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噢,上帝!床单都弄上巧克力了。”
此刻正卧在亚历克西斯·埃文斯枕头旁边的戈登睁开眼睛斜了她一眼,那神情像是在说,“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谁让你总是在床上吃巧克力呢!”
艾莉忍不住冲戈登笑了笑,只见它已经又把眼睛闭上了,正蜷缩在那里呼呼大睡。她叹了口气,把笔记本电脑搁在一边,心里意识到自己又在跟猫说话了。是呀,除了猫她还能跟谁说呢?艾莉独自一人住在公寓里,而且在公寓里翻译写作,除了戈登之外,她就只能跟墙壁说话了。
“你多少还有点儿用处。”她一边冲戈登说着,一边查看了一下床单上的巧克力污渍。
皱巴巴的床单上散落着一些看来像是玩具救火车的零部件。艾莉是一名中文技术资料翻译,同时还兼职担任一家报社的饭店服务质量评论员。她的翻译工作是把组装儿童玩具的外文说明书翻译成便于使用的英文,使用户通过简单的步骤就能把玩具拼装起来。
“哼!简单的步骤,别开玩笑了。如果仅凭外商提供的说明书拼装这种玩具救火车的话,恐怕非得要火箭专家来才能办到。”
戈登又把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瞪了她-眼,因为她又一次打搅了它的午后小憩。艾莉没理它,只顾在那些救火车零件堆里寻找她的巧克力。她在闪闪发亮的红色车箱下面找到了那个小盒子,迫不及待地把盒盖打开来,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看来又得去情人乐园买一些了。”
这回她终于引起了大黄猫戈登的关注,只见它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两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似乎也知道这是她放下手头工作的惟一借口。
“去喝杯奶特咖啡能使我的脑子变得清醒一些。”她说道,同时心里也明白,她不但想喝奶特咖啡,而且还要伴着奶特咖啡吃瓦伦丁老爹亲手调制的那些能把人馋死的巧克力甜点或是巧克力糖块儿。等她吃完以后,血液中的咖啡因含量肯定会达到百分之九十。噢,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让全美国的幸运父母们能够在圣诞节把这种破救火车拼装起来,她至少还得再熬一个通宵。
艾莉只穿着毛衣便出了公寓,连门也懒得去锁。令人感到欣慰的是,这个离亚特兰大不远的塞达里奇小镇犯罪率极低,这也是她搬到这里来住的原因。她只要快步拐过街角就能买到奶特咖啡,根本不用担心会有窃贼会光顾她的公寓。
一座座砖砌楼房和一棵棵高大的榆树给塞达里奇小镇平添了-种历史悠久的古雅感,这对艾莉极富诱惑力,她喜欢住在环境优美、百姓和睦的地方。艾莉去年刚搬来时本以为自己还会对大城市怀有留恋之情,可是,尽管亚特兰大近在咫尺,她却很少回去,只是偶尔去那里考察一些饭店,以便为她在《塞达里奇论坛报》上开辟的星期日专栏撰写稿件。
户外的二月阳光在铺着鹅卵石的街道上投下了长长的阴影。天气还有些凉意,但只要她走得步子快一些,也就用不着为刚才没有顾上穿外衣而感到后悔了。她沿着人行道快步走着,一边躲闪着种满了鲜艳的黄色和紫色三色堇的石砌花坛,街道两边林立的店铺里不时有购物者步履匆匆地进进出出。
前面出现了情人乐园那一扇扇凸出的窗户,在那里可以品尝到瓦伦丁老爹制作的享有盛誉的各种美妙甜点和巧克力,在这一带生活和工作的人们都非常喜欢来此一聚。艾莉自己也常常来这里一饱口福,而且总是带着几页稿子坐在桌旁边吃边译,想到这儿她不觉莞尔一笑。
在周围热烈的交谈声中,她不再感到那么孤独了。
当她伸手去拉店门上那个老式铜把手时,在铅化玻璃门上看到了自己支离破碎的身影。“你简直可以找幢老房子去装神弄鬼了。”她大声自嘲道。
今天早晨她把自己的栗褐色头发梳成了马尾巴发型。她的头发厚实而挺直,而且她在工作时有摇头的习惯,所以她的马尾巴此时已经像个喝醉了酒的水手似的歪到了一边,有几缕头发还散落到了脸部。她很少化妆,今天也不例外,即使在这些小方块玻璃上面,她依然能看到自己眼睛下部的阴影。
“嗨,你好吗,艾莉?”瓦伦丁老爹跟她扫着招呼。
老爹身材瘦高,秃脑袋周围残留着一圈白发,他脸上挂着的亲切笑容和他的巧克力一样为他赢得了众多的顾客。艾莉不止一次想到,她能和老爹这样的人做朋友真是一种难得的福分。
“拼装那种玩具救火车真让我伤透了脑筋。”她对老爹说。
“只要坚持做下去就一定会成功,你每次都是这样的,”老爹说着看了一下手表,“鲁迪迟到了。”
艾莉同情地摇了摇头,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鼻孔里穿着一枚金戒指的年轻人的尊容,还有他那暴突的牙齿,简直可以与海狸相媲美。作为一名滑稽说笑演员,他在演节目的时候从来都不需要多说什么。
“我告诉他今天不要来晚--不管他以前怎么样。”
艾莉环视了一下室内,里面的热带植物和古雅格调马上就让她的心情愉快了不少。空气中洋溢着沁人肺腑的新鲜咖啡香味,在门口的上方悬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情人节快乐。
“噢,天哪!黑色星期五,我竟然给忘了。”她咕哝了一声,心中想起了上-个情人节发生的事情。当时她正幸福地住在亚特兰大并忙着筹备婚礼。当然了,那是在德鲁背叛她以前。现如今她的生活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
“黑色星期五?”老爹重复丁一句,“艾莉,不要如此愤世嫉俗,爱情是无与伦比的,你相信我好了。今天可是情人们彼此庆祝的日子。”
“那好,就让他们庆祝吧。给我来杯奶特咖啡和--”
“你能帮我个忙吗?”老爹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是三点钟,我还要赶在几家公司下班之前给他们送去二十多盒巧克力,麻烦你在鲁迪没到以前帮我照料一下客人好吗?”
“就我这身打扮?”她叫道,一边指了指自己沾着巧克力污渍的灰色毛衣和式样很难看的黑色靴子。
老爹顿时两眼放射出了光芒,“我喜欢你的毛衣所传达的信息。它的意思是说‘巧克力已不再仅仅用作早餐’,简直太棒了。”
艾莉相信,无论遇到什么事老爹都能让人看到光明的一面,如果她把德鲁的事告诉他,他肯定也会找到话安慰她。她很想把自己被抛弃的事对他和盘托出,可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即使是面对像老爹这样平易近人的人。
“我不想让任何一位客人扫兴。”老爹温和地说。
“我理解。”她回答道,眼前浮现出了那种银光闪闪的巧克力盒子,上面还压印有“情人乐园”几个红字,当人们收到那些盒子时不知该有多快活,它向人们表达了真挚的爱意。
今天是情人节,可她连一张贺卡也没有收到,更别提一盒巧克力糖果了;但她并不想为自己感到难过,因为她心存感激之情,而最令她感激的莫过于有瓦伦丁老爹做她的朋友了。
老爹一直在教她如何经营咖啡吧。尽管经营咖啡吧目前对她来说还只是个梦想,还遥不可及,但是,总有一天她会告别枯燥的翻译生涯,办起属于她自己的香美乐咖啡吧。她的店不会和情人乐园抢生意,因为她不会经营巧克力和甜点。在她的心目中,那将是位于去亚特兰大路上某幢写字楼内的一家小咖啡吧。
瓦伦丁老爹不仅教她如何做生意,在他秃脑袋顶上的那块小疤痕更能证明他是多么好的一个朋友。每当艾莉以一个酒店评论员的身份微服私访时,老爹都会戴上假发套和其他伪装物陪同她前往。就在上一次,老爹那顶假发套上的不干胶条粘到了他的秃脑壳上,结果落下了那个疤痕。艾莉眼下是个孤家寡人,除了老爹再没有别的朋友,所以,她不能拒绝他的要求。
艾莉几步便绕到了柜台后面。“如果鲁迪迟到超过五分钟的话,我就要用一根毛衣针亲手把他的另一个鼻孔……也穿上个洞。”
老爹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便快步出了后门朝他那辆运货车走去,车上已经装满了一盒盒准备送货上门的巧克力。
四十分钟后,艾莉已经煮了七份卡普契诺咖啡和两份脱去了咖啡因的奶特咖啡,另外还有十几杯家酿的混合饮料--那是老爹的特色饮料之一,是用烘烤的科纳咖啡豆和甜味爪哇咖啡豆混合煮制成的。那些贪吃的客人们已经把糕饼箱里的甜点扫荡一空,连艾莉打算带回去吃的最后一块极品巧克力大蛋糕也给吞进了肚里。
“哇!”当最后一位客人腋下夹着一盒送给情人的巧克力离去时,艾莉用力擦了-把湿漉漉的前额。“鲁迪这家伙死到哪儿去了?”
最好再把盛巧克力的罐子装满,艾莉心里想到。于是她一把摘下挂在现金出纳机后面墙壁上的万能钥匙打开了储藏间。当她推开厚重的储藏间木门时,就感到有-股出自专用空调机的冷风扑面而来。她把各式各样的巧克力装了满满的一托盘,同时注意到情人节的购买狂潮已经快要把储藏的存货消耗殆尽了。也许根本等不到老爹午夜打烊,店里的巧克力就会弹尽粮绝。
哇,不错。她伸手拿起了一块名为午夜幻想曲的巧克力塞进了嘴里,这种带有醇厚奶油味的木莓夹心比利时巧克力含在嘴里苦中有甜,简直好吃得不得了。她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这“黄金时刻”,一面在心里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迷人的金发女郎,想象着在这个情人节之日,一个仰慕她的帅哥刚刚给她送来了一盒衬有银箔纸的情人乐园巧克力。
“难道你还没有从德鲁身上汲取足够的教训吗?”艾莉一边嚼着嘴里的巧克力一边在心里责备着自己。然后她从储藏间里出来锁上门,又用胯部支撑着巧克力托盘,腾出一只手来把万能钥匙挂回到了墙壁上。“你需要的不是男人,而是那种玩具救火车的拼装说明书。”
她刚想把那些巧克力放进罐子,不想一转身却看到了一个男人正站在柜台外面。她的心不由得一颤,脉搏跳动的速度顿时快得吓人。
噢,不,可别是那匹种马。
艾莉不知道那个男人姓甚名谁,但她有好几次在老爹这里见过他。他的身材高大健壮,使她不由得联想起在前面街上不远处那家以鬣狗命名的健身房,在那里常常有像他这样的人穿着三角裤出出进进。那家健身房用以招徕客人的口号是:我们的教练都是真正的野兽。这家伙的样子可真应了那句话。
只见那个男人身穿-件短茄克,栗褐色的头发披散在翻起的衣领上--他的头发使每个女人都会忍不住想要用手指去抚摩。只见他那双炯炯有神的蓝眼睛正透过他那比头发的颜色还要深的眼睫毛凝视着她,在那双让人着迷的眼睛里跳跃着好奇的火花,艾莉不知道他刚才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
“你想要点什么?”她问道,同时对自己的冷静口吻感到非常满意。
他用眼睛缓缓地把她周身打量了一番,目光从她头上的马尾巴开始一点点地往下挪动,使她感到有一股燥热从脚底一直升腾到脖颈,同时也伴着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他显然是那种把所有穿紧身裤的人都视为同类的家伙,这回你可看走眼了。
她没有理睬他,而是动作很麻利地把几乎已经空了的巧克力罐重新装满。
“你的嘴唇上沾着巧克力。”他用一种夺人心魄的浑厚男声说道。
艾莉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嘴角,同时尽量不去看对方。天哪!是那块午夜幻想曲巧克力的残渣。这都是鲁迪迟到造成的恶果,用毛衣针刺穿他的鼻孔也太便宜他了。等见到他的时候,她一定要亲手把他掐死。
“难道瓦伦丁老爹就不怕你把存货全给吃光吗?”
艾莉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他-眼,她父亲曾经把她的这种怒视叫做地狱之瞪。“我只不过想尝尝巧克力是不是过期了而已。”
他从容不迫地撇嘴笑了笑,显得有些狂妄自大,同时在他一侧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个迷人的酒窝,奇怪,酒窝不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吗?她又仔细看了看他,希望能找到另外的一个。根本没有。
他非常讨人喜欢,尽管他刚才对她的可笑辩解露出了嘲弄的笑容,可这会儿他已经不再笑了,而是用两只眼睛凝视着她。实际上,他们两人的目光此时都在那个巧克力罐子的上方互相凝视着对方。
“你一定想来点儿巧克力。”她的声音有点儿发颤,又是一股热流涌上脖颈。
“巧克力?”他的反应像是听到了一句外语。
她假装看着那些巧克力,但透过低垂的眼睫毛查看了一下他的手指。没有戴结婚戒指。
“我需要一份情人节礼物,”他说,“你都有哪些最大号的盒装巧克力?”‘
不用说就知道他需要一份情人节礼物,肯定有个漂亮的金发女郎正在某个地方一边梳洗打扮,一边期盼着与他共度良宵。艾莉真希望那个金发女郎吃下那些巧克力后马上就噎死。
“这种带银箔的十磅装心形盒子在情人乐园是最大号的。”
“给我装一盒吧。”艾莉从柜台里面取盒子时,那人的目光一直在盯着那个盛巧克力的罐子。“这样吧,先来两块白色的心形巧克力,她就喜欢这种。”
艾莉从盘子里挑了两块巧克力放进那个巨大的盒子里。照这样的速度,他们用整个晚上也装不满盒子。她抬起头来,准备听候他的下一个选择,不曾想却发现他并没有看那些巧克力,而是正在望着她发呆。她咬住了自己面颊的内侧,以防脉搏再一次无端地加快。
“你自己刚才吃的是哪一种?”他问道。
“是木莓奶油的,双面涂有甜中带苦的巧克力,名字叫做午夜幻想曲巧克力。”
他又一次缓慢而专注地把她的全身扫视了-遍,最后和她的视线碰到了一起,他的目光温柔得就像一个正在起誓的修女。“这就奇怪了,”他说道,声调降低了许多,“我的午夜幻想曲从来和巧克力无关。”
艾莉想用一句俏皮话回答他,要知道她正是凭借着充满机智幽默的评论才使她的“酒店瑞塔”专栏受到万众瞩目的。可是,既然她不想和这个男人打交道,何苦还要去逗引他呢?眼下还是免开尊口为妙。
“给我来两块幻想曲巧克力。”
只要两块?当然了,因为他们整个晚上都要呆在这儿,把送给那个金发女郎的巧克力盒子装满。瞧着吧,等鲁迪犯到她手里,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那是什么?”他指着一块巧克力说。
“那是块菌形巧克力糖,也是老爹最得意的杰作,它是把黑色巧克力在可可、糖和桂皮粉中滚制而成的,你至少应该来上六块。”不等对方回答,艾莉已经从罐子里把那种菌形巧克力糖如数取出并和盒子里其他那些巧克力码放在了-起。
她抬起头来,发现他又在用那种令人窘迫的目光盯着她。她也用一种能把人吓死的目光针锋相对地看着他,结果反而使他更加来了兴致。他又一次露出了笑容,一侧脸颊上的酒窝也再一次出现。要不是她心里有数的话,一定会误以为他在跟她调情。“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你在说救火车什么的。”
天哪!还是让他给听到了。“说来话长了,请相信我,你不会感兴趣的。”她说着话把手伸向巧克力罐,“你的女朋友喜欢包有巧克力外壳的中国柑橘吗?”
“只要是巧克力她全都喜欢。”
艾莉终于忍不住了,她转身拿过一个罐子,那上面用-根带有饰边的缎带系着一把带有银柄的画笔。“为什么不在情人节来点新鲜刺激的呢?试试这种文身巧克力酱吧?”
这下可把种马给难住了,他呆呆地望着艾莉,好像怀疑她刚刚吞下了毒蘑菇似的。“它是干什么用的?”
她努力显出很认真的表情,一边用手指了指罐子后面的使用说明。“这上面说你可以把它浇在冰淇淋上。”
他朝她眨巴着眼睛。“这没什么可新鲜的。”
“或者--”她顿了-下,尽量不让声音里带出笑意,“你可以用这把刷子把巧克力涂在你的‘开心部位’。”
“开心部位?”
“说明书上就是这么写的,还用我告诉你吗?这东西是在洛杉矶生产的,他们也许指的是敏感部位,只是不能那样写罢了。”
“开心部位,嗯?”他慢慢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
艾莉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再也没有浮上来。突然之间,她的膝盖软得就像老爹做的巧克力奶油冻-样。她想象着这个家伙正在舔食着涂在她自己身上的巧克力;更有甚者,她也在舔食涂在他开心部位的巧克力,而且舔得津津有味。
“像你这样大的块头,”她说道,“只用一罐怎么也不会够,可能得用三罐才成。相信我好了,这是巧克力所能带给你的最大快乐。”
他冲她微笑着,脸颊上那个酒窝显得更深了,蓝色的眼睛里冒出了邪光。他嘴角两侧的笑纹说明他是个非常爱笑的人,他的表情很像个淘气的大男孩--他那迷人的笑容一定会让某些女人感到很性感。
“那就给我来三罐那样的文身巧克力酱。”
“十磅巧克力外加三罐文身巧克力酱,我想你的情人一定不是个等闲之辈。”话一出口她顿时感到有些后悔。她父亲过去经常讲,她的快嘴快舌早晚会给她惹麻烦。
“她是个完美无缺的女人。”对方不假思索地说道。
当然了,艾莉心里想,同时又一次体验到了“黄金时刻”的感觉,这匹种马的女朋友无疑是个金发女郎。让这个男人在她的身体上涂满巧克力会是怎样的-种感觉呢?他的眼睛望着她,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对这种人来说,和女人调情无疑是他的第二天性。艾莉发现他的专注目光显得有些兴奋,这一点马上惹恼了她。一个在情人节为他的女朋友买糖果的男人应该更加专注才是,没有谁比艾莉更清楚一个女人被她所爱的男人欺骗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
“都不要动!把手举起来!”
听到这咄咄逼人的声音,艾莉抬起了头。只见一个男子手里举着一把透着杀气的手枪站在那里--枪口正对着她。
第二章
凯尔·帕克斯顿瞥了一眼那个拿着枪的家伙,心里暗暗诅咒了一声。他意识到发生了抢劫。本来在那人闯进情人乐园之前他应该早已离开了,如果他买完糖果就走--而不是和艾莉一味调情的话。
“把手举起来!”那盗贼喊叫着。
凯尔把手举了起来,他看到艾莉也把手举过了头顶。上次在这儿见过她之后,他曾经跟瓦伦丁老爹打听过她的名字。他很想接近她,可她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打开现金出纳机。”那盗贼挥舞着手枪命令道。
凯尔当初开着小面包车一个工地一个工地向建筑工人兜售用微波炉烤制的汉堡包时,也曾经遭遇过抢劫,那时他才刚刚十八岁。尽管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他对自己当时的恐惧心情仍然记忆犹新。艾莉看起来比他当初更要害怕,她在打开现金出纳机时手指在簌簌发抖。
“给你。”艾莉抓起两把钞票递给了那盗贼。
那家伙把钱塞进了工装短上衣口袋里,然后用枪指着凯尔的太阳穴。“把你的钱和手表拿出来。”
凯尔垂下一只手很利索地从衣袋内掏出了钱,然后又解开了表链。他把两样东西递给那盗贼时注意到,那人的年龄绝对超不过二十岁,但他的危险性一点也不可低估,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桀骜不驯和游移不定的眼神,说明他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那盗贼又把枪口转向艾莉。“你跟我一起走。”
“等等。”凯尔表示反对。
“我不希望有人去报警,”那人对凯尔说,同时枪口仍然指着艾莉,“她可以做我的挡箭牌。”
凯尔的脖子后面冒出了热汗。他不能让这家伙将艾莉劫为人质,因为一旦出现那种情况其后果是不言而喻的。“为什么不把我们锁进储藏间里呢?谁也没有看到你,等过几个小时我们被人放出来时,你已经早就远走高飞了。”
那家伙犹豫着,凯尔很讨厌他盯着艾莉的那种眼神。
“艾莉,去把储藏间的门打开。”凯尔提醒艾莉道。
他使艾莉感到有了信心,于是她很冷静地用钥匙打开了那扇房门。盗贼站在原地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枪口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这时凯尔也举着双手绕到了柜台后面并朝着储藏间走过去。
“把我们锁在里面好了,别忘了带走钥匙。”
不等那人问答,他已经用手揽住艾莉的腰部把她推进了黑洞洞的屋内,然后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过了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有人用钥匙锁门的声音,凯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他问道,手仍旧放在她的腰上。
“是的。”她回答道。不过凯尔并不太相信她的话。他用手揽住她的肩膀,发现她浑身正抖个不停。“我可是真的吓坏了,没人知道一个带着枪的亡命徒会干出些什么事来。”
“你吓坏了?”艾莉从他手臂中抽出身子,然后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子,一只小灯泡的微弱光线照亮了室内。“我觉得你好像非常冷静。
凯尔望着她那双绿色的眼睛,听出她平静的口吻里隐含着激动之情,一边说话一边有些神经质地把一缕散乱的栗褐色头发别到了耳后。他看到她蓬散着头发,穿着那件邋邋遢遢的毛衣站在那儿,样子非常惹人怜爱。他还注意到了她穿的那双鞋,她的腿是那样的修长,怎么会在脚上穿了一双作战用的军警靴呢?
尽管艾莉打扮成这副模样,但她还是显得非常有魅力。她的头发是那种很少见的颜色,介于红色和褐色之间,同样也很招人喜欢;稍微带点金黄色的绿眼睛也很不寻常;还有她的嘴也长得很不一般,下唇丰满,嘴角翘起,模样很像爱神丘比特所持的那张神弓。
凯尔刚才走进来时发现站在柜台后面的人竟然是她,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在挑选巧克力时他一直故意地磨蹭着时间,自始至终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抨抨”直跳。她已经渐渐地对自己热乎起来了,直到她拿出文身巧克力酱时为止,他一直在不断取得进展。
“我觉得你好像非常冷静。”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完全不是那样,”他坦率地承认道,“我一直在担心如果他把你带走了会发生什么事。”
艾莉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现了一下,凯尔不知道她是否意识到了自己的眼睛已经泄露了她内心的情感。她的眼睛是那种好看的翠绿色,但里面却隐含着深深的忧伤和戒备。
一定是有人曾经伤透了她的心,他思忖道。
“我永远也不会想到储藏间的,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一定已经在那个家伙逃跑的车子里了,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对于如何报答的问题,他有很多想法可供她选择--不过所有的想法都是以一罐文身巧克力酱开头的。他是个想要什么就不肯放弃的男人--直到得手为止。他现在想要的是艾莉。“那就把一罐文身巧克力酱涂到我身上怎么样?”
她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话,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你知道我的名字,刚才你叫我艾莉来着。”
“是瓦伦丁老爹告诉我的。”
“噢。”她的眼睛蹬圆了,下嘴唇有些颤抖。
“你在打冷战。当然了,这里面太凉了,”说着他脱下了自己的短上衣。“披上这件衣服吧,恐怕我们一时半会儿出不去。”
她把手臂伸进了袖筒里。在帮她穿上衣的时候,他的指关节触到了她柔软挺拔的**。这无意间的一触使他愣了片刻,她是那么柔软,那么富于女人味。突然之间他很清醒地意识到,仅仅用指关节接触一下是远远不够的。
他觉得浑身发热,禁不住想入非非起来,其实这种感觉早就在他的潜意识中了。他的目光越过那个碍手碍脚的巧克力罐凝视着她,心里在琢磨如果上去拥抱她、吻她、和她做爱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他的脉搏跳动开始急剧加快,直跳得他心慌意乱,激情难耐。他仅凭知觉便本能地想要得到这个女人,尽管他还根本不了解她,但他一定要得到她的全部身心,他要负起照料她的责任--不让刚才那个盗贼抢劫商店的一幕再在她身上重演。
艾莉把两臂抱在胸前,双手紧紧攥着那件飞行皮夹克。皮夹克上仍然残留着他的体温,使她感到非常温暖。其实她并不是因为冷才打战,实在是她已经恐惧到了极点,要知道她以前只是在电视上见到过持枪的歹徒。
她差一点儿就成了人质,想到那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艾莉浑身又是一阵哆嗦,她刚刚被一个化作男子的护卫天使救了一命,那个男子此时正在目不转睛地望着地。
她以前怎么会把他看成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种马呢?他刚才的反应是那样的迅速,而她自己则被吓得呆若木鸡。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徒有其表的人.他同样也非常的机智和聪明。
他是所有女人的梦中偶像,一个完美无缺的大众情人。
凯尔还在审视着她,他的表情像是被施了魔法,瞳孔严重扩张,以至于整个眼眶都被黑眼球占据了。他把手伸到她的颈下为她抻直了夹克的领子。那件夹克穿在她身上是如此的肥大,简直像唱诗班穿的长袍。他把她的一缕头发从夹克领子下方拿出来,又用手指抚摩着她的面颊。
“谢谢你,”她呼吸有些急促地说,“是你救了我。”
他耸了耸肩,好像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我真高兴瓦伦丁老爹跟我说过一定要在储藏间的门上加锁。”
他离得更近了一些,尽管她没有看到他移动身子。当他离她还有不到一英寸的距离时,她嗅到了他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很好闻的男性的味道,就像添加了香料的柠檬味。她的双手垂了下来,濡湿的手心顺着平滑的皮夹克滑落到身体的两侧,、
“老爹意识到应该锁门的那天我恰巧在这儿。”艾莉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不由得笑了笑。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他说。口气显得出奇的生硬。
艾莉知道,他是想让她从刚才遭遇抢劫的心境中摆脱出来。她的脉搏仍在咚咚直跳,头也感到有点晕眩,可她的心头却突然涌起了一种强烈的愿望,她想再一次看到他的微笑,还有他那独一无二的酒窝。
“那天,多温克勒夫人带着她六岁的双胞胎和一个朋友来了,是我接待的他们。有时候我会过来给老爹搭把手,”她解释道,但并不想把白己想开一家咖啡吧的梦想告诉他,“当时多温克勒夫人要了一杯老爹契诺咖啡,你知道,那是经过老爹改进的一种卡普契诺咖啡,”
“是的,我也喝过。”他说。
她强烈地感受到了他身上那种男性的吸引力。他站的地方离她近在咫尺,她真恨不能再向前跨出半步--投入他的怀抱。但她没有那样做,而是语速极快地继续说了下去。“两位母亲-边攀谈一边把巧克力饼浸在老爹契诺咖啡中。就在那个时候,两个孩子溜进了储藏间。”
“你没有注意到他们吗?”
“没有,我当时忙得不可开交,有十几杯奶特咖啡同时等着我上。你干过把牛奶打起泡沫的事吗?”
“那真不是人干的。”他露出了那种只有一个酒窝的微笑作为对她的回报。
“老爹逮住了两个双胞胎,但那是在他们把底层的食品架搞得一塌糊涂之后。”她说着用手指了指那些一尘不染的食品架,只见上面摆放着当天送完货以后剩余的巧克力。“我们根本就分不清哪些巧克力是奶油夹心的,哪些是实心的;也分不清哪些是坚果,哪些是水果的了。我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再把它们卖出去。”
“那你们怎么办?”他问道。
她把双手一摊,睁大眼睛做出了一种天真无邪的表情。“还能怎么办?我们把那些巧克力全给吃了。”
他大笑起来--那透着烟味的低沉声音似乎在她的胸腔里激起了震荡,也使她更强烈地感受到了他站的位置离她有多么的近。她感到一阵战栗传遍全身,因为他的双手已经稳稳地搭在了她的肩头上。
“你没事吧?”凯尔问道。
当然有事。她的心“怦怦”直跳,就像一个初次约会的少女。她惟一想起来的一句话是:“塞达里奇是个没有犯罪的地方,真想不到竟会发生这种事。”
“美国不存在没有犯罪的地方,”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肩头说道,“有些事或迟或早总是要发生的。”
“我希望警察能逮住他。瓦伦丁老爹损失了很多钱,今天是他生意最好的-天。”她说道,同时依稀感受到他的眼中闪烁着激情的光芒。不会是自己多心吧?他心里正在想什么?她继续不停地说着,显得有点语无伦次。“还有你的钱和手表。我真为你难过。”
“把那块手表忘掉吧,我还可以再买一块,况且我损失的钱也并不多,重要的是你没有出事。”
“我怎么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救了我,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他向她俯过身子,当她明白了他的意图时,心脏不由得停止了跳动。他用强壮的大手捧住了她的脸颊并低下头来,她只觉得浑身战栗不已。当两人的嘴唇贴到了一起时,她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轻的**。他的温暖的气息吹拂着她面部两侧的头发,一阵难以抑制的激情由她的心底深处迅速升起。
“很高兴出事时我在现场。”
他的嘴唇厮磨着她的嘴唇,喉咙里发出了粗重的**声。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第一次接吻时应有的那种美妙前奏曲一点也没有听到。他的吻非常大胆和率直;而且令人难以置信地露骨。
凯尔那充满了渴望的嘴唇紧紧地压迫着她,他的舌尖不失时机地潜入了她的口中。他的双臂环绕着她,把她牢牢地固定在了他那强壮有力的身体上。
他使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吻,充满了激情,使她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甘愿听凭他的摆布。随着内心的一声**,她再也禁不住这种诱惑,彻底解除了武装,投入到了亲吻之中。
在他那充满激情的身体压迫之下,她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被调动了起来。她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流在冲击着她的腹部,随即又缓缓地往下面渗透着。此时她的双臂已经抱住了他,使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他的魁梧和坚实。
他抽身后退了一步,对她说道:“你有一种木莓的味道。”
“你就当成是老爹的午夜幻想曲巧克力好了。”她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说出话来,只觉得身体内有说不出的燥热,不由得一下子脸红了起来。
“不,”他反驳道,口气里饱含着激情,“这是名副其实的午夜幻想曲。”
他又一次亲吻着她,把她挤得靠到了放置巧克力的食品架子上。他的手抚弄着从她的马尾巴上散落下来的头发,她的头发很快便彻底散开并垂落在了她的肩头。
他把手伸进了她的头发卫。艾莉从来都觉得自己的头发很多余--根本不是什么性爱的戏物。可是他让她意识到了自己曾经不以为然的东西。他的手指顺着她瀑布般的秀发一直捋到了她的头皮并开始给她按摩起来。
虽然他的手放在她的头顶,但她的足尖却也有了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在行,她心里想,处处都充满了阳刚之气。在这方面他们本不是一路人,像他这样咄咄逼人的家伙在性欲方面一定是无所顾忌的。
他用手把她的头发像一面丝巾般地拢到了一起,然后使她的头部后仰,以便去吻她那曲线优美的颈项。她禁不住**了一声。
他已经发现了她身体上的-个开心部位--那是在她耳垂下面的一个敏感点。他用嘴轻轻地咬着那里,用他湿漉漉的舌尖舔着她柔软的肌肤。她又一次发出了**,声音比先前更大了一些,浑身觉得火烧火燎的。
他也同样用发自胸腔的浑重**声回应了她。他的手在她的身后不停地抚摩着。尽管穿着毛衣,她也能感受到那两只手上的温度和力量。他的手又往下面移动了一些,同时他的嘴唇又在她颈项的弯曲部位找到了她的兴奋点。
“等等!”她叫了一声。
如果再不停下的话,她很快就会躺倒在瓦伦丁老爹储藏间的地板上了--而且不是为了品尝巧克力。不过,她的抗议声并没有影响到他,他依然在忘情地吻着她的脖颈。
她用手挤进他那像石头一样坚硬的胸前,好不容易才把他推开了一些,以便能够开口说话。“我对你非常感激,可还没有感激到那种地步。”
“有什么不对头吗?”他问道,脸上带着一个男人在履行最后一项仪式前所特有的那种痴迷神情。
“我在这儿和你接吻。”她顺手抓起一块巧克力,借以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可我甚至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
“我叫凯尔·帕克斯顿。”他说着又一次俯过身子去吻她。
她躲过了他的手臂。“凯尔?”她咀嚼着这个名字,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几个字母。“凯尔·帕克斯顿。不会是同一个凯尔·帕克斯顿吧?”
第三章
艾莉浑身瘫软地倚靠在巧克力货架上。凯尔·帕克斯顿。她和一个以前从未说过一句话的人吻在了一起。天哪!她怎么会把自己搞得这样乱七八糟?
作为“酒店瑞塔”的专栏作者,她曾经到塞达里奇和亚特兰大的许多酒店进行过微服私访和考察。凯尔·帕克斯顿是塞达里奇镇拥有食品店最多的人,包括从供餐服务车到时髦而雅致的寿司店。就在昨天,艾莉刚刚写完了对一家酒店进行严厉抨击的评论文章,那家酒店就是凯尔新近开张的抒情大酒店,而且她已经把文章交给了她的编辑夏洛特·基茨。艾莉的“酒店瑞塔”专栏将于周日出现在《塞达里奇论坛报》上--也就是两天以后。
“我想瓦伦丁老爹一定对你提起过我。”凯尔说。
“嗯。”艾莉不置可否,一边把她刚才拿在手里的那颗巧克力扔进了嘴里。瓦伦丁老爹并没有跟她说起过凯尔,甚至在同她一起乔装打扮去对抒情大酒店进行考察时也对他的事只字末提。
“老爹跟你说过我帮他创立情人乐园的事,对吗?”
艾莉设法挤出一丝勉强可以称作微笑的表情,接着伸出手去又拿起了一颗巧克力。为什么老爹不曾跟她谈起过有关凯尔的事呢?
凯尔先是微微-笑,随即又纵声大笑起来,他那浑厚的声音充满了这间小屋的每一个角落。“好吧,艾莉。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
说着他朝她俯过身子,嘴唇微微张开。艾莉马上把一颗巧克力投进了他的嘴里。
“尝尝这种块菰味的巧克力,好吃极了。”
凯尔皱起了眉头,这个替代品显然不合他口味,一般来讲很少有好色的男人不喜欢吃巧克力的。他把那块巧克力随便放到了食品架上的一个地方,然后虎视眈眈地望着她,好像随时要扑上来似的。她转过身子,朝这个狭长形房间的另一头走去。
“现在有几点钟了?”她问道,“怎么到现在还不来人把我们放出去?”
“我也不知道几点了,那个盗贼抢走了我的手表,不记得了。”从他的声音来判断,他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可她仍旧不肯转回身去面对他。“我是四点多钟进门的,挑选巧克力也花去了一些时间。”
“也就是说,现在差不多在四点半和五点之间,”她说着转过了身子,“鲁迪应该很快就到,他会把我们放出去。”
“怎么?你正在热恋约会中吗?”
“不。你呢?”她问这个干什么?他当然会约会。只见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回答说:“我和人约好了八点钟吃晚饭,估计那时候我们也该出去了。”
她想起了那个巨大的巧克力盒子,还有他那个“完美无缺的情人”。要是他那位金发女郎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亲吻会做何感想呢?她又想到德鲁也是因为跟另一个女人好上以后才背叛了她,想到此不由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