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叶虫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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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当曙光初露／恐龙已经遍布
时光逐渐增加了流动的速度
在苏铁／银杏和蕨类之间
第一课开花的植物终于出现
那是白垩纪／那是一亿年前
那时候／气候温暖
暴龙爬行在开满了花的原野上
鱼龙游过海洋／而翼龙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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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不怀疑
永远遵循着一种生长的秩序
知道路途迢遥
知道要从清晨等到傍晚
到暮色四合／到恐龙绝迹
在宇宙无垠的舞台上
我们人类才能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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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登场／却发现
时光疾如飞矢／戏刚上演
而暮色已经沉沉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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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原来并没有专属的面容
然而你来到我身边竟然一如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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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轻携我手带我走过无人的
山径／风声细碎拂过莲叶拂
向密集的丛林／夏夜里我知
道有一种苏醒有一种融化已
经来临／有一种无法控制的
婉转流动／已经开始在我的
心中在冰河之下／缓缓前行
爱／原来并没有专属的夜晚
然而你来到我身边／星光如此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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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夏天的夜晚／星光无限灿烂
特洛伊城惜别了海伦
深海的珍珠悬在他耳垂之上有如泪滴
庞贝城里十六岁的女子
在发间细细插上鲜花
就在镜前／就在一瞬间
灰飞烟灭了千年堆砌而成的繁华
在遥远的埃及
有那么多固执的法老
坚持要装饰自己的墓穴
坚持说
自己不是死去／只是与人世暂时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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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夏天的夜晚／星空无限灿烂
一样的剧本不断重复变换
与时光相对
美／仿佛永远是一种浪费
而生命里能够真正得到的
好像也不过
就只是这一场可以尽心装扮的机会
在得与失之间我们从来无所取舍
在一切的传说里
我么从来没能知道
那被时光它谨慎收藏的秘密
星空中有深不可测的黑洞
吞食尽周遭所有的生命／并且
使空间变形
岁月里也有着黑暗的角落
逐日逐夜
在吞食着我们曾经那样渴望
并且相信会拥有的／幸福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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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思的神祗总是在静夜里前来
向我默默追索
一切只有在这样的时刻里
才会重新想起的
曾经发生过的／犹疑与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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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神祗总是在中夜前来
默然端坐／俯首依依审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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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远处的月光
也正在审视着海洋
而那暗流汹涌的海啊／不得不
把所有的悲喜
都反映成银白镶着清辉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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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的来源其实起于丰盈之后的
那种空芜
对生命／对内里的激情
我们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知足
在每一回首处
总有我们曾经计划
却不曾结果不曾生长不曾栽植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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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些
不能忘记又不能不放弃的心愿
总有些／不忍不舍
又不肯去触犯的界限
期待中的节日因此仿佛从未来临
排练好的角色／也因此
从来不能按照原来的计划上演
星空中存在着
武术还没能发现的黑洞
行走在人群之中
我们的热血慢慢流空
逐渐开始怀疑起／今日与昨日
自己真正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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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匍匐于泥泞之间
我依然要问你
那样的夜晚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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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天空中不断有流星划过
然后殒灭／为什么
一朵昙花只能在夏夜
静静绽放然后凋谢
匍匐于泥泞之间
我含泪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时光它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为什么我们要不断前来／然后退下
为什么只有它可以
浪掷着一切的美／一切的爱
一切对我们曾经是那样珍贵难求的
温柔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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匍匐于泥泞之间
我含泪问你
到了最后的最后／是不是
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不能传达任何的
讯息／我们的世界逐渐冷却
然后熄灭
而时空依然无限／星云连绵
如果露珠是草木的虚荣
星球是宇宙的炫耀
那么
我们在日落之后才开始的种种遭逢
会不会
只是时光它唇边一句短短的诗
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回声···
如果有人一定要追问我结果如何
我恐怕就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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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
所有的线索／也许就此断落
也许还会
在星座与星座之间伸延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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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天的夜晚／也许
还会有生命重新前来
和我们此刻一样／静静聆听
那从星空中传来的
极轻极遥远的／回音
——一九八六·九·十四
篇一·请柬
——给读诗的人
我们去看烟火好吗
去／去看那
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
梦境之上如何再现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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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并肩走过荒凉的河岸仰望夜空
生命的狂喜与刺痛
都在这顷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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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烟火
——一九八九·五·廿二
篇一·鸢尾花
——请保持静默，永远不要再回答我。
终究必须离去／这柔媚清朗
有着微微湿润的风的春日
这周遭光亮细致并且不厌其烦地
呈现着所有生命过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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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把微小的欢悦努力扩大
把凝神品味着的
平静的幸福尽量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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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从起点到终点之间
如谜一般的距离依旧无法丈量
（这无垠的孤独啊／这必须的担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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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记忆离我并不很远
就在我们曾经同行过的苔痕映照静寂的林间
可是／有一种不能确知的心情即使是
寻找到了适当的字句也逐渐无法再驾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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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后／我之于你
一如深紫色的鸢尾花之于这个春季
终究仍要互相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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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这耽美于极度的时光啊／终成绝响）
——一九八九·五·七
篇一·秋来之后
——历史只是一次有一次意外的记载，诗，是为此而补赎的爱。
当月光再次铺满你来时的山径
希望你能够相信
我已痊愈／自逃亡的意念
自改装易容隐姓埋名以及种种渴望的边缘
自慌乱的心／自乞怜的命运
自百般更动也难以为继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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