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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艰难:吴法宪回忆录

_20 吴法宪(近代)
余立金同回到空军大院以后,就立即找縱素梅谈话,警告她不要为人所利用,扩大事态。并一再对她晓之以利害。縱素梅留恋与单世充的感情,不想让单世充真的受到伤害,就想要改口,但是话说出以后,再改也难了。
赵子珍和余立金走了以后,叶群把他俩对我的控告报告了林彪,林彪听了很生气。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他下午把我叫到了毛家湾,告诉我说:“赵子珍和余立金来告你的状,看样子是要夺空军的权,想利用余立金把你搞掉。这种行为是错误的,你要坚持原则,要敢于同杨成武斗争,不要害怕,不要屈服,腰杆子要挺起来,要顶住!”
我报告林彪说:“杨成武已经要秘书给我打来电话,要我晚上到他那里去,他要见我。”林彪说:“你不要一个人去,最好带上一个人,这样有些事情,也好有人作证。”
回到空军大院以后,我就想,带谁去呢?想来想去,只有带我的妻子陈绥圻一起去比较合适,因为杨成武当时称病在家休息,与陈绥圻一起去探视他的病情,显得比较自然一些。另外,当天是星期天,陈绥圻也正好在家休息。于是,我告诉陈绥圻,要她和我一起到杨成武家里去一趟。
临走的时候,我又带上了秘书张云龙。我的本意是,在杨成武和我谈话时,如果有机会,就请他记录一下。后来,车到了杨家门口时,我又考虑这样恐怕不太妥当,就叫张云龙在车上等候。
我和陈绥圻进门后,赵子珍把我们带到了楼上杨成武的卧室。当时,杨成武躺在床上,我和陈绥圻上前问候了他的病情,说了几句话。这时,赵子珍向陈绥圻说:“成武同志要和法宪说几句话,你先到外面坐一坐。”
陈绥圻走了以后,杨成武就开始说服我:“第一、不要讲余立金是叛徒。余立金现在空军没有权,再一宣传他是叛徒,他在空军里就根本没有地位了。第二、单世充没有错,不要整单世充,事情闹大了,就不好办了。今天我找你主要是这两件事情。”
我跟杨成武说:“余立金究竟是不是叛徒,我不清楚,那是许世友从南京直接向毛主席、林副主席报告的材料,我在外面绝没有吐露一个字。我不能证明这个材料是真是假,当然我希望没有这回事情。这个材料怎么办,也不是我做主的事情,要上面来定。我是司令,他是政委,这个事情我无权处理。至于说余立金在空军没有权,那不是事实。你也知道,我每天下午在军委办事组,晚上在中央文革碰头会,空军的事情我没有时间处理,基本上都交给了余立金,怎么能说他在空军没有权呢?第二对单世充,空军的处理没有错。对他,我们是需要教育一下,并没有说要对他进行处理。我们是怕事情处理不好,会影响杨毅的声誉,更怕影响到你杨代总长的声誉。要是弄得满城风雨,影响好吗?”
说到这里,杨成武显得很不耐烦。我就说:“那就这样吧,你身体不好,耽误久了,会影响你的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我和陈绥圻走的时候,杨毅还在那里哭哭啼啼。赵子珍送我们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在那里大声叫喊:“要把杨毅弄出空军也不要用这个办法嘛!”
三月二十三日凌晨一点钟,中央办公厅突然来了一个电话,叫我到人民大会堂毛泽东那里去参加一个会议。会议的内容没有通知,只是说要赶快去。
我朦朦胧胧地上了汽车,到了人民大会堂时,会议早已开始了。我看到在场的有毛泽东、林彪、周恩来、陈伯达、康生、江青、张春桥、姚文元、谢富治、叶群和汪东兴。这个会议原来没有要我参加,是临时叫我去的。
毛泽东一见到我就说:“你同杨成武的问题,我都知道,你是对的,杨成武是错的。”说完这些话,就没有再说了。过了一会儿,毛泽东问林彪:“这样,谁来当这个总长呢?”
毛泽东这一问我才知道,原来在我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决定把杨成武拿下来了。我不禁大吃一惊,因为在杨毅和单世充的问题上,即使他全是错的,也不至于受到这样严重的处理!除了空军这件事情以外,是不是还有别的问题?这样处理是不是太重了?我当时也不敢多问。
林彪听了毛泽东的提问以后,想了一下说:“现在也没有别的人选了,是不是调广州军区司令员黄永胜任第一副总长或者是代总参谋长。”毛泽东又问:“黄永胜是从哪里来的?”林彪回答说:“黄永胜是武汉警卫团的一个班长。秋收暴动以后,就跟你上了井冈山,上山以后当了排长。”
毛泽东听到这话,特别高兴,说:“原来是武汉警卫团的,在井冈山就当了排长,那就不要这个‘代字’了,就叫黄永胜当总长吧,就这样定了。”他们两人这样一说,谁都没有意见,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可是对余立金怎么处理呢?毛泽东说:“许世友的材料早就送到我这里来了,说余立金是个叛徒。既然是这样,那就逮捕起来,予以审查吧。”
接着,江青又提出来,北京军区和北京卫戍区这两个岗位很重要,傅崇碧和杨成武的关系又一直很密切,一直都在杨成武的直接指挥下工作,况且傅崇碧还带人冲过钓鱼台。为了防范,还是动一动为好。毛泽东也同意了。那么调到哪里为好呢?最后决定调到沈阳军区当副司令。这样北京卫戍区的司令由谁来担任,又成了问题。经林彪提议,毛主席决定,调广州军区副司令温玉成任副总参谋长兼北京卫戍区司令。毛主席还说:“至于北京军区司令员郑维山就不要再动了,动得太多不好,但是要找他谈一谈,把问题说清楚。”
这几个人事问题决定了以后,毛主席就对林彪说:“下面的事情,就交给周恩来去处理,我们两个退出会场,休息去吧。”
毛泽东和林彪走后,周恩来继续主持我们开会。周恩来的组织能力很强,考虑问题非常周密。在他的主持下,会议继续讨论和决定了五个问题:
第一、要我立即派飞机去广州,最迟要在当天上午把黄永胜接到北京来。黄永胜到北京以后,只准我一个人用自己的车去接,其他任何人都不要去。从机场出来,直接回到人民大会堂,路上什么也不要说。到人民大会堂以后,周恩来在福建厅亲自找他谈话。
第二、通知李作鹏和邱会作两个人,带领中央警衛團的部队,到杨成武的家里去,把杨成武带到人民大会堂来,由林彪、周恩来和中央文革碰头会成员集体跟他谈话。
第三、通知郑维山和傅崇碧到人民大会堂来,由周恩来找他们谈话,同时准备飞机把傅崇碧送到沈阳。沈阳方面,通知沈阳军区司令员陈锡联作好安置傅崇碧的准备工作。
第四、要中央警衛局副局长杨德中带领警卫部队到空军大院,执行逮捕余立金的任务,逮捕后送秦城监狱关押。同时,通知公安部,作好接收准备。我问周恩来说:“夜深人静,这么多的人闯到余立金家里,动静太大了。”周恩来说:“你想个办法嘛!就说你要找他谈话,把他找到你家里来好了,我交代杨德中带警卫队在你家里等,你负责要秘书通知余立金到你家里来就行了。”
第五、决定于三月二十三日晚上,在人民大会堂召开驻京部队团以上干部会议,传达中央对杨、余、傅问题的决定。
周恩来布置完这些事情以后,就要我先回空军大院,一是安排飞机到广州接黄永胜,二是协助杨德中逮捕余立金。回到空军大院以后,我立即通知指挥所安排飞机,同时给黄永胜打了一个电话。我奉命转告他,说中央决定要他立即到北京来,飞机可能很快就到广州,请他作好准备,等飞机一到,就立即随机前来北京。
处理完这件事情,我回到家里,通知空军副参谋长梁璞和警卫营长田广林到我家里来。这个时候,杨德中也已经到了。我们一起商量好,由他带领警卫团的人在我家的院子里等候,等余立金一来,就执行逮捕任务。接着,我要秘书通知余立金,请他到我家里来一下,说我有事情要同他商量。
然后,我就到了楼上的阳台观察动静。院子里黑黝黝、静悄悄的。等了一会儿,我看见余立金走进了院子。这时,杨德中上前对他说:“余立金,你逮搜捕了!”紧接着几个警卫战士走上前去,把他带走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接着,我又通知空军党办和空政保卫部对余立金的家进行搜查和监视。这时,余立金的秘书打电话到杨成武家里,说,吴司令半夜里把余立金政委抓走了,想问问杨成武,这是不是吴法宪搞的政变。当时杨成武正在睡觉,只是秘书听到了这个情况,没有惊动杨成武。
大约就在这时,由李作鹏和邱会作带的部队也到了杨成武的家,把杨成武带到了人民大会堂。以后听李作鹏和邱会作谈起,他们到杨成武家,要杨成武跟他们走时,杨成武还以为是我伙同李、邱在搞政变呢。
我把两件事情办完以后,就又回到了人民大会堂,此时已是拂晓,天快亮了。周恩来正在带领中央文革碰头会议的成员同郑维山谈话。周恩来见我来,就叫我也一起参加。我坐下后听见周恩来告诉郑维山,杨成武犯了错误,已经被撤销了代总参谋长的职务,要郑维山与杨成武划清界线,揭发他的错误。
接着,周恩来又带领我们一帮人找傅崇碧谈话,不过这次谈话是由林彪亲自主持的。林彪说:“现在向你宣布中央的决定:为了加强沈阳军区的领导,任命你为沈阳军区的第一副司令,副总参谋长温玉成同志兼任北京卫戍区司令,接替你的工作。由吴法宪同志派飞机,送你到沈阳去。”
上午十时左右,林彪、周恩来又带领中央文革碰头会议的全体成员找杨成武谈话。林彪第一个讲话,他说:“今天找你谈话,主要是处理你的问题。你的错误是什么呢?主要是‘山头主义’、‘宗派主义’和‘曲解马克思主义’。你和傅崇碧勾结在一起要打倒谢富治,和余立金勾结要打倒吴法宪。还想排挤许多和你地位差不多的同志,如许世友、韩先楚、黄永胜等。主席亲自主持了四次会议,讨论了你的问题,决定撤销你的代总参谋长职务和总参党委第一书记的职务。”
杨成武当时想申辩几句,但没有容他多讲,林彪就接着对他说:“你先不要回家了,人大会堂已经给你找了一个住的地方,你先在这里休息。中央已经决定,要你离开北京,住到武汉东湖去。可以带上你的全家,包括你的母亲、老婆和孩子一起去。要用的东西也可以统统搬走。你到那里一方面好好反省自己,也好好休息一下。”
林彪当场命令我,准备飞机把杨成武一家送到武汉去。同时,要我通知武汉军区立即作好准备。谈话完毕后,林彪、周恩来、陈伯达、江青等人便同杨成武一一握手告别。
杨成武走了以后,林彪同周恩来一起商量,要我负责清查杨成武所有的文件,并封存备查。这时,江青在会议上又提出,是不是把余立金的妻子陆力行也一起收审,以便彻底清查问题。陆力行的姐姐原先在上海市档案馆工作,上海市有关江青三十年代的一些材料都是由她姐姐保管的。在此之前,江青已叫人将陆力行的姐姐收审了。对江青的这一提议,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于是就算通过。陆力行被抓起来以后,可能被关押在北京市第二监狱。
从大会堂回来,我按照林彪的命令,立即通知空军指挥所准备一架大飞机,把杨成武一家人和家里的东西一起送到了武汉。
三月二十三日下午两点左右,去广州接黄永胜的飞机即将降落在西郊机场。我接到报告以后,按照周恩来的指示,立即坐车去接黄永胜。
黄永胜下了飞机,显得有点紧张。因为他一路上都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紧急要他来北京。由于周恩来曾明确交待过在路上不要对他说什么,我只好含含糊糊地对他说:“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总理在人大会堂等你,由他亲自和你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把黄永胜送到人民大会堂福建厅后不久,林彪又找我谈话。他对我说:“现在总参的问题和北京卫戍区的问题都解决了,空军政委的问题怎么办?你可以考虑一个能同你合作的人选。”我想了一下说:“现在空军没有别人了,只有一个王辉球。他是从井冈山下来的老同志,现在任空军副政委,提他任空军政委,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王辉球在空军的时间也很长了,一直是做政治工作的。原来空军是两个副政委,一个是余立金,一个是王辉球,现在余立金不行了,那么就是王辉球吧。”林彪听了很高兴,说:“很好,提一个反对过自己的同志当政委也是很好嘛!你写个报告来吧。”
回去以后,我立即写了一个报告。不久,这个报告经过林彪报毛主席批准,王辉球就正式接替余立金当了空军政委。
三月二十三日晚上,在人民大会堂里召开了驻北京各部队团以上干部会议,参加会议的有一万多人。这个会议从晚上九点,一直等到了二十四日凌晨才开始。林彪、周恩来和中央文革碰头会议的全体成员,以及刚刚到北京的黄永胜,都出席了会议。会议由周恩来主持。
林彪在会议上首先讲话。林彪的这个讲话,事前和毛主席商量过,毛主席要林彪一共讲三个问题:一是反对宗派主义,二是反对两面派,另外一定要讲一下哲学上的“相对与绝对”的问题。
林彪说:“今天这个会是要向同志们宣布中央的一个重要的决定。最近我们党的生活中间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发生了新的矛盾,发生了阶级斗争中新的情况。这个问题虽然没有像刘少奇、邓小平、陶铸、彭(真)、罗(瑞卿)、陆(定一)、杨(尚昆)那样大,但是比其它一般的问题要大一些。所以毛主席说这是一个不大不很小的问题。这就是说最近在空军里面发生了杨成武同余立金勾结要篡夺空军的领导权,要打倒吴法宪;杨成武同傅崇碧勾结要打倒谢富治;杨成武的个人野心,还想排挤许世友、排除韩先楚、排除黄永胜以及比他的地位不相上下的人。中央在主席那里,最近接连开会,开了四次会,主席亲自主持的。会议决定撤销杨成武的代总长的职务,要把余立金逮捕起来法办,撤销北京卫戍区司令傅崇碧的职务。决定由黄永胜同志当总参谋长,决定由温玉成副部长兼北京卫戍区司令。”
接下来,林彪讲了杨成武个人所犯的错误,认为他的错误主要是“山头主义、宗派主义和曲解马克思主义”。之后,林彪又遵照毛泽东的意见,重点从哲学上讲了相对真理和绝对真理的关系,批判了杨成武所署名的“大树特树”那篇文章。
周恩来接着讲话,表示完全拥护“林副主席刚才宣布的我们伟大领袖、伟大统帅毛主席的英明决定和命令”。他还在讲话中要大家永远忠于中央文革,号召大家继续揭发杨成武等人的错误,认为在杨成武的后面可能还有黑后台。
周恩来讲完话,是江青讲话。她的讲话不长,只是表示了“完全拥护林副主席所宣布的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命令。”
陈伯达的讲话稍长一些,他除了表示“完全拥护林副主席所宣布的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命令”以外,还回顾了“文化大革命”的基本过程。他认为,从“文革”开始到一九六八年三月,一共经历了五个回合。第一个回合是揭发了“彭、罗、陆、杨”;第二个回合是打倒“刘、邓、陶”;第三个回合是“二月逆流”;第四个回合是清除“王、关、戚”;第五个回合就是这次与“杨、余、傅”的斗争。他在讲话中还就批准发表杨成武的文章作了自我批评,说由于杨成武不断地催促,就让这篇文章发表了。
接着是康生和姚文元讲话。他们讲完话后,时间已是凌晨一点三十五分了。就在这时,毛泽东从休息室走上主席台,接见全体到会的军队干部,以表示对处理“杨、余、傅事件”的支持。看见毛泽东走上主席台,全场顿时沸腾起来,到会的军队干部长时间高呼“毛主席万岁”、“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等口号,场面十分热烈。
这次会议开过以后,本以为事情就至此为止了,没想到后来又召开了一次更大的会议。这次大会是江青提议召开的,原因是出自一件小事情。驻京部队团以上干部会议的第二天,江青给温玉成写了一封信。这封信送到北京卫戍区收发室时,收发室的人说:“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傅司令,哪里又来了一个温司令!”他们把江青的这封信退了回去。这个情况反映到江青那里后,她大为恼怒。就在当天晚上的中央文革碰头会上,江青提出,要单独召开一个卫戍区的干部和地方干部一起参加的会议,对“杨、余、傅”问题进行传达。这样,中央文革碰头会又决定召开了第二次大会,传达中央的两个命令。另外,会议还决定,这两项命令都发到解放军团以上单位,并向全体指战员宣布。
第二次大会是在北京工人体育场召开的,参加者约有十多万人。大会首先宣布了以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小组名义发布的《关于撤销杨成武、余立金、傅崇碧职务的命令》。命令说:“杨成武犯有极严重错误,决定撤销其中国人民解放军代总参谋长职务,并撤销中共中央军委常委、军委秘书长、总参党委第一书记职务”;“余立金犯有极严重错误,又是叛徒,决定撤销其空军政治委员、空军党委第二书记职务”;“傅崇碧犯有严重错误,决定撤销其北京卫戍区司令员职务”。接着,又宣布了黄永胜、温玉成任职的命令。两个命令宣布完毕,周恩来、江青、陈伯达、康生等相继讲了话。
杨成武到了武汉之后,只住了一个星期就暴露了。很快,武汉的红卫兵就准备包围杨成武的住地,把杨成武抓走批斗。这个情况报告给中央文革以后,经碰头会议研究,又把杨成武一家转移到了河南的龙门,并在那里住下了。
至于杨毅,由于她已经不能在《空军报》工作,我们把她调到四川的一个航校当了干事。但是杨成武的事情对她刺激实在太大,她到了四川不久就吞服安眠药自杀,好在发现及时被抢救了过来。杨毅自杀的这件事,我报告了林彪。林彪说:“那就把她送到杨成武那里,让他们全家住在一起吧。”按照林彪的意见,我派人把杨毅送到了龙门。至于那以后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以后空军党办主任王飞还向我提出,要把我的两个和单世充关系比较好的秘书调到五七干校去,我没有同意,在一般的情况下,司令员的秘书和政委的秘书关系比较好是正常的,完全没有必要为此扩大打击面。
“杨、余、傅事件”以后,叶群对我说,“要防止‘后院起火’,你要把陈绥圻调到空军来,替你管管家。”不久,叶群就通过军委办事组,把当时任中国民航局生产计划处处长的陈绥圻调到了空军,任“吴法宪办公室”主任。与此同时,对黄永胜、李作鹏、邱会作的妻子,也同样作了相应的安排。
一次,林彪还曾经要叶群对我解释,说当时为什么没有提我当总参谋长,是因为我的资历不够。我当时就对叶群说:“我自己做梦也没有想要当这个总长。我当不了总长,这一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说这个话,主要是因为我看到,建国以来有好几个总长倒台了,如黄克诚、罗瑞卿和杨成武,甚至包括粟裕
黄永胜接替杨成武任总参谋长以后,军委办事组进行了改组。改组后的军委办事组由黄永胜任组长,我仍任副组长,成员为叶群、李作鹏、邱会作、刘贤权、李德生、温玉成。同时周恩来宣布,改组后的军委办事组所有成员,都参加中央文革碰头会议。同时中央文革碰头会议还决定,撤销军委办事组政工小组,刘锦平被调回民航工作。
关于恢复总政治部,是江青在一次碰头会议上提出,要李德生任总政治部主任。林彪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要军委办事组写出报告,上报毛泽东。毛泽东很快就作出了“同意”的批复。这样,李德生就被任命为总政治部主任。以后,李德生的兼职很多,既是总政的主任,又是北京军区的司令员,还是中央文革碰头会议成员、军委办事组成员、国务院业务组成员等。
“杨、余、傅事件”发生后,我曾经冷静地想过,要说杨成武通过余立金夺我的权,那是缺乏根据的,以此为理由就撤了他的职,太过牵强,也太过严厉。至于逮捕余立金,以至牵连到他的妻子陆力行,那更是不应该的了。这里面可能还有更深的原因,但究竟是什么原因,我现在也依然不知道。
二、中央文革碰头会进一步分裂
毛泽东常说,“党外有党,党内有派,历来如此”。军委办事组全体成员参加中央文革碰头会以后,江青就开始对军委办事组不断寻机闹事,从而导致中央文革碰头会议开始分裂。
当时,中央文革碰头会议里明显分为两派,一派是江青、康生、张春桥、姚文元,另一派是黄永胜、我、李作鹏、邱会作。至于陈伯达、汪东兴、李德生、温成玉等其他人,则在两派的斗争过程中,或逐渐向两派分化,或保持“中立”。
黄永胜出任总参谋长以后,我们与江青等人的矛盾激化,对立逐步明显。主要是江青想通过黄永胜来抓军权,但黄永胜根本不理江青那一套。黄永胜认为,军委办事组只对毛泽东、林彪、周恩来三个人负责,不对中央文革负责。于是江青就认为黄永胜对她不够尊重,认为总参谋长的人选不够理想。相反,黄永胜则认为江青不听毛泽东的话,不按照毛泽东的指示办事。由于认识上的分歧和立场上的不同,到了五月份就出了事情。
在“文革”期间原来有规定,军委办事组调动一个排以上的兵力执行任务,都要通过毛主席、林彪、周恩来和中央文革。这样的报告上要写一大串名字,要等所有的人都阅读完毕,所有的人都画了圈。兵力调动才能够实施。
一九六八年五月,毛主席在一份报告上批示说:“象这样的报告,只要写上三人(即毛主席、林彪、周恩来)的名字就可以了。写上一连串的名字,既使行动迟缓,又容易泄密。”
有了毛泽东的这个批示,黄永胜和我们当然就这样做了。可这样一来,由于得不到有关部队调动的报告了,江青心中在为不满。一天晚上,她在中央文革碰头会上突然破口大骂:“黄永胜、吴法宪,你们目无中央,无组织、无纪律,搞独立王国,封锁消息。”她还提出,要停止黄永胜和我参加中央文革碰头会议的资格,让我们清理思想,写出检讨。会后,周恩来、康生、姚文元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找黄永胜和我谈话,要我们两个人检讨错误,并暂时停止工作。
下来以后,我们把事情向林彪作了汇报。林彪认为,调动部队的报告如何上报,要按照毛泽东的指示办,我们无权作出变更,更不能写检讨。黄永胜也认为,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没有错,不能写检讨。就这样,彼此之间僵持了半个月之久。我们不作检讨,他们就不让我俩参加中央文革小组碰头会,让我们“靠边站”了半个多月。
正巧,在此之前,中央曾决定由黄永胜作为中国党政代表团的团长,率团出访阿尔巴尼亚。出访的日期到了,但因黄永胜坚持不作检讨,江青就是不让黄永胜出国访问。由于时间紧迫,而且外交部早已经将代表团的成员通知了阿方,临时换人也来不及了,于是周恩来只好向毛泽东作了汇报。毛泽东说话了,他说:“江青不对,黄永胜仍然应当出访阿尔巴尼亚。军委办事组没有错,仍然应当正常工作。黄永胜、吴法宪还是碰头会成员,仍然应当照常参加会议。”周恩来把毛泽东的意见传给江青,江青没有办法,只好按照毛泽东的指示办。
不过事情并没有完。黄永胜出访前的头一天晚上,周恩来决定由陈伯达到机场送行和迎接。但黄永胜走时,陈伯达没有去送;黄永胜回国时,陈伯达还是没有去接。为此,周恩来追查陈伯达为什么不去。陈伯达说,是江青不让他去,所以他不敢去。可见江青当时霸道到了什么程度!
黄永胜回国的第二天,毛泽东在人民大会堂“一一八号”召开会议。在江青没有到会以前,毛泽东对我们说:“你们怕江青,不敢抵抗,你们没有错,而是她错了。我历来对她的方针是,她对的我就采纳,她不对,我就批评。今后你们不要全听她的,她做得不对,你们要抵抗,要斗争,要批评。”不久,江青到了场,毛泽东就再没有说这件事情了。
在我们与江青等人的矛盾激化后,周恩来为调解江青和军委办事组之间的矛盾,真是费尽了苦心。有一天晚上,周恩来把黄永胜、我、李作鹏、邱会作,叫到钓鱼台十一号楼江青的住处去开会。会前,周恩来告诉我们,这次要和江青、陈伯达、康生、姚文元一起,开一个团结的会议,消除彼此之间的误会,缓和一下气氛。他还特别告诫我们,不论江青说什么,都不要吭声,不要说话。
我们来到江青住所时,周恩来要我们在楼下等候。一会儿,看见江青出来,周恩来赶紧上前去扶着她下楼。见到了我们,江青一边下楼,一边开口骂道:“你们军委办事组的人,身穿的绿军装,头戴的红五星,领子上的红领章,这些都是老娘给你们争来的。你们目无中央、目无组织纪律,不觉得可耻吗?”
江青的脾气很大,一骂就是个把小时,滔滔不绝,姚文元也在那里不断地帮腔。因为有周恩来的嘱咐,只是为了团结,我们就一直站在那里,听江青训斥,一声没吭,忍气吞声,啼笑皆非。当晚十一点就散会了。
过了三、四个小时,大概是次日的凌晨三点左右,我们都躺下休息了,突然之间接到周恩来的电话通知,,要我们立即到钓鱼台十六号楼开会。我们到达十六号楼时,周恩来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了。他一个一个地嘱咐我们说:“我已经把刚才会议的情况向毛主席作了汇报,毛主席责备江青太放肆了,要她立即向我们作出检讨。”之后,他又特别向我们强调说:“江青检讨,你们就不要说什么了。不要再反驳他,听她讲就是了,她说完就散会。”
当时,我们几个人都还好,就是黄永胜因吃了安眠药,脑子糊里糊涂,说话也不清楚,是闭着眼睛由警卫员扶着进的会场,坐在了周恩来的身边。
会议开始以后,江青说:“我近几天身体一直不好,经常发烧、说胡话,神志不清,错怪了军委办事组的同志们,特地向军委办事组和黄永胜同志道歉。请你们不要见怪,今后我们要好好地团结,一起共事。”
我听了以后,忍不住说:“江青同志的检讨,我们表示欢迎。但是江青同志先入为主,偏听偏信,出口伤人,主观、片面地处理问题,值得引起警惕。”汪东兴也接着说:“江青同志好训人,随便骂人,侮辱同志,这是最不好的。江青同志的错误,常委要负责,总理对江青同志太迁就了。”
江青听了我和汪东兴的发言,气得脸色发青,表情很难看。周恩来就立即宣布散会。这件事情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我们与江青等人之间的矛盾是越来越大了。江青对我们的不满,林彪看得很清楚。一次林彪对我说:“江青说了,第一步是拿掉杨成武,第二步是拿掉你吴法宪。”
江青为了分化我们,就想方设法拉拢军委办事组的人。她看中了温玉成。还在温玉成刚刚到北京,江青就在一次中央文革碰头会上当面向毛主席提出,让温玉成参加中央文革碰头会。毛泽东当场表示了赞同,并说:“我也有这个意思。”这样,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事情就算通过了。我想这也是江青和毛主席事先商量好的。也就是以后所说的掺沙子。
接着,一九六八年五月,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当时,温玉成对军委办事组会议,要么就是不参加,要么就是唱对台戏。看到这种情况,我对黄永胜说:“温玉成变了样了!”黄永胜有个秘书叫李必达的,原来是温玉成的秘书。他这个人很有心计,平时对我们说的话都暗中留意,听到我们说江青以及康生、张春桥、姚文元的话,就记下来,集中起来,写成个小“小报告”,说黄永胜、吴法宪等人是“反对江青同志的小集团”。然后,他把这个“小报告”送到温玉成那里,温玉成便转交给江青。之后,江青又将这个“小报告”交给了毛泽东,毛泽东看完,未作任何批示就转交给了林彪。林彪就又转交给了黄永胜。
黄永胜看了这份“小报告”,十分生气,认为温玉成太绝情,竟然在我们中间使用特务手段,把这样的报告送给江青,险些酿成大祸。于是他和我商量,决定对李必成采取措施,由我派飞机把李必成送到广州去软禁起来。
到了此时李必成仍然不死心,在被送往广州的飞机上,他又悄悄地把一个《毛主席语录》本丢在他的座位底下,上边写了几行字,说黄永胜、吴法宪等人是反江青同志的反革命集团,希望检到这个语录本的人,能把它送给江青同志,并希望江青同志能救救他。飞机到达广州以后,机上的服务员在搞卫生时,检到了这个语录本,回到北京就立即交给了空三十四师师长胡萍,胡萍又交给了我,我马上转给了黄永胜。
在这件事情上,由于毛泽东没有明确表态,这一事件到此也就告一段落了。
在我们同江青的矛盾公开化以后,中央文革的一些人也逐渐转向我们。中央文革小组的组长陈伯达,按说是应当和江青、康生、张春桥、姚文元站在一起的,但这时却向我们靠拢。经过两年的“文化大革命”,中央文革小组的成员,这时只剩下了陈伯达、江青、康生、张春桥、姚文元五个人,而在这五个人中间,陈伯达经常处于孤立的地位。江青等人对他看不上眼,认为他不过是一个书呆子,办不了什么事情,经常对他冷潮热讽,语带讽刺。江青在中央文革碰头会上就多次鼓动批判陈伯达,而且动员我们几个也一起参加批判。可是林彪认为,陈伯达还是有理论水平的,过去中央的多次重要文稿,都是出自陈伯达之手。由于林彪不赞成无端地批评陈伯达,我们在江青等人批评陈伯达的会议上,就都不表态。这样一来,陈伯达便与我们的来往多了起来。
汪东兴也是同我们比较接近的一个。至于汪东兴和林彪接近的起因,是因为林彪对汪东兴的工作经常给予支持。江青对汪东兴向来都极不尊重,稍不如意便破口大骂,把汪东兴当成了她的出气筒。那个时候,江青对毛泽东经常采用突然袭击的方式,来干预毛泽东的生活和身边工作人员的使用,这使负责毛泽东日常生活的汪东兴夹在江青和毛主席之间,处境十分尴尬。
一次,江青要求调走毛泽东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由于毛泽东没有明确表态,汪东兴不敢擅自做主。于是,江青便破口大骂,李纳也在一边帮腔。汪东兴实在没有办法了,就跑到林彪那里,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林彪。林彪要汪东兴直接报告毛泽东和江青,就说:“是林彪说的,毛主席用什么人,谁也不能干预,完全由毛主席自己决定,江青不能干预毛主席的生活问题。”汪东兴把这些话告诉了毛泽东,毛泽东很高兴。正是由于林彪对汪东兴的工作给予了支持,汪东兴和林彪之间的来往也逐渐多了起来,有了难事,就经常来找林彪帮忙。这样,也就基本上与我们站到了一起。
这样一来,在中央文革碰头会议上,两个对立的阵营就逐渐分明了。
三、八届十二中
一九六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中共中央、中央文革发出《关于对征询召开“九大”的意见的通报》。通报说:“关于‘九大’开会的时间,多数同志建议明年秋天国庆节前召开。‘九大’过后接着开‘人大’,把刘少奇罢掉,解决国家主席问题。”
但由于种种原因,原定在一九六八年国庆节以前召开的“九大”,没有开起来。于是,毛泽东提议,先召开八届十二中全会,把刘少奇的问题解决了,并将这个会议作为召开“九大”的预备会议。
一九六八年十月十三日,党的八届十二中全会在北京举行。这是一次极不平常的中央全会,全会应出席会议的中央委员、候补委员一百九十五人,但实际上只到了五十九人。在没有出席的一百三十六人里面,除了有十人去世以外,绝大多数都已经被打倒了。在这种情况下,参加这次会议的还有中央文革碰头会议成员,军委办事组成员,各省、市、自治区革命委员会和各大军区的负责人和中央直属机关负责人,共七十四人。所以,实际与会人数为一百三十三人。
在十月十三日的全会开幕式上,周恩来首先宣布了全会的议事日程,一共三项:一、讨论和决定“九大”代表产生的指导思想及办法;二、讨论《中国共产党章程(草案)》;三、进行专案审查,特别是对刘少奇专案的审查工作。
毛泽东在开幕式上讲了话。他说,这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对于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建设社会主义是完全必要的,是非常及时的。“文化大革命”究竟要不要搞?成绩是主要的,还是错误是主要的?要搞到底,还是不搞到底?大家议一议。过去我们南征北战,那种战争好打,因为面前的敌人很清楚。这回“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比那种战争要困难得多。问题是犯了思想错误的同敌我矛盾的,混合在一起,一时还搞不清楚,只好一个省一个省地解决。这场“文化大革命”都要搞到底。什么叫搞到底?就是大批判、“清理阶级队伍”、精简机构、改革不合理的规章制度等各项任务,都要彻底完成。把这些任务都搞完,估计要搞三年时间。也就是说,到明年夏季就估计差不多了。
林彪在八届十二中全会上一共讲了两次话。他的这两次讲话,都没有讲话稿,也没有经过中央文革碰头会的讨论。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老习惯,事前只准备一个提纲,然后在会议上即兴讲演。他说:“‘文化大革命’的成绩是最大最大,损失是最小最小最小。”他还说,我们国家的面积相当于整个欧洲,我们一片红就等于欧洲一片红。
他还在讲话中谈到了世界文明史上几次文化革命运动。他认为,第一次是古希腊、罗马的古典文化发展,影响了人类文明上千年。第二次是十四、十五世纪在意大利首先兴起的欧洲文艺复兴运动,产生了资产阶级文明,使欧洲进入了繁荣时代。但是,毛泽东亲自发动和领导的这次“文化大革命”,其伟大的历史意义,要远远超过古希腊、罗马文明的产生和欧洲的文艺复兴运动。
林彪讲话时,毛泽东频频点头,并不断劝林彪休息一下再讲。看来,他欣赏林彪的讲话。
全会讨论了刘少奇专案组提交的《关于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罪行的审查报告》。这个报告认定,刘少奇在一九二五年、一九二七年、一九二九年曾三次“叛变革命,投降敌人,充当内奸、工贼”。同时,全会还根据康生等人的提议,专门用了几天的时间,又批判了一次“二月逆流”。
最后,八届十二中全会通过了《关于“九大”代表产生的意见》、《关于“九大”主要议程的决定》、《关于<中国共产党章程(草案)>的决定》、《关于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罪行的审查报告》,并一致通过了《把刘少奇永远开除出党,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的决定》。
“文化大革命”开始以来,中共中央还没有开除过任何人的党籍,但是从刘少奇开始,第一次使用了“永远开除党籍”的办法。尽管后来事实证明这一切是错误的,但是当时没有任何人敢于提出反对意见。
全会以后,江青还准备以“美国特务”的罪名,把王光美判处死刑。但毛泽东说:“王光美纵然是特务,也要留活的证据。在延安我就不赞成杀王宝味。要刀下留人。”以后,周恩来在一次中央文革碰头会上传达了毛泽东的这一指示,江青才不得不放弃了这一打算,使王光美得以幸存下来。
在全会上还批判了“二月逆流”。这一点,我已在前面关于“二月逆流”问题的章节里讲过了。
十月三十一日全会闭幕。在闭幕式上,毛泽东再一次讲了话。他说:“有些同志对‘二月逆流’这件事情不大了解,经过十多天的时间,就比较了解了。在这个会议上,先由犯过错误的同志说明他们的问题,然后大家对他们有些质问,他们再说明问题。这样经过几次反复,大家就都比较清楚了。这件事情嘛,要说小,就不那么小,是件大事。要说那么十分了不起,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们有意见要说,几个人在一起,又都是政治局委员,有些是副总理,有些是军委副主席,我看也是党内生活许可的。他们是公开出来讲的,不是在背后议论的。在这个世界上面,总是有左、中、右。通通是左派,我就不赞成。‘九大’代表,‘二月逆流’的同志们如果不参加,我看就是个缺点。对于党内的一些老同志,要一批、二保、三看。‘清理阶级队伍’,要注意一个‘准’字,不要搞‘逼、供、信’那一套。对于学术权威,注意不要做得太过分,冯友兰、翦伯赞可能还有某种用处。批是要批的,但保还是要保。对邓(小平),有人说开除党籍,我有一点保留,他和刘(少奇)还是有区别的。”
闭幕式上,还通过了全会的公报。公报宣布:“全会认为,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风暴,已经从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为召开党的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准备了充分的条件。全会决定在适当时候召开中国共产党的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
在这次全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康生在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上向毛泽东提出,批判“二月逆流”应当成为传达八届十二中全会的一个内容。毛泽东同意了他的这个意见。
四、九大
八届十二中全会以后,我们立即紧张地投入了“九大”的准备工作。首先是准备“九大”的政治报告。在八届十二中全会上,毛泽东曾亲自指定由林彪在“九大”上作政治报告。会后,林彪便考虑组织他自己办公室的秘书构思报告的初稿。后来毛泽东又认为,这个报告非常重要,要在这个报告里很好地总结出“文化大革命”各方面的经验。所以,他又指定陈伯达来协助报告的起草工作。对此,林彪很高兴。
当陈伯达去请示林彪时,林彪提出了自己看法和意见。根据林彪的这个意见,陈伯达拉了一个提纲,并将政治报告的标题定为《把我国建设成为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而奋斗》。不久,陈伯达写出了报告的第一部分。在这部分里,陈伯达强调了“文化大革命”的目的和意义,是发展社会主义生产力,提高全国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和文化生活水平,把中国建设成为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
当这一部分拿到毛泽东主持的中央常委扩大会议上讨论的时候,被康生、江青、张春桥、姚文元他们说成是“唯生产力论”。毛泽东赞成他们的说法,认为陈伯达的这个稿子过分强调生产,没有突出革命,没有阶级斗争,不能用。
这一下就把林彪和陈伯达原来关于“九大”政治报告的共同构思推翻了。周恩来在会议上不敢表态,而黄永胜和我们几个人多半只是听会,总感到人微言轻,讲话无足轻重,而且没有发言权。反正都是毛泽东说了算。因此,毛泽东就把陈伯达的稿子给推翻了。之后,毛泽东提出,另外由康生、张春桥、姚文元三人组成起草小组,重新写。
这件事情再加上前面说的八届十二中全会林彪关于文化革命是文艺复兴的讲话,反映了林彪对毛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的“文化大革命”的目的和作用,理解上有偏差,渐渐的毛主席也考虑到林彪并不是他的思想和路线的理想继承人,实际上坚定地执行他的思想路线的正是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等人。只是把我们全都蒙在鼓里了。
大概过了半个月,康生、张春桥、姚文元三人写的稿子第一部分出来了,题为“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准备”。在这一部分里,康生等人用了很多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毛泽东的话,来论证开展“文化大革命”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然后,就是回顾“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几十年来粉碎刘少奇等人的“修正主义路线”的斗争。出乎我们的意料,毛泽东看了这一部分认为可用,要他们稍加修改后,提交中央常委扩大会议讨论。
在毛主席主持的讨论会上,大家沉默没有人发言。只有陈伯达提了一点意见,陈伯达说:“还是应当搞生产好,发展生产提高劳动生产率。光搞运动,就象伯恩斯坦所说的‘运动就是一切,目的是没有的’。”
陈伯达这个话一出口,康生、江青、张春桥、姚文元都非常紧张,怒目而视。毛泽东一听,则勃然大怒,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这样急呢?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你就要报复了!帝国主义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在延安时期,你脚踏两只船,原来说愿意给我当秘书,后来又说愿意给张闻天当秘书。一九五O年,你同我到莫斯科,也是脚踏两只船。你没有报告,也没有经过我的批准,就去见苏联领导。是不是看我这条船快要沉了,就赶紧去大抓一把?”
毛泽东一讲这番话,康生、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等人大为高兴,而陈伯达却大为紧张,连林彪和我们几个人也都感到有些恢溜溜的,不吭一声。周恩来也没有说一句话。是啊,一有不同意见,就上纲上线,就翻历史的老帐,连几十年以前的事情都兜出来了,谁还敢说什么!
看了大家都不发言,毛泽东最后说:“此稿可用,请继续写第二部分。”说完,就散会了。
当天晚上,康生、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等人就在中央文革碰头会上动员大家批判陈伯达。为此,他们在事前还向我们介绍了一些情况,说陈伯达有历史问题,反对过鲁迅的大众文学,曾在天津被捕自首过,是个叛徒等等。但是黄永胜、我、李作鹏、邱会作在会议上始终是一言不发,因此对陈伯达也就没有批判起来。
不久,报告其它几个部分也都出来了。这几个部分都经过毛泽东的一一修改,并在他亲自主持的中央常委扩大会议上顺利通过。
有了上一次陈伯达挨批的教训,几次讨论谁都没有提什么意见。只有一次在中央文革碰头会上讨论时,江青提出应当写一段中央文革小组的功绩。康生、张春桥、姚文元马上响应,只有陈伯达不赞成,说中央文革小组只是一个办事机构,无功可写,一切都应当归功于毛泽东。主持会议的周恩来不表态,我们其他人也不吭声。这件事最后反映到了毛泽东那里,毛泽东说:“应当写上一段,搞了一次‘文化大革命’,连中央文革小组都不写一段,于理不通。”
最后,又在政治报告里补写了一段关于中央文革小组的功绩。
后来在这个“九大”政治报告的起草过程中,林彪始终没有参与一点意见。几次讨论,他都是一言未发,送到他那里去稿子,他也是一字未改,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动过一个。报告正式发表以前,张春桥曾经想请林彪签个字,但被林彪拒绝了。张春桥不得已,只好从《<毛主席语录>再版前言》里描了一个林彪的签字才算完了事。林彪对于“文革”的态度是越来越消极。
在“九大”即将开始之前,汪东兴突然病倒了,住进了医院。汪东兴与当时是“九大”的筹备组的主要成员,帮助周恩来筹备“九大”,因为毛泽东已将“九大”的具体组织工作,全部委托给了周恩来。汪东兴住院之后,周恩来在一次中央文革碰头会上提出,由于“九大”的准备工作非常繁忙,希望我兼任“九大”秘书处的工作,帮助他处理“九大”的日常组织工作,会议通过了他的提议。
以后,我就参加了“九大”前的组织筹备工作和“九大”期间的会务工作,周恩来是秘书长,我是副秘书长,我完全听周恩来的,他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一九六九年四月一日,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正式开幕,出席这次大会的代表,共一千五百一十二人。由于当时党的各级组织还没有完全恢复,代表不是通过选举,而是通过酝酿产生的,以至有个别非党员也作为代表参加了会议。这也是十分特殊的情况。
毛泽东主持开幕式并讲了话。他说:“我希望,我们的大会,能够开得好,能够开成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然后,大会选举了主席团,选举毛泽东为主席团主席,林彪为副主席,周恩来为秘书长。我也被选为主席团成员,并被任命为大会秘书处副秘书长。大会还通过了会议的三项议程:林彪代表中央委员会作政治报告、修改中国共产党章程、选举党的中央委员会。
接着,大会进行第一项议程,由林彪代表中央委员会作政治报告。由于林彪对整个报告有看法,从没有读过一遍,所以读这个报告的时候,有些地方读得不太通畅,这引起了江青、康生的不满,这是后话。
大会从四月二日起开始进行分组讨论政治报告和党章修改草案。
在会议快要进行到大会发言的时候,康生交给我一张名单,要我去布置他们在大会上发言,我请示周恩来。周恩来说:“你就到几个小组去跑一趟吧。”在这几个人中间,第一个就是纪登奎。当时我不认识纪登奎,就通过刘建勋找到了他。事后我才知道,是康生提出要把纪登奎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因此才叫他在大会上发言亮相的。
四月十四日,大会举行全体会议。林彪、周恩来、陈伯达、康生、黄永胜、王洪文、陈永贵、孙玉国、尉凤英、纪登奎相继在会上发了言。在周恩来和康生的发言里,除颂扬毛泽东以外,也赞扬了林彪,而且评价相当高。当周恩来在讲话中称颂林彪是井冈山会师的“光荣代表”时,林彪突然站起来说:“我没有什么,一切都应当归功于毛主席的英明领导。”
大会发言以后,全体代表一致表决通过了林彪代表中央所作的政治报告和《中国共产党章程》。这个章程,不仅肯定了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而且高度评价了林彪,说:“林彪同志一贯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最忠诚、最坚定执行和捍卫毛泽东同志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林彪同志是毛泽东同志的亲密战友和接班人”。用党章的形式来明确规定接班人,可以说在中国共产党历史上是空前绝后的。
最后,主持大会的毛泽东讲了话。他在讲话中很高兴地表扬了孙玉国,认为孙玉国三月二日和三月五日两次在珍宝岛指挥反击苏军入侵的战斗打得好。
从四月十五日起,大会进入了第三项议程:酝酿和选举党的中央委员会。这个选举过程,始终充满了斗争。在大会召开之前,关于“九大”中央委员、候补中央委员的人选安排,其中中央、国家机关,各省、市、自治区,以及解放军各占多少,已由毛泽东、林彪、周恩来、康生、黄永胜等几个人反复协商之后确定下来了。军队方面所占的比例比较高。
军队干部占的比例高,是当时的特殊情况造成的。因为“文革”开始以后,全国各地大乱。为了稳定全国的形势,毛泽东明令军队参加“三支两军”,这才使全国的形势逐渐稳定了下来。以后在全国各地成立的各级“三结合”革命委员会中,领导职务基本上由军队负责人兼任。国务院各部门的负责人,也是军队干部居多。这样一来,在中央委员和修补委员的候选人名单中,军队干部也就比较多。
对此,江青、康生他们很有意见。他们主张要多安排一些地方造反派的头头。但是他们的意见没有通过,因为许多造反派头头连共产党员都不是,怎么行呢?所以,他们的意见被否定了。
在选举之前,一次叶群在同我们闲谈时说:“林总讲,现在江青太猖狂了。张春桥、姚文元过去都是榜上无名的小卒,现在的威望都这样高,看来当选中央委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要使他们的选票少几张,不能让他们得全票,以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陈伯达接着说:“张春桥在上海不过是个小瘪三。”黄永胜也说:“张春桥看不起我们,一次在机场公开说我们是大老粗,我当场回敬了他一句,说你在晋察冀不过是一个小记者。”在这以后,我们按照叶群传达的意思作了安排和布置,指定军队有的人在选举时不投江青等人的票。
四月二十三日下午,大会举行中央委员会的选举。“九大”代表共有一千五百一十二人,正式选举时仅有两人请假,因此当天有一千五百一十人参加投票。选举结果,毛泽东得了一千五百一十张的全票,林彪得了一千五百零八票,周恩来得了一千五百零九票。据说林彪没有得全票的原因,是他为了显示与毛泽东有一定的距离,与叶群一起投了自己的反对票。不过,我没有问过,也没有听叶群说起过,所以我说不清这是不是事实。
选举结果,江青只得了一千五百零二票,康生、张春桥、姚文元等人也相应少一些票。江青的选票不仅落后于叶群,也落后于黄永胜、我、李作鹏、邱会作等。这一下,江青、康生、张春桥、姚文元的脸色都变了,康生的脸色甚至比江青的还要难看。在大家来到江苏厅休息的时候,江青起哄了,大发雷霆,对我们喊道:“你们的选票比我们的多呀!你们军委办事组的人威信高,老娘得票比你们少得多,难道你们对‘文化大革命’的贡献比我还大吗?”对她的挑衅,我们大家默不作声。
康生这个人向来比较鬼,对选举结果发生了怀疑。于是,他和江青就派中组部的郭玉峰来大会秘书处查选票。他要郭玉峰先查主席台上的选票,再查各个大区的选票,要查清楚究竟是哪个代表团少投了他们的票。
郭玉峰不通过周恩来和我,直接找到中央办公厅副主任王良恩,说要来查票。王良恩不敢做主,立即报告了我,我又报告了周恩来。周恩来和我都认为,这种作法是违反党章的。于是周恩来报告了毛泽东,毛泽东听了没说话。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但在这些问题上,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方面,江青在这些问题上是一直和毛主席通气的,毛主席是真正站在江青身后的人。
“九大”一共选举出中央委员一百七十名,候补中央委员一百零九人,一共两百七十九人,其中军队干部约占百分之五十以上。
中央委员会选举以后,并没有按惯例立即召开九届一中全会,而是间隔了几天,主要是“酝酿”中央政治局和常委会的人选。毛泽东便指定周恩来、康生和黄永胜三个人,到各代表团去征求中央政治局和常委会人选的意见。
对于毛泽东的这个安排,陈伯达不满意了。因为他原来是中央常委,可这次毛泽东却没有指名让他去征求意见;而黄永胜不是中央常委,反而参加了三人小组。显而易见,这个时候的陈伯达已经得不到毛泽东的信任了。
江青呢?也不大满意,但是她又不敢反对,因为她的资历不行。毛泽东在当时当然不会指定她去参加这个三人小组。江青是很想当中央常委的,她看到黄永胜被指名负责这项工作,就认为毛泽东可能要让黄永胜当常委。于是,在黄永胜到中央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想把黄永胜拿掉的江青,马上一反常态地变得对黄永胜非常热情,想让黄永胜提名她为当常委。她找到黄永胜说:“我准备向毛主席提出,让你当中央常委。”
没想到黄永胜却说:“我做梦也没有想当这个常委,你千万不要提。我哪方面都不够资格,才能、威信都比较低,无论如何都不行。我现在连这个总长都当不好,还能当常委吗?我这不是谦虚,实在是干不了,希望你不要向毛主席提出这个意见。谁当常委,毛主席自然会考虑,会作出安排的,我们去过多干扰毛主席不合适。”
江青找黄永胜出面提她当常委的事情不成,就找周恩来,提出要安排邓颖超和蔡畅当政治局委员,想要拉拢周恩来,让周恩来提她当常委。她的建议,又被周恩来拒绝了,使她又碰了个钉子。接着,江青又找叶群,要林彪向毛泽东提出选江青当中央常委。对她的这个建议,林彪仍然拒绝了,说:“一切听毛主席安排。”这样,江青想当常委的活动四处碰壁了。
其实,毛泽东对谁当常委的问题,早有考虑。康生曾向毛泽东提出要安排黄永胜当中央常委。毛泽东说:“我没有意见,你们去安排。但是江青不能当常委。”另外,在一次由毛泽东主持的讨论常委候选人会议上,毛泽东说:“陈伯达不能当常委,他和我不合拍。至于黄永胜当常委,由大家讨论。”但黄永胜还是坚决不干。下来以后,他向林彪和周恩来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黄永胜说:“党内老同志多,选我当常委不得人心。”
我和黄永胜相交了几十年,从我对他的了解来看,我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说到这里,不禁想到“九一三事件”以后,一些人说黄永胜“一心想篡夺党和国家最高权力”的话。一个“一心想篡夺党和国家最高权力”的人,居然放着现成的中央常委都不去当,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在黄永胜表明自己态度以后,林彪和周恩来经过考虑,都同意了他的这个意见。随后,毛泽东也表示同意了。根据周恩来和我们大多数人的意见,毛泽东最后还是同意了陈伯达当常委。
四月二十八日下午,九届一中全会正式举行。毛泽东主持了这次会议,并提出了中央政治局、政治局常委会的全部候选人名单。这个名单里包括了李先念和叶剑英。李先念很谦虚,当场表态说:“主席,我不能再当选了。”毛泽东说:“行,要把你选上。”
以下是九届一中全会新闻公报公布的选举结果:
中央委员会主席:毛泽东
中央委员会副主席:林彪
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委员:
毛泽东、林彪
(以下按姓氏笔划为序)
叶 群 叶剑英 刘伯承 江 青 朱 德 许世友
陈伯达 陈锡联 李先念 李作鹏 吴法宪 张春桥
邱会作 周恩来 姚文元 康 生 黄永胜 董必武
谢富治
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
纪登奎 李雪峰 李德生 汪东兴
在二十五名中央政治局委员和候补委员中,军队干部也占了半数以上。原来参加中央文革碰头会议的成员,除了温玉成以外,全部当选了中央政治局委员。
温玉成在军委办事组的时候,由于与江青比较接近,同大家关系就不够融洽,人缘不太好。九届一中全会进行选举的时候,温玉成本来也是候选人之一,但得票比较少,特别是广州军区的一些同志都不选他,致使他落了选。选举结果公布以后,温玉成很不满意,认为江青这个靠山靠不住,便同江青疏远了,转而靠向林彪和我们。江青看到这一情况,便提出要撤掉温玉成的北京卫戍区司令员职务,林彪同意了,建议把温玉成调到成都军区任第一副司令员。林彪的这一建议得到了毛泽东的批准。
温玉成一家是由我派飞机送到成都的。温玉成走之前,在军委办事组大骂江青,说江青是武则天,是慈禧太后,有了她,中国就不会太平。同时,他还揭发江青对他说过的一些话。后来,他又跑到林彪家里去哭诉。林彪安慰他说:“是江青要把你搞走的,我们不赞成这样做。你到那边好好工作一段时间再说吧。”
在九届一中全会选举中央军委成员时,毛泽东提出,要选刘伯承、陈毅、徐向前、聂荣臻、叶剑英当军委副主席。他这样一说,大家便热烈鼓掌,于是这些人都选上了。所以,在当时的人事安排上,基本上是毛泽东说了算,他点到谁就是谁。
刘伯承等几位老帅尽管在九届一中全会上仍被选为军委副主席,但以后还是没有参加军委的日常工作。不过,“九大”以后,凡是毛泽东召开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这几位老帅都参加,而且一律坐在前排。毛泽东要接见群众,特别是接见军队干部,都要通知他们,让他们随毛泽东和林彪一起出场。如果当时他们有人在外地,也必定要我派飞机接他们回北京,使他们能参加接见。
另外,在“九大”和九届一中全会上,李富春除了被选为中央委员以外,其他什么也没有选上;而谭震林和邓子恢,连中央委员都不是,可见对他们几个人,毛主席还是区别对待的。
“九大”以后,中央文革小组实际上是不存在了。虽然没有明令撤销,但是在中央下发的文件中,中央文革小组的名称已经看不到了。
九大以后,中央政治局会议代替了中央文革碰头会。会议仍然每天晚上由周恩来主持召开,毛主席、林彪一般情况下依然不参加。凡是政治局提出的问题和文件,或者是毛主席交议的事情,在政治局会议上讨论以后,仍然由周恩来签署,上报毛主席和林彪,得到他们批准以后执行。
五、与江青等人的分歧公开化
“九大”以后,政治局内部以军委办事组和原中央文革两派斗争就更加激烈和公开化了。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斗争主要是围绕着批判陈伯达和江青等人企图批判林彪在八届十二中全会上的讲话而进行。
林彪从内心里是看不起江青、康生、张春桥和姚文元这些人的,这一点江青他们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但“九大”以前,他们还不敢把矛头直接对准林彪。但“九大”以后,江青、康生等人对林彪的不满愈来愈深。再加上“九大”以后,不论是在中央委员会和中央政治局里,还是在中央各部、各省市自治区的领导中,军队干部已经占了一个相当的比重,林彪的威望越来越高。为了打击军队和林彪的声望,原中央文革的一些人,以江青为首,开始公然把矛头指向了林彪。
在一次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江青、张春桥、姚文元公开议论林彪在“九大”上作的政治报告念得不好,结结巴巴的。我们把这一情况告诉林彪以后,林彪表示说:“我从来就不念别人的稿子,我只习惯自己写一个要点,在会议上即席讲话。因为这个报告是毛主席亲自主持写的,而且经过毛主席的多次修改,我不得不念。但我根本没有念别人稿子的习惯,所以我念得不够好。”后来,当我们向林彪说,张春桥、姚文元到处宣传“九大”政治报告是他们写的,说他们为“九大”作出了很大的贡献,还说陈伯达的笔杆子已经不行了时,林彪对他们嗤之以鼻。
以后,江青一伙人更加得寸进尺。在一次政治局会议上,他们又公开提出要批判林彪在八届十二中全会上的讲话,说林彪的讲话不突出阶级斗争,是贬低了“文化大革命”,从而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林彪。这真是让我们大吃一惊。林彪是可以随便批的吗?这样把林彪放到了一个什么样位置上?真是无法无天!林彪在八届十二中全会上的讲话已经过去半年了,有意见为什么当时不提?再说林彪的讲话,已经对“文化大革命”作了高度的评价,说其历史意义远远超过了文艺复兴。江青对这样讲还不满意,这真是吹毛求疵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江青这样做,恐怕还是有人指使。
这时,江青又伙同姚文元,一起批注了俄国作家车尔尼雪夫斯基的一篇文章,这篇文章主要是评论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一些问题。江青和姚文元对这篇文章,逐段进行了批驳。他们是想借批判车尔尼雪夫斯基之名,行批判林彪在八届十二中全会讲话之实。
江青竟然想拉军委办事组的人,来同她一起批判林彪的讲话。一次我去外地检查工作不在北京时,江青到京西宾馆找到黄永胜、李作鹏、邱会作谈话,说林彪的讲话是不对的,要进行批判。黄永胜问她:“要批判林彪的什么讲话,是不是八届十二中全会上的讲话?”江青说,林彪的那次讲话,事先没有经过中央文革碰头会的讨论,也没有经过毛泽东的批准,没有经过充分的准备,只是个人写了几条,脱口而出,必须要加以批判和澄清。
江青这一说,黄永胜、李作鹏、邱会作几个就哼哼哈哈地装糊涂。等江青一走,他们几个人一商量,就赶紧跑到林彪那里去报告林彪。林彪说:“让她去批吧。不过要注意她一下,看她搞什么名堂。”
我一回到北京,黄永胜就告诉我说:“江青可能要找你,如果让你去,你什么话也不要讲,哼哼哈哈地就行了。”我说:“好!”
果然,当天江青就把我找到她的住地。当时江青住在玉泉山,我一到那里,她就开始给我看她的照片,又叫我参观了她给毛泽东准备的房间,然后才开始和我谈批判林彪的问题。按照黄永胜的交待,我不对她的话表示任何态度,也是哼哼哈哈地对付。从江青那里回来,我立即把这一情况告诉了黄永胜,黄永胜又报告了林彪。
江青看拉我们军委办事组的人员批判林彪没有得到响应,就又把这件事情提到了政治局里。她和姚文元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一连提了六、七次,要把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文章和他们的批注,印发到全国县、团一级单位。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批判车尔尼雪夫斯基文章这件事,在全国范围内批判林彪。在这些会议上,康生表示同意,而且认为越快越好,但周恩来、陈伯达、黄永胜、我、李作鹏、邱会作、李先念、汪东兴及叶群都一致表示反对。我们的意见占多数。
江青的这些活动,每次我们下来以后都报告了林彪。记得林彪曾有一次对我们说:“现在江青在中央是为所欲为,谁拿她也没有办法。”后来在一次政治局会议上,江青又提出要发这个文件。这一次周恩来发了脾气,他说:“江青同志,你要懂一点民主集中制,懂得一点集体领导的原则嘛!对这个问题,多数人不赞成,只有你们三、四个人同意,就硬要往下发,这样做行吗?你屡次干扰大家,大家不同意,你非要通过,这是一种分裂党的做法。而且,即使要往下发也要经过毛主席,要经过毛主席同意才可以。”江青当时有点意外,但也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这样,他们才暂时放弃了批判林彪的活动。
在我们同江青以及中央文革几个人的对立和斗争中,我想说一说周恩来。周恩来一直都是我所尊敬和信服的人,在我们心目中德高望重。自“文革”开始以后,他一直都在任劳任怨、苦口婆心地顾全大局、支撑大局,处境十分艰难和不易。我感觉到,他和我们在思想感情上、在工作上,以及在反对江青种种干扰等问题上,都是一致的。当时,我们都在辛辛苦苦、实实在在地工作,而江青他们几人却是在不断地找事、发难。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时常因愤愤不平而同江青等人进行一番争斗,可党性原则强的周恩来,却一直对江青等人的刁难和无理取闹,忍辱负重,没有对他们进行指责和批评。像上面那样的情况可以说是少见的。我们心里时常为他感到难过。
与江青等人关系相比,就我所见到和听到的事情来看,林彪和周恩来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林彪也非常尊重周恩来。这里,我说两件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
一件事是发生在“九大”期间,一次周恩来在人民大会堂湖南厅召集新闻单位的负责人开会,布置“九大”的宣传工作。由于我是大会秘书处的负责人之一,就正好坐在康生和张春桥的身边。开会时,他俩悄悄地对我说,“揪军内一小撮”的口号,是周恩来批准的,《人民日报》上的社论也是周恩来审阅过的,所以这个口号的出现,周恩来要负责任。
散会以后,我就把这个事情打电话报告了林彪,林彪听了马上要我去他家。我去了以后,他对我说:“胖子,你不要上当!他们的目的,是要怂恿你出来反对周总理。你千万要注意,这个话对谁都不能再说。‘揪军内一小撮’是中央文革他们提出来的,总理即使看过了,也可能是一时的疏忽,不能怪总理。我们党内不能没有总理。我身体不好,毛主席要掌握大政方针,毛主席正确方针的贯彻和组织实施,全靠周总理。周总理的角色我是干不了的。看来康生还是想当总理的,是有这个心思的,你们要注意。周总理出国的时候,两次由康生任代总理,但是据我看他是干不了这个总理的。”
我说:“我过去没有在中央工作的经验,一些问题的利害关系也不大懂得,谢谢林总对我的关心。我一定记住林总的提醒,一定注意很好地协助总理工作。”
后来,我又向叶群建议,把这件事情告诉周恩来。不料叶群对我说:“我已经告诉周总理了。”尽管这样,我还是在合适的时候,再一次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周恩来,想提醒他注意江青、康生等人的活动。听了我的话,周恩来只是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我非常佩服周恩来的这种气度。他非常有涵养,遇事冷静,沉着大度,绝不会为了什么闲言碎语而受到刺激发怒。在这一点上,他确实值得我好好学习。
另外一件事是发生在“九大”以后。周恩来对林彪也很关心。一次,周恩来要我转告林彪,是不是可以出去走一走,说是出去走走对身体有好处,不要老是住在北戴河或者是苏州不动。我知道林彪的脾气,就有点犹豫,说:“这个话我怕不好说。”周恩来鼓励我说:“你可以去试一试嘛!”以后,我找机会把周恩来的这个意思转告给了林彪。林彪说:“谢谢总理的好意!但是我的身体实在是不行了,现在就连转车也转不了。”以后林彪还是没有出去。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对周恩来的好意是真心感谢的。
周恩来的批评并没有使江青有丝毫的收敛,相反,她的个人野心越来越膨胀,我这里举两个例子。
一件事是在一九六九年五月十七日早上,叶群突然通知黄永胜、我、李作鹏、邱会作四个人,到江青住处去开会。我们到了钓鱼台十一号楼以后,见到江青同姚文元在闲谈。不一会儿,李德生也来了。李德生来了以后,江青就招呼开会。江青一共召来了六位中央政治局委员,连她自己,一共有七个政治局委员开会。江青说:“今天随便同大家谈一谈,请大家不要作记录。”我们几个都收起了笔记本,只有李作鹏还是在一边悄悄作记录。可一会儿就被江青发现制止了。
那天,江青一个人从上午九点一直说到了十二点,一气说了三个小时。她主要讲了三个问题。她首先是吹嘘她自己,从自己的家庭出身说起,说她和康生都是山东诸城县的,以后上小学、中学,还在山东大学旁听过。再以后,又参加了革命,从山东到了上海,与左翼文联搞在一起,支持鲁迅的“大众文学”,反对王明的“国防文学”。抗日战争爆发后,她到了重庆,见到了周恩来。在同周恩来一同乘飞机去延安的途中,飞机曾降落在西安,她还去华清池里洗了个澡。
她还对我们说起了毛泽东在延安如何追求她的事情。她说,在未婚以前,毛泽东每天下午都骑着马去找她,亲自和她一同趟过延河水,一起闲游。毛泽东写的文章,都是她帮助进行整理的抄写的。一九四七年撤离延安的时候,她是中央直属机关的教导员兼党支部书记,一直跟着毛泽东在陕北打游击。当时,他们住在老百姓家里,和毛泽东一起吃派饭。有时汪东兴买鸡给毛泽东改善伙食,但是只给毛泽东一个人吃。由于长期的艰苦生活,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生了李纳以后,就得了子宫癌。后来毛泽东同苏联商量,请他们派专机来,接她到苏联去治病。她在莫斯科住院以后,做了一次大手术,回国以后就同毛泽东分居一直到现在。
说完自己的事情,江青接着就开始攻击周恩来。她说:“周恩来有行政工作才能和组织才能,这一点我很佩服。但是大的原则问题上他看不清,容易跟着别人走,今天东风来了是东风,明天西风来了是西风。‘文化大革命’中他办错了几件事情,写了检讨,现在还在我的手里。‘文化大革命’开始的时候,他同中央文革唱对台戏,只主持中央常委碰头会,不参加中央文革小组碰头会。后来中央常委碰头会垮了,这才要求参加中央文革碰头会。周恩来这个人不能掌舵,不能当一把手。”
批完周恩来,江青又批判起了陈伯达。她说:“陈伯达,小人也,读书不少,但是具体事情一件也办不了。当中央文革小组长,不会领导,没有主张,中央文革碰头会办事全靠我和康生出主意。陈伯达在历史上还有问题,他一贯追随王明,公开写文章拥护王明的‘国防文学’。在天津的时候,曾经被捕过,还有托派嫌疑。”
江青对康生则半是吹捧,半是批评。她说:“康生同志有远见卓识,办起事来很有魄力。他读书多,有理论水平,看问题看得准,但就是实践经验少,做领导工作不内行。”
在江青一个劲地信口开河过程中,我们几个人都是只听不说。姚文元出来捧场说:“江青同志的话对我们的教育意义很大,值得我们好好学习。江青同志的马列主义水平高,我们一定要以江青同志为榜样,对照检查自己。”看到我们几个人仍是一言不发,江青只好宣布散会。
从十一号楼出来,我和黄永胜同乘一辆车回到军委办事组,我们俩在车上就议论开了。对这个会,我们两个人的意见是一致的,都认为,江青今天召开的这个会议不合法,她本身只是一个政治局委员,没有接受任何人的委托,怎么就有这个权力单独召集七个政治局委员开会!显然,这是背着中央常委搞小组织活动,其目的是破坏团结,动员和拉拢我们拥护她来反对周恩来、反对陈伯达,并损害毛泽东的崇高威信。我们认为,她这样做在组织上不合法,弄不好还会把我们也搞到“小组织活动”里去了。这件事情必须报告毛泽东、林彪和周恩来。
回到军委办事组,我们又同李作鹏、邱会作商量,大家都认为这件事情应当马上报告林彪。
下午,黄永胜、李作鹏、邱会作和我一起到林彪家里,把这个情况向林彪作了汇报。林彪决定,要黄永胜和我两人立即去见毛泽东,并要叶群亲自打电话到毛泽东那里联系。在叶群去打电话的时候,林彪告诉我们:“在延安,是江青追毛主席。她通过康生,想尽一切办法接近毛主席,经常是毛主席一边写文章,她就在一边打毛衣,一打就是一天。她是拼死拼活去追毛主席,以后才结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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