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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记事

_4 佚名(当代)
的话,我几乎听不懂,我们做任何工作,工具只有一种,那便是光线控制、
声波控制器,除此之外,没有第二种了,来!你们先跟我来,我们去检查动
力系统。”我走在最后,当我踏出主导室之际,我又抬头向深蓝色无边无涯
的空际看了一眼,心中暗忖:我们五个人--两批不同时代的人,是不是能
够穿越这片空际呢?我只希望我们可以越过这无边无涯的空际,我甚至并不
奢望着回到地球去,只希望再让我们看到有星球的天空,那我就会很满足。
出了主导室,在革大鹏的带领下,我们用升降机下降了三层,进了一
间房间,每人都穿上了厚厚的防幅射的衣服。
然后,革大鹏和法拉齐两人,合力旋开了一扇圆形的钢门。
那种钢门一旋了开来,一种暗红色的光线,立时笼罩住整个房子。革
大鹏首先走了进去,我和白素两人,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我们首先看到的,是一排闪耀着奇怪颜色的晶体,要确切地形容这一
排晶体很困难,大致上,它像是如今一些自动照相机的所谓“电眼”--半
导体测光表的感光板。
那些晶体上的颜色,极尽变幻之能事,但每隔上一个时间,必定出现
暗红色。
在防止幅射的衣服中,有着无线电传话设备,每一个人讲的话,其余
人都可以听得到。
我听到革大鹏发出了一下十分高兴的呼叫声。
我和白素同声问道:“怎么样,情形还好?”革大鹏大点其头--其实
他在点头,我们是看不到的,因为防止辐射线的衣服,有一个很大的头罩,
人头罩在罩中,只从两片玻璃之中,看得到一只眼睛,这时我们看到革大鹏
的一只眼睛在不断地上下移动,所以便猜他是在点头。
革大鹏道:“不算坏,震荡使得一部分输送动力的线路毁去了,但另有
一些却只被扰乱,相信经过整理,可以恢复。”法拉齐补充了一句:“动力输
送恢复之后,希望有一些仪表可以工作,因为动力系统本身,并没有受到多
大的破坏。”我和白素两人,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下欢呼声,但是,我和
白素两人却只好旁观,无法插手。
因为他们使用的工具,我们从来也没有见过。而且,所谓“动力输送
线路”,也绝不是我们所习惯见到的电线类的物质,它们只是一股一股,发
出各种颜色的光束,我看到革大鹏以另一柄可以放射各种光束的手枪也似的
工具,去刺激那一团像是被猫抓乱的线团一样的光束。
然后,光束渐渐被拉直了--事后,我才知道这是依据物质分子光谱
反应而产生相互感应的动力输送方法,我只能知道这一些,因我的脑子,是
无法接受超越我生存的时代远达一百年的事物的。
我和白素两人,只是好奇的东张西望,和焦切地等待。过了一会,革
大鹏打开了一具通话器,对之讲了一句话。
在通话器上的荧光屏上,立时出现了一些曲折的波纹。革大鹏兴奋地
道:“主导室的电视系统,有一小部分可用了,你们两人,回到主导室去,
接受我的命令,试验电视功能的恢复程度。”我和白素两人,当然乐于接受
这个命令。我们退了出来,除下了防止幅射的衣服,然后手拉着手,奔进了
电梯之中。
在电梯中,我和白素,不由自主,不约而同地紧紧地拥抱着对方。我
们两人分手已经这么多时候了,直到此际,才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虽然身在
何处,吉凶如何,我们还不知道,但这时候,我们都觉得一切全不重要,重
要的是:我们在一起,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电梯早就到达主导室所在的那
一层了,可是我们却还不知道。
直到电梯中竟突如其来地传来了革大鹏的声音:“两位可以开始工作
了?”我和白素红着脸,向着一枝电视摄像管也似的装置笑了一下,一起到
了主导室中。我们立即看到几架电视机的荧光屏上,都闪耀着十分凌乱的线
条。在革大鹏的指示之下,我们调节了一下,一共有五架电视机在正常工作。
可是在这五架电视机的画面上,却只是一片深蓝,一片无边无际的深
蓝。
我通过传声设备,将这种情形,向在动力室的革大鹏作了报告,我却
听不到革大鹏的回答,只听得他们三人,一齐叹了一口气,又过了好久,才
听得革大鹏道:“我们来了,你们等着。”没有多久,革大鹏等三人,便已经
回到了主导室中,他们三个人的神气,都十分沮丧,我看出情形十分不对,
但是我却不知道不对在什么地方。
呆了好久,革大鹏才指着一具电视:“你们看到了没有?”我又向那电
视看了一眼,道:“看到了,没有什么不同,仍是深蓝色的一片。”革大鹏苦
笑了一下:“不错,没有什么不同,这具电视的摄像管,是光波远程摄像设
备,你所看到的情形,是距离十光年之外的情形。”我和白素两人的面色,
陡地一变,齐声道:“你是说--”讲了三个字,白素便停了下来,我则继
续道:“你的意思是,即使有光速度,再飞十年,我们的四周仍然是深蓝色
的一片?”革大鹏点了点头:“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这样。”法拉齐双手抱着
手,用力地摇着,好象那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脑袋。而他一面摇,一面还呻吟
地道:“这里是什么所在,是什么所在啊!”革大鹏勉强站了起来,又去拨动
了一些纽掣,有几十枚指针,不断地震动着,许久,才停了下来。
革大鹏转过头来,面上现出十分奇怪的神色来:“大气层,这深蓝色的
竟是和地球大气层成份差不多的气层,有氧、氮、也有少量的其他气体,人
可以在这气层中生存。”我苦笑道:“如果我们找到一个星球,那我们或者可
以成为这个星球的第一批移民了。”革大鹏道:“如果在这里附近有星球的
话,那么这个星球一定和地球十分近似,我们到的确可以成为星球上的居民,
可惜这里没有。”格勒忽然道:“领航员,也未必见得没有,电视的光波摄像
管转动不灵,它所拍摄的只是前面一个方向,或者在别的方向,可能有星体
呢?照动力室中仪表来看,我们以极高的速度在飞行,那是超越我们的动力
设备的速度,有星体的引力,才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革大鹏苦笑了一下:
“但愿如此。”他又去试用其它的掣纽,又过了片刻,他再度颓然坐了下来:
“我们还是没有法子知道在什么--”他一句话没有讲完,便陡地呆住了。
不但是他呆住了,连我们也全呆住了!
在其中一架电视机深蓝色的画面上,突然出现了发亮的一团。
不但在电视画面上可以看到这一团,连我们抬头向上通过主导室透明
的穹顶,我们也可以看到那灼亮的一团,那一团亮光,无疑是一个星体。
它所发出的的光芒,并不强烈,带着柔和的浅蓝色,而且还起着棱角,
看来异常美丽。
它悬浮在深蓝色的空际之中,似乎正在等待着我们的降临,革大鹏又
忙了起来,五分钟之后,他宣布:那是一个星体,我们飞船的速度,越接近
那星体,便越是增加,自然是这个星体吸引力所致。照加速的比例来看,根
据计算,再过七十一小时零十五分,我们的飞船,便会撞中这个星体的表面。
本来,我们是早就应该发现这个星体的,但因为大部分的仪器都损坏
了,所以直到在离它只有将近三日的路程时方始发现。
有了这个变化以后,我们暂时除了等候降落在那个星体上之外,已没
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革大鹏等三人,仍然积极地去修理可能修理的一切,我和白素则负责
察看那越来越接近的星体。那星体越来越美丽,它似乎整个都是那种悦目的
浅蓝色。
而我们离它更近之后,它的光线似乎反而渐渐暗淡,有时,我们向之
注视得久了,一时眼花,几乎在深蓝色的空际中找不到它了。四十八小时之
后,我们已经清楚地可以看到那星体的形状了。那是一个星球,因为它呈圆
球形。而在它的周围,有看来很调和的浅蓝色云状物包围着,它真正的面貌,
我们还不得而知。
至于上面是不是有人,那我们更是没有法子预知了,这时我们的心情
十分矛盾。
我们希望在这个星球上有和“人”类似的高级生物,并且希望能和“他
们”通话与打交道;但我们又怕真有“人”的话,“人们”又未必会对我们
友善。
不论我们如何想法,飞船越来越快地向那个星球接近,革大鹏的计算,
十分正确,七十多小时之后,飞船进入了“云层”--浅蓝色的烟雾--之
中。
飞船越是接近这个星球,速度便越快,可想而知,若是撞中了星球的
时候,一定会有极其猛烈的震荡,我们不能不预作准备。我们来到了飞船正
中的一间房间之中。
这间房间的四周围,全都有最好的避震设备,房间的四壁、天花、地
板,全是一种海绵一样的塑料,人即使大力撞上去也不会觉得疼痛。
在那间避震的房间中,我们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临。五个人之中,谁
也不讲话,静得出奇。
革大鹏一直看着他腕间的手表,突然,他的声音冲破了寂静:“还有三
分钟,飞船就要着陆了,双手抱头,身子卷屈,避免震伤。”他自己首先抱
住了头,将身子缩成了一团,蹲在地上,我们每一个人都学他的样子,将身
缩成了那样一团,看来似乎十分可笑,但却的确能够在剧烈的震荡降临之际,
易于保护自己。
那三分钟是最难捱的时刻,因为究竟在飞船撞到了星球之后,会出现
什么样的情形,我们完全不知道,我们等于是在接受判决的罪犯一样。
然而,那一秒钟终于来临了。我先看到格勒和法拉齐两人,突然向上
跳了起来,他们的身子仍缩成一团,但是他们却突如其来地向上跳了起来。
我正想喝问他们之际,革大鹏和白素也向上弹了起来,接着,便是我
自己了。
一股极强的力道,将我弹得向上升起,使我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天花
板上,固然天花板是十分柔软的塑料,我也被撞得几乎闭过气去。
一撞之下,我又立即跌了下来,跌下来之后,我们五个人,简直就像
是放在碗中,被人在猛烈地摇晃着的五粒骰子一样,四面八方地撞着。
我们不知道这种情形是什么时候停止的。
因为当这种情形,持续到了五分钟左右之际,我们五个人都昏了过去。
我是五个人中,最先恢复知觉的人,我有一种感觉,仿佛便是我在荡
秋千,荡得十分高,接着,我伸手抓着,想抓住什么东西,来稳定我动荡的
身子。
但是,我立即发现,我的身子已经稳定,已经不动了,不需要再抓什
么东西。
我睁开眼来,首先看到革大鹏和格勒两人,以一种奇怪的扭曲,在避
震室的一个角中,而白素在另一个角落,她的手正在缓缓地动着,法拉齐扎
手扎脚地躺在室中央。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叫道:“素,素!”白素睁开眼,抬起头来,她面
上一片惘然的神色:“我在哪里?我在哪里?”白素的话令得我发笑,但是
我却实在一点也笑不出来。我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虽然这时飞船已经一动
也不动,但是我走起路来,还像吃醉了酒。当我来到了白素身边的时候,白
素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可是尽管我们两人靠在一起,还是站立不稳,而
不得不靠住了墙。
等到我们两人,渐渐又可以平衡我们的身子的时候,革大鹏、法拉齐
和格勒三人,也相继睁开了眼睛,法拉齐哭丧着脸:“我还活着么?我还活
着么?”革大鹏苦笑一下:“我们五个人,总算还在,我们总算熬过来了。”
格勒应了一句:“在前面等着我们的,又是什么危机呢?”革大鹏霍地站了
起来:“我们要去看,而不是呆在这里想!”也直到这时,我们四个人才注意
到,房间的门,变成打横的了。
房门当然是不会变更的,由于这间避震室,上下四面全是柔软的塑料,
而且室中又没有任何陈设,所以很难分清哪一幅是天花板,哪一幅是地板,
而我们刚一醒来的时候,又是谁都未曾注意到那扇门。
直到此际,革大鹏要开门出去,我们才发现门打横了,那也就是说,
飞船撞了星球之后,是打横停住的,整个飞船横了过来。
我忙道:“那也不要紧,我们还是可以爬出去的。”革大鹏站在门口,
面色灰白的,转过头向我望了一眼:“飞船虽然是球形,但却经过特殊设计,
应该向下的永远向下,绝不应该打侧。”我无法再说什么,因为我对这艘飞
船的构造,一无所知,我只有发问的份儿,我道:“那么,如今它打横了,
那是为了什么?”革大鹏道:“我估计可能是由于飞船接触星球之际的撞击
力太大,使它陷进了什么固体之内,所以它便不能维持正常的位置!”法拉
齐又惊呼了起来,他叫道:“如果飞船整个陷进了固体之中--”他叫了一
声,又手紧紧地捧住了头。
我们四个人,乍一听到法拉齐这样叫法,都想斥他大惊小怪,但是我
们随即想到,法拉齐的顾虑,大有可能正是我们如今的实在处境!
飞船以极大的冲力,向这个星球撞来,深陷入了星球之中,这不是大
有可能之事吗?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飞船会打横地固定着不动一事。
革大鹏不再说什么,打开了门,向外走去。飞船的氧气供应,压力设
备等等,全是由船中心封固得最完美的部分供应的,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形下,
都不会损坏,所以我们仍然能够在飞船中生存。当革大鹏向外走去的时候,
他双足不是踏在走廊的地板上,而是踏在左侧的墙上。
第七部:流落“异星”
我们跟在革大鹏的后面,鱼贯地走出了避震室,革大鹏沿着楼梯的栏
杆,吃力地向上爬着,飞船突然侧倒,这就像是本来生活在一幢大厦中的人,
而那座大厦忽然“睡”了下来一样,就算稳稳地站着,也头昏眼花。好不容
易到了主导室中,居然还有一架电视继续工作着。
荧光屏上,除了漆黑而偶然带着闪光的一片外,看不到别的情形。
我们如今在电视荧光屏上所看到的情形,当然不可能是那个星球表面
上的情形,因为我们在躲进“避震室”之前的时候,离那个星球已十分接近,
远程电视摄像管已摄得那星球的表面是一片蔚蓝色,而不是这样有着一点一
点闪光的黑色。
那种带有闪光的黑色,看来象是什么矿物(它也有点象地球上的煤,
但是却更象钨石) ,那么,我们的飞船,陷在一块什么矿物的中心?革大鹏
向电视注视了好一会,又拨动了一些钮掣,但是所有的仪表,显然再次损坏。
他又用力绞动着那个绞盘,令得主导室的顶上,又变得透明。
我们转头向望去,那种带有闪光的乌金物体,就压在我们的身子旁边,
我们直接看到了这种物体,给人的震动更是巨大,那一点又一点的闪光,在
刹那之间,竟使人误会是几万只妖怪的眼睛。
革大鹏首先出声,他伸手放在法拉齐的肩上:“给你料中了,我们的确
陷在这个星球之中。”法拉齐忙道:“那怎么办呢?”白素道:“我们应该可
以出得去的,就算飞船陷得再深,必然造成一个深洞,陷着这个深洞,我们
是可以到达地面上的。”革大鹏缓缓地点了点头:“不错,从理论上来说是这
样的,但这个深洞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我们开门出去就可以到达呢?”白素
勉强笑了一下:“我想,深洞此际应该在我们的头顶上。”她一面说,一面伸
手向上指了一指。
白素这时候这样说法,当然是由于一种直觉,但是想想来,似乎也正
应该如此--只要这个星球也和地球一样,具有地心吸力,那么,我们自高
空撞下,陷入地上,岂不是那个被飞船撞出来的深洞,正应该在我们的头顶
之上么?而此际,我们伸手指向头顶,实际上是指着飞船的侧旁,因为飞船
侧倒了。
革大鹏想了一想,发命令道:“准备氧气面罩,应用武器和个人飞行带。
如果有那个应该存在的深洞,那我们就可以出飞船去。”法拉齐和格勒两人,
忙碌了一会,使得我们每一个人都配上了压缩氧气(压缩氧气给我们这一代
时代人的概念是两只大钢罐,但是如今,我们的压缩氧气却是密封的固体氧,
只不过如一瓶啤酒大小,再加上灵巧的呼吸罩而已),当我和白素系上个人
飞行带的时候,革大鹏简略地告诉我们它的使用法。
我们也给分配到一柄“枪”,是发射光束的,和我们想像中的死光枪差
不多。
然后,我们走出了主导室--在墙上走,到了走廊的一端,格勒和革
大鹏两人,合力地绞动着一只大绞盘,一扇门,慢慢地向旁移动。
那扇门本来是应该在我们前面的,但因为飞船倒侧的关系,门变得在
我们的头顶了。门才移开了半尺许,一阵黑色小块的矿物,便像雨一样地落
了下来,那些矿物,黑色而带有闪光,我们紧贴墙站着,落下的矿物,足有
两三顿之多,沿着走廊直落下去,将走廊的另一端塞得满满的。
约莫过了五分钟,我们看到了柔和的蓝色光芒,自打开的门中射了进
来。
革大鹏和格勒继续绞动着门掣,门越开越大,有些零碎的矿物落下来,
但数量不多。
等到门全部被打开之后,我们每个人都可以看到,我们是在一个深坑
之中。那个坑有多深,一时难以估计,但是在坑顶上,却是一片柔和的蓝色
光芒。
我迫不及待地首先发动飞行带,人立时向上飞起,不多久,四周围便
不再是那种黑色带有闪光的矿物,而是一种浅黄色的,较为松软的固体,类
似地球的泥土层。
再向上,便是蓝色的东西--蓝色的程度不同,有的深,有的浅,有
的是宝蓝色,有的是暗蓝色,但却全是蓝色的。
飞行带向上飞行的速度相当快,但也足足过了三分钟,我们才出了那
个大坑。
眼前呈现着一片碧蓝,乍一看,以为我们是在大海之中。但是我们立
即看出了不是海,而是陆地,但当我们落下来,脚踏到了那蓝色的事物之际,
我们知道那的确是海--冰冻的海。我们是站立在冰块上,而且,触目所及,
几乎全是那种蓝色的冰!
那或者不是冰,只是像冰的东西,但我们无法确定。
我们五个人在坑边上,一动也不动,只是怔怔地向前看着,看着那么
一望无际的蔚蓝的冰,和头顶之上蔚蓝色的天。
这个星球和地球的确相当接近--至少它天空的颜色像是地球,但是
它却只是一片蓝色,绝没有白色的云彩点缀其间。
四周围一片死寂,我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这个星球的表面上,除了冰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就算在坑边
上,我们向坑下望去,冰层也有二十尺厚,那样晶莹而蓝色,使人时时以为
那是蓝色的玉。
一时之间,我们五个人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说好,只是呆呆地站着。
至少过了十分钟,我们才听得革大鹏的声音:“这个星球的表面,充满
了一种奇异的幅射线,我所佩带的袖珍辐射线探测仪测到了这一点。这种辐
射..我想对生物是有害的。”我忙道:“那么我们呢?”革大鹏道:“我们
不要紧,飞行带的小喷气孔,自然喷出许多股急骤的气流,将我们的身子,
包裹在‘气幕’之中,这种辐射线并不能侵袭我们,我只是十分奇怪,十分
奇怪..”他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地在冰上,向前走出了几步。我听出他
的声音之中,充满了迷惑和疑惑,象是不知道有一个什么样难以解释的问题,
盘踞在他的脑中,使他困惑。
我跟在他的后面,也向前慢慢地走去。
人踏在那种蓝色的冰上面,和踏在地球冰上的感觉是一样的。
那种坚硬的、半透明的固体十分滑,随时可以将人滑倒的。而白素则
已在深坑的边缘上,敲下了一小块冰来。她戴着一种我不知是什么纤维织成
的手套,手掌心托住了那一小块冰,在柔和的、蓝色的光芒照耀之下,象是
她托住了一块蓝宝石!
而那块“蓝宝石”则在渐渐地缩小,而从白素的指缝之中,则滴下一
滴一滴蓝色液体,那蓝色的液体,在到了冰层上面之后,又凝成了冰珠了。
白素惊讶地叫道:“冰,这真的是冰,它会溶化成水,它和地球上的冰
一样,这星球上的物质同样地具有三态的变化!”革大鹏陡地转过身来,他
突然一声高叫,同时,粗暴地向白素冲了过去,猛地一抬手,向白素的手臂
上击去,叫道:“抛开它!”白素扬起眉来:“革先生,什么事情令得你如此
激动?”革大鹏向白素的双手看了一会:“幸而你带着隔绝一切辐射的手套,
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在这里的空气中,充满了有危险的辐射,而这二十尺
厚度的冰层中,含有危险的辐射更多,它简直是一个厚度的辐射层,你明白
了?”白素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我明白了。”我立即道:“你是说,这个星
球上,绝对没有生物?”革大鹏犹豫了一下:“照我看来是这样,因为我们
所知的生物,都是无法在这样情形之下生长的,这里的辐射线,破坏一切生
物的原始组织--细胞!” 革大鹏讲了那几句话之后,停了片刻,才又道:
“但
这也是很难说的,或许竟然有的生物,可以在辐射线下生存,而且需要辐射,
正如同我们需要氧气一样!”革大鹏是比我和白素先进百年的人,人类文化
越是进步,自然也会产生更多的想像,革大鹏这样说法,我也并不引以为奇。
革大鹏又慢慢地向前走去,低着头,直到走出了十来步,才道:“奇怪
得很,实在奇怪得很,我想不出其中的由来。”我听得他说“奇怪”,这已经
不是第一次了。
我忍不住道:“你究竟有什么想不通的问题?”革大鹏伸手向前一指,
不论他这一指,是指向多远,我循他所指看去,只是看到那种蓝色的冰。
革大鹏道:“在这里,充满了辐射尘,这种辐射尘,应该在一次极巨大
的核爆炸中才会产生,如果是自然产生的话,那么,这个星球表面的温度,
应该是几千万度,象我们的太阳表面一样,那才能不断地产生自然的物体核
子爆炸,但这里却全是冰层!”我呆了半晌:“这个星球上应该有极具智慧的
高级生物?他们高级到了已经能够控制核爆炸?”革大鹏点头:“理论上来
说,应该那样,可是,那种高级生物呢?在什么地方?”的确,高级生物在
什么地方呢?我们放眼看去除了冰之外,什么也没有。
白素也跟在我们的身后:“或许这个星球上真有高级生物,只不过我们
未曾遇到他们,你想想,如果有人从别的星球来,降落在南极或北极,怎能
想象地球上有那么多人?”白素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是即使是在地球的南
极或北极,总也有生气,而不是这样充满了死气!
革大鹏停了下来:“我要回飞船,我可以利用一些装置,做成一只在冰
上可以以极高速滑行的冰船,再准备些粮食,那就可以开始‘探险’!”我点
头道:“的确需要这样,至少应该要明白,究竟在什么星球上!”革大鹏耸肩
道:“希望如此!”他招了招手,叫法拉齐和格勒一齐跟着他,三人开动了飞
行带,向上飞起来,来到了那个深坑的上面,又落了下去。
在落下去之际,革大鹏大声道:“你们不妨四周围看看,但是切勿飞得
太远。”我回答道:“知道了,你们大约需要多少时间?”革大鹏人已经落下
那个大坑了,他的声音则传了上来:“约莫四小时。”我又答应了一声,转过
身来,和白素极其自然地握住了手,互望了片刻,白素忽然道:“噢,我多
么希望如今是在地球上!”我则勉强笑着,道:“如今有我和你在一起,你还
不愿意么?”白素的身子向我靠来,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
是--唉,我实在难以形容!”我点头道:“我明白,我们如今在什么地方,
竟完全不知道,这使得我们的心中茫然无依,幸而我是和你在一起,要不然
在如今的情形之下,我实在是不知道怎样才好了。”白素喃喃地道:“我也
是。”我们两人又呆了片刻,才开动了飞行带,我们将高度维持在十尺高下,
向前迅速地飞了出去。飞行带的速度十分快,但是因为速度太快,迎面而来
的溯风,使得我们十分不舒服,是以飞出没有多远,我们两个人都不约而同
地停了下来。
当我们落地之后,我们同时看到那东西。
那东西,是这个星球的表面上唯一不是蓝色的物事,它是一银色的圆
杆,约莫直径一寸,露在冰层之外的一截,大约有一尺长短。
这样的一根金属棍子,可以说无论如何不会是天然的东西,可以说,
它也绝不是没有高度工业水准而能生产出来的东西。
白素立即踏前一步,俯下身来,双手握住了那根棍子,用力地摇动着。
随着她的摇动,那棍子旁边的冰层,渐渐地裂开来,她再用力一拔,
将那根棍子整个拔了出来。
那是一根金属棍,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它却又轻得出奇。
它总共有五尺左右长短,一头比较细一些,顶端全是椭圆形的,十分
光滑。
在那比较粗的一端,有两行文字刻着,那两行文字,绝对是英文字-
-一定的,我们绝不是牵强附会,那的的确确是我们熟知的英文字。
但是,那两行文字,总共十二个草字,是什么意思,我们却看不懂。
当然,这根棍子是作什么用的,我们也完全不知道。
我们两人,仔细地察看着这根金属棍,心中感到十分乱,这个星球上
是有“人”的,从这根金属棍子来看,那应该毫无疑问的!
或者,在若干时候之前,有“人”到达过这个星球。我又想起了革大
鹏的话来,他说这个星球上的辐射尘,绝不是天然产生,而是由一场人工控
制的大规模爆炸所产生的。
那么,这根金属棍子,是不是就是造成这场核子爆炸的人所留下来的
呢?我和白素互相望着,我们谁也不说话,因为我们的心中都充满了疑问。
我让白素抓住了那根金属棍子,我们再向前走去,希望有别的发现。
可是我们足足走了两小时左右,除了那种奇异的蓝色的冰块之外,什
么也没有看到。我们不敢走行太远,又慢慢地折了回来。
等我们往回走,还未曾到达那个我们飞船陷落的大坑边上之际,突然
听到一阵异样的嗡嗡声。
那种声音,在静寂无比的境界之中,听来更是刺耳之极。
我们陡地吃了一惊,一齐抬头循声看去,只见一艘异样的小飞船,样
子就象是一只椭圆形的橡皮浮艇,但上半部却是透明。
它离地十尺左右,带着那种奇异的嗡嗡声,尾部的排气管,则喷出两
道美丽的血也似的气,向我们迅速飞了过来。
那小飞艇才一映入我们的眼帘,我们便看到,小飞艇的驾驶者正是革
大鹏,而飞艇中的其余两人,则是法拉齐和格勒。
飞艇恰在我们的面前,停了下来,透明物体的穹顶,自动掀开,革大
鹏道:“快进来,我们大约用三天的时间,便可以环绕这个星球一周了。”我
向飞艇内部看去,内部足可以十分舒服地容下五个人。可是我却不立即跨向
飞艇内部,我只是转头望向白素,白素却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将手中的那根
金属棍递了过去。
革大鹏奇道:“什么意思?”白素道:“是我们找到的,我们发现它的
时候,它一大半陷在冰中,你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人用的东
西?”革大鹏的面色,变了一变,他接过那根金属棒来,第一个动作,便是
以手指轻轻地扣上一扣。
这动作是我和白素在仔细察看金属棒时所未曾做过的,他之所以如此
做法,可能是对那金属棒究竟有什么用处,早已知道了。
在他指头轻扣之下,金属棒发出了奇异的金属回音。
革大鹏抬起头来:“这是一根灵敏度极高的天线,它里面大约有一千个
以上超小型的半导体两极管,我想,这本来是我们飞船之外的设置,被星球
的引力吸来的。”革大鹏的解释,使得这件事的神秘性一下子便消失了,但
我却还觉得事有蹊跷。
我又向那金属棒一指:“棒的一端有文字,你看到了没有?”革大鹏漫
不经心地举起金属棒来。
可是,当他的眼睛,一接触到棒端所镌刻的那文字之后,他整个人都
呆住了。
我忙道:“怎么样?”我看到法拉齐和格勒两人,也凑过头去看。
他们两人的面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足足过了一分钟之久,革大鹏才抬起头来:“这不是我们飞船上的东
西。”我和白素呆了一呆。我问道:“为什么忽然之间,你又如此肯定了?”
革大鹏的手指,慢慢地在那一行文字之上抚过,道:“我当然可以肯定--”
他抬头来,道:“组成这文字的字母,想来你也认识的?”我点头道:“我自
然认识,在我们这个时代,称这种字母为英国文字的字母。”革大鹏点道:
“这
应该称之拉丁字母,在我们这个时代中,它几乎已变成世界各地拼音文字的
主要部分了,可是这行字,我却只能个别地认出他们的字母来,而不知道这
行字是什么意思。”我呆了半晌,道:“你..看不懂?”我们五个人都默默
无声。
革大鹏又翻来覆去地看那根金属棒,他一面看,一面喃喃地道:“但是
我却可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制造这东西的人,一定比我们能干,你看,他
们可将稀有金属铸得这样天衣无缝!”法拉齐嚷道:“老天,这个星球果然有
人,我们的飞艇会不会在环绕星球的飞行途中给他们击下来?”法拉齐老是
那样杞人忧天,这实在是非常可笑的。格勒比他镇定得多:“这星球上有‘人’
的话,那怎么还会有这么一片冰原?”白素道:“那么,地球的南北极呢?”
格勒笑了起来:“白小姐,南北极端是冰雪,那只是你们这一时代的事情,
在我们这个时代中,从赤道到南北极,乘坐巨大的洲际火箭,只不过是两三
小时的航程,在南极和北极,都有利用天然冰雕的迷宫,供游客赏玩。革大
鹏说制造这半导体两极管的人,工业水准在我们之上,那么--”他讲到这
里,摊了摊手。
他不必再讲下去,意思也已经十分明了,那便是:“那么,他们怎么会
让他们的星球,这样荒芜呢?”我忙道:“照你说,这星球没有人,这棒又
从何而来?”格勒显然难以回答这个问题。革大鹏抬起头来:“不必争了,
我们飞艇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三天之内,足可以环绕这个星球一周,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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