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斑驳的心中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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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过啊／那些纷纷飘落的
如秋叶般的记忆
——一九八二·七·廿三
篇八·请别哭泣
我已无诗
世间也再无飞花／无细雨
尘封的四季啊
请别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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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万般的无奈
爱的余烬已熄
重回人间
猛然醒觉那千条百条／都是
已知的路／已了然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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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人群走下去吧
就这样微笑地走到尽头
我柔弱的心啊
请试着去忘记／请千万千万
别再哭泣
——一九七九·十·廿四
篇八·结局
当春天再来的时候
遗忘了的野百合花
仍然会在同一个山谷里生长
在羊齿的浓荫处
仍然会又昔日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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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有人
没有人会记得我们
和我们曾有过的欢乐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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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时光越去越远／终于
只剩下几首佚名的诗／和
一抹
淡淡的／斜阳
——一九七九·八
篇九·最后的一句
再美再长久的相遇，也会一样地结束，是告别的时候了，在这古老的渡船头上，日已夕暮。
是告别的时候了，你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而我静默地俯首等待，等待着命运将我们分开。
请你原谅我啊，请你原谅我。亲爱的朋友，你给了我你流浪的一生，我却只能给你，一本，薄薄的诗集。
日已夕暮，我的泪滴在沙上，写出了最后的一句，若真有来生，请你留意寻找，一个在沙上写诗的妇人。
篇九·咏叹调
不管我是要哭泣着
或是／微笑着与你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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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原是一场难分悲喜的
演出／而当灯光照过来时
我就必须要唱出那
最最艰难的一幕
请你屏息静听／然后
再热烈地为我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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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生所爱慕的人啊
曲终人散后
不管我是要哭泣着
或是／微笑着与你道别
我都会庆幸曾与你同台
——一九八一·十二·六
篇九·灯下的诗与心情
不是在一瞬间／就能
脱胎换骨的
生命原是一次又一次的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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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请耐心地等待
我爱／让昼与夜交替地过去
让白发逐日滋长
让我们慢慢地改变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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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焚烧了整个春与夏的渴望
终于熄灭／换成了
一种淡然的逐渐远去的酸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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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出来的时候
也能不再开门去探望
也能／终于
由得它去疯狂地照进
所有的山林
——一九八二·四·廿
篇九·揣想的忧郁
我常揣想／当暮色已降
走过街角的你
会不会忽然停步
忽然之间／把我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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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拥挤的人群中
有谁会注意
你突然阴暗的面容
有谁能知道
你心中刹那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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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亲爱的朋友
有谁能告诉你
我今日的歉疚和忧伤
距离那样遥远的两个城市里
灯火一样辉煌
——一九八〇·五·八
篇九·习题
在园里种下百合
在心里种下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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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可以
重复地／温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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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初的相遇／到
最后的别离
从实到虚／从聚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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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用一生来学会的
那些课题啊
从浅到深／从易到难
——一九八二·六·卅
篇九·美丽的心情
假如生命是一列
疾驰而过的火车
快乐与伤悲／就是
那两条铁轨
在我身后／紧紧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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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时刻都很仓皇而又模糊
除非你能停下来／远远地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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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回首的刹那
才能得到一种清朗的
酸辛／所以／也只有
在太迟了的时候
才能细细揣摩出一种
无悔的／美丽的／心情
——一九八二·五·廿四
篇九·散戏
让我们／再回到那
最起初最起初的寂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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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用长长的
并且极为平凡的一生
来做一个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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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所有好奇好热闹的人群
都觉得无聊和无趣
让一直烦扰着我们的
等着看精彩结局的观众
都纷纷退票／颓然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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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才能回复到
最起初最起初的寂寞吧
到那个时候／舞台上
将只剩下一座空山
山中将空无一人／只有
好风好日／鸟喧花静
到那个时候
白发的流浪者啊／请你
请你伫足静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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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里云里／远远地
互相传呼着的
是我们不再困惑的
年轻而热烈的声音
——一九八二·十·卅
篇九·雨中的了悟
如果雨之后还是雨
如果忧伤之后还是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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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让我从容面对这别离之后的
别离／微笑地继续去寻找
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你
——一九八二·十一·九
篇九·给我的水笔仔
若你／能容我
在浪潮的来与去之间
在这极静默／屏息的刹那
若你／能容我
写下我最后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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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只白色的水鸟
扔在船头回旋／飞翔
向海的灰紫色的山坡上
传来模糊的栀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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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三次来过渡
次次都有
同样温柔的夕暮
这百转千回的命运啊
我们不得不含泪向它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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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浪潮的来与去之间
在洁净的沙洲上
我心中充满了不舍和忧伤
可是／我的水笔仔啊
请容我／请容我就此停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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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
最后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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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
有些人将因此而不会再
互相忘记
——一九八二·六·廿五
