只对塔巴雷斯的执教风格作了一下简评,说是十分严格,在训练方法上完全是对抗性的,无论是强度还是密度上,都较前者更进一层。较一般比赛还厉害。训练过程中更讲究配合和实效,不玩花的。
  巴乔此语并非拍新任主教练的马屁。在塔巴雷斯的第一堂训练课上,巴乔就明显感到主教练对他的关注和体贴,训练课结束,塔巴雷斯竟将巴乔拉到一边,问:“你想踢哪个位置?”
  对于一个长期被“幽禁”的球星而言,这样的问话,无异于开启牢房的钥匙声。巴乔从话里听出来,新任主教练是将他视为绝对主力的。为了尊重教练,巴乔虽然心里十分高兴,但并没有喜形于色,对他来说,自己的价值能被人看重,就已是最大的幸福了。
  “一切听教练的安排吧。”
  “希望你能从过去那个赛季的阴影里走出来。”
  对于过去的那个赛季,巴乔不愿多作评价,他说:“请不要再提过去了,那很不是味儿,我的总得分才6.5,这对我来说,有些不公平的味道,但谁有心思老是回忆过去呢。”
  有了新教练的信任,巴乔对自己的未来显得信心十足。
  新的赛季即将开始,巴乔谈到自己的目标:“在新赛季里,我有两大目标,首先当然是助AC米兰夺取欧洲冠军杯。能在欧洲冠军杯赛上一展雄风,那是我多年的夙愿。当年,我离参加这项赛事只一步之遥,结果却因转会告吹,至今令我遗撼。其次,我希望重披国家队战袍,为意大利扫清通往法兰西道路上的障碍。上个赛季中我表现不好,很重要的原因跟我没有入国家队参加世锦赛有关,我心里很难受……”
  虽然巴乔对现任国家队主教练萨基心存异议,知道此君极有可能公报私仇,考虑到此人手上握有选定国家队队员的大权,真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巴乔不得不出语温和:“没有入选国家队,我对萨基教练没有怨言,只是悔恨自己没有精彩的表现。是我自己不好,怨不得人。不过,我会利用本赛季的机会,尽量让球迷满意,让自己再放光芒。希望能入选国家队,成为一名响当当的主力!”
  所有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巴乔在向萨基抛出橄榄枝,希望他能放弃前嫌,将他划入国家队。作为一名超级球星,巴乔这样低三下四,真有点让人难过!他究竟做错了什么?非得这样说?难道仅仅因为他一脚踢飞了点球,就可以把他所有的成绩抹煞?如果不是他在关键时刻显英豪,哪里会有那个点球!
  巴乔就是这样,他要踢球,他要代表意大利埸球,这就是唯一的目的,唯一的信念,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可以做任何事,可以向任何人说好话,可以作出任何牺牲。巴乔,这位足坛骄子,他对足球的执著,对意大利的热爱,感动了球迷,感动了所有关心他的人。大家都为他这种为足球牺牲一切的精神所感动。面对这位刚被AC米兰弃用一年多的球员,记者都有些激动了。巴乔却谈锋正健。谈到AC米兰的前途,巴乔更有说不完的话。他一反常态,指点江山:“新赛季里AC米兰有着很大的变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事实上,整个意大利甲级联赛的格局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为突出的当数国际米兰和佛罗伦萨。AC米兰当然不怕变,AC米兰要的就是变。新赛季里,我们会配合新的主帅选出最佳阵容的。门将罗西,后卫巴雷西、马尔迪尼,前卫阿尔贝蒂尼,萨维切维奇,前锋由维阿和我担纲。我完全相信,AC米兰仍是甲级球队中最强的一支。况且,我们还有了新外援雷兹格尔和戴维斯这两位技术型球员,还有法国的杜加里,他们都有着丰富的国际大赛的经验,他们的加盟,也会给AC米兰带来好运。我们要夺取欧洲杯,要依靠精神和实力。”
  一股浓浓的激情,从巴乔的言辞中直扑人脸面而来。听巴乔谈话的语气,哪有一点沉闷和不得志的味道!他是如此地热爱足球,如此地渴望上场拼杀!当一个人从阴暗处走进阳光时,他所见到的亮光,一定比一直留在阳光下的人更多。此时的巴乔正是如此。“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雪藏了将近两年的利刃,终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十年磨一剑,
  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
  谁有不平事!
  巴乔,这把纯钢炼就之剑,随时准备刺向任何自以为坚固的盾牌!
  塔巴雷斯接手卡佩斯任AC米兰队主教练一职,他必须首先着手做好三件事:首先,AC米兰虽然技战术一流,全队整体实力很强,但是,队内蕴藏着深刻的矛盾与危机,主要是各球星之间的矛盾以及他们对新教头的陌生和不信任。作为新教练,塔巴雷斯在增加信任感的同时,还必须让球星们彼此信任和尊重,这将有利于使该队整体水平再上一个台阶。其次,队里像巴雷酉、维阿以及转会来的罗伯特·巴乔等,还有一个磨合的过程,这些大牌球星各具特色,他们都是塔巴雷斯手中的王牌,在新的赛季中,他必须依靠这些人的丰富经验和顽强拼搏去为AC米兰争得更大荣誉。第三,也是致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AC米兰俱乐部的老板以长远发展的眼光,要求新教头注意让引进的新人挑大梁。所以,塔巴雷斯在上任后接受记者的采访时,一再强调说:“我执教AC米兰,力争在保持胜利与荣誉的同时,对主力阵容作些合理化的改变,使之年轻化,使之更富有朝气和活力,这可以说是我最大的理想。”
  “我们拥有两位‘足球先生’,虽说罗伯特转会过来时间不久,但具有‘世界足球先生’荣誉的维阿则是在AC米兰步入辉煌的,他是目前队中的最佳得分手,他会给任何对手制造足以让他们致命的麻烦。这是令我们高兴的事,相信巴乔也是如此。”
  显然,塔巴雷斯对AC米兰在新赛季的作为,是充满信心的。
  那时,意大利正在挑选参加奥运会的足球运动员。与职业球赛不同,参加奥运会的选手都必须是业余球员,为此,欧洲足协还曾特别规定各国只可以派21岁以下的运动员去参赛。可事实上,各国为了争取好的名次,对这一规定也视而不见。意大利国家奥委会主席佩斯坎特深知奥运之“奥”,把主将罗伯特·巴乔等优秀球星推上奥运足球赛场,让他们去为国争光。他说:“我们完全可以利用3个特选名额对年龄的放宽,让巴乔披上奥运战袍。因为我们也应该派出最佳阵容前往亚特兰大并蠃得一枚奖牌,其他国家的足球队已经准备派出老队员参赛了,我们为什么不能照此办理呢?”
  巴乔听到这一消息,真有点哭笑不得:对于自己的实力,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可他也知道,这无疑又将他推到了浪尖:成功了,不是奇迹,失败了,四面楚歌——哪还有脸面再见江东父老?正儿八经的欧洲杯赛,不召他去效力,如今却又想他去率童子军拼杀。
  一向不愿多说话的巴乔,依然保持沉默:由你们去折腾,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甲级联赛战火重燃,按照教练塔巴雷斯的意思,AC米兰锋线上的两把尖刀由维阿和萨维切维奇组成,巴乔负责中场组织,必要时突袭施射,充当“第三前锋”。按塔巴雷斯的理解,这也许就是运用“9.5号”的最佳阵形。
  AC米兰首场迎战升班马维罗纳队。出乎AC米兰人意料之外的是,对手虽是升班马,又是作客AC米兰这样的龙潭虎穴,却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反而大打攻势足球,从一开始两队就展开了强劲的对攻,并在开赛25分钟即由客队主力德维迪斯头槌击破AC米兰的大门。看来这场联赛又得啃硬骨头了。
  后劲十足的AC米兰人并没有让维罗纳人笑多久,巴乔在中场的组织始终是那么的有条不紊,使AC米兰处惊不乱。维罗纳人虽然左冲右突,四处用强,却总如击在棉花团上,吃不上力。比赛的节奏自始至终都牢牢地由巴乔控制着,而且他的突破也给对手以极大的威胁,他还利用丰富的经验为AC米兰制造了许多任意球。下半场第4分钟和第16分钟,西蒙尼即梅开二度,第86分钟,维阿以其世界级的破门绝技为AC米兰再下一城,终场前的一刹那,巴乔最后将比分锁定在4:1。
  AC米兰大获全胜,迎来了一个开门红。
  紧接着,移师欧洲冠军杯赛场,AC米兰人在D组迎战葡萄牙的波尔图队。
  那也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决战。对于第六次冲击欧洲冠军杯的AC米兰俱乐部来说,在主场迎敌,若不将对手斩于马下,就是失败,欧洲冠军的梦想就会如幻影般飘散。因此,俱乐部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场比赛!
  开赛25分钟,西蒙尼得手。下半场开始,波尔图的阿尔图将比分扳平。
  高手过招,差之毫厘,即失之千里,一旦对手扳平后死守,就很难再破门了。所以,“世界足球先生”维阿在几乎没有可能的情况下,表现出他过人的脚法和个人突破能力,硬是突击到对方门前冷静施射,活生生地将球塞进了门内。
  然而,他付出的代价也相当巨大:自己受伤下场。
  场上,只剩下巴乔孤军奋战。他陷入了波尔图人的重重包围之中……
  巴乔血染征袍,米兰壮志末酬。
  对巴乔这样一位诗人气质特足的球员的价值,塔巴雷斯是深知的。其过人之处就在于,无论是传球还是接球,他都能以艺术家的眼光判断球的落点和速度,从而牢牢地把握住场上的节奏。看他组织比赛,就像听他吟颂优美的诗句一般,有高,有低,有抑,有扬。4月份主场迎战拉齐奥队,主教练即将巴乔、西蒙尼、萨维切维奇推上前线,摆出他精心构置的“梦幻组合”,果然不出所料,这一超豪华组合立即就占尽场上风光。AC米兰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只是得势不得球,巴乔在上半场虽然不断上演他拿手的定位球绝技和出色的跑位补位,不断地想撕开对方的防守,有时甚至带球闯关,还有几次特好的射门,但球总是弹门柱而出,就不愿进去。球迷心急如焚,场上队员也急。
  下半场,巴乔明显左右腿不太协调,大家都看出来了:他的伤势已重。
  这样一员爱将,塔巴雷斯是不会弃而不用的。记得当初联赛伊始,AC米兰表现起伏不定时,塔巴雷斯即想打出这张王牌,可是,巴乔的身体确实不争气,一直为伤痛困扰,令他难做剧烈运动。为了能早日出现在赛场上,巴乔甚至不等伤病完全恢复即进行体能训练。
  教练塔巴雷斯知道了,心痛地对巴乔说:“不行的话,先歇一下再说。联赛的路还长着呢,真正的较量,还在后头,千万别逞一时之勇,坏我大事。”
  口头虽是如此说,其实教练自己心里比巴乔还急:联赛开始阶段,AC米兰战绩不佳,一来前锋人物之间的配合还有待进一步磨合,唯赖巴乔表演千里走单骑的绝技,上演一曲曲单骑救主的好戏:1月7日,巴乔在对帕努奇一役中,第56分钟时巧过数人,直接破门,再现“马拉多纳”风采。1月21日,巴乔再次点球命中对手,为本队又添胜绩。I月28日与乌迪内斯一战,巴乔又同博班在中场上演二过一好戏,然后劲射得手。2月4日,巴乔妙传维阿,由后者施射得分。如此能征善战有勇有谋的骁将,在球星众多的AC米兰队中,还真难找到第二人。只是,巴乔身体欠佳,上场次数有限,纵然上阵,也常为伤痛所制,影响他的发挥。这当然会在主教练的心里投上阴影。为从长远计,教练还是想让巴乔充分调息养伤,只要能咬住前三名,后半段再将生机勃勃的巴乔派遣上场,来个后来居上,不是没有可能。
  巴乔对这位教练一直很尊重,听他说得如此贴心,便点了点头。
  看着巴乔不顾伤痛,努力奔跑,塔巴雷斯于心不忍,不得不将他换下场:也许该考虑找一人代替巴乔上场了,否则阵形破碎,极可能被对手利用。
  缺了巴乔,教练只好让新秀西蒙尼跟维阿及萨维切维奇配合。只要身体允许,巴乔就会随队入场,坐在替补席上,跟教练交流西蒙尼的表现,希望他尽快成熟起来。年轻的西蒙尼也算有脑子,每次上场都那么兢兢业业,努力跟上维阿和萨维切维奇的节奏。三人之间的配合渐入佳境,唯一的不足就是经验。而意大利的甲级俱乐部球队,没有一个是软蛋,谁对谁都不敢说有绝对的优势。在这样的比赛中,赛场经验就显得特别重要了。所以,尽管AC米兰新的“三剑客”架子已经成形,球迷也开始接受西蒙尼与维阿和萨维切维奇的三人组合,但“配合默契”还欠火候。
  那时,萨基正在为欧洲杯赛而组建意大利军团,令巴乔感到遗憾的是,他竟再一次被排斥在外。这令他万分难过。对此,萨基的回答是:“巴乔在美国世界杯赛上踢进了5个球,但在国家队中,他的进球数并不多,只能排在第六位,看来两次重伤对他未来的赛事很不利,可能会产生严重影响。”
  那意思当然是指巴乔未能入围,是他自己表现不尽如人意,并非他萨某有意为难,
  难道是命中注定这辈子跟欧洲杯赛无缘?
  对此,巴乔心里也有一杆秤,卡佩罗走后,虽然主教练很器重自己,可毕竟自己在球场上表现的机会太有限了,没有给人看到闪光点,怎么会被重视?
  巴乔上场的机会少,AC米兰的战绩日益下降。一代雄狮,竟给人虎落平阳之感。球迷的心都碎了,他们迫切地希望那亚平宁的救星,那“意大利的马拉多纳”能早日康复,早日替他们结束这样的不幸。
  在欧洲冠军杯赛上,西蒙尼表现神勇,显示出大将风范。9月25日对挪威罗森博格一战,西蒙尼更是大演帽子戏法,分别在第6、第23、第25分钟时连中三元。
  西蒙尼成熟了。
  球迷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到西蒙尼身上。
  主教练塔巴雷斯也说:“我们的罗伯特是一位传奇英雄,可西蒙尼现在表现非常出色。在罗伯特有伤期间,西蒙尼完全有能力取代巴乔的位置。”
  是啊,没有哪位球员不想进AC米兰,更没有人愿进了AC米兰后不干一番事业。人才济济的AC米兰从来就是竞争上岗的,谁状态好就由谁上。
  “目前维阿和西蒙尼的状态很好,我只能让他俩上场。巴乔现在有伤,我知道这位伟大的球员将会有所作为,但对我来说,所有的队员都是平等的,谁有状态,就上谁。”
  主教练塔巴雷斯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巴乔心头,让他觉得不是滋味。显然,教练已有弃巴乔不用的意思了,这令他陷入痛苦之中……
  尽管西蒙尼光彩照人,可意大利的联赛都是些知根知底的球队间进行,那球就更难踢。AC米兰的联赛成绩并不理想,没给人冠军相,甚至还败给了弱队。球迷们开始对新任主教练投来怀疑和不信任的目光了。球队老板也因球队战绩欠佳心急如焚,作为意大利前总理、米兰的巨富,他早已习惯于在生活中充当胜利者的角色,任何形式的失败都使他无法容忍,当他看到自己花费巨资组织起来,且曾在亚平宁这个充满足球激情的国度里取得过骄人战绩的AC米兰球队被人视作可以任意宰割的绵羊时,他再也不能压抑自己的怒火了。9月23日,老头儿亲自召集三军训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所有的人都为他那饱含激情的言辞所打动,大家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肚子气,被老板这么一激,更有点群情激昂了。
  会上气氛似乎有点悲壮。没有人不想AC米兰重振雄风,没有哪一位球星不具备使AC米兰东山再起的实力,可是,一到球场上,这些足球天才们却个个无能为力,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
  打个比喻:金刚石和石墨,二者都由碳元素构成,可前者无坚不摧,后者却脆弱无比,为什么会这样呢?唯一的不同就在于这些碳原子的空间排列方式有所不同。
  AC米兰队中的那些大牌球星们,都是纯而又纯的碳元素,是软是硬,得看教练如何进行空间排列了。塔巴雷斯没有能够将之排成金刚石的结构,老板当然不会满意。但是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塔巴雷斯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我完全相信塔巴雷斯会使AC米兰继续挺进,蠃得辉煌。虽然目前的情况还不如人意,可是AC米兰正在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这是有目共睹的。”批评归批评,还不得不鼓士气。
  在那次训话中,贝鲁斯科尼老板不仅否认了巴乔将要走人的说法,而且不无暗示性地说:“俱乐部不能没有巴乔,俱乐部需要巴乔,俱乐部甚至没有想过巴乔是否有离开AC米兰的念头。如果他不是踝骨受伤的话,他将在对桑普多利亚队比赛的下半场登场。非常不幸的是,他的伤至今末愈。周日打博洛尼亚队时,他还极有可能不能一展雄风,这是多么令人不幸的事……”
  最后,他再次强调:“巴乔依然是我钟爱的球员!”
  作为老板,这些话的真实意思无非是对主教练说:若再不派巴乔上场去力挽狂澜,那就是对俱乐部不负责,也是对老板的不尊重!
  听了老板的这些话,巴乔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暗暗地祈求佛祖给他力量,让他能在场上一展当年万夫莫挡之勇,战胜所有AC米兰的对手,以此报答老板贝鲁斯科尼的知遇之恩。
  果然,在第六轮主场对那不勒斯,主教练将巴乔推上了球场。巴乔精神抖擞地出现在赛场上,引来球迷狂热的呼喊。只要球到巴乔脚下,激动的球迷就禁不住站起来大喊“巴乔,巴乔”。巴乔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多次制造任意球机会。终于在第40分钟时,巴乔再次开出任意球,这脚任意球,充分体现出他的灵性和对足球的理解,球无论是速度、落点、力量都恰到好处,直飞向对方门前,守门员不敢出击,后卫却又不得不转身回防。AC米兰的锋线人物维阿心领神会,使出他的拿手好戏,一路狂奔过去,骗过出击的守门员,将球射入网窝。下半场第13分钟,西蒙尼再喂好球,维阿又下一城。终场前13分钟,巴乔更在万名球迷的呐喊声中,为本队射进第三个入球。3:1,AC米兰的积分终于从第六位一下子飙升至第二位。
  老板笑了。
  那时,维阿已成为AC米兰锋线上不可替代的人物,而且此君也确实素质良好,就像一辆开足马力的坦克,随时都有可能冲入敌阵建功立业。但若没有炮弹,再好的坦克也是白废。巴乔的价值,正在于此。在这个有“小世界杯”之称的联赛上,能准确而及时地将炮弹输送到维阿最佳的发射地的人,只有巴乔,只有这位充满着浪漫激情的绿茵诗人才能做到。巴乔在场上的表现,足以证明这一点。
  佛说:人生就是苦难,活着就是痛苦,因为人为了各种目的和欲望活着而不能获得精神的绝对自由。如何才能摆脱这苦难?那就必须不为各种欲望所役使,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动情,保持天生的本性之真。
  对巴乔来说,佛理是那么明白,可他却又如此执著,对足球的热爱和执迷,使他不能超脱。他知道自己之所以离不开佛教,并非因为真心向佛,而是佛理给他指出了一条通往心灵安宁之路。他那颗诗人般容易激动的心,多么需要在佛性的宁静中得到休憩!从尤文图斯投奔AC米兰,他就是冲着能充分展现自己的足球才华来的,可结果却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顺利。卡佩罗执教的那个赛季,他坐冷板凳,新帅上任,曾是如此依赖他、信任他。可到头来还是在竞争上岗的机制中充当了“超级替补”。虽是极不情愿,可老板又是如此器重,士为知己者死,巴乔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
  “我要耐心等待,作为一名职业足球选手,当然应该完全听从教练的安排。可以当主力,也可以当替补。虽然作为世界上赫赫有名的球星坐在替补席上,心里多少有点怪怪的。但这绝不是教练的责任。一等我身体状况有所好转,相信我有实力上场证明自己。”巴乔仍对自己在AC米兰的前途充满信心。
  话也说回来,在球星云集的AC米兰,像巴乔这样的超级球星当替补,并非怪事。但巴乔作为老板花重金购来的顶尖高手,长期坐冷板凳,就让广大球迷看不懂了。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巴乔解释道:“我相信自己是一位实力选手,在意大利绿茵赛场也最引人瞩目。塔巴雷斯教练把我放在替补位置,主要原因我想是因为全队的战术与我的风格无法融合为一体。当我转会来时,塔巴雷斯教练就曾说过不会特意为我组队,AC米兰的打法不会受我影响。我已失去荣光,但并没有失却信心,我会继续努力,现在我最需要的是支持和勇气,也需要球迷的理解,如果塔巴雷斯再给我机会,我定会珍借。请相信,巴乔的名字是不会消失的。”
  正当巴乔还指望着塔巴雷斯会给自己暗送秋波时,传来消息说,俱乐部对新帅的工作不满意,联赛结束后,AC米兰主教练很可能易人。
  最先考虑的人,就是萨基。
  不是冤家不聚首。巴乔一听此言,大放悲声。
  萨基带领的国家队在欧洲杯赛上失利,又在欧洲锦标赛上给了意大利人一张白卷。狂热的意大利球迷大声叫屈。跟当年的维奇尼一样,他也听到了下课铃声。要求他下野的呼声愈来愈高。当上国家队教练后,他竟先后调了八十多人入队,世界上哪有这种事?国家队队员像走马灯似的,哪里还谈得上什么组合,哪里还谈得上什么默契?将卡西拉奇这样的得分手,放在中场,真是驴唇不对马嘴!老是对自己的后防不放心,他手下的中场球员都是抢截型的,不是组织型的,死守哪能有胜机?上台前大喊大叫要打攻势足球,可这种足球哪叫攻势足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一句话:萨基不是国家队教练的料,早一天滚蛋,早一天大快人心。
  意大利一位资深足球撰稿人米舍维奇针对萨基在欧洲杯赛上弃用巴乔,说:“世界上竟然有那样的笨蛋,放着自己的世界级球星不用,像巴乔这样有经验、善组织,能穿针引线,而且本人还能捕捉战机的球员,在像欧洲杯这样的大赛中,可以说一个顶俩儿,别人想要都要不到,萨基却不用,这是不可饶恕的大错误!”这位愤怒的“书呆子”也跟一般球迷一样,竟称萨基为“笨猪”。
  也许巴乔才是唯一能完全领悟萨基攻势足球的人,弃用巴乔,毫无疑问是萨基巨大的失误。也许这个顽固的老头也已后悔,但世界上就是没有后悔药好吃。
  顽固的萨基在他的足球理论难以贯彻的情况下,也已萌生急流勇退之意。作为一名资深教练,萨基当年曾率荷兰“三剑客”给AC米兰带来巨大的辉煌,他给AC米兰的老板和球迷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如今的AC米兰,新一代的“三剑客”已经成形,只是乌拉圭人塔巴雷斯还没能玩得转。
  老板希望萨基能玩转这个超级球队,再玩一下这新一代的“三剑客”。
  回AC米兰的萨基,会不会尽弃前嫌,用好巴乔使俱乐部东山再起?多年跟这位铁腕人物交往,巴乔比谁都清楚,一旦萨基归巢,他在AC米兰就完全没有位置。这位脾气倔强的老头,一直对巴乔那脚冲天炮不能释然。从美国回来,他就将巴乔彻底给废了,“萨基牌”意大利国家队,就再也见不到“巴乔”这一产品,万不得已,才临时“借”来应应景。萨基深知这位痴情的球员,对入选意大利国家队是多么执著,但他就是不满足他的欲望……
  不知是出于对巴乔的信任,还是迫于老板或球迷的压力,塔巴雷斯偶尔也将巴乔派上场去,但绝不是作为主力队员踢满全场,而是从替补席上走出。联赛第八轮,AC米兰对亚特兰大队,对方在上半场时就攻入一球,眼看AC米兰又要遭受灭顶之灾了,在下半场时,塔巴雷斯将法国人杜加里和巴乔先后派遣上场。
  “是你们立功的时候了。”
  杜加里抓住机会在对方门前强行突破,迫使后卫犯规,为AC米兰队蠃得一个点球的机会,并最终将比分扳平。
  巴乔无功而返。
  接下来,AC米兰与罗马对阵,AC米兰的三员大将博班、萨维切维奇和西蒙尼都未能上场,巴乔作为绝对主力上场。巴乔知道,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是太少太少了,他要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尽情地表现自己。
  久违了的球迷看到他们心中的英雄再次登台献技,狂热不已,比赛过程中一直喊个不停。巴乔在场上也是意气风发,只要有球,他都会给对方球门施加压力。只可惜长期无缘跟其他队员配合,队友对巴乔的传球线路和意识都不太熟悉,竟出现多次不必要的失误,这让巴乔很失望。
  急于表现自己的巴乔开始动情绪了,他本是内向而忧郁的人,当队友不能理解他的传球意图时,他便决定自己干。
  一次次,巴乔将球带到了对方的门前,又一次次被对方多名球员阻截。毕竟恶虎难斗群狼。即使如此,巴乔还是创造了几次极佳的得分机会,射出几位极具威胁甚至可以说是必进的球,可对方守门员德维切奥那天就硬是如有神助,表现异乎寻常地出色,多次将巴乔的希望化为泡影。
  每当巴乔拿球,充当孤胆英雄冲入敌阵时,看台上都会涌起巨大的声浪。整场比赛,就像是由巴乔指挥的一曲交响乐,他那黑发,那小辫就是指挥棒,只要黑头发飘起来,小辫在脑后急进地摆动起来,就进入高音区,身影晃动左冲右突时,就是中低音区。球迷们对他的热爱,使巴乔激动不已。
  然而,足球毕竟是商业活动,俱乐部和老板要的是排名的上升而不是表演的精彩,对他们而言,巴乔没有给他们带来效益,简直就是罪人。
  
绿茵诗人——罗伯特·巴乔--第九章 为荣誉而战
第九章 为荣誉而战
  痛苦和磨难似乎跟这位多灾多难的足球天才结为伙伴,或者说,当这个世俗的世界毅然决然抛弃诗人时,痛苦却表现出了对诗意的苦苦追求。
  不是冤家不聚头。巴乔担心的事,竟然提前到来了:萨基无法度过信任危机,主动辞去国家队主教练一职。他一去职即被老板贝鲁斯科尼请回AC米兰,坐上了俱乐部第一把交椅。
  巴乔知道,自己在Ac米兰的日子不会久,日子也不会好过。
  训练时,萨基显得对巴乔特别“关心”,经常要给他做“示范”,不是嫌他跑位不准,就是说他速度跟不上,或者说传球没有力度,准头差了点。甚至还会侮辱性地将球放到罚球区,叫巴乔去射,再加上句“再来一次”。
  很显然,他对那个点球一直耿耿于怀。
  士可杀,不可辱!巴乔再也忍不下去了:“不错,点球是我踢飞的,可是别忘了,若不是我,意大利队哪里会踢进决赛!小组都出不了线!”
  “是我将意大利队从回国的飞机上拉了下来!”
  “我没有为意大利带回大力神,可是我却给你争得了面子。若小组都出不了线,那情况又该怎样呢?”
  其实,萨基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只是作为意大利足球改革家自居的他,是多么希望那次能在美国实现全意大利人的梦想,从而使他的足球理论得以成立并发扬光大!他太需要证明他的足球理论了,他太想获得那届冠军了。
  狡猾的萨基表现得如此大度,他对记者说:“我跟他(巴乔)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毕竟,矛盾终于表面化了。老板贝鲁斯科尼知道,这两位已经是水火不能相容了,二者之间,他必须作出选择。他选择了曾给AC米兰带来过无比荣耀的萨基,于是他对前锋人物作新的考虑,迅速地从IEK哥德堡挖来了年轻的布洛姆奎斯特。此人22岁,司职前锋,射门意识极强,己小有名气。
  很显然,布洛姆奎斯特的到来,使巴乔面临着更为激烈的竞争:他必须面对杜加里和布氏两人的挑战。而这个挑战最后的裁判,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他巴乔痛骂一顿的萨基!
  Ac米兰不是福地。巴乔萌生去意。
  在一次训练结束时,巴乔对记者说:“现在我不想排除任何可能,包括转会国际米兰。”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宸动。第二天,那家记者所在报纸就做出了醒目头版大标题——巴乔与萨基谈崩了!
  行文中又增加一个小标题——巴乔对萨基说:“够了,我要走人!”
  对这位超级球星的去留,球迷们表现出高度的关注。立即有球迷写信给巴乔:真要走人,建议你还是回尤文图斯队,那里是一片广阔的天地!与倒霉而又有眼无珠的AC米兰相比,尤文图斯现在正如日中天,联赛中已显冠军相,又亲吻了丰田杯。能回去效力,一定不会辱没你。
  此言一出,报纸上立即出现另一腔调:
  回尤文图斯队是不可能的,当初从尤队出来,就是因为他的薪金太高,如今尤文图斯的财政问题不仅没有解决,反而更加严重,连他们的绝对主力皮耶罗都想卖了,怎么还会要吃回头草的巴乔?巴乔确实已经老了,他不再是三年前的巴乔。自从美国世界杯回来,他的表现就差强人意,开始走下坡路了。就像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就再也写不出优秀作品一样,巴乔也没能走出意大利前锋昙花一现的怪圈。虽然在转会AC米兰后,巴乔竭尽全力想证明自己,但他显然已力不从心了。在赛场上,他跟老队友马尔迪尼开始发生口角,那是由于巴乔的体力不足,他总是无法随整个队形及时回防。拼抢不如以前积极,令马尔迪尼不得不一人做二人的活。
  在前不久的冠军杯赛上,对波尔图一役,巴乔是那么的神情恍惚,不仅传球无力,而且两次传球连续被截,以致错失进攻良机。最后不得不由受伤的杜加里代替。他那槽糕的表演,让主帅塔巴雷斯在场边直皱眉头……
  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讲的话,不了解一些赛场内幕的人,是不可能写得如此详细的。
  对这些言论,巴乔却显得很镇定。巴乔对记者说:“眼下最让我不安的是,我的坐骨神经痛没有治好,我还得花些时间在这上面。因此,我想集中精力把状态调整好一些,但更重要的是,我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我该做些什么。至于转会一事,我还没有跟俱乐部老板贝鲁斯科尼谈过。”
  当记者问及可能转会到哪儿时,巴乔打了个哈哈:“可能是英格兰吧。”
  球迷都当了真。在所谓的“足球回故乡”的风潮下,已有许多意大利优秀球员到了英格兰。但他们没有想到,巴乔这位近似于足球场上的“民族英雄”,也会打起到英格兰踢球的主意。
  ——千万别晚节不保啊,巴乔!
  ——离开色彩鲜艳的亚平宁半岛,投奔潮湿阴冷的“呼啸山庄”?要三思啊!
  ——千万别跟萨基这号人计较!
  ——条条大路通罗马,意大利有的是好俱乐部,何必踏上那艰难的征程!
  球迷们的关心,便巴乔倍加感激,但是,巴乔一时的气话,经新闻界这么一炒,使他在AC米兰的日子更难过了。对此时的巴乔而言,萨基执教的AC米兰的冷板凳不仅冷,而且都结了冰,对巴乔而言,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对职业球员来说,足球的唯一意义就是,它是一项职业,是一种谋生的手段。而一切谋生的手段都是如此残酷,以致使你在作出决定时,丝毫都不能掺入情感的成分。可是,巴乔却不,他是如此地看重感情以至于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的痛苦还在延续。
  卡佩罗不相信他的实力,误了他一个赛季,塔巴雷斯重建“梦幻组合”舍他不用,又去了一年,萨基返回AC米兰,巴乔充任替补的事实已是铁定。对于一个将近而立之年的运动员来说,这样度过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浪费青春!面对这样的事实,任何一位以足球为生的人都会抬脚便走,可是,巴乔竟然还跟AC米兰续签了合同!
  原因很简单:AC米兰俱乐部的老板喜欢他,喜欢他的足球风格。当年促使巴乔决定来AC米兰的,就是老板贝鲁斯科尼的一个电话,如今,在续签合同时,俱乐部副主席阿德里亚诺·加利亚尼又说:“罗伯特将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我们希望他能一直留在我们这里,跟我们一起。对他的球技,我们没有人怀疑,也不允许怀疑。在上星期天我们对卡利亚里队的比赛中,他的表现就非常突出。他永远有王者风范。”
  当记者问到罗伯特当超级替补一事时,这位副主席说:“那是球场上的事。罗伯特是否上场、踢全场还是踢半场,只有教练才有权力决定,我不是主教练。”
  既然俱乐部将派谁上场的权力全给了主教练,那么巴乔为什么还要留下来?人们对这位足球天才的痴迷不改甚至幼稚无知感到吃惊。
  当今世界,离那“士为知己者死,女为知己者容”的时代,太远太远了。可是巴乔就愿意生活在这个让他心醉的世界里,犹如痴情的女子迷恋一位薄情郎。他说:“我相信AC米兰仍然可以夺得联赛冠军。我要为此作贡献。”
  对于一个人而言,所谓幸福就是被人赏识,所谓快乐就是自我实现。当他的才华表现出来且被人注意时,他就既得到了自我实现,又被人赏识,他这时就是既幸福又快乐的。可是,巴乔不是,他能被俱乐部看中,被赏识,可是他的才华在这里却又得不到表现,他不能自我实现,他得不到快乐。他是“士”,他有了“知己”,可是他不能为“知己”去“死”,这就是他倍感悲哀的最终原因。巴乔甚至还一厢情愿地认为,留在AC米兰可以使自己重新焕发球星的光辉:“我的目标是重返意大利国家队,并再次参加世界杯赛,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就必须多上场踢球,这正是我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当然,这也可能是我今后可能会转会他方的主要原因。”
  巴乔的话,无疑是想给萨基一个暗示:下个赛季,请给我多一点上场的机会!
  然而,联赛在继续,AC米兰在滑坡。那些一心想留住巴乔,看惯了AC米兰昔日辉煌的球迷们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了。连米兰的警察都显得忧心忡忡:球队再不蠃球,很可能就有AC米兰的铁杆球迷会出来闹事。警察局负责人说:“能否尽快走出每战必败的怪圈,是决定球场秩序好坏的关键。”每况愈下的AC米兰,就如同安放在球场中央的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这个久负盛名的体育场就会爆发一场混战!以后AC米兰出战,看来我们不得不用增派警力的方式以确保安全了。
  可是,顽固的萨基就是不给巴乔上场表现的机会。看萨基的架式,似乎在说:就是我死了,也要拿你做棺材底儿!
  巴乔终于醒悟过来。
  “我现在正在浪费宝贵的时间,我不得不充分考虑到本赛季结束时,离开AC米兰。”
  此话一出,比前一次跟萨基斗嘴更有分量,法国、日本、阿根廷、西班牙、英格兰等国的俱乐部都纷纷致电或来人跟巴乔洽谈是否考虑到我们这里踢球?抛来的橄榄枝充满了诱惑。
  这一次,巴乔是真的动了走人的脑筋。他仔细比较了各方面提出的条件,最后权衡利弊,决定放弃日本、法国等欧亚国家,准备远赴阿根廷。那里,河床队和博卡青年队都给巴乔开出了很好的条件,况且,他的生意在那里也做得比较红火。于是,巴乔对意大利的《奥尔良》报记者说:“明摆着的事,这两家俱乐部都对我很感兴趣。”
  巴乔此语一经发表,立即在球迷中引起轰动。广大球迷对这位留着小辫富有激情的天才球员表现出深切的关怀和同情。他们不愿这位多灾多难的球星彻底被萨基给毁了。
  “解雇萨基!”的呼声在米兰震耳欲聋。
  球迷对自己的热爱,使巴乔深受感动。在米兰,有一项由球迷自动组织的选举活动,即“米兰之心”的选举:由全体球迷投票,选出最能体现米兰精神的运动员,然后将“米兰之心”的荣誉授之。想当年巴乔从佛罗伦萨出走,伤透了那儿球迷的心,甚至至今还有球迷对他的那次转会耿耿于怀。这次放出口风要从米兰出走,巴乔原以为也有可能出现佛罗伦萨一样的事,没想到米兰的球迷是如此的执著。不仅没有对巴乔产生恶感,反而将“米兰之心”的荣誉给了他。每星期巴乔都会收到上千封球迷来信。
  “许许多多的人还记得我巴乔,这是最让我感动的事。”
  重感情的巴乔从心底被感动了,他再一次暂时将自己的快乐放置一边,尽情地感受着来自球迷热爱的幸福。他动摇了,他不能决定是否真该狠下心来离开米兰,离开生他养他成就他的意大利。
  更让巴乔牵肠挂肚的是法国世界杯赛:出国打球可以淘金,可是,对巴乔而言,他更愿意代表国家队出征法兰西。当然,出国打球如果成绩突出,也会引起国内注意,但那总不如在国内,在国家队主教练的眼皮底下尽情表现好。意大利的足球人才如此众多,而国家队的名额有限,略有闪失,就会被人挤了。如今的巴乔巴不再年轻,若此番无缘法兰西,那么,自己在上届世界杯赛上的那一箭之仇,岂不就将成为终身憾事!
  巴乔对记者说:“我还想踢世界杯赛,我仍满怀希望。但我也完全知道,一旦我不能踢世界杯赛,我的希望也就只能是希望而已。我不想在这件事上下赌注,我这个人逢赌必输。当然,我也知道,没有巴乔,足球照样转,也许我的这种想法,还让许多人反感。”
  既然已经决裂,巴乔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况且,那位仁兄已经不在国家队主教练的宝座上,他就是想对巴乔入选国家队有异议,也没有生杀予夺的特权了。对巴乔而言,他要进军法兰西,最应该搞定的人物,是新任国家队主教练老马尔迪尼。对这位新任主教练,巴乔还很难说自己在他心目中有什么地位。照以往的习惯,老马尔迪尼对各俱乐部的优秀球员进行挑选,球员入选国家队也是有进有出。谁的表现上佳,谁就会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谁去法兰西的可能性就更大。
  世界杯赛,这是个让各国球员和全世界球迷都神往的体坛盛会,即使不想雪上一届世界杯赛上那一脚之耻,巴乔也希望能到这个世界足球的大舞台上去一现风采。对世界杯赛怀有痴情的巴乔,在犹豫中将转会国外的想法往后推了。
  4月6日,球迷们企盼已久的龙虎斗终于上演,意大利联赛两强碰硬,尤文图斯队与AC米兰正面相撞。新闻界也早早地就将这场赛事炒得热而又热,似乎不看这场球将成为终身遗憾。痴情的AC米兰球迷更是希望低迷中的AC米兰人能在与强手的激情对话中幡然醒悟。
  这下可得看看萨基有什么看家本领了。
  该是让巴乔来结束不幸的时候了。
  然而,顽固的萨基再次将巴乔“雪藏”。坐在超级替补的席位上,巴乔无聊得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旁边的记者侃大山:这场球赛,不属于他。尽管萨基最后象征性地将巴乔派上场去,但那时军心已散,人人自保,大势已去。巴乔在赛场上虽是左冲右突,每每也只能是望球门兴叹,无功而返。
  有备而来的尤文图斯队没有给AC米兰人任何面子,昔日绿茵场上势均力敌的宿敌,如今竟一变而成了尤文图斯队痛宰AC米兰人的屠宰场。1:6的比赛结果,令AC米兰俱乐部主席贝鲁斯科尼欲哭无泪:“这是真正的震撼,也许在AC米兰的历史上,将该记住这一最为惨烈的战役。”
  AC米兰的球迷们终于像火山似的爆发,他们再也无法忍下去了,他们在赛后即整队高呼:“将这个骗子解雇掉!”
  球场几近发生骚乱。
  老萨基也没能挽住AC米兰的颓势,反而将他在国家队的霉运带进了AC米兰。他行兵布阵一直不尽如人意,攻击力不强,防守上更是问题成堆。联赛进行了22场,不可一世的人C米兰竟只蠃了9场,攻人35球,失了34球,积分榜上排名跌至第十一名。终于,在引咎辞职后不到四个月,萨基再次承认自己的失败:“我出任主教练,原想带AC米兰走出危机的深渊,使整个队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可是,几个月的教练生活却告诉我,我没有做到这一点。球队依然如一盘散沙,转会来的球员也于事无补,输入的新鲜血液不能使球队的状况有所改变,队员之间的内耗太大,我本人已经感到有些无能为力了……”
  竞争上岗本来就弄得人心不安,萨基来后,又排斥异己。自从他掌教鞭以来,巴乔就没有挤进过第一阵容,西蒙尼也意识到自己不受欢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的原因,更何况巴乔还跟他公开干过一场。因此,球队里人心不齐,出战时人心惶惶,生怕出点差错,下次就被萨基敲了饭碗。在赛场上患得患失,犹豫不决,球打得呆板机械。以这样的球队跻身意大利这样一个足球世界,不输球才是怪事。
  终于,巴乔也跟球迷一样愤怒了,他首先想找俱乐部老板贝鲁斯科尼讲讲自己的心里话,但老板总是很忙:“可我有的是时间,甚至包括星期天的下午,我都能有时间跟他谈,可他却一直忙!”
  于是,巴乔愤然表示:“我将离去!”
  针对新闻记者提出的“下个赛季你是否会离开Ac米兰?”巴乔的回答十分清楚:等卡佩罗回来再说,只要他答应让我踢球,我就会留下来,否则,走人。
  “离开这样的一流强队,你心里不难过?”
  巴乔回答得更加干脆:“但丁被赶出佛罗伦萨,远离了自己的城市,可他写出了不朽的《神曲》。”
  正当巴乔在痛苦地估计他的法兰西梦想即将在萨基的冷板凳上破灭时,忽然迎面吹来了一股春风。4月24日即又将在那布勒斯举行的98法兰西世界杯预选赛,马尔迪尼急召巴乔至麾下听命。
  对手是波兰人,对在几大欧洲赛事和世界赛事上都表现平平的意大利队来说,他们在任何对手面前都已经没有骄傲的份儿了。无论对手是谁,是强是弱,意大利人必须全力以赴,因为全国的球迷都已到了输不起的地步了。再输球,全国球迷的神经都将崩溃。
  新的国家队队员没有辜负全国球迷的厚望,上半场24分钟,迪马特奥即攻破了对方城池,14分钟后,马尔迪尼再进一球。赛事还不到一半,意大利人己有两球的优势在握,球迷们那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来了。
  下半场刚开始不久,意大利队大将佐拉在一次进攻中受伤,波兰人开始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这最后的40分钟上。比赛的节奏明显比上半场加快,对手的攻防速度也相应提高不少,意大利人有点跟不上了,如此下去,意大利队恐怕要失了节奏感,晚节难保。
  该是派出绿茵指挥家的时候了。
  “巴乔。”老马尔迪尼大手往球场上一指。
  佐拉下,巴乔上。
  看台上,那不勒斯球迷狂呼之声,冲天而起。
  长期被困在AC米兰冷板凳上的巴乔没有让主教练和球迷失望,上场之后,立即将比赛的节奏控制得死死的,是进是退,是快是慢,都得由他那双脚来决定。被压得有点变形的意大利战舰重新恢复了状态,已显零乱的中场开始有序起来。
  更让球迷欢欣的是,仅到场上12分钟,巴乔不仅将节奏变了过来,而且还如有神助,利用对手防守中的略有疏忽,一路过关斩将,带球过人,为意大利队打入了第三个球,将波兰人的最后一点信心,彻底粉碎了。
  巴乔以他无可争议的实力,再次证明了他在意大利国家队中的一席之地。
  老马尔迪尼激动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双手直举过头顶:啊哈,搞定!
  赛后,巴乔这位被“雪藏”得几乎让球迷忘记了的足球天才,理所当然地成为新闻记者追逐的对象。所有的人都最关心他在AC米兰的境况以及他的转会问题。AC米兰一个劲儿地输球,是否跟你没有上场有关?你跟俱乐部主教练萨基的关系是已经恢复,还是更加恶化了,他对你是否另眼相看,你还考虑到阿根廷去踢球吗,你是否已经决定到国外结束你的足球生涯?
  对自己在刚结束的比赛中的表现,巴乔十分高兴,但他不愿谈在AC米兰的事。他不想在离开AC米兰之前,再招麻烦,那样也许日子会更不好过。他最关心的,已不再是与AC米兰的关系,而是国家队主教练对自己的看法。在巴乔心里,代表意大利出征法兰西是再重要不过的事!
  对波兰队一役中有上佳表现的巴乔,增加了对自己球技的信心。赛后,主教练马尔迪尼高度评价了巴乔,他说:“他证明了自己是一位真正伟大的球星。”但当记者问及,他这话是否暗示巴乔在国家队的位置已稳时,狡猾的老马尔迪尼回答得非常巧妙:“我从来不制定长远计划,当我需要一个像巴乔这样的球员时,我当然会召他入队。”
  代表国家队出征所获得的荣誉,丝毫没有改变萨基对巴乔的看法。老萨基虽然是主动辞职,可对一个因失败而不得不退出舞台的人来说,看到新的主教练的成功,心里自然少不了有吃不到葡萄的味儿,那么,对为新教练立功的人,当然更不会有好感。
  对巴乔而言,是继续待在AC米兰的冷板凳上等死,还是毅然决然另谋前程,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就像《王子复仇记》王子在知道杀害父亲的真凶后,“是生存还是毁灭”的决策一样:那是人生的转折点啊!
  确实,他就像莎士比亚所描写的那位王子,在对待转会一事上,他再次表现出诗人的优柔寡断,显得那么多愁善感。他甚至将自己留在AC米兰的希望寄托在下一赛季将走马上任的新教头卡佩罗的身上:卡佩罗只是不相信巴乔的实力,所以在他执教的那个赛季没让巴乔充任主力,如今的巴乔只要有机会上场,就能放射光芒,卡佩罗不应视而不见。
  与巴乔的一厢情愿大异其趣,卡佩罗根本就没有改变宿见。虽然他在西班牙皇家马德里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说:“巴乔是一个关键人物,这句话是我说的。而且我还相信在本赛季里,巴乔的作用也是有目共睹的。不信你们去看看统计表,我常去看传球、射门、制造射门机会等统计数据。”如今,巴乔成为关键人物,还在于AC米兰越来越多地靠任意球一类的定位球得分,巴乔的重要性就更突出了。照他的话,似乎他卡佩罗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巴乔的价值。可事实却不是这样,在AC米兰将请他出任主教练一职的事定下来后,卡佩罗打电话给巴乔:“在我带的球队里,我认为没有你的位置。”并且还暗示巴乔:也许另找一个球队去效力,会比白吃饭好!看来他在皇家马德里说的那段话,只不过是为他能顺利地到AC米兰来作个铺垫罢了,他并没有真正认识到巴乔的价值!
  那时,巴乔正在南美度假,收到这个绝情绝义的电话,巴乔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再见,AC米兰!再见,可爱的球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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